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相---第70章 命行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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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曼梅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卖掉后,曾跪过许老太,希望对方能把她的孩子还回来。但孩子卖出去得了不少钱,那会儿她小孙子,也就是那个大胖,要去上学,都是用钱的地方,又有大胖爹在旁边阻拦,最后到底没把孩子要回来。”
两个孩子没了后,程曼梅一度心灰意冷,还想过跳海自杀。后来是方淼淼和她母亲在岸边散步时劝住了她。她死了,她大女儿怎么办?程曼梅要是没了,她大女儿也不知道会被许家怎么作践。
因为大女儿还在,又想着以后能把两小的找回来,程曼梅最终没有自杀成功。
小王不解:“许家听着混蛋得很,既然卖了两小的,为什么不把大的也卖了?毕竟一个也是卖,两个也是卖。许家可不像是地上有钱也不捡的人。”
“程曼梅大女儿多少岁了?”命行役忽然问吴蔚。
“十一岁。”
命行役笑了,“难怪了。”
小王:“难怪?”
命行役道:“许家都养了十一年的小姑娘了,哪舍得便宜就卖了?等小姑娘再长大几岁,也算是大姑娘了。到时候完全可以让她嫁人,给人当个童养媳什么,许家就能坐着拿彩礼钱了。”
保镖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光听这么几段话,他们都能想象许家的嘴脸了,按照他们家的尿性,空手套彩礼的事情还真的做得出来。毕竟一听就知道程曼梅在许家过得不好,身为程曼梅的女儿,那小姑娘的待遇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且还是在这么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恐怕都是过的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对于许家来说,其实根本没废什么粮食。而这样,最后还能换一笔钱,许家简直不要太美。
小王愤愤道,“这许家还是不是人,这种事都干得出?”
命行役嗤地笑了一声,“许家要是人,程曼梅能穿着大红衣裳吊死在他们家门前?我要是没想错的话,程曼梅自杀的事,还有内幕。”
罗赤问吴蔚,“程施主大女儿和她那小儿子最后去哪了?”
罗赤这个问题,让吴蔚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他的嘴唇动了动,良久才道,“死了。”
罗赤:“死了?”
“嗯。”吴蔚冷冷地道,“三个月前,程曼梅大女儿带着弟弟到山里去摘野菜,后面被村民发现她们掉进了海里。程曼梅的儿子没能救回来,直接被淹死了。而她的女儿,虽然被救了回来,捡回了一条命,但一直昏迷着,只能送医院治疗。可治病是一笔大钱,许家根本不愿意出钱。”
“因为没钱,去不了医院,程曼梅女儿最终在家中病死。许家认为小姑娘是嫉妒自己弟弟是男娃,所以才带他去海边,害死了对方。虽然程曼梅的儿子也不怎么得宠,但好歹是他们许家的孙子,这么个孙子没了,许家当然也非常生气。所以后面小姑娘死了,连祖坟都不允许她进,直接把小姑娘的尸体抛进了海里。”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如果这是真的,换做他们是程曼梅,怕是化作鬼也要把许家剥皮拆骨。
“贫僧觉得很疑惑。”罗赤沉吟道,“真的是小姑娘害死自己弟弟的吗?”
小王道:“对啊,前面不是说他们只是进山摘野菜吗?怎么无端端就跑海边去了?”
虽然说小孩子贪玩,但小王总觉得小姑娘不是调皮捣蛋的人,更不觉得对方会因为嫉妒害死自己的弟弟。而且为什么最后连自己也溺水了呢?
“这事里有很多疑点。”命行役看向吴蔚,“吴蔚,继续说。”
吴蔚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两孩子死了后过了一段时间,方淼淼在村里玩的时候,听到大胖和他朋友在吹嘘。吹嘘自己是怎么把程曼梅两姐弟推下水的……”
所以,杀死姐弟俩的真凶,其实是他们的堂兄弟和村里的孩子?
这个事实听得人真是难受。
方淼淼回头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方大娘拿不定主意,也怕惹事上身,毕竟他们方家人丁单薄,在福泽村这种连襟和妯娌特别严重的村子,可能说错一句话,不单单得罪的是一个人,可能还是一个族,几十户人家。
方家也不算土生土长的福泽村人,方老板他爷爷那辈,是逃难到此,慢慢定居下来的。所以在村里的,他们家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程曼梅儿女被害这事,方大娘不说,心里又过意不去。据方淼淼说,她母亲辗转反侧了好几天,最终才做了决定,让方淼淼偷偷地给程曼梅提了个醒。
程曼梅知道这事后,人变得更沉默了。但可能知道自己力量弱,也可能是不想给方家惹事,亦或者她心里有什么计划。那段时间,她并没有撒泼吵闹寻大胖那一房的麻烦。该干活就干活,就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的阴郁和冷漠。
村里的人都说她可能是因为没了孩子,精神出了问题。
许家听了这些话,渐渐也开始怀疑程曼梅的精神问题。而且他们家做的事,自己想想都觉得遭人恨,怕程曼梅疯起来会报复他们家。这许家心里也害怕,因此便想了个法子。
吴蔚说:“程曼梅连生了五胎,在第五胎的时候,因为差点流产,村医说了,她以后都很难在怀孕了。许家当时听了其实就有很大的意见,但程曼梅到底生出了男孩,而且有她在,就相当于家里多了个佣人。所以程曼梅不能怀孕的事,许家将就地揭了过去。”
“但现在程曼梅的儿子没了,她又疑似得了精神病,还不能怀孕。之前积压在许家人心里的怨气遂又生了起来。后来,许老太决定给自己儿子换个能生孙子的媳妇,至于程曼梅,离婚后当然也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为了发挥程曼梅最后的作用,许老太不知道透过什么方法,偷偷联系了人,打算把程曼梅卖到偏远的山村,以此换一笔钱。
至于程曼梅的丈夫,程曼梅年轻时长得好看,丈夫当然也就喜欢她。但是程曼梅不爱他,对他一直冷冷淡淡的,她丈夫是个很大男人主义的人,热脸贴冷脸久了,也来了脾气。况且程曼梅在许家没吃过一顿饱饭,家里的活却又全压在她的身上,再好看的脸在这种情况下也维持不住。
渐渐地,程曼梅丈夫对她的喜欢也就没了。平时许家人怎么对程曼梅,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靠不住。
而且程曼梅丈夫其实是个很愚孝,很妈宝的男人。平生对父母最大的抗议,大约就是在娶程曼梅这件事上。因为这事,他心里还对许家人抱着愧疚的心,越发的听许老太的话。
这会许老太让他再娶新媳,他哪有不听的?说实话,程曼梅丈夫对此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他早就厌恶程曼梅了,觉得程曼梅又老又丑,还不会来事哄人,整天阴阴沉沉的,对着她就跟对着仇人似的,光是看她脸都觉得受不了。
