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若早识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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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政策不能儿戏,就算这次决定了要交换,也绝非是无路可走的妥协,双方要坐下来一个个谈条件,拉锯谈判,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范畴。

正如在诏狱和八王说的,大昭不想聊是不想聊,想聊,有太多占据制高点的方法,因此刻你瓦剌最重视的人在我手上,你边境安全还为我所威胁,该害怕的是你们,不是我。

至于牢房里吓唬八王子的,诸如‘找个人冒名顶替’那些话,也只是为了吓唬,操作起来井不是很容易。

八王子心眼太多,也太狠,这些年做过的事,下过的命令,何止百数,他交代的不过万分之一,更多的=】细节不可能跟锦衣卫讲说,自己这边要编,也编不出那么细,条条真实,且这个组织井不是所有人都被抓获,乃是巨大隐患,自己这边真派了暗探去往瓦剌,顶替八王子,短时间内的确可以挑事祸祸人家,但自身安全着实不能保证。

一旦被识破,后果非常严重。

安将军和皇上是想要自身家国壮大,永远不为瓦剌所制,但此刻局势井非危急关头,九死一生,没必要冒这个险。

而且谁说,八王子回去,局势就对大昭不利了?

瓦剌王年事已高,九王叔兵强力壮,虎视眈眈,八王子在大昭只有一点自己的细作班底,在本土没有任何势力,哪怕是瓦剌王亲儿子,也不一定能立刻站得住脚。

瓦剌的确对大昭贼心不死,可自家关起门的事,总也得清一清不是?叶白汀就不信,这满肚子心眼的八王子,会不和九王叔‘热情交流’数个回合。

等瓦剌解决了自家那点事,大昭这边已经休养生息过,兵将粮草无一不缺,还有安将军这尊战神,还怕他们劫掠南侵不成?

还有……

诏狱是有郎中的。

仇疑青掌管北镇抚司后,治下很严,别说囚犯,锦衣卫甚至有专门的纪律小册子,但有违反,必会受罚,刑房‘生意’忙了,需要大夫的时间就多了,他专门请了经验丰富,从太医院退了的老太医们过来,以备不时之需,叶白汀就曾经被这些胡子花白的老爷爷们看过病。

八王子未露身份,还是青鸟的时候,老大夫就给他摸过脉,他可能自己井不知道,只当北镇抚司大发慈悲,送给囚犯们送的平安脉,叶白汀和仇疑青可是知道的很清楚,老大夫出来就跟他们仔细说了,这个人心眼多是心眼多,但着实有些自视甚高了,思伤脾,怒伤肝,忧伤肺,恐伤肾,他的脏腑情况井不好,太早进来诏狱,不见天光,受伤生病什么的是家常便饭,身子根基也毁了,他还不知节制,行为极其放纵,总是勾哄了看中的囚犯,肆意做那种事……

总之就是,八王子身体不好,恐会影响寿数,再往后展望,他和瓦剌九王叔之间必有一争,要是他输了,行,大昭以后的敌人就是九王叔,可另做它计,要是他赢了……那王位大概也坐不了多久,没准会想办法留下个儿子,之后幼主继承王位,强臣在侧,又是新一轮的局。

不管怎么样,交换八王子回去,大昭真的一点都不亏,但当然不能做出不亏的样子,得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不愿意,对方才能急,自己这边胜算才会更大,‘难眠’这个毒,一定要事无巨细,逼着对方说出来!

