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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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南渡胳膊撑在窗户边儿上,看着几乎已经贴到自己身上的岐林,自己微微仰了头,压低了呼吸道,“下车。”
“就三十秒,”臧南渡修长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
时间在动。
但是岐林没有。
岐林坐在一边儿没动,自己还是抱着手里的资料没撒手,眼睛也就对着臧南渡瞧,中间眼神没有一点儿避讳。
现在凌晨的时间里,路上没了人,这里原本就是片儿老院区,周围只有几株厚叶树,现在被风吹的哗啦啦响,臧南渡自己抵在座位上,身体往下沉。
他看着岐林没动,眼神沉沦。
“你知道不走代价是什么,”臧南渡动了,“啪”的一声清脆,两边儿的车锁挺干脆落了,“我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个好人。”
臧南渡从前头车柜里摸了包儿烟,这次他没问岐林的意思自己把烟点上,然后从岐林能瞧的见发红的皮肤上把剧本抽回来,眼睛在上面扫了一遍,
“而且一向对人没这么多规矩。”
“我不是个好哥哥,”
“也从来没是过。”
臧南渡伸手顺着岐林脸上轻轻划下来,“你这张脸数的着的好看,其实很适合演戏,”臧南渡把手又移到岐林领口儿上。
上头的扣子松松垮垮,规整的校服里头是有点儿皱巴的衬衫,动作却是克制,“别让我轻易当曹光汉。”
“这剧本儿你往后看了多少”臧南渡半条胳膊枕着,跟岐林保持一定的距离,一边抬眼瞧着岐林,“你又读懂曹光汉多少”
“如果我是闫夏冬,”岐林重新重复一遍,身子往前追上去,两人中间的空气被挤兑的一点儿也不剩,“一般这个时候”
“曹光汉已经不会让闫夏冬的嘴再说话了。”
岐林座位上的安全带被他用手指挑开,他开的小心,为了不惊动臧南渡,几乎没声音,就连他自己贴上去的时候,动作都很轻柔。
触碰到他的脸。
他的鼻尖。
最后是他的喉、结。
岐林最喜欢的就是臧南渡的最具男性标志的喉部凸起,梦里他吻了这个地方无数遍,也被臧南渡推开的无数遍。
捏烟的手就只会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一点,最后留给他的只是残留烟草的空气。
“曹光汉”
“曹光汉”
岐林在狭小窄促的空间里叫着这个名字,为的是让臧南渡入戏。
是邀请。
臧南渡两只手耷拉在座位上,岐林现在借了自己半个身子的高度,臧南渡看人就得抬头。
这个位置,小孩儿明显越界了。
岐林咬着灼热的空气想和臧南渡交、缠,虽然是以闫冬夏的身份。
他捧着臧南渡的脸低头,嘴里叫着“曹光汉。”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之外的空气能有这么热,尤其是两人鼻息之间,热的发烫。
臧南渡抬了一只手,悬在岐林身后,最后越过去摸了根烟,
“岐林,”臧南渡叫了他的名字。
岐林一怔,抬眼再看的时候,臧南渡眼睛里都是清明。
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规规正正,
“别轻易让我当曹光汉。”
“我比他恶劣。”
“恶劣得多。”
岐林一直瞧着臧南渡,耳朵里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现在的姿势是岐林攀了臧南渡半个身子,胳膊细长挂在臧南渡脖子上。
中间很热。
岐林感觉后脑勺儿上扣了只手,臧南渡侧斜着身子在岐林一排纯白色的扣子一个一个拧好,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先往侧月要线上灌的是晚夏夜粘、腻的潮风。
“下车,”臧南渡把岐林的书包上面被两个人搞得摇摇晃晃的拉链从左顺到右,“先高考,那是你的未来。”
“无限可能的未来。”
末了臧南渡又添了一句,“别让它折在我这儿。”
岐林的眼神很热。
热到最后臧南渡用自己更热的掌心盖在小孩儿眼上,“也别这么看我。”
在这句话的后头还带了一句极轻的咬字,“你太干净。”
岐林在掌心里眨了眨眼,最后开口,“如果我有了未来,您能跟我对戏么”
臧南渡用捏烟的手,轻轻捻在小孩儿的腮帮上,“能。”
岐林点头,自己往边儿上坐了坐,盯着手里的剧本,最后从脸上炸开一个笑,自己下了车,他把自己衣服整的规矩,朝车里的臧南渡说的郑重,
