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盆盆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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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达勒夫人的解释,哈罗德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刚刚他去找乔伊斯的时候,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当着所有人的面便爆发了出来。当时乔伊斯就表现得非常慌张,不过随后他却只留下一句“我马上回来”便匆匆离开了。

达勒夫人见不是回事,才主动上来替儿子做解释。可是这样的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杨远甚至害怕艾米丽会因此落下什么月子里的病根——虽然西方人似乎好像是不过月子的。

听完这些话,艾米丽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许久,大家都没能等到乔伊斯。艾米丽最终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去把我的行李整好,我要回鲁尔堡。”

这样的背叛是她不能接受的,而幸好她还有一个家可以回。

达勒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如果艾米丽离开了达勒家,那么从此以后,达勒家在整片纳特公爵的领地中的地位将直线而下,他们所得到的那些特权都将消失无踪,甚至很有可能受到纳特公爵的报复。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艾米丽从这个家中走出去。

“艾米丽,乔伊斯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你们相爱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是一个轻率的人,那一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那些年,你在鲁尔堡中受苦,乔伊斯自己在外面也不好过。他曾经有机会去跟随一位剑术大师,随他学习剑术。如果当时他去了,他现在就不会是这个寂寂无名的乔伊思·达勒了。可是当时你那样的状况,他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里。”

“他为你放弃了那么多,甚至愿意去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难道你就不能就原谅他这么一次错误吗?确实有些女人,会因为私生子的问题与丈夫离婚,但大多是因为她们的丈夫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可是乔伊斯不是,他是真的爱你,你知道的,这样的背叛不可能再会出现第二次。”

达勒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抓着艾米丽的手。她说得殷切,连一旁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动容。

起码在那一瞬间,杨远也跟着叹了口气。

事实上,在他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他身边有很多在一起时间很长的情侣,中间的磕磕碰碰,分分合合,大多数也与第三者有关。可能是他自己的圈子问题,他身边从来不曾见过那维持很长时间的、真正忠贞不二的爱情。

许多的爱情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完美的,但是在知情人眼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些瑕疵。就如达勒夫人所说的,乔伊斯的为人,他们多少也是知道的。所以,当他知道那个私生子存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也是在乔伊斯与珍妮丝的那段婚姻中出现的意外。

只是在他这个男人看来情有可原的事情,在当事人心中却是一道永远不可能弥合的伤口,尤其是以艾米丽这样的性格。所以。鲁尔堡来的几人都没有开口劝说艾米丽。

只是苏珊娜忍不住坐在艾米丽身旁,艾米丽还没有掉一颗眼泪的时候,她已经搂着她嘤嘤哭泣起来。

可是谁知得了艾米丽命令女仆刚要出去整顿行李。乔伊斯却突然抱着一个小孩冲了进来,而他身后便是跟着那个杨远见过的年轻女人费娅。

乔伊斯进了房间之后谁都没看,他将那个叫比利的孩子转身递给了一个仆人,便快步走到艾米丽身旁,单膝跪下想要去捉艾米丽的手。

艾米丽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手收回去了。

“艾米丽,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荒唐可笑,我一直不知道如何跟你说。”乔伊斯依旧跪在艾米丽身前,脸上带着一丝隐隐的窘迫,而随后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带着一脸希冀的母亲达勒夫人。

“艾米丽,这件事情我能私下与你说吗?”乔伊斯脸上带着恳求地说道。

艾米丽此时却缓缓抬头看了眼,瑟缩在一角一脸不知所措的费娅。能被选择成为乔伊斯的贴身女仆,费娅从容貌上来说是绝对不算难看的,甚至脸上还隐隐带着些与艾米丽相似的倔强。

看来当初达勒夫人挑选这位贴身女仆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艾米丽自己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环境中,他们父母非常相爱。虽然苏珊娜是一个不太有能力的女人,可是纳特伯爵却非常爱她。两人从不曾有过龃龉,纳特伯爵在外也从不看其他女人一眼。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艾米丽,对于爱情有着她自己的高标准。她的爱情绝对不能容忍一粒沙子的存在。

而现在那已经不是一粒沙子了,那是刀。乔伊斯带到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和那个与他五官长得极为相似的孩子,就是两把此时在她心上一刀刀切割着的利刃,让她此时此刻疼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用有些低哑的声音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我要回鲁尔堡。”

