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李贤因心里的算盘除了他没人知道，就算是那几个助理，也只在固定的时间点才能接到他下达的任务，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把纸上的几个名字录入到手机备忘录里，这份信息中介给的报告再次被丢进保险箱。

这种宏观的大计划心里有数就成了，所有东西还是要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去走，比如改艺人们的经纪合约这件事儿，他认为这种涉及到个人利益相关的话题，就需要单独谈话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毕竟他在给外界制造恐慌的时候，家里边的艺人也会产生同样的不安，与他这个大老板的直接对话能够很好的缓解这种负面.情绪，特别子公司里有很多根本不认识的艺人，哪怕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面对面谈话依旧很有必要。

而且各人的发展路线都不一样，他好歹是从未来回来的，一些对规划的新鲜想法也可以交流交流，反正他现在已经摆脱焦虑了，心情好到可以和艺人们交谈一整天。

昨天通知之后今天立马就能来谈话的一般都是演员和休假期的艺人，其中以九十年代初期和中期出道的中年演员居多，本身都不是偶像派演员，也就不追求什么星光璀璨，都是一群连孩子都有了的人，野心小了很多。

对于这些长辈，李贤因都没有聊太久，人家都是一副只要有戏演就可以的状态，说什么辉煌的未来规划完全没意思，他只需要对这些人保持适当的尊敬就够了。

当然，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在合约到期之后是不会被续约的，就算公司以后主要的营收不在艺人身上，可经纪合约的条款都给你改的那么优越了，你要还不好好工作，没有半点上进心，公司凭什么和你续约？

你以为你是宋康昊吗？想着一年半载都不开工缩在家里带孩子，一出山拍部电影都是票房冠军？

美梦还是留在晚上做就好，大白天的大家都清醒一点。

除了几个中年演员，李贤因在五号上午还见到了目前在华夏很有名气的女演员张娜拉。

张娜拉出道于01年，那时候的策划其实是把她作为一个歌手来培养的，外貌也是S.M、或者说李绣满会喜欢的长相，当时发行出道专辑之后还获得了当年的最佳新人，也按照套路参加了年末SBS的歌谣大战。

只是她本人更喜欢演戏，大学也考了戏剧学院，运气还挺好，演了没两部戏就出了爆款，现在主要以演员身份活动中。

从去年开始，张娜拉开始在华夏拍戏，现如今韩流虽然已经开始席卷周边国家，但还不算最顶峰的时候，去华夏活动的韩国演员不算太多，其中又以张娜拉最为出名。

她会在这时候去华夏拍戏是由很多因素促成的，04年官方选她作为中韩友好大使是一方面，S.M想推她进华夏市场赚钱也是一方面，作为一个乖巧孝顺的女儿，张娜拉的父亲很喜欢华夏电视剧，这也是她去华夏的原因之一。

以结果来说，这个决定给张娜拉带来了事业的新高峰，她在华夏的出场费每段时间都在以一个很可观的数字增加着，对于S.M来说这是好事，毕竟推广艺人他们也是有花费成本的，所期望的当然是加倍的赚回来。

可问题是，现在张娜拉的父亲希望S.M能让女儿在华夏另外签约经纪公司，全权负责在华夏的演艺活动。

这无异于是在挑衅，作为一个由S.M从练习生时期培养起来的艺人，张娜拉的经纪约、全球所有地区的唱片约、演艺约都在S.M手上，就算是像东神那样承担了开阔日本市场责任的组合都只给艾回出让了日本的唱片合约，你这倒好，一上来就是整个华夏的经纪约。

这几乎就等于张娜拉在华夏的所有活动S.M都只剩下分钱的权利，其余的控制权几近消失。

而一旦艺人全部由华夏那边运作，给S.M的分成可想而知就会很低，毕竟人家出人出力，和S.M这个什么都不需要做的一方相比，好像确实应该多分点钱。

可问题是，张娜拉本来就是S.M的艺人，根本不需要给别人运作，而且就算出让了华夏经纪约，很多人也会把她当做S.M的艺人，从而给她更多面子，这部分隐形保护就这么被她给遗忘了，那么点分成打发叫花子呢！

