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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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付纯已经快成年了,电视台原本想培养他让他接着参加明年步步高赞助的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到央视去露一露脸,没想到小孩儿红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前阵子电视台收到风,说付纯打算和广州的星海公司签约,过完年就要被送到香港去拜师学艺,以后也多在那边发展,学王菲唱粤语歌,等红了再反攻大陆。

“你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么?”

付纯又在收拾行李,这一次他带足了一大箱东西,包括寒假作业。学校方面公司已经派人去帮他谈妥了,校方当然还是希望他能够努力读书,不过答应每个月批他两次假,尽量不要缺席考试。

江浩然有点儿看不过去他的煞费苦心,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带着干嘛?给自己找心理安慰?嫌箱子不够沉?”

“你提醒得对,那我就不带了……对了,你说我能不能让我那个助理帮我把作业也写了啊?”

“资本主义社会有钱什么不行?你不如让他代你参加高考吧,纯儿。”

行李箱合不上,江浩然抱起付纯想让他坐在上面增加点儿重量,付纯两条腿猴子似的一跃而下,从鞋柜里又拎出了一双鞋,被江浩然忍无可忍地扔到了一边,把人扛进了卧室。

“看过那部《一声叹息》吗?”

“怎么想起和我聊电影了……”

边脱着衣服,两个人都显出同样的急不可耐,江浩然不再扯别的,粗手粗脚地在付纯身上左拧一下右摸一把。来不及再搞什么花样儿了,不一会儿卧室中就只听见睾丸拍打在*股蛋子上的闷响。

任由江浩然一次次将他带进既熟悉又陌生的快乐的包围圈,付纯一边*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江浩然就射了,趴在付纯身上焦躁地喘息着,等付纯张开双臂搂着他,问他“够了吗”时,那种类似于示范如何正确地安慰而不是伤害男性的自尊心的语气让江浩然大为光火,他低吼:“不够!”**意犹未尽地往付纯的身体深处冲撞,付纯大声地*着,这一次结束后已没了之前那一股柔情脉脉,有点儿抱怨似的:“你这是多饥渴啊……”江浩然的双手撑着床板,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折腾得像是经过了一场自然灾害的情人,凛冽的目光也不再热烈而深沉,反而透着种警探才具备的天生的洞察力:“你不饥渴是不是?”“你瞎说什么呢!”付纯别过脸,两人不再就这个话题交流,江浩然颇有些冷傲地走去了浴室,付纯盯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香烟盒,眼前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因为被质问而一阵阵地发黑。

那年春节江浩然全家去了海南,他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总是小毛病不断,海南的气候既温暖又*润,飞机一下地他妈就开始说以后在这儿定居就好了。他爸将妻子娇小的身躯搂得紧紧的,夫妻俩即便在搭乘摆渡*US时也十指相扣,父亲那种对弱者的强烈的保护欲似乎让江浩然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影子究竟从何而来。

他像一堵被轰炸过却还保留了钢筋的防护墙似的挺立在离父母亲不远的地方,一来男人一长大便不再满足于扮演儿子的角色,二来他和他爸的关系如今很奇怪,他爸时常流露出一种内疚得近乎于虚伪的态度,他大多不屑,极少数情况下也会被激起同为男性的怜悯。

酒店刚落成,是他爸的朋友投资的,分房卡时他妈让丈夫和儿子睡一间,估计想以此让他们父子俩重归于好。他爸看着他,期盼的目光不加掩饰。他也无所谓,拿了房卡径自走去电梯,他父母迅速地跟上。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走进来,猛一看江浩然还以为是一别数月的阮悠游,盯着男生看了好几秒,失望地发现完全比不上阮悠游,又庆幸不必再接受党组织的考验,考验一多问题就多,问题一多麻烦就多,就很容易怀疑信仰是否真的那么坚定。

付纯在去香港的班机上仍旧和方文坐邻座,他们一同看了去年上映的《一声叹息》。电影拍得挺沉重,讲的是中年人出轨的问题,看到演张国立女儿的那个小演员把爸爸的鞋子都藏在被子里,哭求爸爸不要不要她和她妈妈时,付纯也忍不住哭了。

