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作对x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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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不安的心稍停。
池栀语看向他,轻声重复道:“不走吗?”
“嗯。”谢野低眼看她,“不走。”
不会抛下她,也不会独自一人离去。
因为他说过——
不会离开。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舒缓开。
池栀语抬眼,“你别骗我。”
闻言,谢野扯唇笑了,“你宁可信李涛然的蠢话,也不信我?”
这言下之意就是我没这么闲,犯不着骗你这傻瓜。
池栀语听懂意思,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
谢野嗤了声,“好好上课,多动脑。”
池栀语还没开口说话。
谢野瞥她,“不然也不会傻到这地步。”
“......”
池栀语今天心情好忍了下,转头理桌面,准备自习写作业。
谢野看着她眉眼稍弯着,明显已经放下了心,牵了牵唇。
前边的苏乐转身瞧见他回来了,连忙拿着试卷,放在他桌上,“来,你给我讲讲这道题。”
谢野瞥了眼,“哪儿?”
“这儿啊。”苏乐指着第三道。
谢野扫过题目,拿笔帮他圈了几个数字,“这儿重力外多了一个摩擦力,分解力后带入公式计算,得到数字——”
“诶!等会儿!”苏乐连忙出声,“我知道了,我会了。”
谢野也没继续说,苏乐拿笔写了下公式,想起他刚刚出去的事,“噢,对,你保送的事怎么说?”
谢野:“没怎么说。”
“同意了?”
“嗯。”
苏乐边写着边问:“那不就是不用高考了?”
谢野低眼看他,“李涛然说的?”
“啊。”苏乐点头,在草稿纸上算着数字,“还说你以后可能不来上课了。”
谢野冷呵了声,“是吗?”
“是啊,不过你怎么想的?”苏乐抬头看了眼旁边带着耳机听听力的池栀语,挑眉问他,“真不读了?”
谢野靠在椅背上,扯唇,“李涛然是我?他说什么蠢话就是真的了?”
苏乐闻言明白了,“行,我知道了。”
谢野扫他,“你又知道什么?”
“没什么啊。”苏乐在试卷上写了个数字,“我看你这怪李涛然话多了是吧。”
谢野反问:
“他话不多?”
苏乐乐笑了,“人家也只是猜一句,顺口说了而已。”
“猜?”谢野唇角一松,格外傲慢道:“也没人嫌他话少。”
苏乐点头,“行行行,知道了,我等会儿一定转告他。”
说完之后,苏乐又朝池栀语看了眼,“刚刚李涛然说到你这儿不来的时候,池妹妹听着好像还挺伤心的,你等会儿记得安慰安慰。”
谢野侧目:“有你什么事?”
苏乐挑了下眉,“我这是给你们俩制造聊天方式,不知道?”
“......”
“而且池妹妹还挺关心你的,你可要别泄气,加把劲儿啊。”
闻言,谢野“噢”了声,“你就看出来她关心我?”
“嗯?”
苏乐一愣,有点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这是问的怎么看出来她关心呢,还是问你就只看出来了关心?
也没等他接着问,谢野抬了抬下巴,赶人,“要写滚回去写。”
苏乐一噎,看他这欠欠的态度,啧了一声,“谁稀罕呢?”
他也懒得多问了,拿着试卷就转身回去。
谢野听着他的话,挑了下眉,转头看着身旁专注于听力的少女。
池栀语选好最后一个选项,单手拉下耳机的就对上了谢野的目光。
她顿了顿,眨眼问:“看我干什么?”
谢野嗯了一声,慢悠悠道:“想起来一件事,问问你。”
难得这人还有事问她。
池栀语倒是有些没料到,刚想说什么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话音到嘴边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对,眼神上下扫视着他,有些狐疑:“什么事你先问问看。”
“刚刚我忘记问了。”谢野懒洋洋的看她,拖腔带调地说:“你听到李涛然说我不来上学,反应怎么这么大?”
“......”
这突然问的问题,池栀语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接着,就听见谢野又道:“舍不得我?”
“......”
“还是就这么离不开我,”谢野不慌不忙地,只挑了下眉,缓缓道:“想和我在一起?”
最后几个字冒出来。
猝不及防的,池栀语立即被呛了下,“什、什么?”
