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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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江景元和徐水舟如坐针毡。
任家的产业遭逢巨变,江景元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帮助任家。
从接触任家以来,任家人给他的感觉也还不错,没有刻意的来帮助他,当然也没有漠视,这种关系很微妙,既不会伤害到自尊,又不会让人自卑。
简单来说任家的人都很会做人。
和这样的人合作也很放心,他一个秀才要是没有点背景,想要挣钱,恐怕没有命花。
江景元一时间想了很多,觉得可以试试,反正他如果看走眼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最多就跟现在一样。
任家父子还在商量染色配方的事,桌上都没有人注意到江景元的神色。
“这个配方本就是当年无意间得到的,如今没了就没了吧,我们任家安安心心卖布匹也可以,挣了这么多年,也积攒下来一点积蓄,够你下半辈子娶上十个八个媳妇了。”
任彻看得很开,产业没了就没了呗。
他从小就是在强盗窝窝里长大的,跟着一帮强盗打家劫舍,好不容易积累起一点财富,想都没想就跑了。
有钱谁会傻兮兮的去做强盗。
而王香云就是在逃跑路上认识的,那时他身负重任,危在旦夕,恰逢王香云相救,才保得一命,不过这个女人也是个傻的。
救人连人家的身份都不问清楚的吗,也不怕他醒来把她给宰了,更傻的是还伺候整天虐待她的公婆,直到公婆去世还操心操力的操持起这个家。
当时他就怒了,必须把这个女人给抢回去啊,他一点都不介意养个小崽子,可那小崽子不听话,总跑回去,后来连自己的娘都不认了,就由他去了。
再后来有了荃儿,他们就把心思放在了荃儿身上,对那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关注倒是少了。
有了女人之后肯定就是安家乐业,买下一家布店,正好以前无意间得来的一张方子,日子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
“爹,能一样吗,我手底下还养着一帮兄弟呢。”任荃有点心不甘,他可是经营着梧桐县的第一黑帮,虎头帮,要是没了产业他拿什么去养活手底下的兄弟。
“整天不学好,不干正事。”王香云这些年早就被任彻养得忘了原来的唯唯诺诺性子,转而变得有些泼辣,对自己这个不学好的儿子,也是恨得牙痒痒。
转过头看了眼乖乖吃饭的江景元,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还是我这孙儿好,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
江景元放下筷子,不再吃饭,而是低声问道,“奶奶,任家所经营的布庄都是靠染色来维持的吗。”
王香云见江景元问起这事愣了一下,但想到儿子的方子都已经被人偷了,也就没了顾及,点头道,“我们任家的染色虽然算不得多好,但是色泽上要比起别家的染坊要明亮一点,因此而得名。”
“而刘家比我们任家的底蕴不知道要深厚多少,他们家的染坊花样多,再有了这增亮的本事,没准今年可以争一争皇家进贡,要是有了这层关系,我们任家就彻底没了活路。”
任荃再在一旁搭话,他跟江景元不熟,但是他娘既然要认这个孙子,他也不能拦着不是,好歹也算半个亲戚。
说道底任家的底蕴还是太浅,这布庄才开三十多年,要是有刘家那样的百年底蕴,他有完全的自信,可以明哲保身。
“如果我有更加好的增色配方呢。”江景元看他们不当一回事,抛出一个爆炸消息来。
“不可能吧,我们任家这几十年也专研过各式各样的配方,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增色配方。”
任荃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要想调出一个配方不是那么容易的,加上江景元一个读书人对这方面的事一窍不通,怎么可能拿的出更好的配方。
“试试不就知道了。”江景元一脸的自信。
“什么方子。”任荃皱了皱眉,虽然不大相信江景元,但是好歹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有效果呢。
“明矾。”江景元脱口而出,“你试试在染料里加入明矾,看看颜色会不会更加鲜亮,不过这个比例需要你们自己调配,可以多用几块布匹试试。”
明矾好多人都知道可以用来做油条,但是它的价值不仅仅如此……
所以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任荃眯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用药材来染色,这可能吗。
不过他还是吩咐下人找了几块白布,正好家中又有明矾,自己亲自动手。
两个时辰后,任荃惊讶的看着自己手中颜色靓丽的黄色布匹。
不仅仅颜色靓丽,手感丝滑,更重要的是居然不脱色。
要知道颜色越重的布就越不好染,染出来多半都会脱色,到了夏日被汗水一沁,亵衣上染得到处都是。
这明矾不仅可以增亮还可以固色,这是捡到宝了啊!
