第137章 帝国裂变(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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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觉得自家弟弟自打回了长安归于刘启教导之后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前在中山国又乖又听话又聪明,哎,明显就是弟弟被教坏辣!
他的这种心理就是活脱脱的傻爸爸心理,反正出问题的都不是小孩的错,全是别人的,窦皖对此不予置否,他放下了棋子,然后将棋盘翻了个方向,黑白互换。
小国王的脸立刻皱了起来,他吭吭哧哧地重新坐下来看着面前的棋局,然后抓起了原本属于窦皖面前的棋瓮重新下。
夫夫二人下棋玩的是情趣,但夏安然真的是个臭棋篓子。早先的时候他能拿后期的著名棋局为难一下窦皖,等到窦皖看透套路之后每次都是他最后丢盔卸甲。
围棋便是一方战场,窦皖在这片战场上就像是狮子一般,看着每个棋子都温温和和,实则一被他找到机会便会猛然跃起一击必杀。
二人实力悬殊过大,小国王又坚持不要他让,窦皖每每只能看着小国王自己走进了死路就将双方棋瓮对调。
于是下棋这个事,就成了小国王如何在克不死对方的同时弄死自己,然后又看着死局被窦皖三两下救活,游戏体验感非常差。
尽管如此,夏安然也还是宁可坐在这儿被虐。
因为棋盘的位置距离床铺最远。
哎,面对窦皖,夏安然经常能够感觉那种独属于老夫少妻的悲伤,不过窦皖一年中能够休假回中山国的日子也不算多,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就这次他回来得突然了些,他一时不察没做好准备就有点亏。啧,不过这都是甜蜜的烦恼,不算什么。
夏安然一边思索一边落子,哪知他一抬头,就看到窦皖定定看着他的目光。
夏安然疑惑歪头,就见他对象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然后双手一伸一用力就将他抱了起来。
窦皖长腿一伸几息就将一脸懵逼的小殿下运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君须?”夏安然有些疑惑,他被人放在了以藤条制成的座椅上,然后他面前就被递来了熟悉的文书。窦皖将刘彻的信放到了他面前,“景熙不必抽时间陪我。”他微笑着搬了椅子做到了小国王身侧,然后随手抽出了一本书,“我在这边看书就好。”
夏安然抿了抿嘴,表情就写着「你怎么知道」五个字?
窦皖的视线飘向了棋盘,夏安然一瞅脸顿时红了,他,他刚刚将自己的子送到了别人的包围里面了,活脱脱就是“自杀”
窦皖伸手以指节轻轻碰了碰小殿下红了的脸颊,又对上小殿下晶亮的杏眼,唇角轻扬,“不过皖很高兴。”
“景熙将殿下排在皖后面,我很高兴。”
说什么呢!夏安然瞪他,“干嘛和彻儿比,他是弟弟啊,和你不一样。”
“好,皖知错。”
知错就知错,干嘛笑得那么,那么……夏安然一下子形容不出来,只能竭力将注意力重新挪到了刘彻的信上。
他本是为了遮掩羞窘装模作样,哪知这一看就又看出了问题。
他刚刚只是大概扫过有个概念,现在仔细看来,刘彻来求援的原因是这次景帝给他的时间卡得太紧,景帝要求在明年春天以前将户籍调查全部落实。距今时间一年不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全国所有的郡国现在用的就是中山国的户籍登记模式,要抄录一份然后再送到中央,然后中央再做整理恐怕就不止一年。
这又不是现代,系统输好就能自动统计。在他这种“剥削阶层”看来都觉得这事不可能,更不必提下属们了,但景帝还是将这事丢给了刘彻来做。
为什么?
