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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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正厅,案件在审。

孙志行和曾三娘的私情,正主已经承认,再无辩驳之处。

叶白汀便问曾三娘:“孙大人给了你便利,帮了你很多事,你是不是也会给他便利,比如你琉璃坊产出好货的价格,是不是给他的低一些,好方便他在官署做政绩?有些他不方便办的事,你是不是也会暗里帮他圆缓?你的琉璃坊,他是不是很熟悉,你不在的时候,亦能帮你指挥底下人做事?”

曾三娘一脸意外,怔了一瞬才答:“没错,一切如小先生所言,锦衣卫连这些都能查到?”

申姜站在一边,一脸自豪,不是锦衣卫连这些都能查到,是少爷了不起,只要有一丁点线索方向,他就全部能分析得出来!

叶白汀点了点头,看向孙志行:“所以琉璃坊屡次被盗的事,你知道的很清楚?”

孙志行:“是。”

“这些被盗的日子,曾三娘本人都在么?”

“不一定,”孙志行摇了摇头,“有时在,有时不在。”

“你呢?”

“我?”孙志行更摇头了,“我就更不知道了,有时当天被盗,我隔几日才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

“所以很可能,贼人去偷东西时,你在,或者不在。”

“是。”

“你留宿那里的晚上,可曾听到过异常响动?”

“没有。”

“请认真回想,一次都没有?”

“……嗯,没有。”

“我们刚才提到的,贼人和凶手交易琉璃碎的荒宅,是你家的。”

“如若地址没错,是,那个宅子是我家的。”

“一街之隔的对面,制作炸弹的地方呢?你可认识?”

“不认识,不知道。”

“好,”叶白汀转的方向,指向唐飞瀚,“堂前站着的这位公子,你可识得?”

孙志行看了一眼,不怎么友好的哼了一声:“认识,不过我更认识的是他父亲,当代陈世美,抛妻弃子,停妻再娶,贪慕虚荣,营营苟苟,口蜜腹剑,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场人不一定知道他心中有个白月光,就是唐景复的妻妹,二人情投意合,本该缘定终身,却被唐景复搅和了,女方现在命都没了,但都知道唐景复这个当代陈世美的事,别人怎么看不惯,怎么骂都不为过。

叶白汀:“你觉得唐飞瀚的处境,可不可怜?”

孙志行:“当然可怜,摊上那么一个爹,谁不可怜?怕是从小从苦水里泡出来的,不过他算有出息了,经历了这么多事,竟然没被打垮,没长成混混纨绔,还前程有期,很令人佩服。”

“你欣赏他?”

“算是。”

“那你们平时可有交流?”

“没有,”孙志行答得很干脆,“他可怜不可怜,坚强不坚强,将来有没有出息,同我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唐景复的儿子?好坏都是他的命,我跟他交流什么?犯不上。”

叶白汀又问唐飞瀚:“你可认识孙大人?”

唐飞瀚站姿如松,笔直秀雅:“见过,不熟。”

叶白汀再问穆安:“你呢,对孙大人可熟悉?”

穆安同样摇头:“没怎么见过,平日也没什么交集。”

叶白汀顿了顿,又道:“你曾言说,你父过世之前,曾在玉器铺子订了一件鱼戏莲叶台的摆件,数日过去,你可知道,这个摆件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做的?”

“不知……”

穆安刚在摇头,就感觉对方神情有暗意,回过神来,当即拱手:“还请小先生告知。”

叶白汀:“是为了你。”

“为了……我?”穆安怔忡片刻,苦笑出声,“还望小先生不要开玩笑,怎会是……为了我?”

叶白汀:“锦衣卫查到,你父亲突然要做这么一尊鱼戏莲叶台,是因为听人说,这样图案的物件放在孩子床前,可避病邪,你回京之后,一直在生病,身体不太好,自己不记得了?”