何况程曼梅还生不出孩子,身为男人,谁不想要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程曼梅的丈夫亦如此。
这件事程曼梅当然不知道。
那段日子,程曼梅只想着找到自己的二女儿和四女儿。为了找到孩子,她还偷偷联系了自己在乌隆山的青梅竹马。
对方曾是程曼梅的初恋,如果程曼梅没被她父亲卖给许家,很可能未来就是嫁给自己的这位竹马。当时程家欠债,这位竹马也想过替他们家还债,但是当时竹马家里人反对,并不愿意出这笔钱。
程曼梅其实是埋怨过对方的,但是埋怨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当时对方的确是放弃了他们的这段感情。
如非必要,程曼梅其实是不想再联络自己这位竹马的。
但是凭着程曼梅自己的力量,她根本不知道去哪找自己的女儿。而这位竹马,大学学的新闻,这两年在城里一个报社当记者,程曼梅就是想借对方的人脉来帮自己。
这位竹马可能也是愧疚于当初没能把程曼梅拉出火坑,在程曼梅联系上他后,一下子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后面,对方也的确找到了一点关于程曼梅女儿的消息。也是因为这个消息,对方来到了福泽村,和程曼梅偷偷见了面。
而见了程曼梅后,这位竹马怎么都无法把面前的妇人和从前美丽的小姑娘对上号。看着本来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程曼梅变成了一个仿佛比自己还要老上十岁的妇人,这位竹马越发内疚了。
因为内疚,他便想也没想,开口说出了要带程曼梅离开的话。
不凑巧的是,他这话被福泽村某位路过的村民听到,对方没听清,以为程曼梅要和面前的陌生男人私奔,想也没想就回去通知了许家。
这也就发生了“程曼梅出轨,给丈夫带绿帽”一事,和之前老婆子母子说的话也对上了。
程曼梅的竹马可不想因为什么私奔,什么勾引有妇之夫而丢了城里的工作,这么多年,他对程曼梅的心思也早就没了,并且程曼梅都老成了这样,对方更是没什么别的想法。看到来抓奸的人,一害怕,很没担当的就跑了。
许家虽然早就打算卖掉程曼梅换钱,但卖掉她和她出轨是两码事。因程曼梅一事,许家只觉面上无光,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了。
当时村里还有许多流言蜚语,好面子的许老太越发憎恨程曼梅,觉得程曼梅就是个扫把星,进了他们家的门后,儿子生不出来,还闹出这么多事。
如果现在还是旧时代,许老太恐怕二话不说就拉着程曼梅去浸猪笼了。
可惜现在没法浸猪笼,而许老太也没法噎下这口气。程曼梅出轨当晚,直接就把人吊在了树上抽打起来,愣是把程曼梅抽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抽完了人,许家人也没管程曼梅是生是死,转头把人拖到了柴房里锁了起来。一顿饭也没给,只想着锁到卖掉她的时候。
程曼梅可能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在临死的时候,撑着一口气,满怀怨恨地在许家门口吊死了。
因为程曼梅死的方式太吓人,许家吓都吓死了,可能也怕程曼梅变鬼后回来寻仇,这才想着给程曼梅搞个风光些的葬礼,以为这样就能熄灭对方心底的怨恨。
谁知道,头七那天,程曼梅真的回来了。
许家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程曼梅一个都没有放过。生前他们是怎么折磨自己的,死后她加倍奉还。
这些事情,当然不全是方淼淼看到的。她看了些,听父母说了些,再结合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话,自己又总结了一些说给了吴蔚听。
其实方淼淼说得很乱,很零散,但吴蔚逻辑强,听了一遍后,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理通了。现在说的这些,有一部分是吴蔚根据自己的猜想,填充出来的。
命行役认为,事情大约和吴蔚说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为什么程曼梅不报警,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福泽村地理原因,手机在这里根本没信号,要想打电话只能去村支书那。而且福泽村以前特别贫瘠,也是最近一年因为旅游业才开始慢慢发展起来,因为发展时间短,其实很多东西都还依然非常的落后。
就是程曼梅联系她竹马,也是多亏了方家人的帮忙,给递了个信。
况且真报了警,警察来了也没用。福泽村完全可以统一口径说程曼梅是因为流产没了孩子,精神出了问题,才开口闭口要孩子之类的话。至于卖孩子,程曼梅那两小的连个户口都没有,谁承认她们的存在?
命行役呼了口气,“程曼梅杀死了许家人,可以说情有所原。就是不知道福泽村其他村民,又对程曼梅做了什么事。”
现在,众人隐隐觉得,福泽村被害的人很可能死得也并不无辜。
福泽村,这个村子的村民,到底对程曼梅做了什么遭人恨的事?
接下来,命行役等人要寻找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夜晚再次悄然来临。
这一回,出事的是福泽村一户河姓人家。
而在程曼梅出现的时候,命行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要问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全赖昨天两方人马碰面时,命行役偷偷往程曼梅身上打了一道追踪符。只要对方出现,他们就能感应到。
在命行役几人借着追踪符赶到河家的时候,恰恰是程曼梅尖利的指甲就要划破河大柱脖子的刹那。
命行役一张符脱手就掷出,打在了程曼梅的手臂上。
“啊!”
程曼梅痛苦地叫了一声。
罗赤的纸片人趁着这一刻,立马卷走了被程曼梅抓住的河大柱。
河大柱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谁知道还能捡回一条命,精神一松,一股酸臭的黄色液体就从他裤子下溢了出来。
这大男人的,怎么说尿就尿了!
命行役几人都有些无语了。
河大柱的妻子一直抱着孩子躲在墙角,见有人出来救他们,立刻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哭喊道,“大师,救命啊,有鬼要杀我们!”
“又是你们!”
程曼梅看见命行役几个熟悉的程咬金,身上的黑气霎时扑腾翻涌起来,一看就是生气了。
二话不说,程曼梅直接就向众人攻击了过来。命行役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因为杀人太多,又临近变成恶鬼,理智已经开始受厉鬼本能影响。等到明天太阳出来,如果不能消掉程曼梅身上的戾气,她就会彻彻底底地变成一只恶鬼。
想到这里,命行役眼神一凛,和罗赤互相配合,在既不伤害到对方的时候,又控制了对方的行动。
已经快散失了理智的程曼梅见处处受制,心底的怨气越增越多,整只鬼直接狂暴了!