“艾米丽——”乔伊斯脸上此时也一脸急切,他再次伸手想要抓住艾米丽的手,却被对方狠狠甩开。

艾米丽两手紧握,身体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眼圈微红看着眼前自己的丈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她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哭泣,她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一个女人面前认输。

看着艾米丽胀红的双眼,却依旧一脸倔强的样子,乔伊斯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艾米丽,你别伤心,我没有背叛过你。”

乔伊斯脸上带着温柔表情,对自己的妻子说道:“比利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随后视线便在达勒夫人、费娅以及那个叫比利的孩子之间来回穿梭。而达勒夫人此时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显然她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乔伊斯转头有些歉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最后还是开口对巧艾米丽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只是当费娅带着孩子找上门来时,大家都认为这个孩子是我的。我父亲找我谈了谈,我便将这件事情认下了。”

如果他当初不认的话,以达勒夫人的脾气,那么肯定会与达勒伯爵大闹一场的。

达勒伯爵对他的解释是这只是一次意外。而在他看来,他父亲的意外可不止这么一两次。可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最终闹到离婚的地步。所以他便也成了这件事情的帮凶,而现在他也受到了惩罚。

不过此时艾米丽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起来,她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乔伊斯,带着那么丝质疑与不信任。

乔伊斯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他当然了解艾米丽,所以他在哈罗德提起这件事情之时,想到的并不是立马向去艾米丽解释,而是将费娅和比利带来。

于是他转头朝费娅说道:“费娅,看在我照顾了你和比利这么多年的份上,将真相告诉艾米丽吧!”

费娅贴墙站在那里,抬头看着那个坐在阳光下,始终是这个家里中心的女主人。

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牢牢挤占着乔伊斯先生的心,而达勒夫人和达勒伯爵也从不对她恶语相向——那是当然的,有鲁尔堡在,艾米丽就是这一片土地上的公主。

她也与艾米丽一样,有一位亲生的哥哥,当家族败落之后,她和她母亲与她的哥哥相依为命。可是圣神就是如此不公,同样的遭遇,却给了他们不同的命运。

艾米丽的哥哥,在出走两三年之后,学成归来,将艾米丽从泥沼中拉扯出来,恢复了鲁尔堡的荣耀,甚至让达勒家成为了他的附庸。如今的达勒家,所有人都看着艾米丽的脸色过日子——艾米丽几乎拥有了所有女人梦想中的一切。

可是她呢?艾米丽大约早就不记得了,她们童年时曾经还玩在一处,她也与她有着相似的命运——父亲逝世,家产被夺,模子三人被驱赶出来。

可是她的哥哥——是啊,她的哥哥!他却从此一蹶不振,吃喝嫖赌,甚至将她与她的母亲辛苦挣来的铜币都花在了别的女人身上。最后他资不抵债,便将她与母亲都卖了。

幸而将她买下的是达勒一家,才让她终于能喘口气。

虽然做的是女仆的工作,可生活却似乎在渐渐开始好转。

她因为自己的姿容和家教,让达勒夫人选中成为了达勒家长子乔伊斯的贴身女仆。乔伊斯却是一位正直的人,从来只让她做女仆的工作,一根手指都不曾碰过她。甚至在他的兄弟对她有言语侵犯时,乔伊斯也会严厉制止。

她从没有想过要做一位贵族的情人,因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可是在那长久的相处中,乔伊斯却渐渐占领了她的心。

她为他的开心而高兴着,为她的伤心而悲伤着。当她知道乔伊斯与艾米丽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后,甚至为他心痛难忍。在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排斥——如果能做乔伊斯的情人,在他伤心难过时给予他安慰,该有多好。

其实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费娅心想。

因为她坚守住了自己的信仰,所以得到了圣神的怜悯,让他来到了乔伊斯身边。却也恰是因为她被恶魔所诱惑生出了邪恶之心,才被圣神所抛弃,遭遇到了接下来的那一切。

在乔伊斯想尽办法与鲁尔堡周旋,得到了达勒夫人的支持,愿意帮助他将艾米丽从鲁尔堡中拯救出来时,却没有想到鲁尔堡在关键时刻毁约。

乔伊斯与珍妮丝的婚姻成立了,可是艾米丽却依旧被关在鲁尔堡里。

他为此痛苦不堪,伤心又绝望。他既觉得自己背叛了艾米丽,又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那段时间乔伊斯非常颓废,几次借酒消愁,喝得铭酊大醉。可即便如此,乔伊斯依旧从未曾对她有过逾矩之举。