“是有些……大约是天气太冷,又加水土不服,有些适应不了,染了几次风寒,总也不能很快好,可都不是什么大病,怎会……”穆安眼神有些迷茫,“他不可能注意到这些东西,不可能会送我,不应该的……”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他从来不在乎你?”

“是。”穆安抬起头,唇色浅白,“他几乎从未送过我礼物,每年生辰,或者过年过节,所有东西都是母亲准备好单子,让下人采办,所有来自‘父亲的奖赏’,都不是什么惊喜,是约定好的,我一定能拿到的东西……他总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小的时候,别人写十个大字,我要写五十个,一百个,别人的功课要一个时辰才能完成,我的至少两个时辰以上,别人会的东西,我必须全都会,别人不会的东西,我也必须要努力学,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我不能泯然众人,和别人一样。”

“小时候在家里……我几乎看不到父亲的人,会想他,会希望他来看看我,想要他摸摸我的头,可他从来不出现,久久出现一次,也只会检查我的功课,挑我的错处,罚我这里没做到,那里没做好,我仿佛永远都不能让他满意,我好像天赋很差,什么都不会,和别人比就是个蠢货,不配生在这里,做他的儿子,到后来,我越来越不期待他的出现,甚至越来越烦他的出现,有时候会想,他永远不出现才好,日日在外边忙,怎么就没出点意外?”

穆安闭了闭眼:“我一度以为……别人家的父亲也是这样子,大家都一样,严父么,权威甚重,对孩子的教育,连亲娘都不能插手,直到看到吕兴明家……哦,不是这位吕大人,是吕兴明的亲生父母,他们家有很多孩子,也并不富裕,不是每个人资质都很好,读书很棒,但他们每天脸上都挂着笑,都很快乐,他们可能不是别人眼里出色的小孩,可他们是父母掌心里的宝贝,天下最好最珍贵的宝贝。 ”

“我父亲不是这样,我乖顺,他不满意,说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乖,没点脾性,我不听话,他更不满意,说做儿子的怎可忤逆父母,他之拳拳,皆是为了我好……我好像永远找不到让他满意的方法,我自生下来,他就不喜欢我,不满意我,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

穆安真的很不理解,前头十几年都不闻不问,突然转性了?

“怕是锦衣卫被骗了……这东西,根本不是送给我的。”

“是与不是,你心中自有答案。”叶白汀看着他,“言及此事,我们只是猜测,你父亲遭遇意外那日,就是想起了这件事,那尊莲台有一处图案别具匠心,和别处不同,是他自己商量着让店家改的,本该在后一日进行最后一次确认——我想问的是,你父那日行踪,都有谁知晓?或者,有可能引导?”

穆安明显有点乱:“这……我不知道,家父公务繁忙,在外面的行踪一向很多,很难确定。”

叶白汀又问:“李氏发生意外那日,本该去取之前定好的布匹,可她没去,中途不知为何,转向玉器行,才发生了意外,你可知道些什么?”

“我那日很忙,实在顾不过来,并不知她行程,”穆安仔细想了想,“不过她在夫人圈子交际一向如鱼得水,许透了几句出去,也不一定。”

叶白汀又问唐飞瀚:“你和穆安是好友,那段时间亦经常在一起,可曾看到,听到过什么?”

唐飞瀚摇头:“没有,近来课业繁忙,实没心思关注其它。”

“上次街道生乱……”叶白汀指尖在纸上顿了顿,“你好像丢了把扇子?”

唐飞瀚:“是。当时人流很乱,小圆球到处爆炸,我担心穆安,走得很快,不知道被谁挤掉了扇子。”

穆安点头:“没错,我亲眼看到的,这个我能作证。”

叶白汀:“之后找回来了么?”

“没有,街上人太多了,”唐飞瀚垂了眸,“有点可惜,我还挺喜欢这把扇子的。”

叶白汀:“真的没找见?”

唐飞瀚抬起头,眼梢微微挑起:“先生此话何意?”

