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出版社与文学奖

外面街道上的雨势不减, 丝毫不见雨停迹象得哗哗地下着，临街的店铺也在客流量近乎无的夜里，一家家地关上了灯，在门外挂起了休息的牌子。

唯余雨声的静谧商业街里, 只剩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这家自助洗衣机店还亮着灯。

店铺内。

“不用跟林太郎客气啦~他这么没用的人也只剩这么点作用了。”

“小爱丽酱说的没错, 这家洗衣店太屈就你了, 鄙人不才, 是一个公司的小领导, 高层现在急缺你这样的——”

“高层？什么样的高层, 首领之位吗？”杰森颇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中年人。

还在互动的中年人和小女孩一起停住了, 神情一致地看向了杰森。

空气中, 仿佛有一股粘稠的物质充斥在店内, 加重了空气的密度，无形之中增加了某种沉甸甸的重量。

“年轻人野心挺大呢，”中年男人的笑容变深了, 紫眸底下血色的浊流暗涌着，“这么心急是会一不小心就行差踏错, 跌个跟头吃大亏呢。”

“巧了，我最喜欢不走寻常路, 而且……呵, 我早就不当跟班了, 谁也别想让我按他的规矩来，除非我是领头的, ”杰森坐回了桌后的椅子上, 普通的桌椅在他外放的气质下衬出高档感, 仿佛让人觉得是置身于哪个危险组织的首领办公室，他单肘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道, “如何？——森·首·领？”

“呀，被发现了呢……”森鸥外见被揭穿，双手插兜扯出了略有危险的笑意，然而他余光瞥到压在杰森另一只手肘下露出了作者名字的书，眼底划过了一抹深思，接着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真遗憾。”

“林太郎演技太差了！还浪费我玩耍的时间，枉我忍了这么久，哼！”说完爱丽丝就跑到店铺中央的桌台边跳上去坐下，剥开所有的糖纸把几颗糖果一气塞到嘴里，脸上一鼓一鼓得自顾自地吃着糖不理人了。

森鸥外收回了跟着女孩溜走的视线，抬手捋了把前额扫下来的头发。

“太宰君和中也君最近总是下班就被拐跑了，再过不久说不定连工作都顾不上了呢，作为关心下属的首领，我不得不过来亲眼瞧一瞧，勾走我部下心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唔，所以呢，还有什么事？”杰森把倒卡在桌面上的书正过来，垂眸向书页看去，一副你打扰他看书的赶客意味。

“真不考虑？既然和他们相处这么愉快，和他们当同事不就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了嘛。”森鸥外摸着下巴笑眯.眯道。

“我看你是更遗憾当初没能独吞GSS吧。那样的话现在就不是合作，而是直接指派了。”杰森适时得翻过一页，漫不经心道。

“啊呀~原来是骑士首领，失礼了呢。”森鸥外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只是看过来的视线锐利了一些。

“港黑首领光临小店，才是让我受宠若惊。”杰森插了一页书签，“啪”地合上了书。

这些黑.帮组织的老大都什么毛病，总是喜欢说些废话，真就都闲得挺爱演的。*

装什么装呢。

骑士这个身份在横滨的出镜率很少，但像森鸥外这样带脑子的人物，估计在红头罩出来不久就看出了些许关联，这么久了也足够对方得出结论了。

尽管骑士帮的普通成员用的都是政.府允许并批准的无杀伤力限制性武器，但偶尔骑士本人出现在横滨时留下的武器残留，细心的人在经过特意的收集，再有目的的比对他不可能处理完全的红头罩的道具遗留，还是能够从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至于港黑首领，亦或是政.府中少数的聪明人从中嗅到什么——巴特森的继承人和骑士有什么关系、骑士和红头罩有什么关系、集团继承人又和红头罩有什么关系……

没有具体证据，这些都也只是猜测。

各种获取信息网渠道中，有不少是杰森放出的或真或假的烟雾.弹，而线索太少缺乏关键信息，通过这些情报会导致得出的结果与真相偏差到鬼知道哪里去。

还有……成年人的世界里，就算是血海深仇的敌对势力，都能因为同一种利益而亲如老友般地合作，所以可能性多不胜数，而心眼颇多的人更不会轻易相信浮于表面的一些真相。

——说不定会比中也猜测的还离谱。

“太宰君和中也君都是我重要的优秀部下，同为首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吧，”森鸥外走到爱丽丝跟前，作了个请的手势，爱丽丝一脸骄矜地搭着他的手从桌上下来，森鸥外牵着她的手走到了门前偏头道，“我来只提醒一下你的身份，合作只是合作，手不要伸得过长了哦。”

或许吧，森鸥外看出红头罩在某种程度上和他立场相近——守护横滨这座城市。

这大概让森鸥外起了一些心思，不过……事情似乎和森鸥外预想的有些差别——并不是红头罩更亲近港黑，而是他两个部下与红头罩更“情投意合”了。

尤其是某个喜欢摸鱼的家伙，更是不常在港黑大楼里见到了，那可是他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呐……

