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蛞蝓与青花鱼

“跟你一样是芝加哥人？”中原中也压下心底的怪异, 半开玩笑地试探性问道。

他上次是有那么些荒谬的想法，但后来一想，芝加哥是个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杰森和红头罩作为同一地方的人, 饮食习惯以及性格喜好等有共通之处也无可厚非。

再者, 红头罩说对方是本地人, 他心底默认应该是日本人。

不过他没想到, 红头罩说的横滨本地人根本也是外国籍, 这算哪门子的本地人？

“唔——”杰森见中也呼吸声都放缓了, 有些不忍骗他但也不能明示什么, 只能选择性地在某些方面尽量释放一点真实信息, “他是哥谭人。”

杰森并没有正面回答所谓是否跟他一样, 不过他在尽量开始坦诚的第一步了。

至于在这个世界上的美国没有哥谭市？

无所谓，杰森相信中也不会当场怀疑什么，事后也不会想起来查, 毕竟这是“红头罩的朋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港黑若是发现查无此城, 顶多会认为他并不想透露朋友的真实信息，所以也不会太在意。

中原中也心中紧绷着的弦松下来, 笑着随口说道：“那是哪里？”

他没去过美国, 自己国家的一些城乡的名字都不一定记得全, 何况是国外。

不过，在精神放松下来后, 中原中也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不值一提的小城市, 没什么好说的，这边, ”杰森领中原中也走到门前，“我也去隔壁休息了，具体的合作事宜以及详细计划明天再谈。”

中原中也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在进门前他扶着门框背对着杰森停住了。

“如果你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火焰，最好早点解决，不然……总有一天这把火会烧到你朋友身上。”

没等杰森回答，中原中也就走进屋反身关上了门。

杰森沉默地留在原地，他站在门前没有立刻离开。

‘已经迟了……’

中也的好意他心领了，只不过他早已被火焰吞没，现在的他不过是从余烬中重生的鬼知道是什么玩意，驱动他在人间行走的也许只是不甘的执念。

他适应这个重新回归的人间了吗？呵，也许吧。

很快，门里没有了动静。

杰森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避开监控从窗口翻到隔壁窗外。

“咔哒。”杰森轻易地挑开了窗锁。

摸地进了中原中也休息的这件屋子，杰森没有意外地看到对方只上半身扒着床边睡着了。

地毯的隔音效果很好，他没发出一点动静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把中也挪到床上盖好被子。

中原中也在这过程中并未醒来。

先前，杰森在中也的杯子里加了料，分量不多，但只要睡着就会直接陷入深度睡眠状态。而糖果？它只有解酒作用，并没有破坏药性。

咳……信任要一步步来。

他暂时还是不想让人知道，红头罩在晚上活动的具体情报，只能让中也“乖乖”熟睡了。

‘做个好梦。’

“杰伊……”

杰森在窗台前顿住，并没有回头。

“一起……再玩一局……这次……赢……”

这时候杰森才转身，无奈地发现中也呓语的同时把被子踢开了一半。

这次他没有回去再帮他盖上，而是直接离开了。

一晚上而已，他又不是对方的老妈子，黑手党的身子骨也没这么娇气，他没让中也睡地板已经不错了，就这么将就着睡吧。

#

次日。

“咚咚咚——”

“唔哈——”中原中也半睁着雾蒙蒙的蓝眸，刺眼的阳光直射进眼睛里，让他紧紧皱起了眉。

“中也，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红头罩的声音。

中原中也一下子坐起了身，抬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他狠狠地搓了把有点凌乱的头发。

“啊啊，怎么都这个点了，”中原中也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闻到自己一身的酒味不说，衣服都皱巴巴的如烂菜叶，“我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

他连衣服都没脱就睡了……可能，是太累了吧？

“中也？”

“醒了醒了，等一下！”没再细想，中原中也只想快点洗个澡净净味道。

看来就算有解酒药，还是有宿醉起来的身体疲乏感，不过他的精神倒是养的挺足，醒来之后非常亢奋，除了有点饿外他感觉能连续工作好几天。

“衣服我给你放在门外了，”门外的杰森早猜到，中也现在一定不想再穿昨天的那身了，非常贴心地按他身型准备了衣服，“我在私人包厢等你吃饭，顺便谈事情，一会你收拾好出来，天台入口有服务生等在那，他会领你去包厢的。”