保镖们和河大柱被程曼梅狂暴后的气势瞬间给震飞了出去。至于吴蔚,在双脚就要离地的时候,就被揽进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本来想抓住吴蔚,发挥点作用的小纸人,手刚举出去,就发现面前的吴蔚没了……
揽着自己心上人的命行役淡淡地扫了小纸人一眼,怎么,还想和他抢人?
小纸人:嘤QAQ
小纸人只能向恶势力低头,它委屈巴巴地打算换个目标,可是当他瞅了瞅站在自己右手边,并不需要它帮助的罗赤,默默把脑壳扭到了左边。但左边只有呼呼的风吹过,至于人?早就被吹没了。
毫无用武之地的小纸人,越发委屈了。
罗赤的四个纸片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后沙雕纸片人忽然站了出来,点了点小纸人的肩膀。小纸人迷茫地抬头,就见原本站得板儿直的三个纸片人一副左摇右摆,随时要被震飞的模样。
小纸人眼睛一亮,哒哒哒地跑过去打算把它们拉回来。而在它跑动的时候,左脚绊了右脚,眼见着就要往地上摔了去。
原本一直看着它的沙雕纸片人,默默伸出了手,给它垫了垫。小纸人歪了的身体经过它这么一垫,又回到了正轨。
其他三只纸片人偷偷松了口气。
命行役心思放在吴蔚和程曼梅身上,倒没注意自家小纸人的情况。
狂暴的程曼梅战力直接翻了一倍,不过对于命行役来说,不管翻多少倍,她都只有挨打的份。
秉着速战速决的心理,命行役直接摘下了手上的铜钱法器,在程曼梅再次扑过来,罗赤与对方交手时,像捆粽子似的,趁机捆住了程曼梅。程曼梅被他这么一捆,本来飞在半空的女鬼,直接狼狈地摔了下来,像条毛毛虫一般,只能在地上蠕动。
而这一摔,狂暴中的厉鬼懵了。
命行役这时候,忽然拍了拍罗赤的肩膀,“我这用了法器,大伤元气,后面就靠罗主持了。”
罗赤:“……”
别以为他不知道命行役就是想着偷懒,伤了元气的人能有他这么活蹦乱跳,面色红润吗?
虽然罗赤很不耻命行役的咸鱼姿态,但是度化厉鬼什么的,对身为和尚的罗赤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他也懒得和命行役较真这么点工作。
咸鱼命行役勾了勾嘴角,心情很好地揽着吴蔚往后退了几步。顺便从地上顺了张椅子,非常大爷地抱着吴蔚就坐在了椅子上,听着罗赤对程曼梅念度化经。
要不说他们这是在抓鬼,旁人或许还以为命行役这是在看大戏。
余光扫到的罗赤:“……”
他突然也很想撂担子不干了!
当然,绝不会中途放弃的罗主持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该干的活一样没少干。
他掀了掀僧衣,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一手合着,一手转着佛珠,嘴上开开合合,正在认真地念着度化经。
程曼梅整个人都非常的暴躁,即使被捆着也在不断地挣扎,面容狰狞,戾气有增不减。但在罗赤的度化经下,她身上的怨气以弱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变淡。随着怨气的减少,程曼梅空洞的眼神内,渐渐出现了一丝神采。
等月亮从东边升起,罗赤的度化经念到最后时,程曼梅终于恢复了意识。
抱着吴蔚,快要睡过去的命行役,打了个哈欠,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吴蔚一块来到了程曼梅面前。
命行役手一挥,他的铜钱法器便从程曼身身上脱离,飞回了自己的手上。
程曼梅看了他们一眼,沉默地坐了起来,既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向他们求饶,反而一副认命等死的模样。
命行役和吴蔚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
这怎么弄得好像他们才是坏人了呢?
河大柱夫妻见程曼梅被抓了,本来高兴着呢,但随之现在程曼梅又被放了出来,顿时心慌了。
河大柱的妻子深怕命行役等人就这么放过程曼梅,心里一急,就张口喊了起来,“大师,大师你们可别被她的样子欺骗了。这女人惯会装模作样,实则心黑得很。她杀了我们半条村的人,大师,求你们给我们报仇啊!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她还想杀了我丈夫!要不是有大师你们在,恐怕我们一家都要没命了!大师,请帮我们除了这只恶鬼!!”
河大柱的妻子一咬牙,为了引起命行役等人的可怜心,手下还重重掐了自己儿子一下。她儿子被这么一掐,立刻哇哇地大哭了出来,“妈妈……呜呜呜……”
儿子一哭,女人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到底遭谁惹谁了,我的孩子才三岁啊……”
命行役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冰冷。刚才河大柱的妻子偷偷摸摸掐自己儿子的动作,完全被命行役收入了眼中。
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而是一些一根筋的正道人士,可能这时候还真被河家人的话给蒙骗,把程曼梅当无恶不作的厉鬼给收了。
这河家人现在一看,也不是啥好人。
第69章 古井石碑
可能是河大柱一家的又哭又闹,让原本沉默的程曼梅终于有了反应。
“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程曼梅抬起了头,目光幽幽地盯着河大柱一家看,眼神复杂,声音又沙又哑。她道,“我的女儿,就是被你们卖掉的。”
“你、你别血口喷人!卖掉你女儿的明明是许家人。”河大柱的妻子有一瞬的结巴。
程曼梅表情淡淡的,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她,“是你们河家怂恿许家把我女儿卖了的,卖家也是你们河家帮忙找来的。我一直在查到底是谁买走了我女儿,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让我知道了,就是你们!”
程曼梅的眼神忽然充满了怨恨,“是你们河家,害我没了女儿。你们就为了三百块钱,把我女儿卖了。”
“我、我……”河大柱的妻子看着程曼梅的眼睛,害怕得忘了反驳。
河大柱见状,破罐子破摔道,“这怎么能怪我们家,要怪怪许家。许家要是没那个心思,我们费再多口舌也劝不动他们啊。所以说来说去,你要怪许老太他们,而且不就两个女孩嘛,没了就没了,女孩要来有什么用,白吃粮食罢了。没了我们河家,你以为许家就能容得下你几个女娃?”
“就是!”河大柱的妻子听了自己丈夫的话,立时又有了气势,“程曼梅,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们一家才对。你想想,许家就是个狼窝,你女儿在里面,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是,买你女儿的人是我们家介绍的,但是人买家家境不错啊,收养你们家女儿,那是你女儿踩了狗屎运啊!比起在许家,或许那样更幸福,你说中不中?我们好歹一个村的,难道还能害了你女儿?跟着你有什么前途,在许家活受罪不成?程曼梅啊,程曼梅,听说你也是上过学的人,这么点道理你咋就想不明白呢!”