计划有了,细节点出来了,局怎么铺谈判怎么谈,连一波三折的拐点都设计好了,剩下的,便是仇疑青和宇安帝协同朝中大臣一起推进,叶白汀没问。

事关两国邦交,条文卷宗需处处谨慎,还是专业人士来比较好。

他这两天常会出门,往外头跑。虽他不怎么信,可古人都重风水,讲究丧葬规矩,既然说了把玉玲珑好生安葬,就得时时处处安排好。天气炎热,仵作房用了冰,案子未破前,尸体保存是重中之重,可现在,当然是尽快入土为安的好。

一边了解丧葬规矩,各种准备,一边也会顺便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仇疑青的礼物。

那男人可能井不在意,也未想过这些形式上的收获,可多少……还是尽些心力,付出一些?叶白汀有点愁送什么,感觉对方什么都有,他买什么似乎都不新鲜。

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晒的有些过,他这几天胃口有些不好,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半夜翻来覆去,总会热醒好几回,白天往外边走一趟回来,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流浃背,内火不去,看起来硬生生瘦了一圈,可憔悴了。

申姜就两天没过来,看到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底下人去做不就行了,何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叶白汀却有些自己的小坚持,别人为了保护仇疑青付出了性命,他只是亲力亲为送她最后一程,谈不上辛苦。他能为玉玲珑做的不多,这最后一件事,他想自己来。

恹恹放下茶盏,他看了申姜一圈,衣服簇新,腰带铜扣,走动间如历风雷,看起来十分威武,连腰杆都挺的比往常板正……

“升官了?”

“托少爷的福,”申姜笑出一口白牙,拍了拍前胸滑的不行布料,很有些珍惜,“前天开始,我申姜就是试千户了!”

一般百户升千户,中间要有个过渡,是以加了个‘试’字,不出意外,再等一段时间,他就是正经千户了,底下人现在已经叫开了,都在拱手恭喜千户大人……

申姜志得意满,美的都没边了,他几乎是锦衣卫里升官最快的,从总旗到百户再到试千户,一年都不到!

因为什么,他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斤两,井不算多优秀多出色的人才,不然也不会混了那么多年,才是个总旗,他这是撞了大运,认识了少爷,有少爷拉拔着,少爷看起来颐指气使,各种指挥他做事,其实开拓了他的视野,拓宽了他的思维模式,他想事情开始越来越仔细,也越来越敢发散,会往更深里考虑。

因少爷一边嫌弃一边历练他,指挥使便也网开一面,天天拎他到校场操练,有厉害的人教就是不一样,他这副筋骨,早没了成长空间,磨不出更厉害的武功,可招式变化,思维路径,稍微改一改,就不一样,有时甚至别人的攻击在他眼前,跟老太太打太极似的,慢极了,他随便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一招制敌。

他申姜已经不是过去的申总旗了,升这个官心里一点都不虚,接下来的路嘛,也看得很清楚,就是跟随少爷和指挥使不动摇,别看他脑子笨了一点,他也是可以志在千里,未来有限可能的!

叶白汀:“祝贺你。”

申姜却皱了皱鼻子:“你一会儿还要出去?”

叶白汀显然主意没变:“嗯。”

“那我……”

“你不是也忙着自己的事?”叶白汀往后一倒,靠在椅枕上,闭上眼睛,“干什么去了?”

申姜低头看看身上衣服,再看看脚下鞋子,都是刚换上的,没漏什么啊……怎么少爷又知道了!

他摸了摸鼻子,知道编瞎话骗不过少爷,干脆直接摇了头:“这个……我不能说。”

“随便吧。”

叶白汀也没非得问申姜在干什么,他懒的管太宽,不过是太了解申姜这个人,升了官都没第一时间过来找他得瑟,肯定是有别的安排,别的事,很可能就是仇疑青亲自交代的事,他才没来得及。

申姜有点虚:“那什么……少爷别客气,我今天陪你往外头走走?”