这人要是以后一直待在华夏不回来了，整个公司白供你是吧？还不如趁早走人！

别说公司原来的管理层了，李贤因这种本来想和所有艺人都好好谈的人都不能忍，这种提议已经不是能不能商量与压价的问题，对方就是想去更大的公司，在找借口罢了。

S.M目前的新人通用合同是七年，01年出道的张娜拉应该在08年才会彻底离开公司，现在就提这种要求，说是单纯商议，可实际上是否带有威胁的含义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我们这次谈话的主题，是关于上次所说的华夏经纪约。”李贤因还是那副嘴角带笑的模样，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一些矛盾而摆脸色，任何谈判都很忌讳意气用事，至少在还没开始谈之前，他不该因为一些不知道被转了多少道的消息而生气。

“公司方面不可能同意转移华夏的全部经纪约，如果只有唱片合约还可以商量。”张娜拉最近有想在华夏出专辑的想法，但目前的大陆唱片市场并没有那么景气，出专辑赚不了什么大钱。

这部分利益S.M还是可以让出来的，关键是对方并不满足于只获得这点东西，交谈的全程就是一副“我很抱歉但我还是坚持自己想法”的模样，不出让华夏地区的经纪约，似乎其他任何东西都没办法谈了。

“你应该知道，S.M现在也有专门的演员企划社，以后的资源会越来越好，而且我们在华夏也有人脉，接下来两年不如在S.M C&C好好体验一下，你已经度过最艰难的名气积攒阶段，有很多时间和余地去思考自己未来的去向与发展。”

李贤因已经说的口干舌燥，明眼人都能看清楚，S.M现在正拐弯驶向一条宽敞的快车道，虽然拐弯的途中有可能突然翻车，可没到最后，谁也说不清S.M会走向何方。

万一让李贤因完成了布局，那签约在内的艺人们可就有大靠山了，谁也不愿意在形势还没明朗的时候发表什么会让公司不满的言论。

可张娜拉就不一样，面对李贤因的苦口婆心，她只能露出抱歉的笑容，“我的父亲认为我应该借着如今在华夏的影响力，努力进军电影圈，如果再过两年，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姑娘脸上的歉意看起来还挺真诚的，可说出的话并没有多少松口的迹象，以至于李贤因啧了一声，感觉自己一直都在做无用功。

她的意思，不过就是觉得S.M的电影资源不行，就算有了演员子公司，可世界各地的电影圈都要比电视圈难进很多，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名气带来的红利，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实际上，张娜拉也有出演过电影，而且成绩还不错，可距离票房冠军和冲出韩国又有一些距离，她显然是想借助出演华夏电影的机会让自己在整个亚洲范围内扩大知名度，而S.M在她看来已经不能为自己的事业提供太多资源和帮助。

说白了，这姑娘就是不认同李贤因那套“有很多时间和余地”的说法，她和她的父亲都认为现在时间紧迫，没必要好好思考，反正先埋头往前冲就对了，时间不等人啊。

两个人从基本的观念开始，一直到对未来的想法都有很大的差异，这导致谈话的时间越长，双方从心底里就越不愉快，而且掰扯来掰扯去，根本就没有进展。

这场谈话最后还是走向了李贤因最初极力避免的结局，他是真心希望张娜拉能在看似事业巅峰的时候好好沉淀自己，不要急着接新作品，否则浮躁的情绪可能会让她的演艺生涯出现一些麻烦。

然而对方始终不领情，所以说啊，在工作中，家人是很麻烦的一个群体，他可不信张娜拉目前的想法没有其父在其中引导。

她的父亲本质上还是为了女儿的发展前景在考虑，因为之前的合同太过苛刻，人家从心底里就根本不信任S.M，不管你换社长还是整合公司，人家一律当做看不见，反正你们就是一家吸血鬼公司！

这种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逐渐把经纪约转移、等08年才能更顺利的离开S.M的架势实在让李贤因有些头疼，在思考了一晚上之后，最后还是放弃了。

本来吧，这次大规模的改动经纪合约，对于艺人们是大好事儿，提高分成、取消一些不合理的人身限制条件、约定每三年艺人可以申请新的经纪合约、勤奋努力给公司创造固定价值的艺人们能开自己的厂牌和工作室、同公司一起合作十二年就分房......