叶白汀浅浅叹了口气:“其实本案所有证据,逻辑链,指挥使都带领我们捋清楚了,凶手是谁,我们业已知悉,刚才没制止你们堂前争吵,是有些细微的地方还需证实,托诸位的福,现在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房间气氛瞬间变了个模样,有些人表情明显放松,有的则更为紧张。

叶白汀视线环顾过所有人,继续:“制作‘小圆球’的宅院归属,因主人在外地,锦衣卫未能立刻查清楚,但谁经常去,我们已经查到了。申百户日夜不停,辛苦走访,终于在附近发现了目击证人,说曾看到过一个年轻男子进出,因男人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但这人手中执扇,扇柄挂有玉坠,以绿色流苏丝绦相配——而本案两个死者身上,都残留有绿色丝绦痕迹。”

“锦衣卫查到制作场所的时候,做小圆球的平台已经毁了,里面的原料也烧了,包括护具,除火药之外的所有材料,还有很多件衣服,凶手本人大约意识到了危机,处理完现场之后就离开了,锦衣卫未能捕获,但根据残留衣服及护具大小,估算尺寸——符合这个房间里,某人的身形。”

“这个人一直都在事件中心,从未远离,穆郡王的死,李氏的死,吕兴明的死,都是这个人提前计划好,布置的杀局,在这些人死前,这个人都曾见过他们,甚至不需要细心打探,就能知道接下来这些人要去哪里,将要干什么,他也知道这些人心里最在乎什么,或者最讨厌什么,知道怎么影响他们。”

穆安突然转头,看向唐飞瀚。

吕益升也怒瞪唐飞瀚:“竟然是你么!你杀了他们!”

唐飞瀚迎上叶白汀的目光,不躲不避:“就凭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你就说我是凶手?我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信服力。”

叶白汀:“那我问你,为什么你的衣服损耗数量如此之大?扔了?丢了?去哪里了,为何家中下人不知道?”

“下人,他们是唐景复的下人,不是我的下人,我的事,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又怎会知晓?”唐飞瀚垂着眼,“我这个年纪,正是要脸,要样子的时候,衣服多做了几件而已,不可以么?”

叶白汀:“但你好像没那么富有。”

“我——”

“别说你前程似锦,马上要做官,有很多人欣赏你,愿意资助你的话,以你现在处境,不可能有这么奢侈的享受,谁给你的钱?这笔钱给你,换的是什么交易?制作小圆球?”

叶白汀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不,这是你的兴趣,你很想做的事,怎么能是交易呢?交易的东西另有其它,我猜,是某个地点?北镇抚司外的街道?”

唐飞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外人言说我还不信,不成想,北镇抚司真是这样的地方。”

叶白汀:“所以雷火弹图纸,是谁给你的?曾三娘,还是孙志行?”

这个瞬间,房间气氛微妙变化,每个人的表情非常明显,外行都能看得出来。

申姜立刻明白,他还是太天真了,他就说,少爷和指挥使怎么可能喜欢看嫌疑人吵架,线索信息都要靠别人吵架获知,明明之前分析过很多,凶手是谁心里也有底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一出,原来所有目的都是为了这个!

青鸟的人!

案子他们是捋清楚了,证据有,逻辑链也有,独独这个人的存在非常暧昧,根本没有太多佐证,需得当事人跳出来,可当事人不一定会招,这就得花试探工夫了。

他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是谁,不过看样子,少爷心中应该是有答案了!

叶白汀双目清澈:“为什么不肯说?不是感觉自己被背叛,已经分道扬镳了?”