是她自己,因为心中抱着对他的幻想,最终忍耐不住内心的煎熬,想要给予他安慰——或者仅仅只是她自己自私地想要与他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一段当她年老时,可以拿出来慢慢咀嚼的甜美回忆。

可是一切似乎像是圣上安排好的,当她鼓起勇气,在自己仅有的那几件衣服里挑选了一件她觉得最适合那天晚上的衣裳。

而后她穿着那件,甚至让她感到有些羞耻的衣服,悄声走在城堡走廊里,她那时心中期待非常,甚至忍不住开始想象马上将发生的一切——可是忽然,从转角处伸出的一双手,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而之后的那场噩梦,让她根本就不敢再往下回忆。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那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只要她把它当做是一场梦,那就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了。

可是随后她的肚子却渐渐大了起来——她想尽办法想要将这个孩子除去,可是最终她的母亲却阻止了她。

她那时还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乔伊斯的,只是鼓励她用这个孩子去为自己争取一份未来。她那时已经有些精神错乱了,被那些痛苦的命运戏弄得渐渐连现实与幻想都分不清。

直到孩子出世,她兴高采烈地抱着他来到堡中找乔伊斯时,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对所有人说,这是乔伊斯的孩子——她至今都记得记得当时乔伊斯脸上露出的震惊神色,那简直让现在的她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不过最后,乔伊斯也没有放弃她。

费娅心里想着,乔伊斯真的是一位宽厚且仁慈的人。而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她他这样的人,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任何一丝污点。

这么想着,费娅缓步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垂头低声说道:“比利确实不是乔伊思·达勒先生的孩子。乔伊斯先生是一位正直的人,只是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才分出心思给予了照顾。”

费娅一边说着,脸上此时却血色全无。将当年的那些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兼职犹如当众将她的衣服脱光——可是她不得不说。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心怀邪念,想要接近乔伊斯先生,那晚便穿着暴露想去找他,却刚好遇上了喝醉了酒的达勒伯爵。之后怀了孩子的我,有一段时间糊涂了,把幻想与现实混杂在一起,才做出了那些可笑的事情。”

说着,费娅抬起头,目光殷切地看向了人群的中心,“艾米丽夫人,请您一定要相信乔伊斯先生。他是一位正直的人,从不曾碰过我一根头发。请您一定要相信他!”

费娅说完,脸色已经煞白。

对于这样戏剧性的发展,杨远他们都觉得有些很不可思议。而达勒夫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费娅以及那个比利。她的脸色开始慢慢胀红起来。

“怪不得——”达勒夫人忽然开口说道,“怪不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康蒂诺那个混蛋至今不出现。”

随后她转过头,看向艾米丽却又轻轻笑了起来,“我现在大概能体会你当时的心情了,原谅——又哪里是那么好原谅的?”

说完,达勒夫人便什么也不顾,转身离开了。

见状,杨远和哈罗德几人不禁轻轻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很同情达勒夫人,但是这个孩子不是乔伊斯的,真的是太好了。

苏珊娜也已经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抓着女儿的胳膊,轻声说道:“艾米丽,太好了,孩子不是乔伊斯的,你不用伤心了。”

艾米丽闻言转头对自己的母亲勉强一笑,可是她的脸色却并没有恢复多少。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接连而来,她对乔伊斯的信任,在这些事情中来回摇摆不定。

她当然希望自己可以相信乔伊斯所说的那一切,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没有铁实的证据,她已经很难在心中再次建立起对乔伊斯的信任来。

那个孩子与乔伊斯长得真的很像,当然,如果是同父兄弟的话,长得像也是正常的。可是如果乔伊斯能帮助他的父亲掩盖事实真相的话,为什么他的父亲不能呢?

她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刻鲁尔堡与达勒家之间的关系,但凡她今天从达勒家走出去,那么达勒家的将来可就十分坎坷了。

如果这些人仅仅是为了护住达勒家的辉煌,而共同做戏给她看呢?其实真相只有当事的三人知道,而当他们决定统一将真相隐瞒时,那么谁都不知道那一天晚上真正发生了什么事。

乔伊斯看着艾米丽的脸色,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脸色苍白地看着艾米丽。

他当然是了解她的,他们彼此相爱了那么多年,又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而他曾经也犯过那样愚蠢的错误。他当然知道艾米丽在怀疑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够做的事情,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来证明自己?

