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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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许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的手机被老师暂时没收了, 没办法联系祁曜, 说好的要和他视频也被迫食言。
不知道祁曜在那边安全吗, 有没有采取措施。精心培育的小树苗被移到了有毒的土壤,许觅心里堵得慌。他是先知者, 然而很多时候抵抗不了世界规则, 显得无能为力。无论哪个世界, 都是强者为尊。
祁曜睡眠也不好,经常说要听他的磨牙声才能睡着,许觅不信这个说法, 但是他缺少安全感是真的。
他是主角当然不会真的出事, 许觅还是无法控制地担心。虽然他经常别扭,脾气也不太好,但是少年的感情是真挚的,祁曜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从床上爬起来, 许觅匆忙套了件外套拿着钱出门。
已经很晚了, 外面只有几盏半坏的路灯, 光线昏暗。秋夜的风冰凉冰凉的, 许觅瑟缩下, 拉起外套拉链,眼角余光仿佛瞥见了一道身影。
这片儿的治安不好, 尤其是晚上, 许觅提起几分警惕加快了脚步。
附近没有手机卖场, 他来到了最近的公共电话亭, 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祁曜正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苍白暗淡的脸,突然屏幕亮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看清是一串陌生的数字,眼眸暗了暗,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接通。
“喂,祁曜,是我许觅。”
“嗯,知道。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
其实想说的是,怎么才想着打电话。
“那个,我手机丢了。”
许觅撒了个小谎,因为上课玩手机被没收,有些羞耻呀。
祁曜轻笑一声,“傻子。”心情好了很多。
“哼,这么晚不睡觉别是等我吧?在那不许任性,不许大意,明天我去换个手机,你快点睡。”
听他的声音应该没什么事,许觅稍稍放心,只是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他想尽快回家。
“好,你,许觅?许觅?怎么了?”
只听到一句闷哼声,那边就没了动静,祁曜焦急不已。
来不及多想什么,祁曜拨打沈则的电话。
“沈则,快去许觅家看看,他可能出事了!”
放下手机,祁曜面色冷沉,黑眸幽幽地望着窗外,手指收拢把床单抓的褶皱。
醒过来的时候,许觅被绑着双手安置在一间透明的房间。
绳子绑得很紧,许觅试了试解不开。
玻璃墙外,一个男人背对他坐着,背影透着熟悉感。
“染染,你儿子在我手里,你确定还要那样做?”
许觅听出来了,是夏振丰。
“二哥,我回到夏家代表了什么,你不清楚吗?我没有儿子。”
夏染冷笑着,不太在意的样子。
“是吗,要不要让你见见他。”
夏振丰说着转身,让电脑的摄像头对着房间里被捆绑的许觅。
画面上夏染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淡淡道:“二哥,这么多年了还是用这个手段,当年是榕生,现在是我。没点长进凭什么觉得能争过我和大哥?何况爸爸属意的也是大哥。”
夏振丰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讽刺一笑:“方法有用就好,染染我了解你的,你向来心软,为什么偏偏对二哥残忍呢?你和爸都偏着他,明明我更有能力,夏家走到今天还不是靠着我?”
“呵呵,你不配让我心软,当年你又何曾对我心软。大哥至少还有一颗仁爱的心,你呢,家主光有狠立不住。”夏染一向温婉柔美的面庞显得凌厉,声音冷冷的。
“不是夏家走到今天靠着你,是你走到今天靠着夏家,你得到的够多了。无论如何我不会妥协,不过是个负心汉的孩子罢了。”
“是吗?哪怕是这样也没关系?”
夏振丰勾着唇,缓缓按下一个按钮。
许觅身后的玻璃墙向两侧分开,没有一点防护,身后就是一望无底的深渊,在漆黑夜色中更显阴森。
“你随意。”
夏染冷冷一笑,抱臂好整以暇地看他,甚至还有闲心品咖啡。
许觅根据他们的对话猜出来了,原来妈妈是夏家的女儿,为了保护自己回了夏家。
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头发也长出来了,将将留到耳根,烫成了微卷,一身大红色西装套装,显得干练精致。和记忆里的样子变了很多,许觅隐约感觉她是不开心的,看着还有些疲倦。
她的冷漠是装的,许觅并不难过,只是心疼她。强者的游戏,弱者的灾难,不尽力去搏,就会被吞噬。
夏染像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风景,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许觅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的夏染,鼻尖有些酸涩。
夏振丰踱着步进来,笑容和蔼,“说起来,我是你舅舅,可惜了。”
许觅抬着头呆呆地看他,像是吓傻了。
“如果你能说服你妈让一步,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角噙笑,像是在逗弄小宠物。
他看起来气定神闲,许觅读出了他眼底的不耐和焦躁,他正在面临一件很棘手的事,而且很急迫,譬如家主的更迭。新闻报道夏家现任掌权人夏之洲正式像董事会递交了辞呈,退出权力中心,传闻他的大儿子夏振川将接任。
有些事只要一环想通了,接下来的就不难猜。无非是夏染和夏振川联手斗夏振丰,夏振丰不敌狗急跳墙。按理说,夏振丰手里抓的权利也不少,不至于太被动,夏振川能力不如他,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想来有那份证据的功劳,握着他就扼住了夏振丰的咽喉,也震慑了背后的人。只是那份证据带来的隐患也不少,夏染面对的危险防不胜防,哪怕有夏家护着也很困难。
而她这么镇定,肯定是想好了后招。
本来许觅不确定,刚刚在视频里不经意看到的一角,让他确认了。夏染和孟皆达成合作,因为夏染的原因,孟协归即使不出手帮忙,也不会阻拦。夏振丰是他们的弃子,也是诚意。继续下去,夏染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许觅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
夏振丰以为他被说动了,继续说道:“你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管你,孩子别怕,去吧。”
许觅怯怯地望他,身子根本动不了。
夏振丰使了个眼神,立马有人过来,帮他解开了腿上的绳子。
许觅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时间,消磨夏振丰的耐心,等他露出破绽。这个地方很隐蔽,建在了山上,要查到具体地址需要时间,防备严密,不惊动人过来也需要时间。
走到电脑跟前,许觅红着眼眶喊了声“妈妈”,又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哭,好像在越亲近的人面前就越脆弱。
夏染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回应,垂下眼帘细细品着苦涩的咖啡,当他不存在。
许觅沉默了一下,问她:“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是问给夏振丰听的。
还是没有回应。
许觅无助地回头看了眼夏振丰,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后继续看夏染,语带哽咽:“妈妈我好想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一个人有很乖的,月考拿了年级第五,是退步了些,我会继续努力的。”
“妈妈,我好害怕,呜呜。”
......