有些条款在华夏很常见，在韩国就属于让人耳目一新的内容，新合同的优越可以说冠绝南韩娱乐圈，然而就是这样还要和他扯那么多，搞得主动送福利的他和个傻子一样！

“让张娜拉的经纪人把话传达给她，如果她想走，不用等到08年，现在就可以提前解约，公司刚好在合同改制，清人也就是顺手的事儿，S.M不养闲人，也不养整天闲着没事想跳槽的人。”

其实旗下大部分艺人提前解约都需要支付巨额的违约金，最低30亿韩元起付，如果是东神这样的当红组合，那直接按这些年来的总收益比例付违约费，基本上不会低于百亿。

这个条款是现如今的合同中，李贤因唯一不打算做任何改动的地方，违约了就得赔钱，你说走就走，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现在不计较违约金，让不想继续合作的人直接滚蛋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到合同改制结束、大家都换了新合同之后，那不管谁想走都得给他赔钱。

这段做决定的时间他们最好不要有其他的动作，在解约之前给自己找借口是很多艺人都会做的事儿，而大部分时候都是公司方被骂，真要出现这种状况，李贤因可能会一气之下反悔，先让人陪出天价违约款再说，他真的很讨厌被恶意造谣。

李贤因：你也别和我说这种违约条款在法律上可能会因为过于苛刻而被驳回，不好意思，现在我说它符合法律就是符合法律，你算哪根葱啊！

以为我收购那么多家律所是请人回家聚众打麻将的吗：）

大清早的打完这通电话之后李贤因畅快了不少，他可不是公司那些分毫利益都要争取到手的管理层，一切都比不了他自个儿高兴。

人气艺人又怎么样？别说张娜拉还没红到那种程度，就算真的到达了国民级别，在资本的力量面前也不值一提，反正他已经开出了福利与条件，不接受拉倒，多的是听话的乖小孩上门受捧。

六号上午，李贤因见到了朴正洙。

相比前段时间，他的气色好了很多，大概是因为最近公司在给SJ准备新专辑了，成员们的努力总算得到回报，本身就高兴，再加上他们提前看过第一版的新合同，一般人都能有一种“前途光明”的感觉，自然原本就不错的心情也没有变糟糕的理由。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不错吗？”

因为是相处过的孩子，尽管见面的时间也短，这会儿李贤因也能说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开场白，关键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当习惯了主持人，还特别活泼的做了反应，对着他眨眨眼——做了个wink。

“托社长的福，最近大家心情都很好。”

因为过于轻佻的动作，反倒是主动说话的李贤因有点方，这孩子一直都不是那么活泼的性格，突然这样差点让他以为这人受什么刺激了。

真是完完全全传达出了高兴的情绪。

“合同看过了吧？”

“内，看过了，社长你简直是天使！”

李·突然被夸·贤·天使·因：“......”这孩子今天确实不太正常呢......

尽管感觉他家这位队长今天迷之兴奋，但考虑到朴正洙今年也才不满二十三周岁，就是大学刚毕业的的年纪，有时候兴奋一点也可以理解，李贤因就没在这里过多纠结。

“今天来商谈一些合同细节，因为SJ的成员比较多，所以会分批进行合同更换，新合同年限为七年，在艺人申请下每三年可更新一次，S.M有权在合同到期前一年商谈预约事宜......”

自从神话合约到期集体出走之后，S.M旗下所有组合成员的合约都不是同一时间签的，都有小几个月至半年的时间差，就是为了避免一个组合全部被挖走的状况发生。

以SJ为例，由于成员人数过多，最早签约的成员和最后签约的成员间有快要一年的时间差，合同到期的时间自然也不一样。

这一点肯定也要保留，算是保证公司利益的手段之一，然而不管他怎么说，朴正洙都是一副好好好、可以可以可以的模样，要不是确认自己经历的都是现实，李贤因差点以为一切都是滑稽剧。

毕竟昨天和正洙坐在相同位置上的姑娘可是说什么都不行，两个人完全是极与极的态度。

“你不需要这么快就给出答复，今天和你说的东西可以带回去和成员们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没关系的！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这么说着，坐在李贤因对面的朴正洙手肘压着桌子往前凑了凑，“社长nim，签了新合同后，十二年就正式开始计算了吧？”

上个月S.M就发了声明说合作十二年送房的事儿，但内部并没有特别清晰的通知，大家也都在猜测这项万众瞩目的政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正式实施。

有些过于乐观的人还想着“工龄”要是能从自己进公司开始算就好了，毕竟好多幕后人员都在S.M工作四五年了，一些早前出道的艺人加上练习生时期，怎么也在S.M待了七.八年时间，好像熬不了多久就能获得一套昂贵的房子。

然而这也只是美好的念想，真要那样算，很多人一辈子也买不起的江南区房子未免太容易到手。

容易到手的东西可不会被最大程度的珍惜。

“是的，从签新合同的那天开始算起。”