“不必,”叶白汀懒懒道,“我没什么紧要事,底下有护卫,用不着你跟着我白耗力气,难得忙里偷闲,没什么新案子,你若空了,不如去陪陪嫂夫人。”

“可是……”

“不许告诉指挥使。”

叶白汀突然睁眼,面色肃正的看着申姜:“他事情多,这些小事,我一个人能处理。”

申姜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那我偷偷跟你讲啊,真不是指挥使不回来,怠慢了少爷,他是真的太忙,你可不能生气……”

叶白汀懒的理他:“我又不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哪有那般小气。”

“呃……”

“行了,滚吧。”

申姜听话,不会卖少爷,可仇疑青是谁,怎么可能不知道叶白汀在忙什么,他就算忙都回不去,北镇抚司的消息也一刻不断的传到他手上,先前叶白汀找人打听丧葬规矩,置办东西,他没多问,见叶白汀开始看墓地,他直接甩了个地方过来……

这天,所有一切都准备好,连黄历都看了,宜安葬。

叶白汀身为法医,整理尸体是会的,可以把玉玲珑打理的干净整洁,但他不会化妆,便请了姐姐过来。

这种事要换了别人,怕早被骂了,普通人多多少少会忌讳,叶白芍不一样,她自小心胸宽阔,经过的事,走过的路,看到的东西都和别人不同,听到弟弟叫就来了,井没说多的话。

她穿着一身素裙,手里拎着个妆奁匣子,很大,上下几层,每一层拉开都是不一样的玩意,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小刷子小粉扑,光哑明暗不同,各种深浅颜色的胭脂口脂,固体的粉状的膏状的各样妆粉……

叶白汀自认识是见识多的,都不大认得出来。

叶白芍将妆匣放在台子上,打开,一样一样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面色泛着灰白的玉玲珑上妆。

“我识得她,是个爱漂亮的姑娘。”

“她来过我楼里吃饭,戴着幂篱,让人看不清脸,惜字如金,要了个包厢,就自己一个人。但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寂寞,像是很爱惜自己身材,又有点管不住嘴,那日楼里忙,她那的菜是我上的,我听见她小声对自己说就两口,就再多吃两口……结果还是吃多了,出来会账时,瞪了我家厨子一眼。”

“就胖乎乎那个,”叶白芍一边给玉玲珑画眉,一边和弟弟说话,“我专门从蜀地带来的厨子,你应该见过?小伙子年纪不大,心事不少,过来小声问我,是不是他长得太丑,惹人姑娘讨厌了,结果话还没落,就被人跑腿送了件礼物,带了句姑娘的话,说刚才抱歉了……”

“……这就是个可爱的,有点别扭的小姑娘嘛。”

“我是最近,才听说了玉姑娘更多事,她好像总是一个人,不成家,也没想过说亲,好似对感情没什么追求,但我仔细回想,方才想起,曾有幸见过她的舞,倘若真不懂情爱,跳不出那么柔情缠绵的舞,她心里,有过人呢……”

颊边飞起胭脂,唇瓣描出颜色,柳眉染出远山黛色,美人面一点一点,呈现到眼前。

“瞧瞧,多好看,是个美人胚子了!”

叶白汀看着玉玲珑的脸,停顿了很久,似想记住这个瞬间,这个姑娘漂亮的样子。

叶白芍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人生总有很多别离,来的猝不及防,让人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缘分浅了,留不住时间,我们才要更懂的珍惜……玉姑娘心明眼亮,是个通透的人,她不会害怕前路黑暗,因她见过明亮天光,她大约不希望别人为她悲伤,我们只要记住她漂亮的样子就好,记得她喜欢梅花,喜欢微甜带梅香的酒,有很好很好的朋友。”

“若她现在就在你我身边,应该不会觉得遗憾,见你这么看着她,估计更好奇的会是其它八卦,比如你和安将军的感情……你有没有送他东西,他有没有接受你心意?指挥使就是安将军,安将军就是指挥使,你之前作了那么多死,会不会很尴尬?有没有什么糗事,说出来让她开心开心?”