这张嘴真是直的说成弯的,错的都能说成对的。
可是命行役他们不是傻子,程曼梅智商也没问题,河家说再多,也漂白不了程曼梅女儿被卖的事也有他们的功劳。
河家的人见命行役等人神色冷淡,开始慌了。河大柱的妻子哭着喊着道,“大师,我们错了,我们就是一时的贪念,但我们是真的没害人的心。你们看,我孩子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爸爸妈妈呀……”
命行役摇了摇头,现在走投无路了才知道求饶,当初早干嘛去了?
“阿弥陀佛。”罗赤只是轻轻地念了一声。
命行役望着他们道,“你们哭也没用,程曼梅就是不杀你们,我们到时候也会报警,你们该受的罪,一样都避不开。”
河大柱夫妻听后,只觉天都塌了。孩子的哭声依旧,但是他的父母已经没心思哄他了。
命行役回头看向程曼梅,“他们俩人怂恿许家卖了你女儿,罪有应得。那么其他被你杀死的福泽村村民呢?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事?”
程曼梅原以为命行役几人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她收拾了,但是从她被抓到现在,程曼梅是看出了,他们似乎并不大算对付自己。
程曼梅也不知道自己抱了怎样的心理,见命行役问起她的事,像发泄般,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前两天被火烧掉的那家的老太太,在给程曼梅接生的时候,说过几句风凉话,并且嫌弃过她的女儿。因为她的话,程曼梅生完孩子连月子都没坐上两天,就被许老太赶去干起了农活。而那对年轻的夫妻,曾经偷偷拿过程曼梅钓的鱼。
至于之前死掉的村医,就是因为她多嘴说了程曼梅怀的是女儿,给许家堕胎药,才害得程曼梅没了孩子。
至于其他人,不是调戏、吃过程曼梅的豆腐,就是他们的孩子抢过程曼梅女儿的零食,还有些就是嘴碎的,程曼梅因为长得好看,明明安守本分得很,最后却愣是被他们传成了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因为这些流言,程曼梅在许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程曼梅就是穿一下裙子,都会被自己丈夫认为是在勾引谁,之后就会被毒打一顿。许老太更是防她防得不行,深怕她和人有什么勾当。
程曼梅临死的那个晚上,在柴房偷听许家人说话,才知道许家人打算把她卖掉的事情。那一刻,程曼梅真的心灰意冷了。
当听着外面嘻嘻哈哈的笑声,程曼梅多年积压的怨气不断地冒出心头。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孩子卖的卖,死的死,一生过得如此悲哀。而那些害过她的人,不仅过得比她好,连命都比她长。
那一刻,程曼梅怨念更深了。
反正都要死,程曼梅也没打算放过福泽村害过她的人。
她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说过,人死的时候,只要穿着一身红,死后就能化作厉鬼,回到人间。
而那本书的确没有说错,程曼梅真的变成厉鬼回来了。
命行役听着听着,眉头忽然皱成了川字。罗赤那边也差不多。
命行役看着程曼梅道,“你是不是还见了什么人?或者说,是不是有人在你成鬼后,教了你什么?”
吴蔚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厉鬼的确比寻常鬼怪要厉害,但程曼梅又和其他厉鬼有些不一样。程曼梅怎么说也算是一只新死鬼,才死了不到三个月,是怎么学会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让我们发现的?还有她的力量,在没人引导下,她是怎么变得一天比一天强的?之前老婆子的话还记得吗?程曼梅刚开始只是一个星期杀一户人,现在是隔一天两天就能杀人了。再怎么天赋异禀的厉鬼,都很难做到这样。杀死如此多的人,阴差难道会发现不了吗?”
命行役顿了顿,视线幽幽地扫过程曼梅,“但如我们所见,程曼梅还好好的呆在这里,这里也没有阴差到访过的痕迹,显然阴差没有发现福泽村的异样。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阴差并没有拘到福泽村那些死去的村民的魂魄?那么说回来了,福泽村村民的魂魄又去了哪里呢?阴差又为什么没发现这里的情况呢?”
罗赤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开始我们都被鬼打墙迷惑了,其实那不是鬼打墙,而是一个阵法。这个阵法覆盖了整个福泽村,或许程施主身上的变化,就和这阵法有关。”
“还有一点。”命行役眼神微眯,“程曼梅,你攻击我们时,用的邪术是谁教你的?这种邪术,只有邪修才会。”
“邪修?”
程曼梅脸色大变,她本性善良,要不是被许家逼迫,也不会成为厉鬼。现在理智回笼,一听邪修二字,就知道能被叫邪修的不会是什么好人。想想自己可能和邪修狼狈为奸,甚至被利用,程曼梅就一阵的后怕。
再不需要命行役说什么,她就把自己和邪修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曼梅:“我、我不知道那是邪修。我开始还奇怪,为什么他们要帮我,后来他们说是见我可怜,不想我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才……”
但现在想想,有什么正道人士,会弄个阵法,把全村上百户人口困起来,让她一一屠杀。更何况程曼梅越是杀人也越清晰地意识到,随着她杀人数目的增长,她自己身为人的思想则在慢慢地减退。
程曼梅意识到这点,如何不心惊,但是她后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先前还以为是杀人杀多了,激发了鬼的本能,现在仔细想想,会不会是邪修设下的阵法同样影响了自己?