“谢谢。”
等岐林走了,臧南渡滞在口腔里的空气才呼出来。
看着被他掉在车里的烟头,突然意识到,乱丢还是头一回。
岐林回家开了灯。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没开灯,显得黑暗。
屋里还能看哪见隐隐约约青涩的雾气,这团轻飘飘的烟自己执拗地在房间里来回蹿。
两天之前的烟味儿还没散开,岐林扔了书包,弯腰勾下自己已经湿、到后面的裤子,甩到泛温的地板上,身上就贴着薄平的短裤,后背贴上轻软的皮质沙发。
他甚至连空调都没开,自己摸着嘴角发干。就差一点儿。
但是他到底是没继续。
岐林后仰在沙发上,两条腿在空气里来回晃,看着自己泛红的膝盖和再往下的躁动,他压着转了身,把脸深深埋在靠背上。
而且,他发现了臧南渡的软肋。
至少在自己这儿,吃软。
岐林从刚书包最里层的隔间儿里掏了和臧南渡刚才抽的一样牌子的细烟,咬在嘴上,因为嘴里干,就没点着,自己看着手机给自己放凉。
他鼻尖儿现在还残存那个男人的味道,单纯靠烟草味儿根本压不下去。
“叮咚”
“嗡嗡”
岐林刚拾起来的手机上就开始爆消息。
椿美羚一开始还在发文字,到后来干脆舍弃了最基本的语法交流,成了语音狂炸。
热搜你看看
真的白捡
真的绝了,求求你去玩儿个微博,我好给上面嗷嗷待哺的姐妹指路。
送你上去
链接注册完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答应我
岐林顺着蓝色的链接点进去,是当时梁戍星来学校直播的一截。
视频一共三十几秒,内容是截了因为椿美羚现场麦坏了之后自己跟梁戍星的部分。
这个视频打的tag梁戍星被粉丝现场打脸和爱豆合唱爱豆翻车合集
顺着这个话题被带出来的还有一唱到底幕后
话题后面的标签已经转沸,基本每分钟都会往上爬个两三名。
岐林随手把注册的新号儿发给椿美羚,然后静音关机,把在掌心已经捂热的手机撇到桌面上。
自己在沙发上挪了个姿势,两条腿靠在沙发后面的墙上。
微微躬起。
之后岐林就看着它们在自己的视线里模糊。
最后和他们一起包裹成烟。
他很久没手睡过这么长的一觉,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腿有点儿酸,他往嘴里倒了一块儿糖,然后一扇一扇的开窗户,最后又把自己从里到外浇了一遍。
所以等他擦着头发看见门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双手交叉的年轻男人的时候,没反应过来。
人看着眼熟,之前跟着臧南渡进酒吧的男人。
但是对方很快交代自己的身份,“您好,我是臧爷来您这儿交办差事的,以后由我来负责您的上下学,我姓孙,双字成洲,您叫我小孙就成。”孙成洲早上接到通知被安排接一个高中生上下学,就觉得这种事儿有点魔幻。
臧南渡的圈子里面的人他基本上都认识,也知道一般只要排上自己的班儿,那对方铁定就是哪个圈儿里的大佬,所以听见这次要去接的人是个高中生就挺搞不懂。
但是见了他的第一面,孙成洲就知道了。
估计是臧爷终于想通,终于想着开始在自己情感事业上进行探索了。
“你等一会儿,”岐林抱着手里的毛巾给他露了个甜笑,“您先在这儿稍等,我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好。”
路上孙成洲没敢对着岐林问太多问题,因为看着小孩儿实在是乖,关键长得好看,他挺糙一爷们儿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等到了学校门口儿又受了小孩儿规矩一鞠躬,他就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后头坐过这么多经场面儿的大人物,给他这么大礼的这小孩儿还算头一个,孙成洲看着那张脸就觉得估计以后在臧南渡面前要是能说上一句话的,这小孩儿保不准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孙成洲也挺客气。
等把小孩儿送到学校门口儿,他上车打算回去,手机上就响了臧爷的电话,交代的意思是,“待在原地。”
孙成洲脑子灵光,虽然自己很懵,但是还是嘴上答应,“您放心,那中午要接的客人”
“那件事儿我另外派人,最近几个月,你就先待在那儿。”
孙成洲听着里头的吩咐,一直点头,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大气都没敢喘。
同时寻思的更来劲。
臧爷太反常。