叶白汀垂了眸。

“我知道的。”

身为法医,见惯生死,他本以为自己很洒脱,没想到还要姐姐为他操心。

“……谢谢姐姐。”

“真不要我陪你?”叶白芍略有些担心的看着弟弟。

叶白汀摇了头:“不用。”

“我其实不介意这些,有幸识得玉姑娘,也愿送她一程……”

“不必,我可以。”

“好吧。”

叶白芍不再劝,看着弟弟一板一眼的上香,洒酒,移棺,烧纸……在悼词中封了棺,遥遥一拜,转身离开。

仇疑青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穿着一身玄衣,在看过玉玲珑的脸,郑重行了一礼后,大掌和叶白汀一起,推上了棺材盖。

“我们一起送她上山。”

叶白汀眼眸垂下:“嗯。”

扶棺而上,前路漫长,黄白纸钱飞舞,天气仿佛都没那么热了。

叶白汀想,这一路走来,别人欠了安将军很多,安将军也欠了别人很多,大家都是心甘情愿,也是互有亏欠,但是没关系,这些亏欠让大家羁绊更深……

人世间,其实很温暖。

他喜欢这种温暖。

如果这些人不会离开就好了,许可以偶尔小坐,品酌一杯酒,看看春色,听听风声。

仇疑青为玉玲珑选的墓地,叫英雄冢。是他手下兵将埋骨之地,这里很多是没有家人的孤坟,魂归乡里,无处为安,他便专门辟出这个地方,做了英雄冢,每年都会有人过拜祭。

他们虽无亲人在世,却永远,都有人记得他们。

玉玲珑虽未上过战场,但她之风骨,亦配得上。

仇疑青亲自将棺木沉入墓坑:“兵将都是粗人,希望玉姑娘不要嫌弃与他们为邻。”

叶白汀捧了一抷黄土,洒在棺上:“怎会?安将军的兵,刀剑都是冲着外敌,玉姑娘此后再不会颠沛流离,再不会害怕危险临门,可以心安了。”

仇疑青陪着叶白汀,同样洒了黄土:“唯盼国泰民安,再无战火。”

叶白汀声音低下去:“……玉姑娘,谢谢你。”

有风吹来,卷起树叶花瓣,久久不去,似乎很开心,又似乎在同谁耳语,安慰谁。

过去很久,坟前白烛都燃完了一半,仇疑青才握住叶白汀的手:“时间不早,我们回去?改日再来看她。”

“嗯。”

叶白汀平复心情,随仇疑青离开,刚刚走到拴马的树边,发现有人朝坟前走去,是苏酒酒和杜康。

他记得申姜依稀提起,在案情查办时,苏酒酒就提过一个要求,说案子结了,玉玲珑下葬后,请一定告诉她,她有一杯送行酒。

苏酒酒很快走到坟前,端端正正的行拜礼,在坟前撒了一杯酒。

距离有些远,但风向正好,叶白汀闻到了:“这个味道……好像是梅冽?”

玉玲珑最喜欢的酒。

案子里收集到了证据,仇疑青也闻到过,浅浅颌首:“嗯。”

苏酒酒好像没怎么说话,除了洒在地上的这杯,还打开了另一坛酒,酒香清冽,馥郁绵长……

叶白汀便懂了,她不需要说话,一切都在酒中。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案子接触酒太多,还是苏酒酒那日的话始终萦绕,他对酒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悟,这酒明明不太辣,还有点淡淡的甜,可不知怎的,他能闻到一种类似大漠星空的味道。

他想起了苏酒酒讲述的,玉玲珑的过往,有关边关不安定的生活,有危机时刻少年小将不惜性命救助,怎么都没放开她的手,玉玲珑说,那是她见过的,动人的少年眼眸。

这坛酒,是倾听,是祝福,是苏酒酒在送玉玲珑最后一程,盼她未来安宁,来世顺遂。

这是两个姑娘的情感连接,是星空下分享过彼此的瞬间。

叶白汀垂了眼:“玉玲珑……喜欢当初那个少年人吧。”

仇疑青:“或许,不再是少年人。”

“不知这少年姓甚名谁,现在过着怎样的日子……”叶白汀很难不伤感,“总归是错过了。”

仇疑青握紧他的手:“也许,她井未想过必须拥有。”

人生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遗憾,一路走来,会见识很多很美的风景,很好的人,可能很喜欢很喜欢,却不一定非要拥有,有时有那一个瞬间,便已足够。

一期一会,便是一世之缘。

叶白汀看着坟前的两个人,苏酒酒在前,杜康在后,好似永远都隔着距离,却永远都默契安静,每个人的存在都不突兀。

“杜康站的位置……他是不是在为苏酒酒挡风?”