夏染不时低头,不时看窗外,就是不看许觅,最后像是觉得烦了,不耐地扫他一眼:“吵什么,把你养这么大我也对得起你了,就知道哭,和你爸一样没用,看你就生气。”
夏振丰嘲讽地扯扯唇,夏染说的这句他倒是深以为然,这个外甥性子太绵软了,没什么出息。
低头看了眼手表,他眼中的焦躁更强烈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刚说没两句他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你阴我?兔崽子。”
夏振丰大步上前要抓许觅,是他小看了,这小子完全是在拖延时间。
“夏染,我不好过你儿子也别想好过!”
夏振丰风度尽失地吼道,这边失败了,他布置的另一边也被夏振川破坏了,彻底完了。
许觅双手绑着,腿还能动,刚刚和夏染说话的时间,正好缓解了久绑的血液不流畅和麻痛。躲开夏振丰往外面逃,他的随从立马就追了上来。
“觅觅,还好吧?”
就在快要被抓住的时候,孟皆及时带着人过来了。
许觅摇摇头,看着狼狈不堪的夏振丰,每次见他都是气度从容、成竹在胸的样子,就因为夺权失败变成了这样。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谁当家主,另一方得到的也不少,争来争去又剩下来什么。权利,多少是多呢,这个问题无解,人的**是无限的。
正当手段的竞争当然没什么,只是夏振丰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手上早就不干净了,染着亲人朋友的血。许觅父亲的死,和他就脱不开关系。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祁曜靠在床上,抿着唇静静看着手机,和之前等待许觅电话的状态一样。
“则哥,我们还上吗?”
山顶公寓附近的隐蔽处,沈则带着人躲在那里,准备找准时机救人。
直到,昏沉夜色中,许觅被一个男人付出来。
借着廊下的灯光,沈则认出来那是孟家的人,孟皆。
两人看着熟识,交流很自然,许觅身上还披着那个人的西服外套。
联想查到的许觅和孟协归单独会面的消息,沈则拧着眉沉思。他没发话,手底下的人也没敢动。
看着那一行人乘车离开后,沈则沉声道:“走吧。”
想了想,又给祁曜发了条消息:许觅没事,只是摔了一跤,被路过的人送医院了,现在在回家路上。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祁曜,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沈则眉头皱的紧紧的。还是确认了再说吧,万一又是误会呢。祁曜很快回复了:那就好,明天给他送部手机。
嘴角微微勾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晚上神经紧绷着,松懈下来疲倦感袭涌而来。祁曜揉揉眉心,躺平身子,很快陷入了沉睡。
“觅觅,事情就和你看到的那样,很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了。”
送许觅回家后,孟皆说到。
“上次的问题,我还想再问你一遍,想过出国念书吗?不用觉得麻烦我,我是在帮阿姨,她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倒了一个夏振丰还有千万个比他厉害的。你是她唯一的软肋。”
许觅沉默了,孟皆说得对,他现在是妈妈的麻烦,既保护不了妈妈,也保护不了自己。
许觅苦笑着,“你说他们那么厉害,我躲哪里不都一样,能躲开吗?”
孟皆心疼地看着他,柔声道:“等觅觅长大了就好了,一切都会好。”他会尽自己所能,尽快结束这一切,该报的仇、该平的冤,一个不落。
“所以,皆哥,你可以教我吗,怎么变得强大?”
许觅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澄澈双眸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避无可避,狼狈不堪。
祁曜的事还没解决,妈妈那里更严重了,他像是被推着前进的木偶人,没有一点用处。
孟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开口:“觅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逼自己。”
许觅自嘲地笑笑:“如果是逼自己一把就够的话倒是好了。”
看向孟皆,许觅说到:“把我纳入你们的计划吧,我一开始就在你的计划里不是吗?”
在他清澈如泉的眼眸注视下,孟皆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苦笑着:“原来你都知道了,觅觅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父亲的死,我作为儿子应该追究。”
这不是许觅一时的冲动之言,当年的事像一张密实的网,将书中世界重要的角色都连在了一起,谁也逃不开。这件事不解决,他不会有平静。
屋外,沈则掩藏在树荫下,眼睛盯着楼道口,神色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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