在电话里他接到的任务是,是二十四小时的监护。
说是监护,但是臧爷话里藏着的在意孙成洲跟了他这么多年,不是一点儿没察觉。
或许他刚才那句“保不准”换成“铁定”比较合适。
岐林抬脚刚进教室,在教里面的所有眼睛都开始盯着他,路上来的时候,门口儿就堆了一群过来看自己的女生。
他刚进就被椿美羚拽着去了座位,对方连嗓子里的面包都没来的急咽,就着急说,“怎么样啊,昨天感觉到广大网友的热情了没,”她两根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三指放大,“瞧见没,梁戍星官博你了。”
“要我说,他们也是真的大气,自家艺人被网友扒成那样儿,他居然还能扒着你夸。”
岐林眼前是椿美羚送过来的手机屏,上头激动的小手还在胡乱扒拉,“您真牛逼,上热搜的第二天。”
一晚上的标签话题就增加了几百条,还有专门的超话。
岐林歪在座位上喝水,然后往自己嘴里放了一块儿软糖,边嚼边在椿美羚的手机上下翻看,然后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他嘴里糖肉被嚼烂的声音,最后也只有岐林的一声,“嗯”。椿美羚眼巴巴等着岐林继续往下说点儿什么,但是岐林拿胳膊把椿美羚手机档了,开始从自己书包里抽出一本儿蓝皮纯白腰封的书就看上了。
“你怎么就这点反应啊”椿美羚趁臧栖山不在,就一屁股坐在岐林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歪头扭脸,没了刚才的精神。
“这是我借梁戍星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岐林身子靠在窗户边儿上,盯着自己手里的书,旁边儿还有自己做笔记的本子,现在上面都是他打得手稿,内容是他最近零星回忆无边之界的剧情。
“蹭他的流量,不如自己创造流量,”岐林眼睛随着手里的书页一页一页看过去,觉得旁边的椿美羚还赖自己这儿就轻轻叹了口气,“瞧见黑板上那几行数儿了么”
椿美羚看着摇头,“有什么好看的,还有几十天高考这件事儿被班主任天天念叨,他不烦我都烦了。”
“对了,你刚才说自己创造流量”椿美羚的注意力还在刚才的话题上没回来,“你怎么创造流量你又不是明星。”
“我可以是,”岐林手里的书被他轻轻合上,像是才想起来,“我可能没给你说过”
岐林掰正自己的姿势,对着椿美羚笑的露了牙齿,
“北城中戏第二轮艺术类考试我报名了。”
“表演专业。”
二更
这句话炸了椿美羚一脑子。
“你开玩笑吧”椿美羚懵的彻底,“你模考696的分儿用来考艺术”
“嗯,而且艺术生也没低人一头,未来择业不一样,仅此而已,”岐林自己撑着脑袋,还有点儿想睡觉,早上亮的就早,刚刚五点四十,岐林架不住早困,自己又趴在桌子上眯觉。
梦里恍惚想起来,自己艺考这事儿,谁都没讲过。
他觉得理所应当的事儿,别人倒是替他上心。
晚上他都在准备初试用的朗诵稿和声乐表演选段,从臧南渡那儿借来的书自己看的差不多,打算还了。
教室里发闷,最近因为一场雷雨导致学校的配电箱坏了,学校临时抢修不过来,最近几天一到下午四五点,教室都一摸黑,老师也都没办法,就安排了功课让学生都自己回家。
因为臧栖山请了一周左右的病假,岐林周围就显得外安静。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大部分的学生乐得颠出去,除了岐林。
他还是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在适合不过,
适合在烟里沉寂。
如果不是还要来人的话。
临近下课的时候,岐林收到季韩舒发来的微信。
意思是等她到放学。
这次她有话单独给自己说。
停了电的教室,把岐林整个人粘在座位上,他脱了外套,垫在桌面儿上,嘴里开始哼哼,关于初试准备的声乐选段,手指自己打着节奏等着季韩舒来。
燥热的空气里,被最后抽走了亮光。
教室里几乎黑的深了。
门口儿的白影子才姗姗来迟。
“岐林”季韩舒在门口儿的声音很小,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她尾音后面微微的颤抖。
“我在,”岐林把自己慵懒的语调收了,然后直起身子敲了敲,给季韩舒定了定自己的方向,“你可以说了,教室没人。”
季韩舒小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把教室的门关上。
早在季韩舒进门儿的时候,岐林就能闻见她身上比平时要浓的香水味儿。
窗户旁边的光线只够季韩舒看见岐林的半边儿侧脸。