唐飞瀚抿着唇,一个字都没说。

叶白汀浅浅叹了口气:“这个人知道你在想什么,知道你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像个知心好友一样接近你,最初聊天浅谈,给了你很多慰藉,你觉得这个人懂你,慢慢的不再疏远,不再故意冷漠,开始打开心扉,你们聊了很多,是么?可惜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却未必,你们约定好了,一起干一票大事,让那些寡廉鲜耻的人后悔,你们做了计划,分好各自的任务,要做的事,你以为你们是在合作,但最后你发现,别人始终游离,似近还远。”

“你感觉到的时候,过去问,对方各种找原因,没说实话,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但如此几次后,你觉得不对了,所有危险的事都是你一个人在做,官府和锦衣卫查起来,最终找到的只会是你,这个人片叶不沾身,没有留下任何相关证据,只要一个转身,就能抹去任何存在过的痕迹,除非你指正,可你指正,人家也能反驳,这个案子里,你没有任何赢面,所以你们不再合作,这个案子必须终止。”

“你可能质问过对方为什么,别人却没给你答案,甚至给了你其它建议——比如如何抽身,替死鬼的最佳选择。你最初可能并不想这么做,但你已经杀了很多人,再多一个,似乎也不算什么,你已经和恶魔做了交易,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你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永远也回不去了。”

唐飞瀚抿着唇,眉目厉厉:“你们锦衣卫破案,都是靠猜的?”

叶白汀:“好,你不想说这个,我们便说点别的,吕兴明书房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你送的,对么?”

唐飞瀚:“投其所好而已,他喜欢那些东西,所有人送礼物都会挑类似的送,这也是错?”

“不,这并不是错,”叶白汀摇了摇头,“可他为什么喜欢这些东西?他最初的兴趣,来自哪里?”

唐飞瀚微怔。

“是因为你吧?锦衣卫打听过吕兴明过往,他小时候淘气爱玩,最初对书画有兴趣,后来是蛐蛐罐子,斗鸡,认识你之后,才开始玩这些小东西,这是你小时候的兴趣,你把他带起来的,不是么?他喜欢摆弄各种小玩具,喜欢搭建,拼凑,动手能力强,有制作小圆球的能力,那你这个带他进门的人,只有更擅长。”

叶白汀说完,看向穆安:“我说的可对?”

穆安到现在,仍然有些恍惚,回话相当艰涩:“是……唐兄很喜欢这些小玩意,也很擅长拼凑,只是不愿在人前玩,因为会被人笑话。”

“你们三人是好朋友,日常聚会地点在吕家,你对这里地形非常熟悉,杀吕兴明,轻而易举。”叶白汀神情浅淡,看着唐飞瀚,“为什么杀他,是因为别人的建议,他是最好的人选?”

唐飞瀚浑身紧绷,没有说话。

叶白汀:“我猜这个决定你做的很痛苦,你非常犹豫,因为你们是好朋友,但你还是觉得杀了他,因为他的表现让你失望,你觉得他背叛了你们,是么?”

穆安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我们,我们都是……”

叶白汀:“你们都是在困境中长大的孩子,经历了很多苦痛,你们应该怨恨,应该不原谅,应该要复仇,可吕兴明只是看起来纨绔暴躁,实则心肠非常软,仍然是没长大的孩子,竟到现在还把吕益升李氏当做亲人,至今还在期待他们的爱,明明别人是不可能给他的。他这般摇尾乞怜,太丢脸,太难堪,这是不对的,你说不服他,认为他这样想,以后必痛苦一生,永远也得不到解脱,长痛不如短痛,你干脆下手,帮他结束了,对么?”

唐飞瀚半闭着眼,仍然没说话。

叶白汀:“本案所有死者,除了吕兴明,都是为人父母,长辈,都对孩子不好,不尽养育之能,不执关爱之事,你在这件事上,非常有怨言,认为自己可以批评,可以判决,对么?”

“不可以么?”

唐飞瀚抬头,满目怨恨:“我们不可以有怨言么?父母生了小孩,小孩就该把父母供到天上,当神明一样的伺候?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说你,打你也都是为你好,是么?把你扔了,让你像野草一样长大,一分钱都不给,一点关爱没有,你挣扎着长大,嘶吼着从泥沼里爬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尽孝’,是么?不管父母怎么对你,你都要记着这份生恩,你永远,必须要,给他养老送终,是么?”

“凭什么!”