一听李贤因给了准确的回应，朴正洙的话匣子可算是完全打开了，简直媲美疑问大全，“那签完合同之后分成立刻就改吗？之前录制过了却还没打款的行程怎么算？”

“房子给我们上户口吗？小孩可以上周边的小学吗？还是单纯的居住权？”

“如果成立组合专属的厂牌，歌曲和专辑成本谁出？”

“……”

作为一个队长，他考虑的也是很全面了，差点让李贤因无奈的笑出声，昨天他和艺人们谈现实利益，结果人家非要和他谈梦想，今天他开始谈梦想与理想，倒是轮到朴正洙和他谈现实了。

但这实际上才是大型团的生存方法，人数多矛盾就多，大家的性格和无法忍受的点都不一样，到时候一点小的不满就会蔓延成无法收拾的状态，为了保护团队，任何一点细节都应该确认好。

大家都不是仙子，可以不考虑现实和利益，要吃饭、要生存、要考虑父母和兄弟姐妹，这才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生活，只有让所有人都得到应得的部分，才能有感情这一说，队长本身就是组合与公司沟通的桥梁，有问题就应该大胆的问出口，不然以后出了问题双方就只剩下互相推卸责任这一条路了。

因为理解，所以李贤因很有耐心，也是第一次真正知道老李说的“靠谱”是什么意思，正洙甚至带着个小本本记着所有该交流清楚的事项，大概是怕自己临场一紧张就给忘了。

成员人数决定了李贤因和朴正洙交谈的时间格外长，除开比较现实的部分，各个成员想拥有的未来职业发展也不一样，除了主唱们有想出SOLO专辑的愿望之外，还有部分人是想演戏的。

其中以起范想拍戏的愿望最为强烈，他之前拍过电视剧，和希澈一起，是整个SJ在电视剧中出镜率最高的两个人，不过希澈并没有要一直拍戏的强烈想法，完全是公司给行程，他挑挑拣拣看着去的状态，而起范却从没放下过做演员的心。

SJ是个实验团，光是从外貌脸型和性格方面分析，公司对于SJ在演员方面的发展并不那么看好，投入的资源少不说，还多是套路偶像剧，产生爆款的概率太低了。

“现在并不是做演员的好时机，虽然有S.M C&C了，但我们没有自己的编剧，也没有导演和电视台，在推广渠道上本身就有很多限制，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幕后拍戏上不是一个新人爱豆该做的事儿。”

李贤因觉得起范的演员梦想可以再等等，至少要等SJ再回归个两三次还比较现实，那时候大多数成员都可以个人发展一段时间，他不太喜欢逼迫一个想做演员的人去唱歌，事实证明，一个人做不喜欢的事总是不如做喜欢的事儿那么有灵气。

可人都已经跟着SJ出道了，说再多都没用，当初选择了签合同就要承担等待的后果，SJ作为公司的商品，它最好还是保持一个完整状态比较好，谁让团粉就是吃团魂那一套，至少在组合没有大火起来之前，李贤因不允许有人离开。

朴正洙本来也没有要逼迫社长给资源的想法，今天的交流主要是让双方对未来有个数，有的时候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时间点，那也能让人安心很多，毕竟李贤因是个没有黑历史的社长。

他从来没做过信口开河诓骗艺人的事儿，也没有什么负面.传闻，从来没人说他人品和信誉不好，相反，他上任以来的所有行动都称得上奇迹，这样一个人完全值得相信一次。

不过听到社长的话之后，朴正洙的重点还是一下就歪了，编剧？导演？电视台？！！S.M C&C要准备这么大手笔的吗？！

突然感觉一股金钱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怎么回事！

重点歪着歪着，等两个人谈话结束的时候午休时间都过了，李贤因也没有留正洙吃饭的意思，他这会儿已经准备回家睡午觉，午饭可能就家楼下随便解决一点，不太适合带个人一起。

“对了，社长，这是……您的粉丝站送给金夫人的生日礼物，因为门卫不帮他们转送给您，所以迟了一天送到。”

朴正洙递过去一个暗红色的绒布盒子，因为盒子上用礼带扎了个蝴蝶结，李贤因没办法现场拆开看是什么东西，再加上他正经来说也不是这份礼物的主人，轮不到他来拆，只能茫然地抬头看着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朴正洙。

“我还有粉丝站吗？！”

这就厉害了，谁能告诉他大众还有谁不能粉？！是不是搜一下还能发现李健熙粉丝站这种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