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天子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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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叶白汀是被吻醒的。

春日夜晚,万籁俱静,无声无光的时候,嗅觉总是会很清晰,有人走过漫长街巷,被多情的桃花问候,带来满身微香清甜,经由潮湿绵密的吻,分享给他。

唇齿相叩,花香妖娆,呼吸交换间,燃起氤氲桃色,无人知晓的私秘暗夜,情潮瞬间汹涌,让人很有些不耐。

“嗯……”

叶白汀还未清醒,就被拉入旋涡,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睡觉时很少被打扰。

他们这一行,工作时间不由自己,连轴转时,睡眠时间非常难得,能小睡一会儿都是很奢侈的事,大家彼此都很体谅,不会随意惊扰,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会很珍视保护别人的睡眠时间。

他和仇疑青忙起来,几天见不着面的时候常有,他知道仇疑青会抽空回来看他,多在深夜,他都在睡觉,可仇疑青从来没有扰醒过他。

今天这是……

“怎么了?”

叶白汀伸手抚住对方侧脸,声音有些初醒的哑,但仇疑青看到更多的,却是他汪着水的眼睛,红晕升起的眼角,还有潮湿的,柔软的唇。

他受不了,抓住叶白汀伸过来的那只手,举高,按过他头顶,继续吻他。

“别……”

叶白汀很愿意享受情人间情不自禁的吻,也很愿意接受更多的亲密,但暗夜被窝,肢体交缠,太容易出事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听到对方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快,他偏开头:“明天……明天皇上大婚,你会很忙,别误了事。”

仇疑青顿住:“……嗯。”

他知道不是时候,他的小仵作值得所有更美好的瞬间,尽量克制了,可是心中涌动克制不住,不能继续,又不甘心,就捞住叶白汀的腰,唇齿在他后颈流连。

说亲不像亲,力度大了点,说咬不像咬,没有那么疼,有点让人难耐。

叶白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到底怎么了?”

仇疑青声音有些模糊:“……想你。”

叶白汀笑了,眉眼微弯:“堂堂指挥使大人,威武伟岸,气势万千,怎么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我前天在街上看到一个朝姑娘表白心迹的小伙,也没你这么孟浪。”

“……嗯。”

仇疑青手覆在他手掌,与他十指相扣:“我就是你的毛头小伙子。”

叶白汀后颈微痒,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一点,蹭了蹭他:“以后……还有那么久那么久,我们来日方长。”

仇疑青眸色更暗,声音哑的不行:“别勾我,你会受不了。”

“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叶白汀心说不就是等段日子,他还真不是急性子的人,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对方身体某处的变化,非常强悍,非常凶猛——

这个人又在说骚话!

“停——”叶白汀深呼吸,严肃的推了推仇疑青,“明天真的很忙,咱们好好休息,行么?”

仇疑青看了他一会儿,亲了亲他的眼睛:“小怂蛋。”

叶白汀:……

我这是为了谁!

仇疑青抱紧他,拉好被子:“睡觉,乖。”

叶白汀很快就睡着了,颇有些没心没肺。

仇疑青看着怀中人睡颜,久久,才闭上眼睛。

别人要成亲了,他有点嫉妒。不,是疯狂嫉妒。

叶白汀其实这些天也很忙,没闲过,案子完了,又开始研究仇疑青中的这个毒,和大夫们各种信件来往,沟通所有细节,包括和他一起睡之后,仇疑青的缓和表现,比如精神好了很多,黑眼圈也淡了些,睡眠时间仍然算不上规律,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真的有点效果,大夫们建议他继续,在找不出具体方子,不能根治这种毒的情况下,至少现在的状态要稳住,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还有姐姐那里,他也得经常过去看看。姐夫最近和仇疑青一起搞事,不怎么着家,因天子将大婚,书院放假,双胞胎跟撒了欢似的,姐姐看不过来,他干脆白天就在竹枝楼,和大夫们的联系面见工作也在那里完成,晚上再回北镇抚司,双胞胎腻着舅舅,掏完了所有鬼故事,又开始皮了,说要和小狗玩,叶白汀便半日呆在竹枝楼,半日把俩熊孩子带到北镇抚司。

俩崽子带着玄风,再加偶尔没被仇疑青骑出去,人来疯的玄光,连人带狗带马,都要玩疯了,北镇抚司那么大,都不够他们折腾的,几天下来,叶白汀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每天晚上,他沾枕头就能睡着,真的不是没心没肺,对仇疑青的撩拨没反应。

是真的累啊!