“遇到邪修那天,刚好是头七我化作厉鬼归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正道人士,是过来收拾我的。可是并没有,来的其中一个女人,告诉我,她是来帮我的。她说她身边的男人会教我法术,不仅可以掩藏自己的气息,还可以让我在遇到一些道士和和尚时有自保的能力。”
那时候程曼梅不仅想复仇,还想着复仇完后去寻找自己的两个女儿。对于邪修说的法术,她心动了。
“他们教了我法术后,又说给我弄个阵法,可以让福泽村成为方外之地,阴差到不了这里,道士和和尚也进不来,不会坏了我的好事。”
根据程曼梅说的,邪修把一块石碑埋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内。
那个院子有棵生长了数百年的槐树,因为今年那户人家赚了些钱,恰巧把槐树砍去了头,现在只剩了一个树墩,从外面看,这就是一间空房子。门又锁着,村内空屋子不少,命行役等人也不可能一间间去搜索,所以这么几天的时间,他们还真没发现这里的异常。
众人让程曼梅带路,一块来到了埋着石碑的地方。
这个院子的主人已经被邪修杀死,尸体此时就堆积在槐树的树墩上。神奇的是,人已经死了数十天,但尸体竟没有腐烂也没有腐臭味,就像是刚死了不久一样。
这应该也和邪修布置的阵法有关。
命行役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了槐树前的一□□井。看到这里,他整个眼神都沉了下来。槐属阴,水也属阴,这里简直就是孕育鬼物最好的地方。
井很深,现在又是夜晚,就是拿着手电筒往井内照明,也很难看清井内的情形。
而且院子内没有石碑的影子,那石碑很可能被扔在了井内。如此一来,要把石碑弄上来,必须得让一个人下到井里面去才行。
小王毛遂自荐:“命大师,爬井这事就交给我吧。”
命行役却摇了摇头,他脱下外套,然后卷起了衬衣的袖子,慢慢说道,“邪修竟然弄了这么个阵法,怎么可能不留一手,防止有人破坏它。井内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你只是个普通人,还是我亲自下去一趟比较稳妥。”
小王及其他两位保镖知道命行役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立刻感动得都要哭了。
吴蔚拿着命行役的外套,双目满是信任,“一切小心。”
命行役凑过去亲了亲他,“我会小心的,不用担心。”
沙雕纸片人贡献了一捆绳索,顺便帮忙拉住了绳子的另一头。纸片人的力气是非常大的,别看他们身体单薄,但是一个纸片人能顶十个壮汉。就是小纸人,也能扛起一个成年男性。不过小纸人太笨手笨脚了,它扛人,可能没两步就会连人带自己摔起跟头。
命行役没有把绳索捆在自己腰上,他就像是灵活的杂技艺人,只是轻轻地抓着绳子,一跃就下了半个井口。
保镖们和纸片人瞬间:哇哦OuO~
吴蔚看着命行役这么利索潇洒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里还有些小自得。
命行役数秒的时间,就下到了井底。一下去,他便感觉脚下踩到了一快硬邦邦的东西——是邪修投放的石碑。
石碑斜着横叉在井内,对着命行役的恰巧是正面。命行役借着手机的灯光,慢慢地看起了石碑上的字。上面是某段非常少见的经文,繁体,而且很多生僻字,换作常人可能看不懂,但从小跟着已经活了几百岁的陆惊学习的命行役,读起来却非常轻松。
而越读,他就越觉得这段经文非常的古怪。
命行役的大脑,就像是一个图书储存室。在看完这段经文后,立刻就调动了脑内的图库搜索按钮,最后,一本非常古旧,没有标题的手抄本出现在了脑海中央。
这是陆惊在命行役五岁的时候,让他看过的,数百年前某位邪修写下的邪法知识。在这本手抄本内,恰恰有石碑上的这段经文。
这段经文,主要是用来养尸的!
命行役啧了一声,“邪修果然不安好心。”
仔细看,石碑的材质也很特别,是用死人骨头制成的。槐树,水井,死人碑,哪一样都是阴物,到时候在福泽村村民被程曼梅屠杀殆尽后,必定怨气冲天。而怨气被死人碑上的经文吸附,就会形成天然的养尸圣地。
外面的形如鬼打墙的阵法,其实是个聚阴阵!
死人碑启动后,聚阴阵才会真正的发挥它的作用。而它真正的用处,其实是把阴气全部聚集在福泽村,给村中的尸体提供源源不断的肥料,让他们快速成僵。
一环接一环,邪修这是打算催生僵尸大军啊。
如果被他们催生成功,这僵尸输送到全国,甚至全球……简直就是世界灾难级丧尸大片。
“邪修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还想养僵尸。”理清邪修的目的,命行役神色渐冷。
这就难怪程曼梅的力量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厉害,在这样的养尸地修炼,他们一年的时间可能就赶超了别人三年的进度。
要是他们没发现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无敌的造军之地,将会有源源不断的战斗力输出,邪修的力量大大增强,到时候想要收拾他们,将难于上青天。
命行役用绳索把石碑捆起来,然后让纸片人把石碑拉出了井内。而就在石碑被带离水井的时候,井内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突然万鬼哀嚎。无数双苍白的手从脚下,从墙边,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
那些断臂有着长又尖的指甲,它们全部直指向命行役,欲要杀死命行役。
井内又窄又小,身前身后都是断手,命行役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想要逃过此劫,似乎有些困难!
但是,就在鬼手要碰到命行役身体千钧一发之际,那些鬼手竟忽然瑟缩颤抖了起来。有些胆子小的,直接“嗖”的一下就缩回了墙内。有些胆子大的,还想伤害命行役,可谁知他们的指甲刚碰到命行役的衣服,就像是被大火烧灼般,霎时满手乌黑,下一秒竟碎成了沙粒。
其他鬼手见状,颤抖得更厉害了。
可是还未等他们撤退,命行役直接就打了几张符纸在墙壁四个方向,直接封住了他们回家的路。那些鬼手争先恐后想缩回墙里,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撞墙,他们都缩不回去。最后糊里糊涂的,还和旁边的鬼手像绳索一样卷做了一团……
命行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些打了结的鬼手,掏出一张火符,直接一把火把他们全烧成了灰。
至于刚才鬼手们为什么攻击不了命行役,都是因为小时候,陆惊在命行役体内留了一道自己的气息。陆惊是阴差,还是阴差的老大,他留在命行役体内的气息就相当于让命行役成了挂名的鬼差。
换个简单的说话,鬼手这种普通的鬼物要杀他,就跟要杀阴差是同个道理。同样是怪,你个低等怪还想越级杀高等怪,这不是纯属搞笑吗?而且还是杀能克制自己的高级怪,这就跟小偷进警局偷钱一样,傻乎乎往火坑上跳。
命行役现在非常的淡定,因为从小到大靠着陆惊给的金手指,他已经遇到许多像鬼手一样,一头撞死在他身上的鬼物了。
有个厉害的爷爷就算了,还有个护犊子的老师,命行役就是想死都没那么容易。毕竟死了,可能下到阴间,还得被陆惊和自家爷爷来一套混合双打。
石碑被带到地面,命行役顺着再次降下来的绳子,爬出了水井。
井外的人刚才也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同时通过照明也看到了命行役被鬼手围攻的画面。在命行役一上来后,吴蔚立刻就抓住了他的手臂,绷着脸上上下下逡巡了起来,一副深怕他受了伤的模样。
命行役本来想抬手摸一摸吴蔚的脸,但是想到自己刚下了水井,手上碰过水井的墙壁,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对吴蔚咧嘴笑了笑,“没事,他们没能近我身。”
井下发生的事情吴蔚也看见了,也知道那些鬼手根本奈何不了命行役。但是命行役站在无数的鬼手中心,受到鬼手攻击的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大,吴蔚光是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嘴唇就抿得越来越紧。
命行役见他依然眉头紧皱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眉心,笑说,“你这都快拢成一座山了。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我不会有事的。”
吴蔚叹了口气,从身上掏出了一包湿纸巾,给他认真地擦起了手,边擦边道,“下次我和你一起。符术经咒,我也会好好学的。”
命行役看着吴蔚清隽的脸,不禁低头笑出了声,“好,下次带上你。”
命行役完全不会觉得吴蔚是拖累,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凭着他的实力,吴蔚完全可以横着走,下个井怎么了,吴蔚喜欢就行,就当下井旅个游而已。
当然,吴蔚也不想拖命行役的后腿。他心里已经计划好了,回去就让命行役接着教他画符和法术。他不想站在命行役的背后,他想站在命行役身边,做那个和他相互扶持的人。
命行役和吴蔚说完悄悄话,回头就把养尸,聚阴阵等事情告知了众人。程曼梅知道自己间接让福泽村变成养尸地后,就是一阵的捶胸顿足。她差点害了全国的人啊!
