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前奏

“噗通——”

芥川龙之介跃入水中, 向湍急的水流中沉沉浮浮的女人游过去。

在水面上只剩一个手时，芥川快速地游到这个人身边，抓住了即将沉没下去的人。

芥川将女人拽出水面，海藻般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脸前, 让人看不清她面容, 但他还是能判断出, 对方因呛水过多而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时间不等人, 芥川立刻用救援落水人员的姿势, 从她背后横过手臂, 将她的头保持仰露出水面的姿势, 接着便向水边游去。

很快, 芥川带着溺水的人游上了岸, 不过这里的地型陡峭，不适合施展急救措施，所以他掏出了钩爪木仓, 向上方的栏杆射去。

突然间，白光大放刺破了夜幕, 芥川在电光火石间，猛地回头发现上方的电线, 不知何时断裂下来, 坠搭在了栏杆上。

然而电弧此时已经传导到他指尖, 意识到的同时他脱开了手，任溺水之人坠落。

‘罗生门！’

黑色的布料缠绕上裸露出来的部分肌.肤, 堪堪挡住了部分的电流。

“噼啪——”

感受到刺痛的刹那间, 绳索突然断裂。

下一刻, 芥川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

“J……红？”芥川下意识地差点念出真名，接着他凭着长久以来的默契, 借着来人的胳膊荡到了另一处安全的堤岸上。

“这么不小心？”杰森手中粗鲁地拽着差点落到崖石上、造成二次伤害的女人的后衣领，空出来的一只手吊在与小型飞机连接的钩爪上，跟着芥川前后脚地荡到了岸边。

“她……”芥川看着被扔到地上的人，疑惑于导师怎么会异于平日里的风格，对女人这么粗暴。

“起来。”杰森用脚踢了踢昏迷的“女人”。

“噗咳咳……”杰森脚边的人吐了几口水，下一秒便睁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这个人将手放于发顶，突然将黑色长发拽了下来——是假发——露出了棕黑的卷毛，刘海下的鸢眸哀怨地看着杰森道：“手法还是这么粗鲁呀，突然觉得这个罗宾都比你温柔多了。”

“死不了就行，这样效率高，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很闲？”杰森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

“是你！你又想做什么？！”芥川面色狰狞起来，差点撸袖子就上前开干，但被杰森制止了。

“好了罗宾，这处太偏没什么人来导致线路年久失修，我刚检查过了，电线不是他弄断的，这次是你忘记注意环境了，”杰森伸出胳膊揽住芥川，将他带一边的角落，接着揉揉他的头道，“是不是刚接手巴特森，还比较陌生不太适应？下次如果你加班的话，休息好了再出来，或者把巴特森的业务放一放，过——”

“区区商业项目，难不倒我的！只要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适应，不……一天，最多一天。”

横滨市民眼中稳重可靠、沉默少言的罗宾，在杰森面前却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居然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得了吧，你这最近几天的主食都变成咖啡了，”杰森伸出食指和拇指，对准芥川的额头弹了上去，“巴特森那边跟着以往的模式运作，少掌舵几天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你要分清主次，不要着急，一步步慢慢来，我给你一个月都行。”

“一个月未免太——”

杰森眯起了眼，芥川只得默默地吞下了后半句。

“这几天我有事出远门，我不在的时候你的‘食谱’还有作息，通通给我变回来，”杰森扬起手挥了几下示意道，“好了，早点回去吧。”

“我知道了……杰，一路顺风。”

“回见，”杰森在芥川转身时补充了一句，“小银会帮我记录你这几天的日程表，等我回来检查。”

芥川的脊背僵了僵，肩膀显而易见地塌了下去，兜帽下传来了难得能听出有点蔫吧的语调，“……是。”

一阵布料的摩擦声，转眼间，罗宾消失在了堤岸上。

“哎呀呀，大红像个操心的母亲大人，孩子的一点磕碰都见不得。”

背后传来了太宰治的声音。

杰森转身就冲着太宰的屁股回旋踢了过去，太宰往右后方错了几步就躲开了。

“诶诶？不是吧，他都没受伤哎，”太宰治敛去了几分笑意，“再说这里的电压我看过，不会——”

“我知道。”

杰森当然知道，太宰治的确没有做什么，充其量是利用了现有条件，促成了这次巧合。

而这点危机对芥川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顶多能麻痹他一会，估计连个伤口都不会有。

故而，杰森那一脚也没认真，太宰治才那么容易地闪避过去。

“好玩吗？”杰森用不咸不淡的眼神扫了过去。

“还……行？”太宰治绷不住淡定，眼神漂移了一下，“这不是……想看看他的临场反应和救援能力嘛，这……是罗宾的‘主打’业务，可不能让后面的人给他打差评啦，所以……我只是、只是……帮着试个错！”

“你都成年了还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幼稚。”杰森横了太宰一眼，并没有简单地被他的花言巧语骗过去。

虽然太宰说的也没错，而且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一般人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但杰森知道这只不过是部分的原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杰森发现太宰偶尔提起罗宾时，会透露出一股奇奇怪怪的针对感，不过这其中并没有丝毫杀意，所以杰森并不多放在心上。