信里说老父亲是为了明年的择才试做准备,预防有人冒充,但如果仅仅是针对择才试完全可以在各地郡县推举之时出一份户籍证书先送到长安,到时候考核时比对一番即可,没必要急吼吼地进行全国人口普查啊。
而且还是交给刘彻。
这事如果做成了就是理所当然,而如果失败了那便是威严扫地。这严格来说是刘彻的第一项涉政任务,当中若是再有人故意捣乱,对刘小猪可没什么好处。
按照老父亲对于刘彻的态度,夏安然觉得这不应当是来自父亲的责难,其中一定还有些别的原因,这一点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
话说刘小猪心理素质也是过关,他心理应当也清楚这是一件完不成的任务,但旁的一句没说,只是问兄长借了几个擅长归类户籍的人去长安……
小国王指尖哒哒哒敲击着椅子的把手位置,他忽然取笔书写一封小笺让人送去给郅都,而半个时辰后,他拿到了郅都的答复。夏安然心中顿时有了数,他侧目看向窦皖,轻声问道:“是不是要开战了?”
窦皖呼吸一滞。
他这反应证实了夏安然的猜测。
窦皖骤然间提早休假,刘启忽然进行人口普查都有了理由。
因为大汉即将进入战争状态。如果他没猜错,人口调查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应当是筛选出人群中的间谍。因为唯有以人口调查为理由才能将藏在国内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人全都一个个翻出来进行比对,这和此前长安城的户籍核对是不一样的。
上次是要证明我住在这,而现在是要证明我就是我,而且还要拉着别人证明他知道我就是我,这种互保的状态彼此错结,只要抓住一个很快就能拉起来一串。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会有做伪证的情况,而妙就妙在景帝给予的调查时间太短,想要在这个时限内把自己的身份安排得清楚明白不是不能做到,但的确很难,除非有大资本大势力的帮助。
可问题是,自己的身份可以安排得天有无缝,他人的呢?谁能保证每个人的身份都毫无漏洞?
在现代资讯如此发达都难免有交际圈的问题,遑论西汉这个送信跑断腿的地方?只要将嫌疑人的交际圈层层叠叠扒拉开,定然可以顺着这些藤摸到后头的瓜。就算摸不到,把藤都搅乱了折断了,这颗瓜也只能烂在那儿。
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夏安然沉思片刻。
只要在这次调查当中能够找到有问题的人,那么功劳就是刘小猪的。到时候再加上开战的战果,这结果可比什么管理朝政抓抓贪官要醒目多了,可以一举为刘彻打响名气。
老父亲这一招可谓用心良苦。
夏安然倒是不知道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带给刘启的灵感。比起抓间谍一事,他更关心开战,因为中山国本身也属于战备区域,他必须做好准备,不光是迎接敌人还有接纳流民。
开战时间……应当是定在明年春夏,这时候是匈奴活动的高峰期,所以老父亲是想要来一次防守反击直接冲到草原?
如果开战的话,他首先要做的毫无疑问是屯粮,另外还有甲胄这边要催一催,不过中山国如今的甲胄数量已经相当可观,都放在武库里面。对了,过几日得让人拿出来清理一下,上一下油,免得到时候大军来提的时候生锈什么的。
正当他歪着脑袋想的时候,被忽视的窦皖叹了一口气,凑过来蹭蹭他的脖颈,“殿下这般聪明,皖自然瞒不过你。”
“没啊,”夏安然闻言眼睛一眯,斜眼扫去,“你骗我的可多了。”
“殿下?”窦皖学着他的模样微微歪头,他眉眼高挑,眸子晶亮,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三分真挚三分无辜。
夏安然忍了忍,终于没忍住伸手去戳了下这人的脸颊,最后还是没忍心翻旧账。他们家阿皖从小被人说少年老成到现在那么多年,今天都拉下脸卖萌了,他怎么忍心再继续追问呢。
“你何时走?”他说了一个颇不解风情的话题,窦皖原本乖乖被戳的动作一顿,扭过头神色不明地看他,小国王一脸无辜。窦皖见状一叹,他蹲下身来,两手将夏安然的双手握在手心里,“还有五日,五日后皖便出发。”
这么早?