“没听见?”谢野点头,“行,那我再说一遍。”
“不用,不用了!”池栀语伸手连忙打断。
再听一次,她可不行。
“噢。”谢野看她反应,明显知道她的小心思,点破说:“想当做没听懂呢?”
“没有。”池栀语咳了一声,“只是没反应过来。”
谢野仿佛理解的点了下头,“现在应该反应过来了,说吧。”
“......”
她要说什么?
说是吗?
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疯了吧!!!
池栀语舔了下唇,故作镇定问:“你要我说什么?”
谢野侧头,好心提醒,“说说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哦,”池栀语想起了重点,尝试平复一下心情,沉吟一声:“我反应这么大是......”
话还没说话,谢野又补充了一句;“噢,苏乐还说你很伤心,是那种,”
他似是在斟酌着词汇,随后,慢悠悠地吐出一个词:“伤痛欲绝。”
“......”
“谁?”池栀语懵了,“我伤痛欲绝?”
谢野:“是啊。”
“......”
为什么他的表情能这么坦荡和拽酷。
池栀语噎了下。
行吧。
就当她是伤痛欲绝。
“我刚刚是觉得如果你走了,我就一个人了,所以才这么伤心的。”池栀语给出很合理的答案。
谢野给出结论,“噢,所以是舍不得?”
“嗯。”池栀语看着他表情,迟疑的点了下头,“应该是的。”
她以为这就可以了,没想到谢野听到回话后,玩味地看着她,又接着问:“所以舍不得就是离不开我了?”
“......”
池栀语觉得这话后面可能还要带上那句在一起,她及时开口:“不是,我舍不得也不一定离不开你吧。”
谢野挑眉:“是吗?”
“是啊,”池栀语故作淡定,“我舍不得是觉得你是我同桌,我们至少也当了一年的同桌嘛,如果要换做别人,我也会舍不得的。”
说完,她还附带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嗯,就是这样。
谢野懒洋洋道:“别人你也这样?”
池栀语眨眼,“当然了,我身为同桌怎么能说忘就忘?”
“忘不掉?噢,那就是见谁都记得了,”谢野侧目看她,像是看清了她的人了,语气带着欠揍和讽刺说:“你倒还挺花心。”
“......”
池栀语纠正:“我这是重情义。”
谢野嘴角一扯,“嗯,花心的人都这么说。”
“......”池栀语被气笑了,点头:“行吧,实话和你说,其实我舍不得你,也不是舍不得你的人。”
谢野:“?”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走了。”池栀语看他,“那我的作业就没人教了。”
“......”
-
池栀语成功掰回一局,还算满意。
但她更满意的还是谢野这人不走,能和她一起高考。
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放学,吴萱过来找她一起回家的时候,还顺道问了她这事。
池栀语随口说了句谢野不走,一起高考。
“不走啊?”吴萱问:“那上课呢?来上吗?”
池栀语点头,“上的。”
吴萱啧了声,“李涛然这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想着谢野的话,池栀语皱下眉,“他什么话都说,以后让李涛然少说话,多做事吧。”
“不是,你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还挺生气的?”吴萱看她,调侃一句,“怕你野哥哥不在你身边啊?”
池栀语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怕啊,你不是都知道我妈不让我接触他吗?”
“哦,对对对。”吴萱吐槽一句,“你妈也太夸张了吧,平常不让你们见面,在学校不也是要见的吗?而且你们俩还是同桌呢。”
“你错了。”池栀语扯唇,“她其实想过来学校找班主任把我和谢野的位置调整开。”
“???”
吴萱惊了,“不是吧。”
池栀语笑,“意外不意外,惊不惊喜?”
吴萱:“我他妈人都惊了好不好?你妈的控制欲太可怕了吧。”
“是啊。”池栀语笑了笑,“所以我也怕。”
“......”
吴萱看着她的表情,一愣。
“你知道我现在每天都不想回家吗?”池栀语说:“因为我一回家就要面对我妈的各种要求和计划,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被白黎逼疯,但我觉得这样想应该是不对的。”
“......”