“谢了！”中原中也扬声道，等听到对方走远的脚步，才来到门前悄悄开了一个小缝把袋子嗖地拿进来。

黑手党也是要面子的，他并不想被红头罩看到现在这副样子。

中原中也把衣服袋子往床上一丢，麻溜钻进了浴室，没花几分钟就洗完了战斗澡。

裹着浴袍的中也带着微微的潮气，表情惬意地顶着毛巾走出来，舒服地叹了口气。

来到床前，中原中也打开了纸袋，拆封了不透明的包装，把衣服拿了出来。

“……嗯？”

看着衣服款式和活泼的颜色，中原中也纠结了，谈正事穿这样好吗？

‘啊，不管了。’

中原中也还是换上了这身衣服，他总不能穿他刚才换下来的那身，那样更不合适了。

……

中原中也跟着侍者来到了包厢门前，待对方离开后呼出了一口气，按下把手推开了门。

“我进来了，红——”

“Chu~ya~你好慢哦，就等你了。”

包厢内，除了坐在餐桌旁的红头罩，还有一个缠着绷带只露出单只左眼的少年。

这是中原中也见到就火大的人——太宰治。

只见太宰治坐在红头罩旁边隔一个椅子的位置，笑眯.眯地对刚走进一半的中原中也挥了挥手。

‘啊？！混蛋太宰怎么在这！’

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这样的笑容，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他之前在露台上经过时，太阳晒到他身上暖洋洋得非常舒坦，而这暖意现在被生理性的恶寒驱散个一干二净。

‘糟糕，太糟糕了，我一定是没睡醒……’

中原中也甚至想退出去把门关上，也许重新打开就没有青花鱼在里面飞。

“太阳都晒屁股了中也还睡得跟死猪似的，真是太懒惰啦！”太宰治语气夸张地吐槽着，在红头罩面前诽谤中也，仿佛平时迟到早退的不是他。

‘不是做梦！’

中原中也再也欺骗不了自己，进门的脚步仿佛被封印住了。

“中也你坐下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杰森看中也像是吞了苍蝇的样子，兴许是太饿了，毕竟这个点都将近中午了，心里划过关于药效太强的一丢丢的愧疚。

杰森拿起手机，发了信息让服务生差不多可以上菜了。

“……嗯。”中原中也机械地点了点头，手脚僵硬地扯着红头罩对面的凳子坐下，尽可能得离太宰治远一些。

“中也是在无视我这个可怜的同事吗？从一进门就不和我说话，亏我还帮翘班的你请了假，不然森先生可是要等你一早上的电话，你可欠我个大人情哦~”

太宰治的话语像机关木仓一样，突突突地击中中原中也，让中也愈发的头疼和难耐。

“啊，知道了知道了。”中原中也胃疼地粗着嗓子回复道。

“说起来，中也你这是来谈正事的样子嘛？”太宰治颇有兴致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中也，“你现在就像走错门的小屁孩一样。”

是的，杰森并没有给中原中也准备正装。他看中也基本上都是休闲西服三件套这种类型，颜色还都黑漆漆的，他就按自己审美给中也准备了衣服。

杰森怕中也不太适应，整体其实还是黑色。上身黑色休闲外套，下.身宽松的黑色裤子，只除了里面套了一个拉链款的黄色兜帽卫衣——街区少年的经典搭配款式。*

不过唯一让杰森有点遗憾的是，中原中也没有戴他给准备的棒球帽，还是戴着那顶老旧的黑帽子。

“你才是小屁孩！我穿什么要你管！”中原中也恼羞成怒，砸了下桌子，如果不是红头罩在这，他现在就已经上手了，“话说你来干什么？捣乱的话就滚出去！”

自打中原中也进门后，他一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希望太宰治赶紧忽视他这身装束，结果还是被嘲了，所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顶了回去。

“不像中也你睡到日上三竿，我可是早早地过来认真对待工作呢，”太宰治用“你真不争气”的眼神嘲讽中也道，“所以我当然是来和红先生一起讨论计划呢，还是中也认为，凭你蛞蝓的脑容量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

“你——”

“咳，”杰森重重地咳了一声，以他上次同时接触他俩的经验，还是直接打断的好，他扬手打了个响指，让等在门外的服务生进来，“你俩待会再交流？现在是午餐时间。”

下一秒，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声音同时响起。

“啊呀，红先生只要和我——”

“等等，我和青花鱼才不——”

“闭嘴。”杰森掏出手榴弹重重地磕在桌子上，一根手指伸入拉环中挑直了环扣，和善威胁道。

这下两人终于禁声了，正襟危坐着老老实实地吃饭了。

忽略这两人在吃饭时故意膈应对方——在夹菜上的明争暗斗，这餐终于还算正常地结束了。

在饭后短暂的讨论暖场后，太宰治面带商务式微笑地突兀道：

——“红先生，你有办法联系到罗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