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太好了。”中岛敦几乎要哭出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海音寺命看着面前后怕的白虎少年，“你在担心我？”

“当然会担心你！我们不是朋友吗？”中岛敦声音越来越低，“在你送我书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你相信了？”海音寺命意外的看着中岛敦。

中岛敦愣了一下，他想了想，“你在骗我吗？”

“不，倒不是说是骗。”海音寺命抓了抓头发，“实际上，我想和很多人成为朋友，但是，大多数都不会同意，只会当我是在玩闹，我也习惯啦，毕竟好多人都说我自说自话非常不礼貌。”

“难得有个相信我愿意成为我的朋友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中岛敦看着海音寺命，片刻后他点点头，“谢谢你。”

“唉？又为什么会谢谢我？”海音寺命愣住了，他不断的回响着自己脑海中的小说剧情，但却没有任何一本小说可以和现在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他搞不懂中岛敦的想法，白虎少年原来在思维上真的是妖怪吗？

他作为一个人类无法理解啊！

“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中岛敦笑了一下，他像是自嘲般的低下头，“那个，其实我刚从孤儿院离开没多久，我一直都笨手笨脚的，总是犯错，院长总是惩罚我，为了不被牵连，孤儿院的孩子从来不靠近我，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

“除了镜花酱之外，你是唯一一个主动要和我做朋友的人。”

“其实，那一天我真的很开心。”

虽然因此在太宰先生那里留下了羞耻录像，但拥有朋友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件相当高兴的事情。

抱在胸口的书籍发出一道温暖的光，海音寺命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书籍，接着便看到那本书上增添了一行文字。

新的内容。

“事情结束了，镜花也完美通过考验，成为侦探社的社员。”太宰治领着泉镜花走过来，“真是完美的结局。”

中岛敦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旁边，穿着白衣的泉镜花从空中落下，“我砍断锁链，逃出来了。”

“太好了……”中岛敦几乎要哭出声来。

真是太好了，所有人都保住了。

“但是，接下来我们就要解决另一个问题。”太宰治无视一脸想哭表情的中岛敦，走向海音寺命身边，他伸出手拍了一下海音寺命的肩膀，在手接触到海音寺命的瞬间，整个世界的奇特植物瞬间消失。

世界变回正常的样子。

“这个问题就是海音寺的归属问题。”太宰治把书从海音寺命的肩膀上拿下来，“到目前为止你惹出了不少乱子，不管是异能业务科还是港口黑手党都不会放过你，要想安全的留在横滨，那就需要加入一个正规的异能力组织。”

“海音寺君，你想好了吗？”

海音寺命看着太宰治，紫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必须要这样做吗？”

“要想留在横滨，确实必须这样做哦。”

“那好。”海音寺命笑着说：“我离开横滨。”

众人：……

“唉？离开横滨？”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你要走？”

“当然。”海音寺命点点头，“实际上我的学籍还没有完全转过来，我给之前的学校打个电话让它们不要转了，我准备回东京啦，来横滨这么久，我亲爱的新一一定非常想我，我可不能让他等太久！”

“还会再来吗？”

“看情况。”海音寺命笑着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喜欢横滨哦，说不定啊，我就是在横滨出生的！”

调查过海音寺命的国木田独步忍不住皱眉。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海音寺命出生在东京，父母长年在国外工作，海音寺命一直都是和隔壁的工藤新一一起长大，就算是说喜欢横滨，也不至于非要加上一句自己出生在横滨吧，真是的，这小子还是这么不着调。

解开身上的雨衣，海音寺命把雨衣搭在手腕上，“那么我们就再见了，在离开之前我要准备和黄濑好好告别一下。”

说着海音寺命转身离开，他举起手来挥了挥，完全就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对了。”海音寺命站住身体，他对着中岛敦喊着，“我会给小老虎发邮件的！即使见不到面，我们也是朋友哦！”

中岛敦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点点头，“好。”

看着海音寺命离开的背影，太宰治笑了起来。

“乱步先生，他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少年，对吧？”

“倒是并没有出乎意料。”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哈欠，“走了走了，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加入什么组织的人。”

太宰治点点头，和侦探社众人转身离开港口。

就在最后一刻，太宰治停住脚步，他朝后看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却像是已经看到了所有。

或许，这个人是太宰治遇到的最自由的人。

没有父母的束缚，没有钱财的拖累，他可以想要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可以不断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交朋友，可以在几天内离开一个城市去下一个城市，可以选择不加入任何一个组织。

仅仅只是离开一个城市而已，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自由的鸟，没有固定的落脚点，永远向往着最美好的梧桐树。

但是，也是因为这样，海音寺命并没有可以落脚的根系，他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永久留下的地方，普通人所拥有的温暖和爱意他都感受不到，他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和世界格格不入。

这到底是一件幸事还是坏事呢？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太宰治伸了个懒腰，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打了个哈欠，接着走进咖啡店旁边的电梯里。