“怎么了?”方文替他摘下了耳机:“你太小了,不应该看这种现实的东西。”

付纯把脸转向了窗户,漆黑的天空不会说话,眼泪也无声地流淌。这是他第一次看电影看得哭起来,事实上方文说得并不对,小孩子看现实的东西最多看不懂罢了,只有大人才受不了现实,大人看电影是为了从生活中逃出去。

冬天的海南平静而美丽,仍旧焕发着春天的气息。江浩然没事就游泳,跑出去一整天像只爱上了海的飞鸟,哦不对,更像是旱鸭子,他游泳不如打篮球那么擅长,却还是喜欢。他爸则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可能是平常的工作太过忙碌,连看电视都成为了一种享受。他爸还爱听歌,不论是流行还是古典,听到兴起时会不自觉地打节拍,闭上眼浑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眉头自得其乐地拉扯着。直到房门被轻轻地一扣,江浩然一脸事不关己地走进来。

“你继续。”他已经长到一米八以上,像棵挺拔的杨树,但那种儿子对父亲的态度还是没变,很在乎,装作不在乎不过是因为太在乎。

“我不看了,你挑你爱看的吧。”他爸讨好地说,离开座位走去了阳台,天已经黑了,玻璃推拉门打开后,巨大的海浪声代替了沉默。

这种看似风平浪静的状态在大年初七的凌晨时分被打破,江浩然接到付纯的电话,尽管付纯说得不清不楚的,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从床上跳起来,正好踩中了一只今年刚进门的小狗身上,狗尖叫地逃开,江浩然把它抱起来一*股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出什么事了?”身为军人,他爸时刻保持着警觉,江浩然一边察看去香港的航班,一边挑了一部分能说的告诉他。

“你同学怎么这么复杂?”

“你能帮我个忙吗?”江浩然丝毫不计较父亲的态度,都快火烧*股了,他拿出商量的语气:“我同学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出了这种事他一个人特别害怕。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说明他的情况,现在就当我拜托你,打电话给你香港那边的熟人,请他们送他回来,或者我过去接他。你觉得为难是吗?我也知道为难,所以我说拜托你,行吗。”

江浩然的父亲笑了,略有点儿得意地看着他:“好久了,你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江浩然顾不上和他煽情,事后他回忆起来,觉得自己的表现多少有点儿不近人情,他爸一直很宠他,除了出轨没犯过错误。

他爸行动得很快,打电话的效果也很好,那边连夜把付纯送回了深圳,安排住在香格里拉,等江浩然从海南返回A市时付纯也刚好到达机场,两个人都像是十年没见过一般,想第一时间冲上去抱紧彼此。江浩然当着父母的面好歹克制着自己,付纯也极力地表现出若无其事,一辆空字头的军车早就等在机场外,司机喊江浩然的父亲首长,付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结交了什么样的男孩子,不单单是出身优越,还有种云山雾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但他并不畏惧权势,一是他天生带刺,其次,江浩然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孩儿,他这次岂不是死定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付纯再也不怀疑江浩然爱他的事实。这份爱对此时的他来说正是莫大的安慰,他悄悄把身体贴向坐在他旁边的江浩然,外面的空气早已经到达了零下,但车里头开着暖气,江浩然的大衣也很暖,这个人更是放肆地暖,一把握住他的手,问:“还冷吗?”江浩然的妈妈也很好,把围巾脱下来裹着他的脖子,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他从来没获得过的,眼眶一红,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还是江浩然提醒他:不会说谢谢啊?真不懂事儿。他赶紧补上了一句,这次眼睛也红了,脸也红了。

江浩然他妈让江浩然送付纯进小区,江浩然说不用了吧,我也累,轻描淡写极力撇除和付纯之间的超友谊关系。在他妈的命令下,江浩然替付纯拉起了箱子,两人一路往银装素裹的小区里走去。拐过两个弯后箱子不动了,江浩然从身后搂着付纯,那个怀抱比任何一次都要有力,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安全感,付纯一下子软了,被江浩然半扛半搂地进了屋,箱子在雪地下划过两道车轱辘,两人的脚印交杂在一块儿,深一点的是江浩然,浅一点的是他。

“宝贝,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进屋,江浩然给付纯泡了杯热牛*,看着他喝了几口以后又催了一遍。

付纯问:“你妈会不会怀疑我们?会不会被她发现我住你亲戚的房子?”

