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结局 突然完结

披着黄色斗篷, 兜帽下一片深邃黑暗的身影缓慢从入口平移过来，没有人类的脚步声，有的只是触手移动的蠕动声。

当祂抬起头, 注视这片虚无的人会完全迷失其中。

奈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扮演了侍者的角色, 笑眯眯地和每一个进入的旧日们打招呼, 似乎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好久不见哈斯塔，这一觉睡得好吗？”奈亚熟稔地就像是身处自己举办的派对。

黄衣之主发出了一串古怪的呢喃，似乎在和奈亚交流什么，过了一会继续移动, 随意找了一处座位坐下。

奈亚就像是这里的主人, 亲切地和每一个来访的客人攀谈, 随后走进来的旧日们大多长得非常不羁, 不过倒是有好好的把自己的身形压缩到两三米之内，不至于进不来门。

雅致大气的音乐展厅，顿时如同深渊地狱一般, 充斥着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旧日邪神们，呓语, 污染和粘腻的触手, 无形的黑暗刺激着每一个围观人类的神经。

对, 指的就是身处二楼的各位信徒。

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齐木楠雄用了好几层遮挡的护罩，费奥多尔也用自己得来的知识绘制了隔绝影响的符咒，但在大部分旧日齐聚一堂后，他们所作的所有准备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这里几乎完全成为了一个异空间，旧日们的降临哪怕收敛了大部分，剩下的扭曲气息模糊了现实的位面，这里和外面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空间了。

和旧日身处在同一空间里的人类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保持清醒和理智, 但凡有一丝动摇就会瞬间被污染堕落。

反倒是现在还身处后台的神代雾古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他还在纠结等会要上台的问题，拿着自己的长笛思考现在要不要落荒而逃。

不管怎么说，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自己完全没有上台的经验啊，奈亚到底在搞什么啊！

完全不清楚自己的音乐粉有多执着的神代雾古现在烦恼的按着太阳穴。

不如趁现在跑吧……

他脑海里再一次冒出这个念头，探头探脑查看周围的出入口，默不吭声悄悄往那边移动。

“神代大人！”

他刚移动了几步，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他，神代雾古垮下脸，扭头一看果然是奈亚。

他今天穿了一身贴身的燕尾服，打扮得人模狗样，一副维多利亚时期贵族的高雅形象，黝黑的肤色带着邪意的魅力。

男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似乎没发现神代雾古落荒而逃的表现：“您这是去哪里，演奏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奈亚……先生，”眼看没法溜走，神代雾古有些自暴自弃地对他说，“我觉得……我没有办法上台。”

男人静静地看他，没有生气，轻声问：“为什么？”

“额，你看，我还没练多少年乐器，笛子也吹的不是很好。”神代雾古努力跟他说明，试图让奈亚认清他真的只是个外行。

奈亚看起来似乎非常不能理解神代雾古的话语：“如果您的笛子吹不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存在敢说自己吹得好了。”

神代雾古就“……”

怎么回事，他自己都不敢这么狂，这个人怎么对他那么有信心，脑残粉都不敢这样吧。

“请相信我，”奈亚上前一步，握住了神代雾古的双手，眼神里写满了狂热，“现在正是您觉醒的时候，大家都在等您。”

觉醒？什么觉醒？

神代雾古迷茫的看着奈亚唇部开合，吐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

“在您的音乐下回归御座，是大家的心愿。”

奈亚是阿撒托斯的信使，从一而终践行着阿撒托斯的意志。

尽管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志，甚至阿撒托斯本神到底有没有意志这玩意还是个论题。

奈亚不在乎，他是为了父神而存在的，混沌的信使。尽管祂的神不需要祂，尽管祂已经为了不存在的意志活了无数岁月。

直到现在，直到神代雾古作为最接近阿撒托斯本体的存在逐渐觉醒。

奈亚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

神代雾古的意志就是他要践行的意志。

如果神感到寂寞，那就让所有外神旧日都出现好了。

奈亚的做法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到处忙活，世界末日？宇宙毁灭？祂根本不在乎。

而神代雾古则是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什么回归御座，什么意思，能说点人话吗。

“好了，时间快要到了。”奈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被天花板遮盖的天空。

与此同时，齐木和川平这两位天花板级的强者也统一看向了天空的方向，目光凝重，眼底透着灰暗。

“怎么了？”

川平的嘴唇艰难地蠕动，摘下镜片用衣摆擦拭，似是在掩盖内心的波澜，语气中有几分灰心丧气：“群星归位了。”

“屏障打开了。”齐木采用了另一种更直接的说辞。

也就是说……

“外神降临了。”

后台，神代雾古同样若有所感地抬头，由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祂们来了。”奈亚退后一步，绅士地微微弯腰，像是邀请。

神代雾古满心的茫然，附近好像又起雾了，就在后台的密闭空间凭空起的雾……

又是极为不合理现象，宛如梦境在现实上演，神代雾古脑海里冒出一个个问号，

他听见了前台传来的呓语声，却丝毫不觉得诡异，反而有种怪异的熟悉感，拿着自己的长笛一步步向前台走去。

灯光在这一刻聚拢在台前。

神代雾古并不知道今天要上台表演，因此也没有穿西装，身上还是校园的制服，遥遥望向观众席的位置。

那诡异的怪物们的身影，在他看来都是一个个被灰雾笼罩的模糊人影，即使这样也足够诡异，但在这一刻他奇异的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好似独行的怪物终于回群。