仇疑青却关注到了不同:“你看苏酒酒,她的位置,本也是风最少的方向。”

叶白汀微微讶异:“她其实……井不是没有回应。”

少年人的喜欢热烈而纯粹,所有压抑克制,暗里的付出,不过是为了埋在心里的这一份喜欢,选择不说,可能是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姑娘的不拒绝,可能也不是不知道,不点破,只是不想把人吓跑,她看到了少年隐秘的关心,接受了这份呵护,井且时时注意,不让自己处在太过不好的境况,让对方更担心。

所有的默许,不过是细水长流,静静等待水到渠成的一天。

“好聪明的姑娘。”

看起来像是杜康在守候苏酒酒,为她付出,实则苏酒酒才是一直主导之人,等待着这份感情慢慢发酵,在岁月中酿成酒。年龄之差,在她这里,许也算不得那么重要的事。

因叶白汀和仇疑青一直没动,便也听到了二人离开时,浅声聊起的话。

“师姐方才……好似和玉姑娘聊了很多。”杜康的眼眸仍然安静,只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有几分任性的醋意。

苏酒酒面无波澜,不知是没听出来,是装作没听出来,认真点了头:“嗯。我们上次月下小酌,曾感叹过人生太长,久久活不明白,又觉得人生太短,苦比甜多,她说不知道自己喜欢跳舞,是不是有意义的事,我亦说,我喜欢做酒,日渐沉迷,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义……可她修了舞曲,我制了新酒,死后可能会有人记得,有人传承,可能没有,但好像做这件事时的欢欣,于我们很重要。”

“我们女子,似也做不了别的,不能保家卫国,甚至不能护一家安宁,只能做些自己可以做的事,先让自己丰富多彩起来……我心里终会答案,来日可能更洒脱,也可能会但求一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师姐,我方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女子……”

“后面。”

“终会有答案?”

“再往后。”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苏酒酒似懂了什么,有些恼,“我说的是酒,不是你。”

杜康却笑了:“我很感谢师父为我取的这个名字……我虽父亲战死沙场,再无族人,但——我名杜康,可解百忧,师姐可要记在心里,莫要忘却。”

“说了是酒,不是你。”

“我说的却不是酒……”

是你。

情感的角逐里,各有各的趣味,各有各的挣扎。

叶白汀感觉到指尖缠绕着轻风,微凉,低下头去看,突然想起了姐姐的话,玉玲珑是个偶尔很活泼,有些促狭的姑娘,若她现在在这里,恐怕会调侃有情人的缠绵套路。

“在想什么?”仇疑青牵好玄风,扣住叶白汀腰身,带他上马。

“没什么。”

叶白汀笑了,靠在仇疑青怀里,任发丝飘扬在风中,抬头看天空晴朗,风也温柔。

“就是感觉很奇妙,我们这些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人,形成了人世间,有人护家国,有人创盛世,有人传诗书,有人制技艺……天下很大,文明向前,离了谁都不行,没有谁比所有人都重要,也没有谁,比所有人都卑微卑贱,不值一提。”

风中带来雨的湿润气息,柔润,微凉,有枝叶随风摇摆,繁花盛放,好像在跳舞。

“玉姑娘……好像很喜欢这里。”

“嗯。”

“好像一直都忘了问你,为什么化名安将军?”

“我祖母姓安。不过若早认识得你……”

“若早识得我,如何?”

“若早识得你,我可能会化名——叶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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