见两人僵持在那里,杨远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当他与哈罗德几人从艾米丽房间中走出来之后,却是金道出了艾米丽可能在怀疑的事情。

听完金的分析,杨远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有可能吗?”

可是随后将整件事情来回想了想,杨远却觉得艾米丽将怀疑也不能说是不可能的。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切实的证据,来证明乔伊斯所说的话。

仅仅是人证的话——他们有那么多时间可以串供。

可是如果说到物证——杨远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之前兰斯洛特与他说过的那个办法。

“等等!我有办法了!”杨远忽然说道,随后他匆匆下楼想去找兰斯洛特,最后却一脸懵逼地得知对方已经带着人走了。

杨云有些茫然地看着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仆人,随后赶紧问清了对方离开的方向,找了匹马,便快速追了出去。

从达勒家出来的兰斯洛特,还是决定回到自由港去找莫里哀。他想对方肯定是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的,他们的隐瞒肯定事出有因,但是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搞清楚。

他要去找到那个女人,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归正轨。

她说地没错——那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责任,他应该去找他她。

至于她——他想起那少女对他说出那句话时,脸上带着的嫌恶表情,随后却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来。原来她是这样的性格——倒是与他猜测的出入不大。

可是人的一生,总有许多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而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

“等等——”

兰斯洛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微微一愣,随后迅速转头,便见到了那个之前还冷漠地对着他说“关你什么事”的少女。

她此时一脸急切地追在他身后,一边大声喊道:“兰斯洛特,你等等!”

兰斯洛特下意识拉紧了马缰,站在那里,等着她来到他身边。

终于追到人,杨远一边粗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问道,“你、你上哪儿去?”

兰斯洛特目光深邃地看着对方由于其马而渐渐浮上红晕的双颊——看起来比平时更可爱。不过随后他却垂下双眸,平静地说道:“我要去找人。”

杨远微微一愣,他以为对方是急着去找神核,没想到是去找人,他下意识问道:“你要去找谁?”

兰斯洛特忍不住又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后紧紧抓着马缰,克制着自己上前的冲动,回答道:“去找我的妻子。”

那瞬间,杨远有一种被一拳重重打在心上的痛感,随后一股心火在胸中翻滚,却不知如何发泄。

他狠狠扯了扯马缰,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过了许久,他才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脸色却一下子松开了。

“你当然应该去找她。”杨远点点头,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杨远一边说着,脸上却带着疏离而礼貌的笑容。随后他便将达勒家发生的那一切,简要地与他说了一遍。

得知对方只是想找他回去,为那个孩子施展一次法术,兰斯洛特说不出自己心中有什么感受。只是他依旧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后与她一起往回走。

走了一会儿,杨远忽然问道:“你那个法术精准吗?”

据他所知,即便是现代社会的DNA检验技术,也很难检测出兄弟与父子之间的关系。

“父之精,母之血,是绝对不会错的。除父母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让法术显示出一样的结果。”

杨远闻言点了点头,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乔伊斯的,你能改变法术显示的结果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了。对于艾米丽的亲人来说,他们只是希望她幸福,无论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能确认的是,乔伊斯从此之后,绝对不可能再敢伤害艾米丽。

他们不关心原先的真相,他们只关心艾米丽现在的幸福。

也许这样的隐瞒在很多人看来是错误的,可是看看今天艾米丽的表现,杨远却很难否认乔伊斯对于艾米丽的重要性。

他很清楚,如果这这次法术的显示的结果有问题,那么艾米丽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从这样的痛苦中挣扎出来,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她一辈子,让她从此不再信任爱情。

当然,对于很多女人来说,也许生命中爱情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能有一个完满的爱情,那当然就更好。

其实整个法书的过程,便是让两个被检测的人站在一起,当法术打到他们身上时,如果两人是父子或母子关系,便会有一阵柔和的金光出现。可如果不是,那便只有法术消散的微弱白光。

所以对于兰斯洛特而言,想让法术显示出想要的结果,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他并不明白杨远让他这么做的理由。

“让她知道真相不好吗?”兰斯洛特不解地问道。

杨远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真相并不那么美好,活在假象里不好吗?只要她以为自己知道真相就可以了。反正真正知道真相的人也没有几个,谁都不会将事情戳破。当然最好是孩子不是乔伊斯的,那就万事大吉了!”