对方在轻轻呼吸,岐林的侧脸线条很美,季韩舒看着就越来越觉得自己现在的选择没错,岐林现在才是高三,以后的发展有无限可能,他只是少年,以后可能也会成为想臧南渡那样沉稳深沉的男人,自己现在早走了几步,就可以在别的女人之前,得到岐林。
高中生。
能做的事情很多。
很多。
“谢谢你还在等我,”季韩舒弯腰,手捋着自己的裙子轻轻坐在岐林旁边,而且露出来的胳膊轻轻挨上同样状况的岐林。
季韩舒往后掖了掖头发,侧着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很俏皮,“想要报考的学校决定了吗”
“嗯,”岐林把身子微微往后撤,单纯是觉得热。
季韩舒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懂的提前的规划的男孩子,”季韩舒用身体填补刚才岐林后退的距离。
“能告诉我吗你的意向学校,”季韩舒觉得岐林含羞的样子很可爱,她已经想象的出来,对方脸上发烫的样子。
季韩舒自觉发育的比较好,平常因为身上总是挂着校服,导致她的曲线并不是太明显,今天她里面只穿了件儿凉薄的衬衫。
这是她最薄的衣服。只要把外面的校服脱下来,岐林的胳膊就能碰到多少男生在梦里肖想她身体上的东西。
“能告诉我么”季韩舒的声音开始有意识放小,嘴里黏黏糊糊的口水音开始也来越大,她靠近岐林的时候,微微一颤。
岐林身上比她想的要凉。
“我也想跟你一块儿努力,”季韩舒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热,“上次模考你的分数应该可以去帝都最好的学校,南大还是淮扬大学”
这两所是国内数得着顶尖儿的大学,季韩舒估摸着岐林的选择应该不会跳出这两所,而且自己要是最后这几十天再努点儿力应该也差不多。
一个学校,出不了几个这样的学生。
尤其是椿美羚更是不可能有机会。
季韩舒等了一会儿,感觉岐林一直没怎么讲话,心里就更甜。
因为像岐林这么聪明的人,自己做到了现在就更应明白自己接下来想干什么。
女生的暗示,隐晦但是不难懂。
“没关系,现在没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想做什么也可以。
最后怕岐林不信,季韩舒还特地往他身上又靠了靠,“真的什么都可以。”
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已经顶在岐林的胳膊上,“岐林,其实我”
“不喜欢,”岐林说了这一会儿的唯一一句话。
季韩舒还沉浸在自己刚才创造的气氛里,被岐林先抢了半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还在顺着刚才做动作,甚至自己手里的拉链都被她捏着往下,到了那条缝隙最低点。
然后手就停在那里,手主人的声音已经有点儿开始不受控制了,
“你说什么”季韩舒也控制不了自己鼻腔里一阵阵往上冒的呛气,然后猛的歪头咳嗽。
就在她刚趴在桌面儿上咳嗽的时候,岐林说了第二句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
“我不喜欢你,”说完自己又掂量着加了一句,
“我喜欢椿美羚。”
“啪”的一声,
整座楼上被串联得灯火通明,刚才还空荡荡的门口儿,突然多了两个人。
维修师傅手里拎着扳手,旁边站着学生会的干事,一只手正摁在教室门口儿的开关上。
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
成渝中学校花告白失败,就被这两个人刚刚好听的清清楚楚。
“学姐,你你看这亮度还够吧”小干事年轻,脸上还热了一脑门儿汗,外头的校服就拴在自己腰上,因为现在实在是有点儿尴尬。
因为没人说话。
他就捣了捣身边的拎扳手的大叔,不想让自己冷场,“亮亮度还成哈哈”
大叔估计是个粗人,这会儿也臊的不行,就佯装往里瞅,然后扯嗓子来了一句,“还真他、娘的亮”
两个人打着哈哈走了。
半个小时不到,校花季韩舒告白岐林失败这事儿,整个成渝中学都知道了。
岐林喜欢椿美羚这事儿,
也知道了。
在整个紧张热烈的高三,这条消息,基本上就轮、炸了整个学校。
导致第二天岐林上课的时候,椿美羚特地在校门口儿等他。
“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儿”椿美羚大夏天头上扣着戴着帽子,说话声音都小了,“季韩舒现在肯定委屈死了,徐申飞估计更得怜花惜玉,巴不得跑到人家课桌底下给她当垃圾桶使。”