而森鸥外这算是第一次正面与红头罩交锋，撇开纸面上的情报近距离接触下，让森鸥外彻底看出来，眼前的人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人间的钱财、地位等也不可能打动对方。

与红头罩对话，让森鸥外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几乎世间里的一切浮华，都不可能动摇这个人——与他一样，红头罩同样心怀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

相同又不相同……这可，真是可惜呐……

“这话同样还给你，武器渠道再多我怕你吞不下，不要太过贪心了。慢走，不送。”

……

店内重又恢复到只剩杰森一人时的平静，他坐在桌后手成塔状得抵在眉间，敛目不语。

对杰森来说，港黑首领确实不算是他最讨厌的那类恶徒。

不过若说他们相似？呵，隔壁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差若毫厘，谬以千里。

港黑确实是守护了横滨顺便保护普通人，同时也会剥削这些韭菜们，更不会在乎少数人的性命。

而他，在乎的不是城市这个具象，而是城市中的每一个人，所以主次上和对方天差地别。

可能港黑首领比哥谭里的企鹅人要“良心”很多，不过在杰森眼里，那点差距还不值得他对这个首领另眼相看。

同为首领？

不好意思，他不会和森鸥外有同样的心情。

组织是他随手搞来的趁手工具罢了，他并不多在乎这个位置。

‘组织的奴隶……吗？’

但愿这位首领不会被组织裹挟地失去自我，最终被黑暗吞噬殆尽，成为组织的黑暗本身，乃至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引导着组织朝着还算“正确”的方向前进。

法外者里有忠于港黑的中也，在两处边缘来回试探的太宰，以及相对中立的自己——不会对港黑因偏见而太过偏颇，也不会因为有两个成员来自那里而太过放纵。

所以，法外者会一直注视着他……

杰森站起身，拿起书磕了两下桌子，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红灯闪烁了一下，继续起了它正常的运转工作。

打开后门，杰森走入了暗色的雨夜里，消失在了渺无人烟的死巷中。

大雨冲刷了巷子里的地面，一切的痕迹都随着水流汇入下水道中，像是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

集中精神赶完作业的芥川，合上作业本抬起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屋外已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样的雨夜是罪恶最好的天然掩盖场所，通常意味着今夜的犯罪数量有可能会激增。

还好他写完了作业，不然事件紧凑发生的话，他是来不及找时间做作业，更别说这种天气里拿出纸质的作业本了。

芥川来到了地下基地，换上了配有防滑靴和护臂的那套制服，启动了一辆轻型改装车与小银匆匆道别就离开了。

频道里很久没有出现杰森的声音了，杰森除了事件处理完会上传基地电脑分享报告，其他时候杰森在进行什么任务也不会特意说。

所以偶尔的时候，他们会在同一个任务场合里撞上，这时候他们就会进行一场外人看来生死一线，但彼此之间才知道的师生间默契的交流——芥川把这每一次当成了证明自身的突击考试。

这是否代表着导师越来越放心他了呢，他离承认的那一天也许不远了……吧？

今天杰森晚饭也没在家吃，下雨前就出门了，不知是去处理公司的事情还是面具身份下的“业务”。

通过球球偶尔反馈的杰森的生命迹象，芥川心下安定地专注起了自己的夜巡日常。

只是在蹲点的间隙，芥川偶尔会出神想到学校里和最近发生的事。

第一次路过网球部时，芥川只看到了平平无奇的基础训练，然后他谢绝同学的好意，没有进去近距离围观，而是去了另一个社团交了申请。

——文学社。

不用每天定点打报告，只要偶尔交点随便什么体裁的文稿，或是校对一些文件之类，这些他完全可以在任何时候和地点，抽.出点时间完成社团的小任务。

何况……

芥川耳垂忽然蔓延上了一抹红。

前不久——

杰森在基地里调出芥川的某次任务报告，神情一本正经地问起芥川。

“这是你写的？”

“是……”芥川迟疑道，“是格式不对吗？”

芥川抬头仔细看向屏幕，脸色微变。

“抱歉，上次我在基地里赶作业，也……把它当作业写了……”

杰森噗嗤笑了出来，摸上了芥川的头，“别那么严肃，没说你做错了，相反，我认为你写的棒极了。”

“？”芥川面上浮现出了迷茫。

“你写得挺像是社会新闻的稿件，如果这不是秘密文件，说不定能拿去报社发表。”

杰森脸上的神色是芥川不明所以的兴致盎然。

“你以后的报告只要别漏了细节，不拘什么格式，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杰森说着还刮了下芥川的鼻子，“你要是对文学感兴趣，书房里你随便看，有时间可以抽空写两篇出来给我看看。”

芥川被亲昵的举动弄得有点意外，下意识地点点头，在杰森转身后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鼻尖半天说不出话来。

杰森背过身去，又看起了那篇报告，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家里是不是缺个出版社？唔……过几天不然直接买一个现成的吧。”

接着，杰森又一脸兴奋地回身，双臂撑在还在愣神的芥川的肩膀上。

“龙之介，你写的任何东西先都拿给我，集成册子……不不不，还是能发表就直接发表……等到一定的时候，家里就以你的名义开一个项目，就叫——”

——“芥川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