第二天醒来时,叶白汀没见到仇疑青的人,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没什么温度,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昨晚睡没睡好。一起睡的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可以一起醒来,互道早安呢?

今日天子大婚,民间也跟着热闹万分,早些天就张灯结彩,各种欢庆,今天是正日子,气氛自然少不了。

天子大婚与常人不同,有各种礼仪,讲究,叶白汀知道仇疑青任务需要,今天恐怕整日都不得闲,他帮不上忙,又想看个热闹,打理干净自己,换了身新衣服,去竹枝楼找姐姐。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好家伙,他想象中的热闹场面才哪到哪,太小家子气,这边几乎是十里长街,披红挂彩,百姓们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知道的是天子大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自己家办喜事呢!

到竹枝楼,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人,叶白汀感觉今天整个京城的人是不是都不在家,全跑到街上了!

胳膊被人拉住,叶白汀回头,看到了叶白芍:“姐姐?”

叶白芍拉着他就往后走:“别在这挤,上边有好位置!”

叶白汀被她拉到了二楼窗前的位置,视野一览无余,能看到街上很远,不用跟别人挤,旁边还有茶水小几,可以说舒服极了。

“小尧小凌呢?”

“你姐夫回来了,今天街上挤,我可看不住他们,你别管了,跟姐姐一起看热闹!”

街上可太热闹了……简直眼花缭乱,不知道看哪好。

这是来这里之后,叶白汀第一次直面百姓对皇权的敬仰,他们信任天子,愿意追随天子,以天子为荣光,真心祝福天子能好,期盼天子能带着他们也好,他们的庆祝动作,甚至比自己家有喜事时更卖力。

民心所向,单纯的虔诚和祝福,永远拥护在身后……这样的位置,有野心的人,谁会不馋?

而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能保持初心,不畏眼前繁华所惑,始终如一坚持理想,又有多难做到?

“来了来了!那是皇后凤辇!”

“檀车朱轮,红底金漆,凤凰于飞,呜嗷我们皇上终于大婚了,中宫有主,我们有皇后了!”

“五谷丰登,风调雨顺,江山万年!”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福泽绵延!”

百姓的吉祥话里,有对新人的祝福,更有来年光景的企盼,对他们来说,朝廷稳固,帝后和谐,后继有人,就是吉兆,是所有好日子的兆头!

所有人都很兴奋,皇后凤辇行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呼高潮。

“等等——你们快,快看那边!那是什么!”

“六马驾銮,四柱盘龙,象牙美玉,珍珠配顶……是天子象辂!”

“皇上亲自来迎他的新娘了!”

“皇上——皇上来迎皇后娘娘了!”

今日大婚逢喜,天子也不能免俗,婚服仍以金为底,配了大面积的红,日月在肩,龙身星火在背,限于天子仪仗要求,宇安帝不能亲自骑马,却也依了民间习俗,将一块红色锦缎从肩膀斜披至胸前,冠帽左右各插一枝金花,是为披红挂彩,簪花迎亲。

百姓们看到都要疯了:“啊啊啊——你们看到了么!皇上也披红挂彩,簪花迎亲,跟我们一模一样!”

“皇上朝我们招手了!”

“皇上在冲我们微笑!”

“我大昭男儿就该如此!娶媳妇就得这样!”

“皇上万岁万万岁!江山永固,盛世永昌!”

百姓们都在热闹狂欢,但凡想多一点的就会知道,这一幕简直旷世难闻。

莫说天子,就说太子皇孙,有尊位的王爷,取妻都不会亲迎,因为他们身份尊贵,要求的礼仪不同,皇上就更没这规矩了,这么敏感的场合,出宫亲迎,不怕刺客袭击么?

宇安帝是真敢啊!

叶白汀却感觉到了一份,与众不同的用心。他见过宇安帝本人,也听仇疑青聊起过宇安帝,这位天子还很年轻,可能会在外人面前伪装真我,可能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很有些心机,政事上不乏杀伐果断,但确实是一个内心赤诚之人,他做出‘亲迎’举动,一定也是力排众议,做了很多努力,扛了很多风险的。

这个行为里,有对皇后的情意,也有担心。

京城水深,朝局诡谲,有人在暗里搅风搅雨,各种挑衅,舞弊意外,就是冲着他来的,别人要的就是天子丢脸,威信大失,那今日大婚,机会何等重要,别人会不会攻击皇后?

他不想在皇宫里等着自己的新娘,让心爱姑娘替他担这一份险,他要亲自出来迎他的妻子,自己做这个靶子,如果有人要攻击,就都冲着他来!