“昨天季韩舒来找的我,”岐林自己拖着书包进去,桌面儿上摊的就是昨天那一套,貌似昨天晚上的事儿对他的影响也不大,“我嫌教室热,她自己在那儿又念叨没完,”
“烦了。”岐林半条胳膊枕着,嘴里装着两个哈欠,“你也别这儿粘着,”
“热。”
岐林抬了胳膊把自己身边的窗户又打开了点儿,昨天虽然修好了电,但是只有四班的空调坏了,现在教室还跟蒸炉查差不多。
椿美羚有点儿为难,“咱俩现在怎么办”
岐林在椿美羚脑门儿上扣了本书,“学习。”
椿美羚有点儿犹豫,顺手指了指他隔座空着的几个人,实在是担心,“现在臧栖山不在,加上除了这事儿,我现在联系不上徐申飞,去他家也不给开门,你自己小心点。”
椿美羚担心这事儿不是没道理,徐申飞从小性子就直,怕在这这件事儿上出什么篓子,加上旁边还有个季韩舒。
怕傻子干傻事。
“我知道,”岐林继续在本儿上写写画画,对现在的状况根本没在担心。
只要椿美羚心里慌的难受。
自己悻悻回了座位,盯着徐申飞的空位发呆。
岐林现在把四班的班级群设成了免消息打扰,实在是里面的消息又多又杂,成渝中学的高中生貌似都把学习带来的剩余压力都在里头发泄了。
季韩舒栽岐林身上了,想不到想不到。
听说昨天七班儿有人看见了,季韩舒自己白送岐林都不要啊。
呵呵,跪舔了三年的女神也会送,知道么,各位绅士,不是仙女儿,是个婊、子,哈哈哈可真有脸了。听说昨天季韩舒摸黑衣服都给岐林脱了一半儿了,要是灯修不好,还指不定她想干什么呢。
我就说坏怪不得她自从见了岐林裙子是越来越短了。
今天没来上课吧,在群里也不说话。
啧啧啧,各位绅士,现在是个机会,要是有捡个漏的可以去敲敲人家季韩舒的门,说不定就白捡了。
岐林扫了一眼,基本上都是在说这件事儿,自己无聊看,也就关了微信,开始翻通讯录,臧南渡从那天晚上之后,基本上就没了联系。
加上现在是岐林的备考的时间,自己也就没再去招惹臧南渡。
放学的时候椿美羚特地跑过来,好看的眉毛皱巴巴的撮在一起,“那个,我实在不放心徐申飞,等会儿去他家一趟,要是你去臧哥家的话,就帮忙捎一句话,说我的第一版造型方案出来了,”椿美羚着急的话赶话,这句没说完,自己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儿,“要是没时间,我就自个儿联系他。”
“主要是他的电话我老是打不通”
这句话的尾音已经在走廊里轻悠悠飘了一会儿。
外面的学生才乌泱泱开始往外走。
椿美羚就这样翘了节晚自习,岐林其实嘴里放着一句话,没来的及跟椿美羚说。
徐申飞如果拉不回来,
也别把自己搭进去。
岐林看着椿美羚的方向,眨眨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多管闲事。
毕竟自己这茬儿都还没理清楚。
哪来的资说教。
三更
这几天岐林都都走得很晚,艺术类的专业课考试比高考提前整整一个月,这次的二次补考也是在高考前十天,对他来说专业的东西需要补习。
所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都不想打断自己的复习时间。
等他看见手机上亮着季韩舒的名字,一开始并没接,等着亮屏的次数越来越多,岐林皱了皱眉头,
“喂,”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季韩舒表露不满的情绪。
“我想当面跟你谈谈,上次时机不大对,再跟我谈一次成不成”季韩舒在对面说的小心,连声音都是怕被打断的温柔。
“马上考试,你现在最好还是别考虑这事儿,”岐林重新做回座位上看书,“你自己努努力,不一定非得现在就找男朋友。”
“岐林,就见一面成吗”季韩舒依然在对面哀求,“等这次有时间说清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岐林静静吸了一口气,合上书,“仅此一次。”
“嗯,你现在能过来吗”季韩舒声音有点儿紧,岐林在电话里还能听见她因为着急的两声吞咽,“就一小会儿。”
岐林看了眼手机时间。
十点三十四,不怎么合适。
但还是收拾了包问了季韩舒的位置,因为他不想从明天开始再受季韩舒的打扰。
“对了,这次还要一个人来,一定一个人来,我求你了。”
“我已经很丢人了,不想再让别人看见。”
临近挂电话的时候季韩舒最后提出了她自己的要求。
岐林答应了。
岐林拎着着包往外头走,孙成洲就站在外面,“现在回家”
“去同学家,”岐林手上的书包被孙成洲自然伸手接过来,“那我跟您一起。”
岐林点头。
就算在车里岐林的话也不多,孙成洲看着小孩儿给的地址,没忍住问,“谁住这儿”
“季韩舒,我同学。”岐林坐在后面耳朵里插着耳机,里头是声乐课,初试要准备的东西多,加上他自己本身不是多专业,也只能用平时在路上的时间加训。