杨远说完,却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兰斯洛特。他担心兰斯洛特不愿意帮忙隐瞒。

面对对方露出来的不悦神色,兰斯洛特却开口说道:“当然,如你所愿。”

听到对方的回答,杨远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破天荒慷慨地施舍了他一个微笑。

随后他便转头带着兰斯洛特快步回到了达勒家。

当杨远走进房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圣廷有这样的法术时,乔伊斯首先惊喜地看向他,脸上的神色实在真实无比。

他如此表现,让杨远那颗忐忑的心慢慢落回了肚中。而在乔伊斯身旁的艾米丽,也忽然露出了微笑。

艾米丽并不笨,乔伊斯在那瞬间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这比真正的法术结果更能取信于她。

所以当法术结果显示,比利确实与乔伊斯没有父子关系的时候,她非常快速地接受了这个真相。

事情皆大欢喜——当然,对于达勒夫人而言并不是。大家也不好表现得太过高兴,见两人和好,哈罗德想了想,最终还是与乔伊斯商量了一下,打算将费娅一家人带到鲁尔堡去。

当然,他的理由也非常充分。既然乔伊斯想要照顾这个异母兄弟,但在真相暴露出来之后,对方在达勒家中的生活肯定并不会好过。不如让他带回去,将他当做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教养,反正鲁尔堡里多的是这样的机构。

但是还有另一重哈罗德没有说出来的担忧,竟然乔伊斯多年来一直在照顾他们这对母子,而同时费娅不仅是贴身照顾了他许多年的女仆,甚至还是个对乔伊斯心怀绮念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怎么能敢让她呆在乔伊斯身边多待?

而对于费娅来说,离开这个环境,却能让她暂时松一口气。此刻再留在达勒家中,周围人的眼光与耻笑,都能让她无地自容。

而去鲁尔堡对于比利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在那里,他不需要整天躲在家中,时刻躲避着家中主人的视线。他可以如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成长。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将他教育得像他的兄长一般,正直而宽容,温和而善良。

于是几人将事情说定之后,便打算在看过艾米丽的第二天,便启程回到鲁尔堡。

不过暂时性完成之后,兰斯洛特却不打算再逗留。而看在他帮了这么一个大忙的份上,杨远主动将他送了出来。

“这件事情多谢你了。”杨远客气地说道。

一行人走到达勒家大门口,他转头看向兰斯洛特,随后迟疑地问了句:“那法术结果是——”

“是真实的。”兰斯洛特也转过身,看到眼前的少女脸上瞬间露出的喜悦神色。

“当然,”杨远笑着说道,“我也觉得乔伊斯不是这样的人。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他绝对不可能背叛艾米丽。”

“是的,”兰斯洛特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他不会的。”

这世上只有真正忠贞的爱情,才值得人拥有。而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都只是对所爱之人的侮辱。

兰斯洛特看着眼前少女脸上露出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来的光芒几乎让他不敢直视。这样的笑容多么美好,而这样的她,当然更值得刚好的。

“那么,我走了。”兰斯洛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她颔首道。

随后他翻身骑上了埃利诺牵着的马,最后深深看了杨远一眼,便转身离开。

杨远脸上也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笑容。

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找他了,而这样的分别,也可以让他为这段感情真正划下一个完整的句点。

“你在难过吗?”凯恩斯忽然问道。

杨远轻轻笑了声,“有那么一点。分手嘛,哪有不难过的,不过很快就会过去了。”

“怎么过去?”凯恩斯接着问道。

“时间啊,时间能抹平任何伤口。”杨远不在意地说道。

随后他笑嘻嘻地接着道:“不过还有另一种办法,一段新的感情,能更快的治愈旧感情的创口。”

凯恩斯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说道:“那你要不要试试——”

话还没说完,两人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兰斯洛特策马快步往杨远跑来,最后停在他的面前,看着对方一脸诧异的表情,兰斯洛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远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兰斯洛特又紧了紧马绳,接着道:“我是兰斯洛特·圣·凯恩蒂斯。你叫什么名字?”