这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

海音寺命在上第二节 课之前来到了学校，此时黄濑和海音寺命的班级正在上体育课，体育老师让他们自由行动便去杂物间搬体育器材，黄濑凉太就在这时候看到了穿着湿漉漉校服探头进来的海音寺命。

直接被吓了一跳，黄濑凉太连忙过去挡住海音寺命的身影。

要是被老师看到请了病假的海音寺命这样来了，那可就完蛋了！

在观察到周围的同学都没有注意这里的时候，黄濑凉太连忙转过身来，“小海音寺？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呀。”海音寺命声音清脆，带着一如既往的少年感，“黄濑，今天翘课陪我出去一趟。”

“唉？为什么？”

“一会儿再告诉你！”海音寺命拉着黄濑凉太跑出去。

“等，等一下！”黄濑凉太差点叫出声。

终究还是被海音寺命拉了出去，在离开校门口的时候海音寺命还和门口的保安打了招呼，也不知道他对保安说了什么，保安对着他笑得格外慈祥，还要他小心，对于他拉着的自己连问都没问。

黄濑凉太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黄濑凉太草草换下了体操服，外面天已经晴了，但是风还有点凉，闷在家里的人开始出门，只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周围也没有多少学生在。

海音寺命把胳膊搭在黄濑凉太的肩膀上，“请你吃冰激凌。”

“哈？”黄濑凉太看了一眼海音寺命，接着看了一眼刚刚放晴的天空，“现在？”

“就是现在。”海音寺命认真的点点头，“不只是现在请你吃，我还买了好多的冰棍，放在了你家的冰箱里！”

“唉？为什么啊？”

海音寺命笑了一下，“我今晚会离开神奈川，我要回东京了。”

“说不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为什么这么着急？你不是才来不到一个月吗？”黄濑凉太奇怪的开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算是吧。”海音寺命背着手往前走着，“之前我的异能力不是有一点点小失控吗？然后现在，负责管理异能力的组织找到了我，要是不离开横滨的话就要为之前的事情负责，那真的很麻烦。”

明白并不是危机生命的大事，黄濑凉太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这种天气在外面吃冰激凌实在是有点太冷了，海音寺命和黄濑凉太找到了一家饮品店，他们坐在了店里面的包厢里，海音寺命斥巨资买了两杯巨贵的冰激凌，黄濑凉太看着价格咋舌。

“今晚的车票？”黄濑凉太吃着冰激凌，“和小工藤说过吗？”

“没有。”海音寺命戳着碗里的冰激凌，把雪色的奶油戳的软塌塌，“要是和新一说了，他一定要笑话我，来横滨呆了还不到一个月就被扫地出门，说不定他还要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做成贺卡，势要嘲笑我一整年。”

黄濑凉太：……

这不是你自己赚的吗？

说真的，黄濑凉太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人来神奈川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被遣返的，虽然这是因为海音寺命不同意加入某个组织，这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海音寺命做到了，成功让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横滨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投降。

实在是太厉害了一点。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些组织这么针对一个学生。”黄濑凉太有些疑惑的开口，“我记得你的异能力是可以将书本具现化对吧？”

“嗯……”海音寺命回忆着，“比如，让一个有计划强迫症的侦探大叔无法写出字来，被妖精炸掉了仓库的黑手党，把奇怪组织的首领变成封建老头，让一个异能力是查看记忆的人反复失忆，还有……”

“别说了！”黄濑凉太无奈的制止海音寺命继续说，“我已经充分了解为什么横滨会想要让你离开了。”

海音寺命笑了起来，他趴在桌子上看着满脸都是痛苦的黄濑凉太，“黄濑是不是也觉得我回去比较好？”

“唉？这倒是没有。”黄濑凉太说：“虽然小海音寺真的喜欢做乱七八糟的事情，喜欢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还喜欢熬夜看书然后让我请假，但除此之外，我觉得小海音寺是个很不错的朋友，我非常欢迎你来。”

“真的吗？”海音寺命眼睛亮了起来，“那，我送给你的书，你看过了吗？”

黄濑凉太点点头，“虽然对看书没什么兴趣，但是那本书我看了，你要和我讨论书中的情节吗？”

“昨天刚看完，现在还没有忘掉剧情。”

海音寺命笑了起来，“你真的看了啊。”

“当然会看，那不是小海音寺送给我的礼物吗？”黄濑凉太难得认真的开口，“书籍对小海音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既然这样，小海音寺送给我书，说明小海音寺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当然会认真看的。”

尊重。

说真的，黄濑凉太偶尔会显得比较轻浮，但是在自己认为重要的人面前却特别体贴，不管是说出的话还是做出的事情都能让人感觉到他是真的把人放在了心里，充斥着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的感情。

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黄濑凉太。

“《永恒的回忆》，这是我送给黄濑的书，这本书里的男女主是一场悲剧，他们自绑架中相遇，一方却因为应激反应忘掉了另一个人。”