罗赤神情严肃,思索片刻后道,“命施主,贫僧觉得这石碑不能留。”
“我也是这么想。”命行役视线落到了石碑上,眼神微冷,“这个养尸地还没形成,毁了也容易。我现在担心的是,全国像福泽村一样的村落不计其数,邪修又在这些地方弄了多少个养尸地?”
虽然养尸地要形成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成功一个不容易。但全国那么多地方,真的被邪修踩了狗屎运再凑出一个福泽村呢?只要有一个养尸地成功,形势就会变得十分的严峻。
罗赤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沉吟道,“我会将此事告知全国的道教协会和佛教协会,让他们多留意一些。”
吴蔚跟着道,“我们还可以告诉国家,让国家给民众提个醒。同时我们吴氏集团在全国的企业,也可以对外开展一系列关于遏制邪修的宣传活动,提高民众的警惕心。如果可以,福泽村的事也可以摘取部分,以新闻的方式,发布在报纸、报刊和网络上。这一块,吴家也可以帮忙,我们有自己的出版社,还可以联络几个微博新闻大v,钱不是问题。”
保镖三人组看着吴蔚挥斥方遒的模样,一愣一愣的。钱不是问题,这句话也太霸气了吧,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命行役又凑过去亲了亲吴蔚,“那就拜托大少爷了。”
吴蔚抿了抿唇,耳朵有些泛红,刚才的气势被他这么一吻,瞬间消失殆尽。
同样出了方法,但被无视了的罗赤,无奈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第70章 命行天到来
不管是吴蔚还是罗赤的方法,都将大大抑制了邪修的行动。大问题解决,现在也该轮到解决小问题了。
破坏聚阴阵和养尸地十分简单,只要毁坏这副人骨石碑,把槐树挖走,最后填了水井就成。
石碑材质和制法都十分特别,所以它本身是非常的坚硬的。但这种坚硬,也并不是不能破坏。命行役直接就往石碑上贴了一张符,然后让小纸人和沙雕纸片人他们举着铁锤往上面砸。
随着铁锤的落下,石碑上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石坑。等纸人们砸了大约二三十下,那石碑已经面目全非,而后自己咔嚓一声,就碎裂了一地。命行役还往上面加了一把火,直接把这碎开的人骨碑烧成了灰。
捶打完石碑,小纸人领着沙雕纸片人四个又干起了第二项工作,填井!
福泽村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小纸人和纸片人分工合作,一个递一个接,以传递的方式从外面搬来了一卡车的石头,短短半小时,就把这口井给填满了。
在小纸人它们填井的时候,命行役几人也没闲着。他们站在大槐树上,一人拿了一张火符。
槐树的树墩合抱需三、四个人,面积非常大。而且这是棵百年老树,它的根系已经完全深扎在了地底下。拔树是不可能拔的,所以只能火烧。
“放火!”
随着命行役一声令下,站在槐树不同方向的人立刻就把手上的火符掷出。随着火符碰触到槐树那一刻,瞬间就燃起了一场大火,火光亮红了整个黑夜。
一个小时后,他们走在了回方家面馆的路上。
在路上,命行役问起了程曼梅邪修的事情。
程曼梅说道:“当时一共来了五个人,三男两女。他们都很年轻,长得很好看,但是他们总给我一种很违和的感觉,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然后他们五人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气势非常强,应该是队伍中的话事人,这两个人举止亲密,或许还是一对情侣或夫妻。其中女的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很年轻,长得很好,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裙,她说她叫江亚童,当时就是这个女人一直负责游说我。至于男的大概不到四十岁,很文雅,穿着西装,带着手表,就像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
“他给人的感觉是最深不可测,最令我害怕的。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只是有几次听到那个江亚童会叫他阿元。我的鬼术,就是这个阿元教我的。他……很强,非常强。”
提到“阿元”,程曼梅面上浮现了一丝惧意。
其实阿元并没有对程曼梅做过什么,对方甚至是队伍里说话最少的。可是不知怎地,程曼梅就是觉得害怕,对方光是看过来一眼,她都能战栗不已。
罗赤:“江亚童,阿元?”
命行役等人都没想到,在福泽村竟然能知道红衣女人的信息。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但也算是一种收获。毕竟红衣女人太过神秘,他们遇到的好几件事,对方都参与了其中,但是他们却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了这女人爱穿红色衣服。
而让命行役最为在意的是那个可能是邪修统领,叫阿元的男人,阿元这个名字莫名让命行役觉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但仔细想想,他身边认识的见过的人里并没有谁的名字里有“元”这个音字的。
命行役打算,回三溪镇后跟自己的爷爷说一下关于阿元和江亚童的事情,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完邪修的事情,吴蔚问程曼梅,“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程曼梅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命行役听后说道:“你不是想找自己的女儿吗?我们可以帮你找。至于福泽村剩下的人,我们会帮你报警,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因为杀了人,成了厉鬼,不消除罪孽无法下阴间投胎。要是你愿意,这段时间便跟在我们身边,慢慢还清身上的罪孽。以后要是找到了你女儿,我们还可以找人收养她们。”
程曼梅有些不可置信,“你们真的会帮我找到我的女儿?”