夏安然急急站起,“你怎的不早说?”他在屋子里面团团转,只觉得有诸多行李要理,也有许多事情要吩咐,一时之间脑中竟觉得有些忙不过来。
然而他关心的对象此时却是维持下蹲的动作唇边含笑,看着小殿下在房间里团团打转,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软了。夏安然这边好不容易找到了节奏,他铺纸研墨,准备先写取用甲胄的奏书。这个最重要,先拿出来旁的都无妨。
这些年来藩国制度连番改革,景帝早就做好了开战前的准备,具体就表现在藩国武库被征用这一点。
现在中山国的武库有三个,一个是隶属于中央,中山国代加工的武库,想要调用里头的货物唯有长安令才可,另一个才是中山国自己的武库,这里头放的就是中山国自己的甲胄,供给中山国兵士所用,但因为此前优先需要填充汉国武库这里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更新了,只做日常维护,最后是少府的武库。
使用的开支都出自少府,里头做的当然就是皇家私用的……咳,主要是用来养他们王后的。
窦皖身上穿着的永远都是走在时代潮流之前的甲胄,从防护力到使用的原材料几乎件件都价值千金。不过淘汰下来的甲胄也不浪费,等新装备出来之后旧装备修理修理就会被送去长安,老父亲每次看到中山国的甲胄都要给儿子发一笔零花钱奖励他。
这些走在时代前沿的复合铠甲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就算景帝本身不上战场也一样,不仅仅是他,几乎每个看到这甲胄的武职都对这些甲胄充满了期待。所以,每次听闻中山国又送甲入京,总有人想尽办法去凑热闹。
中山国擅长制甲并不让刘启惊奇。
因为在百余年前那个同样有着中山国这个名字的国家就是以美器著名的,虽然当时是青铜器,但是这方面大约是一通百通的,这块地区可能就是天生就是优秀匠人的沃土。
送来的甲胄都是儿子的心意,刘启看事情喜欢看结果,结果就是在胜儿将这些甲胄拿出来之后,大汉的甲胄改造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有这个结果就够了。看的人多了,自然能够发现其中蹊跷,哪怕甲胄通常经过了精心修补,但上过战场的旧甲和新甲还是完全不同的,单单气势就不一样。但夏安然送甲入京的时候也说的都是供你们参考,没说是送给他老父亲的新东西,常人自抓不住其中错处。
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窦皖在战场上又足够显眼,总会有人看到他曾经的甲胄有朝一日出现在了长安。也因此,每当窦皖如朝汇报的时候收到的眼刀总是非常多,那来自长安的王孙们看他的眼神别提多羡慕嫉妒恨了。
窦皖在长安城逗留时间期间,可怜了窦婴。
时常被人上门来拉关系的窦婴常常一肚子火将人轰走,他沐浴在对方的各种复杂的小眼神中,表情特别冰冷。
从子入京时候偶尔会给他带些护腕、护膝过来,但全套甲胄是没有的,这东西过于昂贵,而且九皇子到底是藩王,身份敏感。但锁子甲这种轻甲就无妨了,老夫也有,咩哈哈哈哈。
但就是不给你们看。
这一切窦皖自然不会告诉小殿下,而且那些用眼刀看他的人都被请去演武场好好地比拼一番了。窦皖用自己的实力告诉这些人,他是最配使用这些甲胄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这些甲胄在设计和改进的过程中无一不是采集他身体的数据所出,旧式甲胄上曾经出现的伤痕一定不会再出现在新甲上,这些地方都会在更新的一代上进行加强。
可以说,这一套战甲完全是根据窦皖个人作战风格而改造的,充满了小殿下想要保护他的心。
旁的匠人可以参照,但这其中的深情厚谊却永远比不上。
总之,窦皖面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在夏安然不知道的时候其实给自己拉满了仇恨。
窦皖的所作所为夏安然不知道,但刘彻是知道的。是以到了后来刘彻每每看着这位“嫂子”表情都有一些复杂,等刘彻回忆半天把小时候被这位“嫂子”算计过的记忆再翻出来,他就更觉得这嫂嫂深不可测了。
他记性很好,小时候在中山国的时候虽然还没到寻常孩童记事的年纪,但是刘彻隐约记得在他还是刘小彘的时候,这位嫂子曾经哄骗他和几个小伙伴去给兄长吹彩虹屁。
咿——现在想起来,当时他才多大就会讨好阿兄了,心机也太深沉啦!