有些任性,甚至有些不顾大局,但这份情感真挚又热烈,很难不让人动容。

所有人都在夸天子的时候,叶白汀转头,看向皇后凤辇。

皇后凤辇不似皇上象辂,四面只搭了短短珠帘,意思意思的挡了挡,只要距离近些,整个人的脸都看得清,凤辇周身遮的严严实实,不露新娘容貌,没人能看到皇后是何装扮,长什么模样。

叶白汀看到,凤辇左侧,镶着金边的红色车帘稍微动了下,像是里面的人担心,想要悄悄看一眼,又架不住规矩礼仪,不能在这样的日子丢脸,硬生生按了回去。

“阿汀看什么呢?”

他走神的时间实在有些长,叶白芍拍了拍他的肩,给他手里塞了一杯热茶:“舍不得小越姐姐?”

“小月姐姐?”叶白汀没懂,不过片刻后,有点懂了,“你说……皇后?”

叶白芍笑话他:“亏你还在北镇抚司当仵作,人人夸你眼力好,记性好,怎么连小越姐姐都忘了,小时候不是挺喜欢和她一起玩?”

叶白汀:“……啊?”

叶白芍看着他,迅速眨了下右眼:“咱们可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呢。”

记忆点被触发,蒙着白雾的往事渐渐清晰,叶白汀这才想起来,不是小月姐姐,是小越姐姐,越歌。

很久很久的过往岁月里,他还是个小孩,也就双胞胎这么大,越歌也差不多,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就是不怎么爱笑,性子有点冷,喜欢男孩子的游戏,比如打架斗……咳,学武。

姐姐叶白芍那个时候年纪不算小,但因为护着他,总和孩子们打交道,堪称降维打击,把一群小孩子欺负的嗷嗷叫,他那个时候很崇拜姐姐,越歌也是,不过两家离得远,能凑到一起的时间不多,越歌说比他大两个月,让他叫姐姐,因为她说的一本正经,小脸严肃,一点都不像骗人,他就信了,一声声叫小越姐姐。

有一回不知道为什么,忘了前因后果,总之就是他们一起,卷进了谁家的后宅危机里,当时是真的有点危险,姐姐带着他们两个不方便,把他们藏在树后,叮嘱了好些话,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引开了人。

他们本来很乖,窝在大树后没动,但前头又出了意外,有人冲到这边来了,越歌要冲出去,说他不会武,干不了事,他没听话,把她按回去藏好,嗷嗷叫着就冲了出去……因为过来的都是男人,他觉得女孩子不方便,会吃亏。

总之那天又是打架又是落水,他鼻青脸肿,整个人很狼狈,被拎到长辈面前教训,可他什么都没说,小越姐姐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以后对他更好了。

可惜两家缘分不深,长辈都在外面调派做官,之后很快搬家,也是在分别之前,这个小越姐姐才良心发现,告诉他其实她并没有比他大两个月,就是不想被人叫妹妹,她其实比他小半岁……

他当时气的很,觉得被占了好大便宜,越歌连坦白都要到分别前最后一刻,明显就是不知错,不知悔过,就是想让他多叫姐姐,坏的很!

之后……记不得了,不过他好像没气很久,记忆不多,只是因为距离太远,男孩女孩兴趣点不一样,久不在一块,情谊自然慢慢淡了,倒是姐姐和人家差着年岁,鸿雁不断,竟然成了‘忘年交’。

叶白汀看着叶白芍:“你们见过了?”

“废话,”叶白芍笑眯眯喝茶,“要不是她帮忙,我能送东西到诏狱给你?”

叶白汀:……

原来转来转去,竟然是故人。

“不过也只送东西了,咱们家撞上这种倒霉事,别人愿意帮忙,我却不能拉别人下水……我那时不知你能这么出息,我要知道,哪会拒绝她更多帮忙,早找她们家去了!”

叶白芍视线跟着街上缓缓行来的凤辇:“我离的远,消息不怎么灵通,那时还不知道她被皇上看上了,将来要入主中宫,知道了,就更不能给她惹麻烦。皇后看着风光,其实哪里那么容易,宫里的娘娘,宫外的外戚,殿前的朝臣,她一个新媳妇,哪处不得精心应对?但凡被人抓到点错,不知道多少代价要往里填……”

“好在咱们都福大命大,波折过去,又能一起玩了!她前些日子还叹,说想见你,想看看阿汀弟弟长大了多少,俊不俊,可惜啊,你这个外男,怕是没什么拜见皇后的机会,还是姐姐我有福气,哪天她要想我了,让人过来给个宫牌,我就能进去瞧瞧她!”