“不可能。我妈看着聪明其实傻得很,否则你认为我爸是怎么出轨的。”

“……”付纯沉默着,江浩然从半蹲的姿势站起身,只见付纯握着牛*杯的手不停地颤动着,他心疼得要命,又想念叨你早不听我的,入你妈*的娱乐圈,忍着没出口,他总不能在此时此刻还显摆自己的有先见之明吧,以后损付纯的机会又不是没有。

按付纯交待的,到了香港以后,方文没待两天就又出发去了东南亚走场,留他和一个助理住在酒店,白天学钢琴和声乐,晚上就在附近逛逛。一次公司安排他和一个老板吃饭,说是今后他的专辑这个老板都有份投资,他有点儿别扭地去了,结果发现饭局只有他和老板两个人,助理称病没去。

“后来他叫我喝酒,我说我不会,他就说不喝就不出专辑,让我自己选。”

“我猜你一定喝得烂醉。”

“江浩然!”付纯恼怒地瞪着他。

“继续说。我没恶意。”

“……我借口去上厕所,打电话想叫助理来接我。谁知他不接电话,我彻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个老板就在外面拍门,说他绝对不是坏人,让我别多心,他就是喜欢劝人喝酒,我要是真不喝,他也不会勉强……”

“你信了?”

“嗯……”

江浩然一副你是猪啊的表情:“你怎么不打给我?天不应我也会应。”

“我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打扰你过年怎么办……”付纯低着头,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他恐惧地吞了口唾沫。

“还说谎。你会怕打扰我过年?”江浩然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不是觉得牺牲一点儿也无所谓?被摸两下被亲两下都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非得等别人想插你你才想得到喊救命?”

“……”付纯忍无可忍,失手打翻了牛*杯,江浩然定定地看着他,嘴角蓦地泛起一丝冷笑。

两人都不会说话了似的,一时间暖气都变成了从北极来的冷风,江浩然像块海边的石头般风吹雨打依旧岿然不动,而付纯则被吹得七零八落,狠狠地咬了下嘴,皮破后血的甜腥味一丝丝渗进他的喉头,被说中了,他无法反驳可也无法承认。

“你说对了……”从沙发上站起身,付纯指着门口:“那你还待这儿干嘛!我轮不到你来鄙视!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怎么会理解我的生活!”

“我不理解你吗?你说想干什么我最后不都支持你,你还要我怎么理解?”

“*!”江浩然骂完又自顾自地笑了:“他妈凭什么理解你这种自甘堕落的生活?”

“我自甘堕落?我要是真自甘堕落我就不会辛苦考什么高中,我干什么不能混饭吃,何必非得和你们这些人挤在一个班?”

“我不想和你争,不过上课总比打工要轻松一点儿吧?”江浩然冷冷的,理智不再占上风,心痛快把他自己都打倒了,却还是表现出一贯的自以为是。

“你……!”

付纯不再多言语,过了会儿,他忽然说:“我们分手吧。”

“我能问您一句为什么吗?”江浩然讥诮地看着他,那种内心最深处的痛感被无限地放大,像块石头径直沉入了水底,表面上水面依旧纹丝不动。

“我觉得咱们不配。”付纯忍不住哭了,说。

“你觉得怎么叫配?”

“你和蔡鹏飞就挺配。叫他减肥吧。你们在一起好了。”

“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江浩然匪夷所思地望着付纯,只见他两腮布满了泪水,简直像是拧到最大的水龙头,又像是破了的热水袋,已经凉掉的水一呼啦全倒了出来。他想走过去擦掉付纯的眼泪,毕竟付纯已经吃到了苦头,那个老板被他用啤酒瓶砸得脑袋开了花,扬言要让他混不下去。可江浩然又忍不住怒火四溢,尤其在付纯承认了他的不纯洁之后。本能提醒江浩然,再退下去就无路可退了,一个男人不应该被*到这个地步,于是他说不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问了句:“你想清楚了?”