夏安然不知道刘小彻之前经历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没给他写信,一无所知的兄长正给爱人展示全新的甲胄。窦皖行军擅长防守,不善进攻,但接下来汉匈战争间不可避免是以进攻为主,遭遇战和追击战是免不了的。
考虑到匈奴的作战方式就是“放风筝”,即拉开距离射冷箭,反复几次削减对方战斗力,全新的甲胄在设计上就更为注重正面防御,而牺牲了后方防御。
这也是无奈之举,甲胄的重量必须要保证一个限度以下,否则就会影响兵士行动,正面加强势必代表着背后要有削弱,所以必须要穿上锁子甲加强保护,另一方面这次匠人在头盔方面也更下功夫,正面多了一个可以下拉的铁丝网。
“以骨失穿破不了,但是你要提防匈奴有铁箭,尽量还是要避免密集冲锋。”夏安然很认真地对窦皖说,“如果实在有必要,可以将头盔反过来戴,你眼睛的位置有开孔,不过这样呼吸和声音传播会有些问题,还有这样后背的防御会降低。”
窦皖试着将前网上下拉动,意外地觉得还挺方便的。夏安然注视着窦皖这一半遮半掩下更加神秘好看的脸,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就反过来戴吧。”
“怎么了?”窦皖疑惑看他,就见小国王一脸的沮丧,“真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张脸。”
“……殿下喜欢……皖这样?”
“那可不,这叫朦胧美。”犹抱琵琶半遮面懂不懂,要不然当年遮住半张脸的夜礼服假面怎么就能征服万千少女的心呢。他想了想,忽而伸出手刮了一下窦皖的下颚,“美人,给爷笑一个?”
窦皖露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
然后,当天晚上,不懂得何为朦胧美的窦皖就欣赏了一下他以为的“朦胧美”,哪怕美学造诣比他深厚很多的小国王哭着喊着不是这样的也不予采纳,特别的一意孤行。
翌日,面无表情喝着腰子汤的夏安然整个内心都是崩溃的。
离开的日子不由小夫夫二人浓情蜜意而减慢多少,五日很快便到,临走前夏安然让窦皖带上了以多多为首的一群鹅子,窦皖对他训练鹄鸟寻找匈奴一事早已有耳闻,如今见夏安然将鸟送到他面前也毫不意外。他接过了多多鹅颠了颠,在多多鹅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平静说道:“结实了不少。”
夏安然看着多多原本竖起来的翎羽一根根灭了下去只觉有些不忍直视。作为一只南来北往的候鸟,虽然多多平日里也没少招猫逗狗圈地盘,加上给他和窦皖送送信什么的,但比起正常的迁移过程无论是飞行距离还是质量都大大下降。它最近吃得也好,自然一不当心就……发胖了。
但作为一只注重颜值的鸟,还是优雅的象征,多多似乎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儿子自欺欺人,老父亲能怎么办呢?只能将他交给另一个父亲进行思想教育呀!
夏安然揉揉儿子脑袋,叮嘱了一句,“记得到时候飞高一些,小心别被流矢射到。”
“嘎——”此时没有外人在,多多鹅还是习惯性地鹅叫了一下,而不是使用它的第二外语天鹅叫,然后它自长脖子里头发出了一连串复杂的呼噜声,在夏安然的脸颊上蹭了又蹭。
夏安然忍了忍,没忍住,他捏住多多鹅的脖子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了猫叫?”
多多静静地看他,两个黑豆子眼别提有多无辜了。小国王要被气笑了,“不是让你别去找长长打架吗?”