“女同学”孙成洲一天都被臧南渡要求呆在成渝中学楼下,他好说话闲聊,之前跟几个一块儿工作的兄弟在一起还能打发时间,现在就跟个石墩子似的窝在车里等着岐林下课。
现在睁开眼就是送小孩儿上课、接小孩儿放学。
一个司机干了保姆的活儿,另外岐林除了看着好看又乖之外,性实在是太安静,路上自己如果不开这个口,岐林就能一直保持沉默到家门口。
今天难得不是回家,孙成洲有了新的话题,就显得外好奇,“哥哥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是马上高考了嘛,你这个学习要抓紧。”
“嗯,谢谢哥哥。”岐林张嘴,语调还是平时的乖巧。
“前面这个路口儿把我放下就成,有点儿话要单独跟同学说,”岐林说这时候一只脚下了车,“很快,十分钟就结束,时间如果晚了,您可以去接我。”
“麻烦了,”岐林对着驾驶座位的孙成州一鞠躬,然后背上书包就往路口前头走。
孙成州很受用,也就开始点了根闲烟窝在座位上开始猫觉。
岐林下车时候,从兜里掏出来遍方形状的打火机。
这种款式市面儿上不常见,都是一些老玩意儿,一半还能用的这种类型的打火机只有在杂货市场上才能淘换过来。因为这种火机的盖子用手指更好发力,自然开合起来也更舒服。
季韩舒微信还在跟岐林联系。
到了吗
我在家门口儿等你,就说几句话。
我家小区的灯坏了几个,路上可能会有点儿黑,你来的时候慢一点。
从马路到季韩舒所说的小区门口儿要经过一片小路,因为这几天下雨,路上的灯估计被大闪折腾的够呛,小百米的距离,灯泡都趴了窝儿,整条路都是黑的。
岐林走进去的时候想着自己晚上再去臧南渡那儿估计有点儿晚,就顺手给椿美羚打了电话。
“我晚上去不了了,你自己给臧哥”
“小林”椿美羚的声音显的着急,“你瞧见徐申飞了么”
“你没去他家”岐林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继续摸着往里走,“怎么了”
“奇怪,我去他家,阿姨说他早上就去上课了,这会儿应该在上晚自习,但是这不对啊”椿美羚那边没头绪,“所以就想问问你,下午放学的时候见到他没”
“没,季韩舒找我有点儿事,我安排完就走。”
“这事儿不对,”椿美羚突然叫起来,“要不你今天别去了,早点回家,我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就怕怕”
“怕徐申飞找我麻烦”岐林脚上没停,但是手机上射出来的光线明显暗了不少,等他看见手机上还有不到5的电,还有现在抬头就能看见的人影儿,岐林对着椿美羚交代了一下,
“现在如果你要找徐申飞,那他现在就在我对面。”
等他说完这句,手机上的光源就彻底没了。
路上就剩了他和对面站着的徐申飞。
岐林手上玩儿着打火机,脚步依然没停,“为季韩舒来的。”
“嗯,”徐申飞被夜色包了半个身子,声音配上他手上那根生锈的铁棍就有点儿瘆人,“我知道你手段多,就来问问你。”
“你会抽烟。”徐申飞沉沉叹了一口气,“我问你,昨天你跟季韩舒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就信我”岐林等距离徐申飞还要半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单手插着兜儿,把耳机摘了,看着徐申飞的眼睛说,“她想让我做。”
“就在停电的教室里。”
“我的座位上。”
地上泛着潮,水汽掐着徐申飞的咽喉,让他说不出话,他眉头皱的很紧,紧到中间的皮肉都有种被用刀切片儿的细红。
“那我再问你,你喜欢椿美羚是真的么”
岐林观察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八的小孩儿,眼神认真的突然让他生出两个字。
心疼。
但是现在他还不想伤感。
“你觉得呢”岐林歪着头,在嘴里点了根烟,舒舒缓缓的放松肩膀,把自己箍的规矩的领子往下扯了扯,突然嗤笑一声,“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我喜欢女孩儿,”
“椿美羚这样儿的我真的考虑。”
徐申飞情绪还是有点儿激动,自己握着拳头,擦了把汗,像是认了栽,抬头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条路你别往前走了,葛孟平在前头等你。”
“季韩舒叫来的,”徐申飞眼神掩饰不住没落,“下午我听见了,季韩舒联系葛孟平要搞你,他们一共三个人,就在季韩舒小区门口儿。”