叶白芍眉飞色舞,小表情可骄傲了,叶白汀却想,未必没机会……他视线掠过人群,落到一个人身上。

天子象辂在前,左右有禁军拱卫,仇疑青就在左侧落后三步的马上,护送天子的同时,警戒四周。

今日逢喜,他身上的飞鱼服也是新的,衬的肩更宽,腰更窄,剑眉星目,俊的不行。

仇疑青对任何目光都很敏感,几乎瞬间就抬头看了过来,二人目光相撞,视野里是深深浅浅的红,不知怎的,同时想起了昨夜,彼此怀里的温度,皮肤的触感,亲吻时的柔软,氤氲的桃花香。

成亲……

如果对方穿红袍,会是什么模样呢?

新人车辇缓缓靠近,百姓夹道欢送,吉祥话说个不停,皇上这边的礼官,喜钱也散个不停,不知道人群里有多少人做着警戒准备,做了什么事,总归到现在都平安喜乐,没有任何意外。

但是突然间,有两个小孩子,冲上了街前。

皇后凤辇和天子象辂还未相遇,距离只不过数丈。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围观百姓都愣住了,叶白汀看清楚人,更是眼瞳一震,竟然是双胞胎!

“坏了坏事了!”叶白芍立刻在人群中找石州,叶白汀也是。

石州距离并不远,就在三尺之外的街边,他自己显然也很意外,倒是没急着上前拎双胞胎,而是目光非常犀利的扫向右边,有人迅速消失的位置。

叶白汀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仇疑青更是,当下已有锦衣卫反应,立刻在暗地里行动,无声无息的扣下了两个人。

还真有人在浑水摸鱼!

叶白汀瞬间就想透了,双胞胎鬼精鬼精,一准是发现了什么,只来得及示个警,躲跑时一不小心,被推了出来,到了大街上。

俩熊孩子被姐夫散养,哪都爱带着,什么都见识过,这种场面也没吓着,没哭没闹,眼珠子一转,冲着皇后凤辇,把先前捡的花瓣掏出来,往前一撒——

“皇后娘娘新婚大喜!”

“添福添寿!”

“早生贵子!”

“国泰民安!”

“我要给皇后娘娘捧花花!”

“那我长大了给皇上当将军!”

“不行哦——皇上有将军了,安将军很厉害的!”左边的小崽子煞有其事的提醒,非常严格。

“对哦,”右边的小崽子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了主意,“那我给皇后娘娘的小太子当将军! ”

俩崽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皇后娘娘多子多福,长命百岁!”

只要是大人挤到了街上,肯定会被问责,但这是两个小孩子,没哭没闹,喜笑颜开,各种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蹦,还是两个小男孩……

在这种社会形态下,突然就有了某种特殊的祝福意义,多子多福……这是好事啊!

宇安帝笑得特别开心,直接扬声道:“皇后听到没有?咱们会多子多福,未来的小太子都有将军了!”

凤辇里没有声音传出来,大约是不好意思,规矩之下也不能发声,但侧边帘子狠狠动了一下,显然并非没情绪。

皇上都没说什么,还很高兴,百姓们当然更乐的凑趣:“多子多福,长命百岁!多子多福,长命百岁!”

俩小崽子被礼官塞了一把喜钱,嘿嘿笑的开心,捣腾着小短腿跑回街边,石州赶紧一个一个,拎起来抱结实了。

新人车队很快相逢,天子象辂转向,一起去往皇城,漫天喜乐声中,有暖风袭来,送来桃花淡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红颜美好,岁月悠长,以后的时光里,有人相濡以沫,再不会是一个人,路一起走,难一起扛,直到长路尽头,雪染霜了发,便是一生。

叶白汀看着新人车辇一点点远去,看着帝后无言的默契与情愫;看着人群中有有丈夫牵住了妻子的手,妻子看看左右,瞪了丈夫一眼,脸有些羞红,却仍然没有挣开丈夫的手;看到姐夫抱着孩子,往这边看过来,冲姐姐傻乐……

普通人要的,大约就是这样的普通瞬间,天下太平,生活和乐,日子有你有我,便很好。

风来无声,吹动衣衫发梢,叶白汀突然觉得后颈有些痒,下意识摸过去,‘嘶’了一声,有些疼,好像还有微微的肿?

蓦然间,他想起新人车队路过时,仇疑青看过来的眼神,有浓烈的情愫爱欲,也有问候和关心,似乎想问他点什么……

难道他想问的,就是这个?

漫天喜乐里,叶白汀红了耳根。

这男人是属狗的吗!不让他干那种事,他就给他吸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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