多多歪过半张脸,直视夏安然,但了解禽类天性的小国王知道这动作恰恰表示它是在用自己的盲区看自己,简称心虚。
不用说也知道长长猫肯定又被欺负了一顿,真是太造孽了,长长待在这里找不到媳妇也就算了,还老是遭到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怪不得最近总是神出鬼没,成为了中山国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夏安然捏着多多的脖子往窦皖怀里一塞,叮嘱道:“想办法给它找个媳妇吧,必须管管了。”
窦皖对怀中儿子咕咕呱呱愤怒的叫声置若罔闻,他一手将鹅头塞进了咯吱窝里头另一手就着这个动作揽住小国王的后颈,二人在儿子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交换了一个亲吻。
多多可生气了,它都要被送出去上班了,家里头那只四个脚的就能独占阿爸,它这是提前确立自己的太子地位鸭!
别以为它不知道,那只总是在角落里阴森森看人的四只脚每天都想着要篡位呢。
不先打一顿让它知道怕,等鹅回来了,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多多明明是按照爸爸说的要争取自己的权利,为什么要骂我?
夏安然伸手捏住了不停鹅叫的长嘴巴,然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多多乖,爸爸等你回来哦。”
“……咕。”
窦皖将儿子放在了马背上,这只鹅在别人古怪的目光下很快调整好了位置,昂首挺胸,一只脚还踩在马头上,翅膀大长,长脖子伸得特别直,两个圆眼睛左看右看,特别有社会鹅睥睨天下的风范。
夏安然简直不忍看这只鹅。
这可是天鹅啊!天鹅!
又不是菜市场战斗力MAX的那种家禽,这模样是怎么回事?
大抵全天下的父母在发现孩子变坏了的那一瞬产生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谁教坏他儿子的?!
窦皖将他的脸颊从多多鹅身上挪了回来,放在自己身上,算是救了鹅子一命,“景熙,好好照顾自己。”
夏安然点点头,“你也是,伤药和止血药一定要随身带,听医匠叮嘱,受伤千万别逞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窦皖的眼睛宛若秋日的星辰一般,明亮又透彻,“阿皖,做你想做的就好,关键时候不要勉强自己,我永远为你骄傲。”
窦皖无声地注视了他一会,忽而伸手捏了下小国王的耳垂,他凑在小殿下耳边轻语几句,随后翻身上马。在用目光和小国王做了道别,窦皖两腿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他一动,便听闻多多呼唤两声,原来散落在地上的鹄鸟纷纷看向马匹飞驰而去的方向,它们有些笨拙地在草地上交替迈动着小脚丫开始追赶,翅膀亦是展开上下扑腾。忽而一阵清风徐来,鹄鸟们振翅而起一一自夏安然身侧掠过。
正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窦皖走的这一年,是汉景帝中元六年的春末柳絮层叠之时,当年六月,匈奴突然对雁门、武泉、上郡三郡发动攻击,厉兵秣马多时的汉王朝很快展开还击,由雁门太守周亚夫亲率领两千骑兵深入草原,自后方包抄,将袭扰的匈奴兵士一网打尽。
然匈奴入武泉目的明确,即是掠夺大汉战马。
武泉措手不及被其掠马杀人,不过好在周围郡县救援及时,损失仍然不小,被夺三百匹马,另外还有二百余被匈奴见夺不走砍杀,最终伤亡数据还没出来。
上郡这边倒是早已有准备,匈奴久攻不下,只匆匆撤退,总的来说这次战役大汉不算吃大亏,但景帝却勃然大怒。
因为马匹被养在武泉的消息,是一个机密。
“遣使者入淮南国!”景帝目光森冷,“告诉刘安,有人告发他意图谋反,朕相信堂弟的为人,请他入朝自辨。”
“喏。”“若他违令不遵……”刘启沉吟片刻,他自招招手,从春陀送上的匣子内取出一枚虎符,他将之一拆为二,一半放在了桌案上,意味不言自明。
淮南王刘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暴露,因而在长安使者入京之时他还能含笑相迎,然而当帝王诏令念完之后,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在这一瞬间,他看着目光如炬直视他的长安使者,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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