当任荃拿着一块明黄色的布出来的时候,就连任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呢喃,“这……这色……”
明黄色只有宫中的贵人可以穿,任彻做了这么多年的布匹生意也算是有点见识,任荃手中这靓丽的明黄色直接可以媲美进贡的布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做龙袍!
龙袍啊,如果任家染出的布匹可以做龙袍,那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达。
比现在这小打小闹的生意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倍。
任彻父子两看江景元的眼神都变了。
“景元……你是如何得知明矾可以增色和固色的。”
任彻摩挲着手中的布块,有些爱不释手。
“书上看的,任爷爷应该也听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吧。”江景元一点都不怯场,本来这个知识就是他在书上看到的。
任彻哑然,他一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让他看书比打架还困难,任荃也是,虽说读过两年书,可跟着那学堂先生摇头晃脑的,只觉得头昏眼花,初学堂读完就怎么也不肯再接着读了。
“我们粗人自然比不得你们读书人有用,这样吧以后我们任家布庄的生意分你三成。”任彻也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主,这配方既然是江景元拿出来的,理当有所回报。
他能够拿的出的也就只有这三成的利润了。
“可以,但是我只拿利润,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我一概不过问。”
江景元也明白,三成已经是极限了,再多这任家的布庄可就不姓任,姓江了,而且江景元也愿意在这上面多费时间,大明朝从根本上来看,还是一个重文轻商的国家,商人再有钱也比不上一个读书人。
签订契约后,任荃又把江景元给单独留了下来。
“景元,你知道我们家是强盗出生吧。”任荃颇有深意的看着江景元。
江景元点了点,他也是刚才才知道,不过他立马说道,“放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的,不然也不会跟你们合作。”
说实话强盗江景元还真不怕,生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人的身世背景是清清白白的,往上数几代干什么的都有。
而且大明朝的开国君主也是一个土匪出生,要争论起来,谁也不比谁高贵。
“这我当然知道,你想跟你说的是,那李三全的事,我派人去查了查,早在他对你下手的前一个月他的家人就都消失不见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任荃拍了拍江景元的肩膀,没有多说话。
他很欣慰江景元不嫌弃他们强盗身份,要说起来任彻能够洗白还多亏他机灵,从来没有杀过人,有好几次还放过人,做强盗在那时是没得选,但他的心还是善良的。
江景元重重点头,明白了,在这背后还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波助澜。
“我只能调查到这些,那些人失踪的方向我也追查过,什么都查不到,景元你要面临的可能是一个自己都无法想象到的大人物。”
一群人要想平白无故的消失那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总会留下一点痕迹,他的人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追查了两个多月,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背后要是没人帮忙可能吗。
到底是谁想要至他于死地?
他一介普通人出手,背后半点背景也没有,最多就是一个秀才的身份,一个秀才还用到这样被人给费心费力的对付吧。
江景元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说江父的背景不简单,惹了什么仇家,他还能有点头绪。
可江父的背景就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哪能惹上什么仇家,何况陈秀秀带着他孤儿寡母这么些年,要害他,在他小时候出手岂不是更简单一些。
从密室走出来,江景元整个人的头都是疼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徐水舟跟王香云说了好久的话,把王香云逗得乐不可支,可能徐水舟天生就有一种老人缘,每个见他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
“阿元,谈妥了?”徐水舟知道江景元是干大事的人,在一旁很明显的没有多问。
“嗯,妥了,我们回家吧。”江景元对王香云行礼,告辞。
“去吧,去吧,回去之后也好早点给我抱上个重孙孙。”王香云乐呵呵的挥挥手。
徐水舟脸色一红,有些幽怨地看着江景元,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别说重孙了,连个蛋他也生不下来啊。
“阿元——”
走出任家的大门,徐水舟一把拉住正在分心的江景元,差一点就撞在了马车上。