付纯说:“是。”

江浩然笑了笑:“那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别给我打电话。”

不念旧情就这么潇洒地走了。

付纯瞪着他的背影,泪眼模糊地任由他一步步走远了。大雪从门外冲进来,像是劫匪席卷了整个屋子,呼呼的风灌满了耳道,那场景极其的不真实。付纯追到了门口,只见江浩然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他心想这难不成是梦么?也许是梦吧……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梦。可但凡是梦就总会醒过来的。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

还没过正月十五,江浩然家的阿姨一直放着假,他妈每天煮饭,没有江浩然帮忙几乎弄不出完整的两菜一汤,美其名曰:“给我未来儿媳妇培养一个合格的老公,进了我们江家门就等着享福吧”。诸如此类不计较付出与回报是否成正比的话江浩然记得自己也曾说过,母子俩的口*如出一辙,这让江浩然反省自己和老妈是否太过亲密了,以至于在处理感情的时候也时常流露出一种妇人之仁。每当他被自己的软弱折磨时他便狠狠地吸一口手中的香烟,偶尔有冲动让烟灰掉落在胳膊上,以防一个念头来不及刹住车他就再一次对付纯动了慈悲心,毕竟他过得更好不是么,可单单如此又不足以促使他低头,他心想付纯绝不敢真和他分手,分手了付纯能找到比他对他更好的?想来付出多的人总是更有底气。

一直到元宵节那一天,江浩然的表哥表弟上他们家走亲戚,打听江浩然那个付纯是不是他同班同学,神神秘秘地说付纯现在可红了,在香港卖淫,还是卖给男人云云。江浩然听见咯噔一声在脑海中响起,手中仍旧小心翼翼地煎着一碟豆腐,白豆腐在油锅中泛起了金黄色,很快就被煎得外焦里嫩,他撒下一把葱花儿,油气直往面上冲,绷着脸问了句:“哪儿听来的?”

“这谁知道啊,”一个还在读初中的表弟回答他,戴着一副假斯文的眼镜,语气很是老成:“无风不起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浩然皱着眉,哪个男人在爱人被这么非议的时候能高兴得起来,更何况真实的情况绝非群众所认为的那样。付纯尽管不那么纯,可也不至于堕落到心甘情愿给老板陪睡的地步,这他妈还是万众一心奔小康的社会么,怎么初中生的话题就如此不堪?

元宵吃下去肚皮已快撑破了,江浩然领着一帮远道而来的亲戚在市里瞎转悠,这城市一天一个样,多少回忆转眼就被辞旧迎新。有时候江浩然羡慕这些生长在小地方的亲朋们,他们抱怨家乡的落后,羡慕大城市的发展,却不知一成不变有时候是一种幸福。都市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总是特别潇洒,即便落在他这个高中生的头上也一样,分手后大可以谁也不联系谁,就像TV*的电视剧似的,也恰似现实生活中风云变幻的建筑物,下手果决地推倒了一座之后马上便打造出了另一座,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昨天不值得留恋,明天更充满期待。

“新年快乐,祝江浩然小朋友又长大了一岁。”

快走到江边时,浪花声忽远忽近,江浩然翻看着手机里头攒着的那些信息,删除键按得一次比一次慢,正不爽呢,凭什么就这么分手了,又担心付纯会被流言打击得一蹶不振,这么想当明星,明星不就是被人茶余饭后调侃的吗,新信息来了。

“who?”

“阮悠游。”

“有什么事?”江浩然的语气陌生而疏离,像是已然把这个人忘了。

“没事啊。就是好奇你想我了没?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履行承诺。”

“?什么承诺”

“我现在在A市,要不要见一面?”

“没空。烦着呢。”

“我明天就走了,”阮悠游说:“你为什么烦?红包收少了?”

“没事,和你说不着。”江浩然靠着水边的栏杆,桥面上的灯恨不得一下子达到纽约抑或是东京的繁华,江岸的夜晚因此被照得很亮,他的侧脸却显得颇为冷酷,奇怪自己为什么在对待阮悠游的时候能保持居高临下的姿态保持得这么稳,关羽对曹*似的,对付纯倒像是猴子对他师父。

“我在潮汐路的这家麦当劳,你来吗?我请你吃冰淇淋。”

“还有别人在?单对单的话就算了。”

“你怕什么啊?”