“也不算悲剧，我记得结局是he。”

海音寺命趴在桌子上，把吃了一小半的冰激凌推到旁边，“那么，黄濑会一直记得我吗？”

“这是当然的吧？”

“那约好了。”海音寺命抬起头来，他伸出小拇指，“我们拉勾，你一定要一直记得我。”

有些奇怪的看着海音寺命，但是黄濑凉太并没有拒绝，他伸出手指和海音寺命做下了儿戏的约定。

一定要记住另一个人。

“好！”海音寺命站起来，“我们去游乐场吧！我来神奈川这么久了，横滨那个游乐场我却没有去过，那个摩天轮我想坐很久了，黄濑陪我去！”

“把冰激凌吃完啦，好浪费！”

……

从东京来到横滨，工藤新一送他进了车站，从横滨回到东京，黄濑凉太笑着和他说再见。

感觉还不错。

海音寺命哼着歌走进列车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等待着列车出发。

“马上就要回到被新一唠叨的日子了，真怀念！”

海音寺命呢喃着，他拉开背包，从背包中摸出一本书，书籍的封面是白色，海音寺命靠在座椅上翻着页，里面的内容也是空白的，但他毫不在意的继续翻着，最后停下中间的一张。

在那一张纸上带着黑色的字迹。

第一行是：中岛敦。

第二行是：善意。

海音寺命来到横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寻找到了第一位主角，主角的名字是中岛敦，而中岛敦记录在海音寺命书籍里的东西是善意。

这是他书本中增添的第一个词汇。

海音寺命犹如一本书，他是一个空洞的个体，没有被描绘上任何字迹，所以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而当他经历过所有，字迹写在书籍上，那么他便拥有了这样东西。

“果然，这就是主角。”海音寺命感叹着，“拥有和书籍中一样美好的品格。”

把书抱在怀中，海音寺命转头看向窗外，列车还没有出发，外面是空荡荡的轨道，在远处海音寺命可以看到之前因为爆炸损坏的列车，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被清理掉，除了成为网红点之外，还因为横滨最近发生了很多大事。

叮咚，列车响起了准备发车的提醒，海音寺命把书放回了书包。

一位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来，她看来看去，并没有空位。

海音寺命打了个哈欠，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给老人让了座，在老人的道谢声中背著书包站在走廊上。

列车开始形式，海音寺命能够看到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海音寺命走到列车的门口前，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原本以为是黄濑凉太通知了工藤新一，所以工藤新一把电话打过来了，结果不是吗？

“喂？”海音寺命接起了电话，“这里是海音寺，请问是谁？”

对面沉默了大概三秒钟，接着传过来一点很微小的笑声，“你喜欢什么样的书？”

“喜欢什么样的书？”海音寺命靠在墙上思考着，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个突然打过电话来的人是谁，“我都喜欢，不管是小说、散文、诗集，还是杂志、漫画、科普物，毕竟，你会在意自己喜欢呼吸什么空气吗？”

对面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兴趣，他的声音很是优雅，优雅中还带着一点粘腻的冷意，像是草丛中钻出来的蝮蛇。

“我这里有本很有趣的书，你愿意来看吗？”

海音寺命放下手机，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号码依旧是未知。

“如果是距离很远的话就算了，毕竟我现在要回家，不能让我的朋友担心。”

“啊，原来是个珍惜朋友的人。”对面笑了起来，“那就没办法了。”

俄罗斯死屋之鼠的大本营，陀思妥耶夫斯基盯着面前的屏幕，上面是无数的监控录像，其中有一块是已经坠毁的白鲸，时间恰好断在白鲸损坏的那一刻，但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在意这些，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监控中的某个人。

海音寺命。

一个可以将书籍中的虚拟化为现实的异能力者。

陀思妥耶夫斯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惨白笑容。

“总会见面的。”

对面挂断了电话，海音寺命奇怪的看着手机屏幕，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些安静。

塞满人的列车里应该不会这么安静才对。

海音寺命朝着列车内看了一眼，下一刻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视线中，整节列车里都没有人，空荡荡的列车内部有阳光照射进来，海音寺命神奇的走过去，他刚刚让座的位置也没有老人在了。

“哇哦，是穿越？还是传说中的无限世界？”海音寺命在列车里转着圈圈，“只有我一个人，那我在那个世界是不是失踪了？唉？这样的话新一会担心吧，糟糕……”

就在海音寺命打开手机通讯录试着联系工藤新一的时候，电车突兀的放慢了速度，因为骤然的减速，海音寺命没有站稳，整个人摔倒在地，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疼疼疼。”海音寺命扶住椅子的把手将自己支撑起来。

这时，列车上终于响起了第二个声音。

“列车到站：并盛站，请乘客有序下车。”

“并盛？”海音寺命伸手捡起手机，“东京有这么一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