“河大柱一家还没死,从他们口中问出卖家是谁,在一层层抽丝剥茧下去,找到你女儿应该不难。”吴蔚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吴氏集团,我可以借用家里的力量,帮你找人,想来应该不用几天就能得到好消息。”
“我听过吴氏。”程曼梅有些激动,“我生老大的时候,吴氏赞助了乌隆山那边好几个村子的学生上学。”
有吴蔚的保证,程曼梅顿时充满了希望。当知道吴蔚是吴氏集团的大少爷后,她再没有任何怀疑。有吴家帮忙,她女儿肯定很快就会被找回来!
程曼梅高兴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成了厉鬼的事情,又有些纠结,“老二老四找到后,我能去看看她们吗?”
命行役还以为她纠结什么,原来只是这个问题。他掏出两个护身符,“孩子体弱,你已经成了鬼,阴气重,接近她们,对她们的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两个护身符可以给孩子戴在身上,有了护身符的保护,你可以时不时去看一下她们。不过你要想一直呆在她们身边,可能不行。”
“够了够了。”程曼梅红着眼,带着哭腔道,“我就是不放心她们,能看着她们长大就行。等我罪孽洗清,我就去投胎。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聚阴阵和养尸地被毁,福泽村再不是封村的状态。在村外一直等着命行役几人回来的纳兰茜,在村子解封当天,就带着人马找了过来。
随后吴蔚报了警,警方很快介入了程曼梅的案件内。那些参与过买卖人口,诽谤诬陷过程曼梅的村民,一一被带回警局调查。犯了事的人严惩不贷,都受到了应得的法律惩罚。
程曼梅一案被新闻报导出来,瞬间轰动整个网络。
吴蔚借此,还让各大新闻平台在报导程曼梅一事时顺便穿插了邪修的事情。
在新闻里,福泽村是受了邪修蛊惑的愚昧村民。而那些邪修则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骗取村民信任,害死了程曼梅不说,竟然还在村里设置邪法阵,以图掠夺村里的气运。村民因为相信封建迷信,还搞活人献祭,为此死了不少人。
微博上关注程曼梅一案的网友特别多,短短半天就把这事顶上了热搜首位。底下的评论,更是热闹得不行,十个人里起码有五个人是在抨击邪修的。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命行役和吴蔚的预期,但这显然是一件好事。越多的人知道邪修的危害,就能有越多的人警惕他们,少些迫害。
纳兰茜知道程曼梅的事后,不仅调用了纳兰家的势力帮忙找人,还建立了保护女性的基金会。这个基金会,会特别照顾和帮助像程曼梅这样被迫害的女性,努力为女性构建更美好的生存环境。
事情解决完,命行役几人带着程曼梅从福泽村回到了江城。
而一到江城机场,罗赤也和众人做了告别。
因为养尸地的问题,罗赤还要去联系各大佛教和道教协会,可以说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何况他离开罗拓寺也有些时间了,也得回去看一下。
小纸人有些念念不舍沙雕纸片人它们,抱着它们哭了半天,最后才被命行役揪了回来。
目送罗赤离开后,命行役和吴蔚便带着程曼梅驾车回了三溪镇。这一段时间,命行役决定让程曼梅和十三花妖住在一块,顺便还能跟着十三妖学点东西,毕竟她在阳间应该还要呆不短的时日,正好可以找些事情来打发下时间。
十三妖对于自己的新室友,非常的欢迎。
程曼梅和她们相处得也不错,后面甚至还和蜀葵阿堇一块研究起了厨艺。程曼梅很感谢命行役和吴蔚收留她,帮她找女儿,平时有空就会过来命家帮他们打扫卫生或者做饭。
命行役劝过她,但对方应了声后,第二天照旧会过来。久而久之,命行役和吴蔚也就放弃了,不过为了感谢程曼梅的付出,吴蔚给她买了不少香烛,命行役也给她准备了许多鬼能吃的贡品。
程曼梅在命家的日子,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最舒适,最幸福的。
而程曼梅的女儿,透过河大柱夫妻的招供,他们很快把目光落到了一伙人贩子身上。在命行役的卜卦堪舆之术下,这群人贩子很快被抓获。除了程曼梅女儿被救出外,警方还救出了数十位被拐卖的孩子和一些被掳走的年轻姑娘。
因为这起案件是在一月十一号被破获,被全国网民称作311事件。
程曼梅案和311拐卖案后面还一起上了中央新闻频道,因此还在社会掀起了关爱女性,关注走失儿童等一系列话题。
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时命行役和吴蔚正忙着带程曼梅去看望她女儿的收养人。
吴蔚给程曼梅两个女儿找的收养人是一对中年无子的夫妻,分别叫张文垦和戴红。丈夫张文垦因为早年发生过一起车祸,导致没了生育能力,他的妻子戴红也没有放弃他,两人虽然没有孩子,但一路扶持,感情非常深厚。
这位张文垦还是一位儿童绘本插画师,画风细腻温暖,从作品上来看就知道是个很温和的男人。至于戴红则是一名小学教师,深受学生们爱戴,为人也非常温柔。这对夫妻和邻里间的关系友好亲密,在吴蔚的调查中,楼上楼下,就是这对夫妻住的那片小区的人,都对夫妻二人的人品赞不绝口。
最重要的是,张文垦曾经在采访中说过,他和自己的妻子非常喜欢小女孩。可以说,这对夫妻是吴蔚找到的领养人里各方面最优的。
而今天,就是张文垦和戴红去医院接孩子的日子。
从人贩子手中找回两个孩子后,吴蔚就把孩子安排进了医院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和调养。因为孩子年纪小,出生到现在营养一直跟不上,人贩子也没有悉心照料,两人身体都有些差。
不过这两天在医生和护士的照顾下,虽然还是瘦瘦小小的,但血色明显比命行役他们第一次见时要红润了许多。
命行役等人到了医院后,张文垦和戴红已经紧张地等在病房门口,正激动地透过窗户看着房间内被护士哄得哈哈笑的两小姑娘。
“两姑娘长得真俊啊,老张你看,她在对我笑,对我笑啊。看那小眼睛,真可爱,就是太瘦了些。今天回去,老张你给我多买些排骨回来,我给两小的炖排骨汤补身体。”
“还能做个蒸蛋给她们吃,老文说,孩子就喜欢吃这个。”
“老张啊,两孩子太瘦了,我们买的衣服是不是大了,能合穿吗?”
