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Goodbye&Say hello to the world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陷入深眠的原因。’

曾经的经历, 让那段痛苦仿佛深深印刻在了灵魂上——明明身体的暗伤已经痊愈，但在午夜梦回时，只是看着回忆中的自己被施加的伤害，他都能感受到分毫不差的疼痛。

所以他宁愿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夜巡或是其他什么分散精力的事情上, 而不是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因为一旦放松精神, 那些被他丢在垃圾桶里的记忆就会带着腐臭味翻倒出来……

重新回到那段日子——一个月？两个月？……抱歉, 他记不清了, 毕竟那时候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熟悉的剧目重新在杰森眼前上演, 就算现在他闭眼不看, 听着声音就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何况这该死的演出地点就在他的脑海中。

那个年纪的自己是那样自信, 以为自己能独自处理好任何事情。

然后呢？

蝙蝠侠曾经在他还未面对小丑前提起过他，说这个怪物不像寻常罪犯——没有犯罪目的，是混乱本身, 没人能理解这个家伙的脑子下一步会跳跃到什么地方去。

“如果你面对他的时候，自以为能猜透他的下一步, 那么往往就是落入了他的陷阱。若是再掉以轻心的话……你会死，明白了吗？”*

而最让人讨厌的是, 这些被布鲁斯说中了。

他像个笨蛋一样一头闯进了小丑的圈套, 轻而易举地被小丑抓住了, 囚禁在了……阿卡姆的一间秘密牢房。

面对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小丑每一天的洗脑和折磨，他都坚持了下来, 因为他坚信布鲁斯一定会找到他。

每当他在暗室中听到属于蝙蝠侠战靴的脚步声, 他都期望这次布鲁斯能发现他, 尽管布鲁斯每次都来去匆匆，丢进去一个罪犯就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

这点小失望并不能打垮他, 他相信布鲁斯只是需要时间，毕竟，蝙蝠侠在他心目中时世界上最棒的侦探。

结果呢？

小丑把一个笑话丢到了他面前。

“小鸟，这是今日份的搞笑时刻~来一起乐呵乐呵吧哈哈哈~”

一张照片。上面是蝙蝠侠和罗宾。

只是这张并不是过去的老照片，那上面的罗宾既不是他也不是迪克，而是……新的罗宾。

蝙蝠侠遗忘了的二代罗宾，而哥谭也很快会忘掉一个失踪的罗宾，只会记住活跃在蝙蝠侠身边的那一个。

“哦，可怜的小朋友，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你不过是他在街边随手捡来的小野狗，丢根罗宾制服香肠就把你套牢啦~这发展多么令我痛心，你本该成为哥谭罪恶的杰作，可惜……”

罗宾并没有理会小丑，低垂着的头看不清他丝毫神情。

“为什么不笑一笑呢？来，让我们来记录这美好的一天，”小丑抬起了罗宾的下巴，拿着照相机凑到罗宾身边，“来，Cheese——”

“Bang！”木仓声响起。

角落里的杰森头也不抬地扬手给了小丑一木仓，甚至不需要瞄准对方就正中眉心。

小丑的血液溅了满墙都是，但是罗宾身上却“干净”得只有他自己的血液，没几秒，躺在那的尸体就消失在了囚室中。

“你……杀人了，B是不会——”罗宾凝固的表情被惊醒，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角落里的杰森。

“布鲁斯是不会来了，就算是杀了人他也管不到我。”杰森站起来把木仓别回大.腿木仓带上，声音不带任何情感起伏。

“……未来的我会变成这样？那我还是老老实实躺在棺材里更好。”

“这个我赞同。”杰森出现在了门外，声音隔着厚重的门让罗宾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要丢下我了吗？！不，带我出去！求你带我离开这里！”罗宾见唯一的活人离开了这间密室，不自觉地惊慌失措起来。

这时，囚室上方的矮窗那里传来了蝙蝠战靴的脚步声。

“布鲁斯！我在这里！”罗宾转脸就忘记了刚刚与他对话的人，他急切渴望的情绪在嘶喊声中传递到杰森耳边。

“对不起……”踩着战靴的并不是胸.口有黑蝙蝠的蝙蝠侠，而是身着浸染着鲜血与罪孽红蝙蝠制服的红头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想救你，比谁都想，但是……”

地底罗宾叫喊的声音仍旧持续不断地传来，杰森侧耳偏头到了一半又停住了，他转过头来便抬脚离开。

‘罗宾，你早就已经死了。’

随后，地底上方的建筑发生爆炸。

‘当人们死而复生时，他们便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

剧烈的亮光后，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见了，罗宾。’

……

黑暗中有一条散发着羸弱微光的小径，路的尽头是一扇红色的门。

‘在短暂的上辈子里。’

‘我曾是马戏团的孩子，过着普通孩童的生活，最崇拜的偶像是飞翔的迪克·格雷森。’

‘我曾是犯罪巷的流浪儿，过着偷窃的生活，每天最大的愿望是偷到一个阔佬吃一顿饱饭。’

‘我曾是世界上最酷炫的超级英雄的小搭档，过着清扫哥谭垃圾的生活，顺便说一句，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棒极了，最想要做到的事是超越上一任，成为搭档认同的最棒的罗宾。’

‘然后……’

‘我，死了。’

‘这就是我上辈子短暂的一生。’

‘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人间，但……’

‘我是什么？我是谁？我还是杰森·陶德吗？’

黑暗中浮现了一些画面片段，像老旧胶片一样忽明忽暗地放着默片。

法外者基地里成年义警们在追逐打闹，塔马兰星际飞船上制服义警们表情认真地讨论作战计划，陌生星球上义警们脸上充满信念、彼此间交付后背的激情战斗……

罗宾基地中实习小义警们在围着桌台上的道具讨论着什么，小男孩较真地话语惹得对面小女孩一脸败给你的无奈，全息影像中的小女孩则静静地围观着这一切……

露台上少年与朋友的对酒当歌、吟诗作对，救人回归的路上总是缀着一个麻烦精……

以及，每个被救下来的孩子们纯真的笑脸……

……

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握上红色的门把手，门外的白光半洒进黑暗中。

挑染着白毛的黑发少年继续推开了门，向前一步迈了出去。

‘现在——’

‘我，红头罩，一个法外之徒。’

‘在此，向世界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