阮悠游又发了一条:“我有男朋友了,叫你来就是叙叙旧。”

“那我更不想来了。”把亲戚全送回酒店,江浩然拦了辆出租车:“我不想撬别人的墙角,你别以为我就是好人。”

“谁以为你是好人了?别给自己戴高帽。”

半个小时后,江浩然在麦当劳靠窗的位置发现了穿天蓝色高领毛衣的阮悠游,在一群小孩儿的玩闹声中,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又清瘦了几分,垂垂脉脉的灯光照得他侧脸完美,睫毛长长的,很温柔地凝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如处子般的一举一动,再一次让江浩然为之心动了一秒。

“说吧,什么事儿?”在阮悠游的对面坐下,江浩然问:“我的冰淇淋呢?我要草莓味的。”

“草莓味的我吃掉了。这儿还有一个巧克力的,我吃了一半,”阮悠游把那个剩下一半的新地分给江浩然:“你吃这一半吧。看我对你好不好,怕你吃胖了先给你吃一半。”

“我神经病是吧?大老远跑过来吃你吃剩下的冰淇淋?”江浩然说归说,有的吃还是吃了。

“我吃剩下的怎么了?很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你到底为什么烦了?说来听听。”

江浩然考虑了一会儿,把自己和付纯那档子破事儿对阮悠游倾诉是否显得他有点儿走投无路,做人太失败了,再说阮悠游很可能还对他有点儿那什么,他要是理智,就不该再把人家牵扯进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不好处理了,再多加一个,他到头来对得起谁。

“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阮悠游点上一支烟,徐徐地吐出来:“再说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不是你家付纯在香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瞪我干嘛,这谣言又不是我制造我传播的……”

“*,”江浩然笑了:“你怎么人走了,还心系A市呢?消息真灵通啊。”

“那不是关心你吗。”阮悠游玩世不恭地说,光影朦胧之中,一个烟圈被轻吐了出来,他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眯了眯:“所以这是不是真的嘛?你真的被戴绿帽子了?”

“你还挺八卦。”

“我就想打听打听,如果传言不属实,以后再有人当我面造谣我就帮你和你家付纯CEI他。”

江浩然皱了皱眉,才多久不见,眼前这小妖精竟变得有些陌生了。怎么说呢……好像更妖精了一点。

“当然不是真的。你找我来就为了问这事儿?”

“倒不是。”阮悠游又眯了眯眼睛。

“我还以为你们俩分手了呢。”他扬起了笑容。

“你这又是听哪个长舌妇说的。”江浩然确定自己没在做梦的时候把坏消息走漏出去。

“我想他都那样了,你还受得了?”阮悠游的态度真有点儿唯恐天下不乱。

“他哪样了?我们是分手了,不过和这件事无关。你别再问了,和你也无关。”

“……真分啦?”阮悠游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搞得江浩然哭笑不得,又有种莫名其妙的柔情在内心深处牵扯,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铁栅栏背后苟延残喘,随时准备挖地道越狱。

“嗯~”江浩然故意拖长了音调,坏坏地看着阮悠游:“你想不想安慰我?”

“去你的吧。”阮悠游眉毛一挑:“真分假分哦,别心里惦记着别人,光会嘴硬。”

“还有假分手这一说?”江浩然故作无知地问。

“怎么没有,人民币都有假,分手还不能造假了?”阮悠游说罢很满意自己的金句似的,脸上浮出得意的微笑。

江浩然看着看着他,忽然说:“你这几个月都做什么了?”