在离开后,兰斯洛特才想起来,自己始终不曾问过这个少女的名字。

可是听到这个问题的杨远,心中所感受到的震惊,却是无法言喻的。他直到许久之后,才呆愣愣地看着对方,机械地说道:“梵洛斯。”

“梵洛斯。”兰斯洛特将这个名字在唇边咀嚼了一番,最后看了他一眼,便策马转身再次离开了。

而杨远则待在原地,脑子迅速转动着。

他将对方的最后那个问题以及他之前的所有表现联系在一起,前前后后反复思考了许久,忽然,记忆中凯恩斯对他所说的那句话浮上了心头——其所爱之人对他的感情和回忆也将消失。

所以一切都能解释得清了,不是吗?他不是变心了,而是根本将他的一切都忘记了。所以他忘记了来救他,忘记了来找他,忘记了与他之间所拥有的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才和梅尔维尔举行婚礼,娶了她作为妻子。所以他再次见到他时,虽然表现得如此殷切,却始终若即若离,不敢上前一步。

他以为他是想来找他复合,却不知其实他对他没有一丝记忆,大约对他来说只是一见钟情——大约是以前的那段感情始终对他留下了影响。

而此刻,被那个该死的诅咒兜兜转转戏弄了一圈的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决定回去,去找他失忆后选择的那个女人了吗?

那么他呢?他也应该接受命运的安排,接受诅咒的戏弄吗?

杨远在那里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回想起他们以前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这段感情的开始当然不是由他所愿的,可是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却也确实是快乐的。即便对方知道他身上背负着这样的诅咒,知道他对他的感情到底来源于何处,他最终还是接受了他。

在那段感情里,梵洛丝当然是全身心投入的。但是要说谁付出的更多——杨远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空出来的手指。

他还记得对方在他开玩笑般的撒娇下,发下的那个誓言。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的,现在想来,他大约也曾经有过痛苦和挣扎吧。

所爱之人的爱,最终来源于对他的憎恶——这样残酷的事实,他到底是如何鼓起勇气来克服?

而在他决心付出之后,命运却又给彼此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

如果一切就此结束,他是否就会回去,与他现在的妻子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呢?

可是——他甘心吗?

杨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许久,忽然拿出一个造型奇怪的装置放在了自己嘴边上——

随后当天下午,整个达勒家的领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声音,那声音传入了这片领地上所有人的耳朵中——“兰斯洛特,你给我回来!”

很多年之后,两人再次聊起这件事时,兰斯洛特脸上始终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虽然杨远在追求他的时候犯过许多傻,做过许多蠢事,但那都是在诅咒的影响下的事。

而只有这一件,是在他清醒的时候所做的,让他最为愉悦的一件。

虽然每次他提起来杨远都会恼羞成怒,可那件事情却让兰斯洛特回味了许多年,许多年。

在之后的许多年中,当他每一次都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会都会拿出这件事情,好好回忆一番。想起那时他喊出那句话时的语气,声音,以及最后当他策马飞奔回到他面前时,对方粗暴地将他从马上拉扯下去,一脸急切地朝他吼的样子。

“你还没跟我离婚呢?你打算去找哪个女人!”

他们之间的爱情始于一次荒唐的诅咒,在之后各式各样的原因下,始终波折不断。而在之后最艰难的那些年里,他便是依靠着那些仅有的回忆,坚持了下来。

而那些回忆里,仅有的那么一些,能证明他确实爱他。

兰斯洛特有那么一瞬间脑子空白一片,自从认识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下都涌入脑海。兰斯洛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颤抖着手,迟疑地伸出手,却见对方忽然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搂住。

“去他妈的回去看老婆,看个鬼的老婆!谁是你老婆?”

兰斯洛特听着他的怒骂,最终忍不住将手放到了他的背上,把脸深深埋入了对方脖颈间。

这样的结果是他从未曾想到的,也比他曾经有过的所有猜想都要更加美好。

兰斯洛特搂着杨远的手逐渐用力,直到勒得对方,甚至有些无法呼吸,他才轻声低喃道:“我哪里都不去了。”

听到这句话的杨远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神经,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他从对方的怀中挣扎出来,心中有快乐,又觉得满腹怨气。

“我为了你,差点被压死在那座神殿里。你忘记我也就算了,才这么点时间就要跟别人结婚了。我好不容易,跑到自由港来找你——”

兰斯洛特闻言忍不住轻轻抚了抚对方微红的眼眶,心却像是被揪着一样的疼。他可以想象,那时的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那枚戒指,放在那座雕像的手掌上。

而他也不知道他在那之前又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怎么能背负着满身的伤,从卡萨兰来到自由港。而又是怎么被他狠狠打碎了他的满心期待,仓皇而去。