“季韩舒算了,他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所以提前来这儿告诉你一次,以后绕着季韩舒跟葛孟平点儿。”徐申飞自己在季韩舒家门口一直蹲着,希望能安慰她一点儿也好,今天下午就碰见葛孟平。
他俩一块儿谋划的事儿听见了大半,尤其是季韩舒说的那句,
“自己都脱到一半儿了他也不动。”
再联系刚才岐林说的那句,
就都对上了。
等着今天下午被葛孟平找到,说是一块儿教训教训岐林,自己就带着两份儿心思从这等着岐林。
等着问清楚,徐申飞才决定站队。
自己这几年都追错了人,挺落寞,也挺没劲,手里玩儿着的棍子都耷拉下来,“我话就说到这儿,你再往前走,葛孟平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这个借我使使,”岐林勾着徐申飞垂下来的半截棍子往自己手里滚,
凑近徐申飞的时候带着点儿没散干净的烟味儿,“你被玩人了这么久,”
“就没想着去讨个公道。”
然后勾着对方的肩膀,耷拉着棍子往他心口儿上戳,
“这里的一口气,”
“你咽的下去么”
“葛孟平那边儿有社会上的人,”徐申飞上上下下把岐林打量了一遍,肥大的袖子挂在他手腕上,身上连块儿实心肉都没有,还拎着跟棍子唬人,“你别逞强,明天跟季韩舒说明白,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犯不着跟葛孟平硬碰硬。”
岐林往身后马路对面的车上瞧,抓着徐申飞一只袖子,挑着眉毛,“社会上的人,”
“我也有。”
徐申飞掸着自己的领子挤热风,跟岐林一块儿等着对面的人开车过来。
来的人年纪不大,清爽板寸,看着顶多三十出头,西装口袋里还在外面塞了半截儿绸缎方巾,也是停了车就一路一路小跑过来,比岐林高了一个头,但是腰哈的勤,脸上对着岐林附和迎笑,“事儿办完了”
徐申飞看着岐林表情变了。
简直就跟当时往自己拳手里塞烟头儿的时候一样。
“孙哥,”岐林这声孙哥叫出来,徐申飞大概就知道了。
岐林会演。
而且逼真。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社会了,”孙成洲听岐林说完就对现在的高中生有点儿刮目相看了,三个人说着话,黑巷子里就开始闹动静儿。
“人来了没有”
几个人叫嚷着往外走,“让你劫个人这么半天。”
“你谁啊把你后头”
几乎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孙成洲抢在对方说话之前抽了对方一条胳膊,顺势往后背拧,“我姓孙。”
徐申飞刚才还看他挺面善一人,这会儿的气场就完全不一样了。
“操操操,”那人疼的话说不连贯,“我们就找姓岐的,其他的跟你没关系。”
“老哥,”孙成洲还跟他客气,嘴里说的倒像是挺抱歉,“不好意思了,我这边儿也都是工作,既然老板交办了,我也只能做的漂亮,”
“你看看,光跟你说话,这还竖着两位,”孙成洲膝盖压着人,扭脸给了旁边一个笑,“那什么,小孩儿看打架影响不好,听话先上车,我跟他唠唠,等会儿就回去。”
岐林点头,伸手拉着徐申飞走了。
路上徐申飞还担心,“就留他一个行不行啊”
岐林笃定“他行。”
路上湿,皮鞋蹭在上面还有点儿发涩,但是脸皮磕上去就更是难受。
孙成洲等两个小孩儿走远了,把刚才那只手压实了。
脸上不带笑,脸上半边儿的酒窝都在脸上捻平了,斜着用劲儿,
“臧爷说了,”
“人不让动。”
“怎么就是有狗不听话。”
再接着清脆的一声,
骨头就这么断了。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开始下雨。
这雨反常,就算躁闷积云下面出来的水儿也是侃侃了了。
岐林窝在车上睡觉,顺便找了移动电源,他现在再给季韩舒回消息对方根本就没消息了。
徐申飞在车上局促不安,大口呼吸,拔着车缝儿往外头看,“这都半天了,你真的不用给那个大哥打个招呼啊”
“葛孟平这次可找了两三个,要不咱去帮衬一把,”徐申飞看见岐林歪在垫子上翻手机,就问他,“我刚才忘了问这人谁啊,最近你上下学他在门口儿待了七八天,你家着的司机”
“不是,”岐林觉得人快回来了,就干脆休息了下脖子,
“监控器。”
徐申飞“什么”
岐林不想多搭理,就换了话题,“大学呢选好了么”
徐申飞侧着身子,听见高考就头疼,“我能选么,有的上就不错了,到是你,如果不去国外,基本上也就杨淮大学没跑了。”
“聊着呢,”孙成洲上了车,第一时间开了空调,“行了,没多大事儿,都是会讲话的兄弟,这不和解了,”孙成洲扣上安全带,扭头摸了把脸,“就是外头这雨啊,忒大,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徐申飞探头挺纳闷儿,“那边这就处理完了”