神代雾古微微扬唇，抬起手里的笛子往唇边吹出第一个音。

霎那间，浓雾在他背后翻滚。

位于异空间的潘神仿佛收到了什么召唤，从雾中具现化出枯瘦的手臂，扭曲的触手，鸣奏箱鼓，吹出嘶哑的音符的长笛。

盛大的演出就此开幕，就如同在宇宙中心已经上演过无数次那样。

神代雾古在演奏中似是而非的想起了更多，同时理智更加后退，整个人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宇宙的规则在他脑海间轮转，像是明白了世间的一切真理，但如此同时神智落入混沌。

就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

有人动了。

按理说在诸神的领域内，向来是人类禁区，即使是成为了信徒的几人也无法避免，因此台下的奈亚惊讶地看到居然还有一人幸存。

费奥多尔此时的状态并不好，但显然还保留着最基础的身体和意识，微薄的结界似的屏障在他周身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苦苦支撑。

仅仅一眼奈亚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费奥多尔用白兰收集来的所有世界基石做成了隔绝污染的屏障，作用范围仅仅是咫尺之间，不得不说这确实让奈亚惊讶了，不过仔细一想，这确实是只有获得了大量禁忌知识和世界基石的人才能做到的奇迹。

“看来是我走眼了，不过能以人类之身支撑到现在，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奈亚挑挑眉，“感到荣幸吧，你将是第一名也是最后一名见证宇宙破灭的人类。”

“我不这么认为，阁下。”即使状态已经糟糕到不行，费奥多尔依然竭力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调，“一切，皆以阿撒托斯大人的意志为准，不是吗？”

奈亚下意识皱眉，没等祂做什么。

费奥多尔艰难抬起手，拉奏了大提琴。

杂乱的音乐似乎惊扰了演出，神代雾古的意识回笼了一秒，看向费奥多尔。

歪了歪头，似乎认识这个人，但是记忆有点模糊。

“祂是盲目，祂是痴愚”

费奥多尔缓慢念着当初的祭祀词，奈亚眉头一挑，其他外神也颇为感兴趣地看向这个人类。

“不可理解、不可认知、不可倾听

伟大的阿撒托斯、盲目的阿撒托斯

以盲目与痴愚赞美其涌动之身姿

以理智与知识献祭其混沌之原核”注1

颇具指向的祝词，牵引了神代雾古的注意力，祂，或者是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费奥……多尔？”

“我在，”费奥多尔嘴边留下黑色的血，身体已经开始崩溃，呼吸急促，这是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赌博，“您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

神代雾古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索。

说起来，他最初的愿望是什么？

神代雾古想起了18岁生日时想的生日愿望，有些恍惚。

对了，金钱，同伴都得到了。

还有最后一个是……非日常？

好像也得到了？如果那些梦算是的话。

“您……希望让一切消失吗？”

消失？

神代雾古模糊地想，自己好像并没有那种愿望。

不如说，从18岁生日起，似乎都度过了一段非常棒的日子，每天都像做梦一样，虽然有不完美，但这样的生活并不讨厌。

也不想让它消失。

神代雾古如此想到。

下个瞬间，时光开始倒退。

奈亚皱眉：“犹格。”

【吾主的愿望已经明了了。】全知全能的存在，时空的掌控者犹格·索托斯拨动了时间的弦。

【你要反对祂吗。】

奈亚沉默片刻【不】

混沌的使者长叹一声，撤去了神力的包围，在这个瞬间，整个世界的时间往后倒退了三天。

一切的异象尽数消失，所有人和事务回到该有的轨道上。

神代雾古在家中模糊地醒来，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嗯……

算了吧，既然都忘记了，应该不重要。

盲目吃鱼之神无所谓地想。

另一边，费奥多尔和六道骸他们在同一栋公寓的房间里醒来，六道骸一清醒就立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呼……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费奥多尔从地上坐起来，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这是死里逃生的正常反应，更何况他们还不只是死里逃生，更是差点成为了宇宙毁灭的见证者。

“终于结束了吧。”即使是六道骸经过六道轮回折磨的坚韧神经，也已经撑不住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怕是还不如死在半路。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其他的人都报了平安，看样子是一切回到原状了。

接下来就只有……

他们两人出了门，正好神代雾古也出门了，更巧的是住在隔壁的川平也开门出来。

“川平先生，费奥多尔，骸君和白兰。”神代雾古微微睁大眼睛，“真巧呢。”

呵呵，不巧。

三拨人撞见丝毫不意外，六道骸看了看川平他们，果然都非常正常。

世界末日的危机终于平安渡过了。

一切都结束了吧。

一群人心里如此想到。

这时候公寓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神代雾古好奇地往下看，挥了挥手：“奈亚先生~”

几人一惊。

奈亚在下面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他，扭过头也挥了挥手，朝旁边的搬家公司说了什么，然后径直上楼。

不出预料来到了神代雾古他们的楼层。

“奈亚先生是要搬家了吗。”神代雾古好奇地看着他身后跟着的搬家公司的员工。

“是的，而且不止是我，”奈亚弯唇，看了看神代雾古身后满脸警惕的六道骸等人，笑容意味深长，“大家都要搬来噢。”

“欸？大家？”

“对啊，”奈亚忍住嘴边的弧度，“是我的‘家人’噢，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简而言之他们的家乡遭遇了灾难，暂时回不去了，我索性买下了这栋公寓剩下的房间，大家一起住在这里。”

神代雾古：……有钱人！

其他热：……？？？！

在费奥多尔等人近乎惊悚的注目下，奈亚身后走来许多各具特色的青年少年，近乎热烈的视线一下就集中在了神代雾古身上。

“今后，也请多多执教了。”奈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微微咧开的嘴露出了恶魔般的尖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