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牵着一条同样脏兮兮的黄狗,端着一个破碗,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江景元和徐水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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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做什么?”徐水舟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景元若有所思的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小破碗里,不嫌弃的摸了摸他的头。
小孩子深深的对江景元鞠了一躬,牵着那条黄狗从他们面前走过。
徐水舟似乎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想多给几个铜板给他,这时一辆飞驰的马车闪过,把徐水舟和那个小孩一同掳走了。
江景元正微笑着等待着,看到这样的突变,大怒,就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掳人,周围的一群百姓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江景元气急的跑进任家大门,直接去马厩夺了一匹马,骑着冲出任家大院,也不管任家人如何惊慌,把任家的园林踩得稀碎他也顾不上。
要是在晚上一会儿,恐怕连人影子都见不到,果然他们一路向西直接出了县城,县城外道路繁多他都摸不准劫人的,到底往哪边走的。
任家父子得知江景元夺了马飞奔出去,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就先去衙门报了案,这种事情还是要跟衙门打声招呼的。
张县令神色一脸的难看,刚过上两天太平日子,在他的管辖的县区就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关键掳的还是江景元的夫郎。
这问题就大条了。
派出衙门的衙役们出去帮忙,一群人很快就跟江景元汇合在一起,看着城门外的众多条路,他们傻了眼,这往哪儿去找。
“景元,我们分头找吧,他们还没有跑多久,这么多人一定能够追上的。”任荃骑着马追过来,说道。
他也派了好些手下出去,守住各个关卡,一见到可疑的马车或者人都能拦下来,徐水舟有个特征是脸颊上有两个酒窝,这很好找。
江景元皱了皱眉头,从马上下来,他不认为徐水舟会坐以待毙等着他去救人。
阿舟平时里表现憨憨的,其实他很聪明,在这种分叉路口,没准会留下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就算没有留下东西,通过马车轱辘痕迹也能找到。
江景元把几条路都给查看了一番,果然在一条路上发现新的碾压的轱辘痕迹,更难人可贵的,江景元还找到一枚铜钱。
徐水舟刚追上去给小乞丐钱的时候,手里捏着就是一把铜钱,他是通过这个铜钱在提示他。
“往这条路追。”江景元欣喜地说道。
众人上马,向江景元指的那条路,策马追去。
掳人的马车没有停留,出了城门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走,他们干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很有经验,像这种街边的乞丐,有谁会注意到。
就算是注意到也没有办法报案。
但是这次有些意外,在掳人的时候,旁边站了个大人,当时情况紧急,他不得已,只好把这个大人也一起掳了。
“老三,你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抓了个大的。”掳人的就两个人,老三和老四,一个负责架马,一人负责掳人。
“当时情况紧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过这哥儿长得还挺不错的,也能卖个好价钱。”
在人贩的眼中,抓来的人就没有放过的,这次的确是出了意外,但是他们不认为会被人发现。
徐水舟和那个小乞丐被绑在马车里,不过好在徐水舟手中紧紧捏着一把铜钱没被他们发现,他的眼睛死死的从马车缝里像外看去,遇上分叉路口就像办法丢上一枚铜钱。
可惜两个人贩子明显经验很足,到一个三岔路口之后又出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更恐怖的是,人贩子并没有把他们安置在任何一辆马车上,而是直接让他们下来走路,走的也不是三岔路,而且一条没有路的路。
徐水舟嘴巴被堵着,他害怕江景元不知道他下马车了,手中的铜钱也不多了,万一他去追马车,错过了那可就遭了。
眼睛滴溜溜的转,不停地想着法子。
“你们两个老实点,别给我耍花样,把你们卖到富裕人家家中去,还能有吃有喝,要是敢耍花样,那就宰了你们。”人贩看到徐水舟有些不安分,呵斥道。
徐水舟连忙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表示自己会很听话的,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跟这些歹徒刚,先蒙混过关再说。
而那个明显不会说话的小乞丐一直用眼睛看着徐水舟,见他摇头,他也摇头。
徐水舟想了想,看了看自己腰间,他记得奶奶送了他一条大金链子,见几个人贩子还在交头接耳,徐水舟慢慢蹲下身子,用眼神示意小乞丐扒开他的衣服。
小乞丐一下子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背对着徐水舟用被绑在背后的手,伸到徐水舟的衣服里抓出一个金链子来,扔到地上。