“小孩子都不配做人,是不是!所有你们的事,都是正事,公务也好,应酬也罢,都是应该做的,小孩子就都是麻烦的,所有的事都不是正事,都是不懂事,是么?”

唐飞瀚捂了脸,让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艰涩的声音里,读出一二分情绪:“我是一个人长大的。”

“我小时候,不知道生父长什么模样,见都没见过,只记得被别家小孩子丢石子,骂我是野种。懂事起,就和母亲在别人家里生活,母亲只是名头好听,其实并没有婚书,在别人家里,连个妾都算不上,什么都要争,她要吃好的,穿好的,要男人的宠爱,周围所有一切都得围着她转,我就无所谓了,因为我是小孩子,小孩子不需要打扮,不需要吃得好穿得好,因为没用,不会带来任何价值,吃苦什么的,谁过日子不得吃点苦?小的时候吃了苦,以后就会懂的甜。她并不关心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甚至嫌我累赘,因为我是个男孩,还不是继父的种,这个家里没有人愿意看到我,她会受我连累,可她也不能扔了我,因为我能帮上她的忙。”

“……说出来都没人信,我才六七岁,就要懂男女那档子事,就得明白后宅相斗有哪些路数,帮她做很多跑腿的事。哦,我还要开蒙识字。我不是人家的种,自然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只能偷着学,时间有限,偷听到的东西也有限,连书本都摸不到,可就这样,母亲也不会帮我,只会嫌我学的不够多,不够好,但凡人前表现不好,还嫌我丢人,各种罚我。”

“我不是她的孩子,只是她称手的工具,是她的丫鬟,跑腿小厮。我想逃,可是走不了,因为她是我的母亲,生我的人,我得孝顺她,弃她不管,就是不孝不义,别说外头的唾沫星子,以后读书做官,更是大大的污点。”

“我什么都没有,只剩这一点心气,如果我甘心做个混子,像乡间那些无赖地痞一样过日子,我就不会选择咬牙读书,多苦多难都坚持,我这么挣扎,为的就是摆脱这个牢笼,过上一点略好日子,可我越读书越发现,我好像一辈子都逃不开这个漩涡,就因为我是她生的。”

“我其实并不恨那个继父,他不是个好东西,脾气暴躁,下手无情,不但总赶我出门,还差点把我卖了,但我能理解,我不是他的种,以后也同他没关系,不需要给他养老送终,亲生父亲……呵,要不是志得意满,想起来做个‘深情厚谊’的样子,认为我们有用,根本不会接我们到京城。”

“他那个家里,都是他的欲,钱,女人,孩子,门庭若市的炫耀……在那里,能帮得到他的,才是好儿子,帮不上的,就是累赘,怎么不去死,我仍然要从头开始,在京城里挣扎,不管前头有什么困难,都得想办法解决,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就是再没有未来,他不会允许我有未来。”

“这个男人一天都没照顾过我,一分钱都没给过我,我却得鞍前马后伺候他,讨好他,认他做爹,听他使唤,听他在别人面前骄傲炫耀,说我是他儿子,得他教导,才有今日优秀,凭什么?”

“我一个人,野草一样的长大,他们不闻不问,等我长成了,看起来有点出息了,随随便便打发点东西,就要求我回报,语重心长的教我孝顺,凭什么?就因为我是他们生的,我变成了他们的财产,我的人生,我的财富,我的人脉,甚至我的婚姻,他们都有支配的权利,划走的权利,我做什么不做什么,他们都能管,他们的话我必须听,但凡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我不孝,我没良心,我白眼狼……”

“不光他们,别人也会说,好似同你交心,说你看看你父母多大年纪了,这里痛那里不好,不知道还能陪你几年,你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爹心有苦衷,惦记你十数年见不到面,你就不能让一让,懂点事?”

“可他们有老的时候,我也有小的时候……如果一开始没打算养,为什么要生!”

“随便生下来,随便给几口饭吃,随便养几年,就要收取回报了,我必须得负责他们以后所有的人生,甚至顺心如意,凭什么!”

“这种人,为什么不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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