“好像是大了些,要不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带她们去一趟商场?重新买一些?还有,还可以让孩子挑些玩具。”
“也不知道孩子喜不喜欢我们家,老张,你说孩子会喜欢我布置的房间不?说起这个,房间里的洋娃娃我是不是放太少了……”
“阿红,你冷静点,多大的人了。”
“说得好像你不紧张似的,那你别扣袖口,你一紧张就扣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那、那可是我闺女,我紧张怎么了……”
命行役和吴蔚一走近他们,就听到了张文垦和戴红说的话,两人相视一笑。看得出来,张文垦和戴红是真心喜欢程曼梅的两个女儿,命行役和吴蔚对他们的观感又上升了一层。
程曼梅也听到了张文垦夫妻的对话,虽然对话有些逗,但里面的期盼却令人动容。她的眼圈有些微红,知道自己女儿是遇到了好人家。
确定程曼梅女儿身体没有问题,张文垦和戴红也如愿以偿地抱到了孩子。从两人抱孩子的姿势来看,张文垦夫妻应该有认真地去学习过育儿的知识。
张文垦夫妻知道吴蔚和命行役是孩子暂时的监护人,在面对他们时免不了有些紧张,就怕说错话,让这次收养的事泡了汤。不过两人虽然紧张,但本身素养不错,双方谈话还算愉快。
交流虽短暂,但程曼梅对张文垦夫妻的观感却很不错,已经完全接受他们成为自己女儿新父母的身份。
在与张文垦夫妻分别时,命行役拿出了两个护身符,“这是我们给孩子求的,希望她们以后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谢谢。”
张文垦夫妻没有嫌弃,反而很惊喜地把护身符接了过去。一接过去,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孩子衣服的口袋上,让她们贴身带着。
有了护身符的保护,程曼梅终于可以接近自己的孩子了。她红着眼,颤抖着手,轻轻地碰了碰两个女儿的脸蛋。
两小姑娘似有所感,竟偏头看了过来,小的那个,还伸出了手,仿佛主动去触摸程曼梅。程曼梅再坚强,这一刻还是没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泣不成声。
张文垦摸了摸怀中孩子的头发,笑着说道,“我们决定给孩子换个名字,大的叫张红曼,小的叫张红梅。”
吴蔚微微有些惊讶,命行役却是笑了,“这两个名字很好听。”
“我们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这个是我们家的地址和电话,两位以后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曼曼和梅梅。”张文垦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名片,名片正面写的是他工作室的名称和电话,反面则用钢笔写了他本人的住址和手机号码。
命行役双手接了过去,“我们会的,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目送张文垦夫妻欢喜地出了医院,吴蔚和命行役这才回头看向程曼梅,“他们家就在江城,以后你想孩子了,可以让我们或者花妖她们带你过来。”
程曼梅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
“没事,曼曼和梅梅很可爱。”吴蔚笑着道,“我们也很喜欢她们。”
“谢谢,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
最近这段时间,命行役和吴蔚忙上忙下,不是在帮她找孩子,就是帮她找合适的收养人,两人都非常辛苦。程曼梅也把这些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程曼梅很感激地向两人鞠了个躬,以表谢意。
孩子的事情解决后,程曼梅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周身的戾气淡化了一半,每天都在积极地面对着生活,期待着洗清罪孽的那一天。
张文垦夫妻每天都会在朋友圈晒张红曼和张红梅的照片和生活上的趣事。从照片上来看,孩子被照顾得很好,原本瘦瘦弱弱的两小姑娘,脸圆了,身体也拔高了。
程曼梅每周都会去江城探望她们,看着自己的姑娘在张家每天开开心心的,她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程曼梅一事暂告一段落,命行役也有了时间联系自己的爷爷。
这一天晚上,命行役往命行天的灵位牌前上了三炷香。在三炷香快要烧没了的时候,一身黑衣的命行天和黑着脸的陆惊终于从地府来了人间。
吴蔚总觉得陆惊的心情不是很好,而且命行天的表情也不太自然。
命行役不是迟钝的人,他也感受到了陆惊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再转头一看他爷爷今天穿的制服,瞬间就了然了。
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他爷爷上来时穿的明明是一套圆领对襟的唐装。而今天,穿的却是他爷爷平生最不喜欢的高领,并且那领子还拉得老高。
这种完全不符合他爷爷多年穿衣习惯的行为,还能有什么原因?从小到大,只要他爷爷穿高领的衣服,都是陆惊留在命家过夜的时候。
记得有几次,命行役还看到了爷爷高领衣服下遮都遮不住的密密麻麻的吻痕。今儿他爷爷会穿这身衣服,恐怕也和遮挡吻痕有关。
这么一来,陆惊不断散发冷气的行为也就有了解释。
命行役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会打搅到两个长辈的夜生活。看他爷爷腰不酸,腿不疼的样子,两人应该还没走到最后一步。
想到这里,命行役对陆惊的歉意更大了,这半路被迫降旗,想想就知道不太好受。换做他和吴蔚干到半路被叫停,他恐怕把人灭了的心都有了。
可惜这个打扰了陆惊夜生活的人,是自己伴侣的家人,他就是在生气,也只能憋着。不过陆惊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命行役,在他心里,命行役就是太闲了,他得给对方找些事情做做。
命行役感受到陆惊扫过来冷飕飕的目光,心下便有预感,自己未来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今日的重点还是邪修。
命行役简单地说了福泽村发生的事,然后着重提了江亚童和那个叫阿元的邪修的事情。
听到“阿元”二字,命行天的神色明显变了变。虽然他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但一直把余光放在命行天身上的命行役,却还是注意到了。
“这事我知道了,我和陆惊会让地府其他阴差多留意一下这两个人的消息,如果有什么线索,到时候再来告诉你们。”命行天叮嘱他们,“邪修欲炼养尸地,图谋不少,你们自己见机行事,万事小心。”
陆惊瞥了眼命行天,也对命行役和吴蔚道,“邪修竟然能设法避过阴差,让阴差发现不了已亡人的魂魄,这不是小事,我们得赶紧回一趟地府告知酆都大帝一声。”
命行天沉着脸:“这等遮蔽天机的邪法,可能并不止用在福泽村一个地方。”
“此事得和酆都大帝从长计议。”陆惊把帽子戴到了头上,一脸的严峻。
……
命行天和陆惊离开后,命行役转身进了二楼角落,一间从吴蔚住进来后就是锁着的状态的房间。
吴蔚有些好奇,“这是?”
命行役拿着钥匙边开门边道,“我爷爷的房间,进来吧。”
吴蔚随着命行役进到了屋内,看他打开床头的柜子,出声问道,“你要找什么?”
“命家的族谱。”
说着,命行役在柜子最底的一层抽屉内,翻出了一本古旧泛黄的线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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