而那时的他,却还在愚蠢地负着他那所谓的责任。

“对不起——”兰斯洛特满眼通红地看着面前的人,沙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着,他又再次拥抱住对方,庆幸又后怕地道:“我没有娶别人,我对你发过誓言,就再不能背叛你。誓约无法说出口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了。”

只是等他发现已经太晚,最终还是伤了他的心。

杨远一通发泄之后,才明白过来那日自由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对他来说不啻于是一个巨大的惊喜。随后他也便不再计较兰斯洛特在失忆之后做的那些蠢事,说到底,他的失忆还是由他造成的。

他将两人的过去大略与他说了说。想了想,最终还是将他原本的身份暂时隐瞒了下来。毕竟对方已经失忆,而他之前一直是以女性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他不知道,现在一下子告诉他,他是个男的,会不会吓到他。

考虑到自己很快就恢复了记忆,他想兰斯洛特应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既然如此,还是让他自己去回忆起真相吧!

两人和好后,兰斯洛特也不急于回自由港了。陪着他在达勒家住了一晚,随后便启程回鲁尔堡。

回去的路上,哈罗德明显察觉到了杨远与兰斯洛特之间的异样。原先两人是互不理睬的,或者说兰斯洛特只是默默跟在他们后面,杨远却是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可是现在,两人骑着马并肩走着,虽然依旧没有什么交谈,可是气氛却与之前迥异。两人间的弥漫的那股酸臭的味道,简直让哈罗德想退避三舍。

尤其杨远还时不时会转头看兰斯洛特一眼,那似乎让兰斯洛特有点受宠若惊,以至于他几乎跟着杨远身后寸步不离,生怕错过某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笑。

回到鲁尔堡之后,杨远也不再提回黑塔的事。只是但凡他在堡中就歇不下来。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他会时刻将兰斯洛特带在身旁。除了一些鲁尔堡的高级内部会议,不方便要兰斯洛特参加之外,其他所有事情,但凡有杨远在,兰斯洛特也还在。

哈罗德其实比较难以理解,两人关系何时出了这么好的。

当他好奇地向杨远问道,却得知兰斯洛特因为诅咒而遗忘了过去的所有事情,他就更不可思议了。

“所以虽然他什么都忘记了,你们还是和好了?他之前做的事情你也不生气了?”

杨远却是坦然一笑道:“我曾拼了命去救他,他也未必不曾拼了命地在护着我。我因为身中诅咒而害他失忆,而他又因为失忆差点背叛我——扯平了。”

杨远没有说的是,过去的那段记忆和感情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但是他也曾考虑过,将这段感情彻底割舍,当它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便烟消云散。如果对方没有来找他,他可能也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可是现在——他转过头看向一边,正微笑着看着他的兰斯洛特,脸上也忍不住溢出了一丝快乐的神色。

有个相爱的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曾经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

回到鲁尔堡之后,杨远过了一段时间谈谈小恋爱的惬意日子。除了凯恩斯最近似乎又在开始闹别扭,不怎么搭理他之外,其他事情样样顺心。而很快,鲁尔堡又迎来了一批他的老朋友。

维塔拉他们在抵达普波之后,便留在了那里。她们非常喜欢那里的氛围,还在斯托芬的帮助下,在那边建了一座旅馆。对于她们来说,打理一座招待客人过夜的酒馆,是驾轻就熟的一件事情。只不过如今她们要做的是努力将一切打扫干净,提供美味的餐食。虽然同样是取悦客人的手段,可是却做得让她们无比快乐。

见她们安顿好之后,艾丽莎她们却又重新启程,通过鲁尔堡的运输网络来到这儿,进行她们的朝圣。

得到消息之后,杨远算好时间亲自带人去将她们接到了鲁尔堡。她们就像每一个刚到鲁尔堡的人一样,对这座城市的样貌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尤其是堡中关于神殿的那部分设施,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其他机构——孤儿抚育园以及老人赡养园——神殿名下的慈善机构。

带着她们走过这些机构之后,杨远笑着对她们说道:“你们来得刚刚好,这些地方的人手紧缺得很。不知道你们是否能给我帮帮忙,帮我照顾一下?”

艾丽莎闻言下意识地想点头,不过随后她便想起了某些事,有些迟疑地看了杨远一眼,说道:“卡萨兰边界的瘟疫并没有消失,仍旧在不断的蔓延着。如果不想办法进行遏制的话,我怕它会逐渐蔓延进来,直到吞噬整个司美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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