徐水舟赞叹的点点头,快速的用脚踩了踩周围的草,用草覆盖住金链子。
小乞丐回给他一个微笑。
两人心照不宣的在一旁等候。
不多时,换了两个人带他们往偏僻的地方走,一路上徐水舟都故意往有草的地方走,这样走过的草就有踩踏过的痕迹,也方面江景元找人。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人贩子可能做一行久了可能警惕心没有之前的强,一路上都没有注意到徐水舟的小动作,还挺洋洋得意。
因为有人驾着马车去甩后面的追兵,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会半路会把人给丢下来,等到了山里藏个几日,风头过去了,再把人给偷偷运走,谁也不会发现。
果然江景元他们跟着车轱辘一口气追踪到三岔路口,到这里他们就发现三条路上都有车轱辘了,而且都是新的,明显在停顿过两辆马车。
就是不知道他们往那边走的。
江景元又下马来找铜钱,这次却没有找到,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是不留铜钱也会留下别的东西才对。
“可能是没东西了,我们兵分三路吧。”任荃看着江景元皱眉说道。
“嗯,你带人分三路去追,我再附近再找找看。”江景元没了办法也只好如此。
任荃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向一个方向追去,衙门的人也向一个方向追去,任彻老当益壮的也带着一波人向另外一个方向追去。
江景元身旁还留着几个人,在附近原地扩散开来找东西,不多时江景元就在道路的五米开外,找到一条隐藏在草堆下面的金链子。
他一眼就认出来是王香云送给徐水舟那条,江景元惊喜道,“看看周围的草有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有在这里。”再向前三米,果然有些草被人踩过。
“追。”顺着徐水舟留下来的线索,江景元带着几人一路向前跑去。
既然他们是走路的,那肯定走不快,而且山里草木众多,很方面徐水舟留下痕迹,就算没有草,徐水舟也会用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一路追踪到山里的一处破败的寺庙处。
“妈的,谁能想到这个寺庙居然是人贩子的聚集地。”
众人躲在灌木丛中,见到差不多十几个人贩子围在寺庙外面看守,众人心中都不禁大骂起来。
看着架势这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掳了多少孩子。
“不成,人数太多,我们打不过还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你们几个派人去把刚才的人找回来。”江景元不是一个冲动型的人,很快便分析出情形。
这些人人贩子个个都长的肥头大耳,和他带的几个瘦干人不同,打起架来很明显会吃亏,反正他们的老巢在这里,跑是跑不掉的。
有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溜下山去叫人,其余的人就跟着江景元躲在暗处观察起来。
看样子这群人的警惕心不是很强,也是,干了这么些年的老巢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江景元这边没有大动作,他们发现不了。
任荃带着人去追,就只追到一辆马车架,马却被人给骑走了,这自然是没有办法追了,任彻也是铩羽而归,衙门的人却连根毛都没有看见。
回到三岔路想跟江景元汇合,却发现有两个人说他们找到人贩子了。
众人向山上追来,和江景元汇合之后,任彻率先提着一把大刀冲了上去,毕竟做了多年的强盗,身上还带着一骨子匪气。
后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的抄着家伙冲上去干架,人贩子看老巢被暴露,也不慌,从破庙里一口气涌出二十多口人,死死的护住破庙。
江景元自知自己那防身术不够看,对付几个没有任何招式的农家汉还成,对付这种不要命的歹徒就是找死,也没有上去帮倒忙,而是从侧边溜过去,悄悄转到寺庙的后面。
寺庙的后面都是悬崖,但是这群人贩子明显不是傻的,居然在悬崖处藏着许多吊绳,看来就是为逃跑做准备。
江景元掏出刚才任荃给他防身用的匕首,轻轻的在吊绳的接头出割着,却又不割断。
江景元想的很清楚,这群人本就是不要命的,如果直接把他们的后路都断了,他们很有可能会拼死一搏,这样不管是衙门还是任家的人都会有伤亡,而这悬崖很高,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都是家中有老小的人,江景元不想害得他们丢掉性命,只能让这群人贩子去死了,死在他们自己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上,也算是报应。
等把人贩子的后路都割得半断之后,江景元才悄悄摸进寺庙,看到还有一个人守在一个地窖处,正紧张兮兮的看着正门外,没有注意到他。
江景元找了根趁手的棍子,一步步的向他走去,手心都紧张出了汗水,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生怕被发现,好在外面的打斗有点大,直到江景元的闷棍敲下,他都没有发现。
怕一棍子敲不晕,江景元又重重的敲了几下,直到后脑勺都看到血之后,他才扔下棍子,打开地窖的木板。
待清楚里面的场景之后,江景元恨不得出去把这群畜生给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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