再说自从那次特别提醒后，太宰治的手段都称得上是小打小闹，并且他闹事的频率也不高。

况且，谁不是从与不同年龄的男生闹矛盾的时候过来的，杰森觉得这点纠葛不如留给他们自己解决。男生之间的小摩擦不算什么，说不定这还增加了彼此的了解，以后的关系或许会意外的不错。

“他就比我小两岁，算什么孩子啦！”太宰治眼神古怪地看向杰森，“他如果是个女孩子，都可以嫁人了……”

“怎么还扯到这上去了？”杰森又一次见识到了太宰的奇怪比喻，“重要的不是年龄，万一电得他的手拿不稳笔了怎么办？”

“你的重点也很奇怪，不是应该说‘罗宾拿不稳飞镖了怎么办’吗？”太宰治酸道，“既然他的手那么金贵，你就不要让他做罗宾了嘛。”

“他能写书给我看，你写吗？”杰森抱着胳膊，靠坐在身后的栏杆上，半开玩笑半怂恿道，“你如果有动笔的打算，法外者出行时，我会给你的手提供全方位免费的保护服务。”

“啊这……”

见太宰治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杰森干脆走到太宰的身边握上了他的手腕，紧接着扯着他来到了栏杆的缺口处。

“走吧，别找罗宾玩那么幼稚的游戏了，我们该玩的是成年人的游戏。”

正说着，杰森握住太宰治手腕的那只手倏然收紧，在太宰没反应过来前拉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太宰治刚一感受到失重，还没来得及体会更多，就落到了柔软的垫子上。

“什么嘛……”太宰治回过神来，看着陌生的机舱环境，“就这？”

他还以为杰森开窍了学会哄人，愿意陪他玩一下“殉X”游戏了呢……

“乱想什么呢？找位置坐下吧，”杰森“抢占”完了驾驶座，才对后面的太宰治提醒道，“快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去‘游戏’地点了。”

“去哪？”太宰治没管杰森的提醒，而是对这个没见过的小型战机新鲜地四处摸摸看看。

“你不是觉得‘已知’很无聊吗？”杰森调侃道，“那么这次行动就不告诉你。”

“真过分呢，大红，你简直比女人还会抠字眼。”

战机突然启动并瞬间提速，太宰治一个没站稳，猝不及防地往后跌。

就在太宰治即将撞到墙、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时，小型战机尾部的墙壁“嘭”地爆开了隐在夹层中的充气层，形成了柔软的软墙垫接住了太宰。

“女权警告哦。”

前面传来的话音刚落，墙壁中突然伸出了几根铁环，“啪”地将太宰治捆在了墙上。

“……”

“特意给你准备了不那么疼的小刺激作为开胃菜，”杰森将座椅朝身后转过去，一只手臂半搭在椅背上，面上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喜欢？”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太宰治鼓起了脸，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没有一厘动弹的空间，他侧头看向了困住他的金属接口，无奈地放弃了挣扎动作，接着他转过头看向杰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语气夸张的谴责道，“大红你竟然喜欢这种‘play’，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杰森一噎，到底是没太宰这么厚的脸皮，难以直视太宰那令人胃疼的欲语还休的表情，他立即将座椅转了回去，“我倒是忘了再加条保险——该准备一个自动封口条，堵住你这张嘴。”

“仅仅是堵住我这张嘴吗？”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杰森的身侧，“你该准备能将手分别锁住的镣铐，或者是你亲自来当人形锁，这样我说不定还能多陪你玩一会这个小游戏。”

杰森回首望去，太宰治双臂环叠在杰森的椅背上方，下巴抵在手背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次这么快？”杰森诧异道。

在法外者的活动时间，杰森会在非任务时期，出其不意地弄些小陷阱，以此来作为己方人员热身的余兴项目。

——不仅可以当做突发性意外的训练，又能让他们尽快熟悉彼此的行为方式，以便于在外的临场配合更融洽。

“多亏了你基地里的那些小玩意，”太宰治亮出手心里的东西，是一个中间有红色小蝙蝠标志的、伪装成纽扣的道具，“这个比发夹好隐藏多了，细心的人说不定会搜出我头发里藏的铁丝，它能放在显眼的地方反而会让人容易忽视呢。大红，谢啦~”

说完，太宰治翻手拂过袖子，那枚纽扣直接吸附在了衣袖上，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袖扣。

“给你开放了权限，你还真就不客气。”

“毕竟……人家里里外外早就是你的人了嘛。”

虽然杰森知道太宰说的是他不仅在外是法外者的一员，就算在港口Mafia里，也只是个穿着黑手党外衣的法外者，但他还是对这种发言感到一言难尽。

“所以，是要去哪里呢？”太宰治注意到了操作台的屏幕雷达显示，“你都快飞出日本领域了。”

谁都知道杰森之前说的只是玩笑话，他总归还是那个谨慎小心、胆大心细的红头罩。

每次法外者看似火爆直白的行动，背后都有大红准备的各种后备方案。

见太宰端正了态度，杰森稍稍正了正神色，拿出了领队的气质。

——“这次我们去——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