“可是我某天突然也意识到,”池栀语笑了下,“她好像从来不觉得我很累。”
其实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从小到大的,她所以事情都有白黎的参与。
一个个的要求,一点点的往她身上堆积着压力,也一直在强调。
——妈妈需要你成为最棒的那个。
因为这样。
所有人的目光才会在你的身上。
包括你的父亲。
因为那是她得不到的。
“所以我也不奢求她能爱我,但至少,”池栀语沉默了下,“不要把我当成玩偶。”
“你才不是玩偶呢,你是人,活生生的人。”吴萱皱眉,强调道:“你现在很优秀,你妈她只是脑子有问题而已,高考后,你去大学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理她。”
池栀语被逗笑,“我是要放飞自我吗?”
“是啊,高中在这儿是没办法,被拘束着,大学后,你妈她天高皇帝远的,你要做什么,她也管不着啊。”吴萱说:“而且谢野也在你身边,你直接把他勾搭上,让他保护你。”
池栀语听着话,轻声说:“也不用勾搭。”
吴萱:“啊?”
池栀语目光有些失神:“他其实一直都在保护我——”
“从小到大。”
所以她害怕和失去。
也不敢想象,如果他离开了。
那她的人生,是不是早已崩塌。
......
每次池宴来的日子里,白黎的神经都会处于失控的状态。
有时可能是太过激,也有时是太暴躁。
而池宴看着她的疯狂时,就好比在看跳梁小丑一样,神情没有丝毫波澜,冷漠又无情。
任由她撒泼放纵,却从不理会过。
池宴的漠然是骨子里的东西,但可能看在了池栀语是他唯一血肉相连的孩子份上,他对待她的态度没有冷漠,却也仅仅是维持着基因上的父女关系而已。
没有常人所说的父爱。
池栀语记得初中的有一次周末,池宴对她维持着表面的嘘寒问暖离去后,白黎也和往常一样站在碎片破物的狼藉中央。
当时池栀语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打算转身离去时,白黎突然出声把她唤住了。
“阿语,过来。”
池栀语闻言,看着她冷静的表情,身子没有动,“有什么事吗?”
白黎淡淡道:“妈妈叫你,你应该先过来,不知道吗?”
那天白黎的情绪不稳定,神经处在敏感状态。
池栀语选择不违逆,迈步走到她面前。
白黎沉默的,低眼看来。
对着她冰冷的双眼,池栀语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
而白黎没有给她机会,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出声说:“练功时间到了,去舞蹈室。”
这犹如一个魔咒。
是噩梦的开始。
池栀语脚步往后一退,却来不及防抗,白黎看出她的意图,伸手拽过她的手臂,强迫性的拖着她往舞蹈室方向走。
池栀语记得那是个冰冷的牢笼。
四周开着刺眼又冰冷的灯光。
残白。
环面的镜子,冷酷的照应着她一次次的摔倒和站起。
仿佛一台录像机画面。
毫无尽头的再续,重演。
而镜头外就是白黎的声音——
“重新来,手错了。”
“脚错了。”
“下腰不对。”
“重新跳,重新再来。”
......
重新。
白黎话里最多的词。
伴随着池栀语的舞蹈动作。
不断的重复,重复。
而字词犹如一把刀,割过她旋转的脚尖,脚腕直至全身。
当时,池栀语感到似是什么浸湿了她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她没有在意。
空旷的舞蹈室内。
池栀语只记得那天自己就像一个机器,被人按着重启键,不断的跳着。
无数的跌倒与地板的撞击声响起,夹带着白黎冰冷的声线,一点点的摔打在她的神经上。
就在快要断裂时。
倏地。
一道重重的开门声响起,门把随着力度撞到墙上。
“砰”的一声,打断了白黎那道“重新”。
池栀语大脑有些迟钝,迟缓的抬头往门边看。
来人的身影模糊,她却一眼就认出了。
是谢野。
认知传来。
那一瞬,即将断裂的神经松懈开。
池栀语姿势不稳,无力的放任自己堕落,在快倒入地板时。
忽而。
取代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熟悉的檀木清香。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痛苦与各种情绪交杂,像是找到了突破点。
池栀语鼻子一酸,强忍着闭上眼,嗓音不自觉的颤抖:“谢野。”
走吧。
谢野接住了她的身子,听到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话语,却是无言动作轻柔的将她揽腰抱起,迈步往外走。
他的眼里没什么温度,经过白黎时,脚步丝毫没有减速。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语气无甚波澜的说了句。
“人我带走了,再有下次,我会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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