“他们这么好说话”
“要说你是小孩儿,你以为拍电视剧呢,”孙成洲嘿嘿笑着,晃着手里的烟盒子,“有什么事儿抽根儿烟就完了,哪有你想的这么复杂,明天你去学校,跟闹别扭的同学,拉拉手,开开玩笑,这事儿就过去了。”
徐申飞觉得这事儿太魔幻,他脑子里已经是个火拼大戏,没成想一包儿烟就解决了。
都到了家门口儿还一直在搓后脑勺,“那成,那就明天学校见。”
岐林在车里点头,跟着孙成洲往回走。
刚走了几百米,岐林瞟到路两边,开口问,“为什么今天去臧哥家。”
“你怎么知道”孙成洲难得开车的时候回了头,“我走的是同一条路。”
“但是你绕远了,你可能在犹豫,去不去臧哥那儿。”岐林把自己上下检查了一遍,确保没少什么东西,“要不就去一趟,正好我帮同学捎个口信。”
孙成洲干笑了两声才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成,那就先去臧爷那儿。”
最后斟酌开口,
“估计他今天想见你。”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等到了市中心,车窗玻璃上就是一层雨帘,外面的城市灯光都尽数淹没。
孙成洲从车上抵了把黑伞,把岐林的头顶遮了,弯腰跟他讲话,因为雨声的缘故,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加大,“臧爷知道了,等会儿就蛮烦您自己进去,我这儿还有点儿私活,就不送您进去了。”
岐林捏着伞骨,转头把流水的伞缝儿微微抬高,露出眼睛,“我这儿有柄,您先拿着。”“然后我再自己进去。”
孙成洲眼睛亮了亮,突然蹲下,捏着岐林脚上已经松垮的两条软绳儿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成了,走的时候小心点儿。”
然后才接过那把伞。
是一把淡蓝色的折伞,款式小巧。
“那今天晚上,就辛苦了。”岐林对着他鞠躬,自己才抬脚往里走。
孙成洲的私活儿估计要跑一个晚上。
毕竟这事儿就算牵扯不到季韩舒,单单一个葛孟平牵扯出来的问题,一个孙成洲要处理就有点儿麻烦。
虽然孙成洲对他的职业形成习惯,但是这事总归因为自己跑腿。
一把伞。
是他身为一个高中生仅能给的感谢。
臧南渡家的灯总是很亮,也总是跟自己不一样。
臧南渡照旧坐在沙发上看剧本,今天他没穿衬衫,只是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体恤,显得不这么正式,头发也没做过多的打理,前面的毛尖儿有点盖眼。
头发长了。
“过来,”臧南渡合了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尽管伞很大,但是有风,岐林身上沾了水,就站在门口儿没往里进,而是问,“我可以先洗澡么”
臧南渡拾着几串儿u盘一沓照片,最后夹着电脑上了楼,“洗完直接上楼,另外”
“以后这种问题不用请示。”
岐林自己进了浴室,因为淋完雨身上冷,就多泡了一会儿。
等到连指尖儿都温了,才自己爬出来。
摸进臧南渡的房间,就站在门口儿。
臧南渡就站在窗户边儿上,手里捏着烟,窗台上左右边儿上各有一个烟灰缸,里面扎着不少烟屁股,臧南渡的房间跟其他的都不一样,只有他的房间没有外设的阳台,只有一块儿一米长的玻璃墙。
整面墙上唯一的装饰也就是双层灰色的挂帘。
“哥,”岐林张口。
“嗯”臧南渡靠在墙上,朝岐林的方向转了头,正好灭了手里的烟。
这件事衣服领口儿低,臧南渡身上的文身,能露半截。
那层嵌在皮肉上的颜色。
很深。
“这个穿上,”臧南渡扔了几件儿在房间里能穿的衣服,但颜色都浅。
岐林抱着衣服转身,但是没往外走,只是背着臧南渡。
岐林当着臧南渡开始伸胳膊,等外套被扯下来自己光、溜溜背着臧南渡站着,伸手要勾床上的衣服。
“岐林,”臧南渡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岐林拿衣服的手就滞在那儿,一个动作都没多余。
之后臧南渡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更加低沉,
虽然只有三个字。
“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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