“你终于关心到我头上了啊……我还能做什么,想你,想你,再想你。”

“我刚吃了你吃剩下的冰淇淋,你他妈想恶心死我?”江浩然也笑了,伸手擦掉阮悠游嘴边的*油,阮悠游整个人一僵,江浩然温暖而干燥的指腹仿佛对他下了定身咒,他俊美的脸庞迅速地烧红,像是红得透明的锅炉壁。

“花猫儿。”江浩然又纳闷自己怎么了,怎么就情不自禁了,明知不该却还是招惹他。

阮悠游低头搅动着可乐里的冰块:“你还真打算撬墙角呢。”

“是你约我出来的吧。你以为我是正人君子?”江浩然端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冰块冷得他够呛,可他希冀降低自己的体温,万万不可人家一热他就也热了,麻烦就是这么来的。

“……走吧。”阮悠游也端起冰可乐,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直到冰块化成冰水,都咽下肚,他又说了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起身,又并排走出了麦当劳,深夜的交通比白天冷清了不少,电线杆上挂满了细小的冰锥子,一片片锋利的镜面似的折射着路灯的光。

“江浩然,新年快乐。”临走的时候,阮悠游抱了抱江浩然,劝他道:“要是真想在一起就别轻易说分手。不是喜欢他吗?比喜欢我还喜欢?那你还犹豫什么?”

“你非得抱我抱得这么紧吗?”江浩然一点儿也不在意周遭人的目光,甚至也想紧紧地抱一抱阮悠游,其他人不管是亲还是朋,他一概无法交流自己在感情上遭遇的挫折,只有阮悠游,一个也喜欢男人的男人,在变态程度上他们是不相伯仲的。

“我才没有好吧。”阮悠游吸了吸鼻子,双手却越发地收拢了,脸颊在江浩然的脖颈上磨蹭。

“怎么了?”江浩然不由放柔了声音,凝视着他可爱又可怜的脸庞,心想这要是封建社会该多好,他一下收俩,哪个都是他的人,坐享齐人之福。

“没什么。就是……哎……我马上要去美国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妈不愿意我待在国内招她烦,你也好自为之吧。咱们的缘分看来是尽了。”

“美国?”江浩然忽然怒到了极点:“你妈要把你一个人送过去?她怎么这么狠,流放你一次还不够?你才多大?!”

“……也不小了吧,我今年十六。再说这叫狠吗?她又不是把我送去伊拉克,送去非洲。”

“你过去别人会以为你是初中生!”江浩然紧盯着他纯黑的眼睫毛,乌黑发亮的眼珠子,唇色是粉红的,长得好看也罢了,关键还这么让人心疼!

“行了,你别说了。我得走了。”

阮悠游看看表,一辆出租车在他们身旁停下。

“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就想临走前看一看你。你会不会以后去美国参加夏令营?不过要坐更久的飞机,你恐高的……”

江浩然摸着他的头发;“我去看你干嘛?你不是有男朋友?”

“嗯。你会吃醋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男朋友。”江浩然傲然地回答,忍着现在就带阮悠游去开房的**:“过去好好照顾你自己,好好学习,证明给你妈看就算你喜欢的是男人,照样可以很优秀。你不差别人什么。”

阮悠游定定地看着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路灯的光混着斜织的雨丝拍打在阮悠游的脸上,那模样煞是好看,江浩然不由得多嘴一问:“你今天来不会是想临走前献身给我吧?”

阮悠游看着他骂了句:混蛋。

盈盈的雪花出现在城市的夜空上,等阮悠游的身影消失在冰天雪地间时,江浩然接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电话,收回自己的视线,只听付纯在那头冷冷地问:“你在干什么?吃元宵了吗?”

“你打电话有什么贵干?”江浩然也同样冰刀子直*人心一般,冷酷得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我打电话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付纯像是叹了口气。

江浩然一言不发地沉默着,直到付纯哽咽着开口:“我认输了,可以吗?我不应该说分手,我认输,可以吗!”

“……”江浩然听到心中那个恶魔得到胜利后吹响的号角声,但他半点儿也不开心,反而感觉到了爱情在悄然地变质,从互相爱慕变成了互相折磨:“你在哪儿?”

付纯的哭声渐渐止住了,顿了顿,再次恢复了倔强的口*:“你来找我吗?”

“你在哪儿?”江浩然又问了一遍,声音比他更强势。

“我从你家搬出来了,还是住原来那个地方。”

江浩然的心一紧:“你到底想干嘛?!”

付纯笑了起来:“我能干嘛?不想干嘛……我们都分手了,我还有脸住在那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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