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家儿子别人家的白菜

院子里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四目相对，唯有尴尬残余在风中，陆星妄但是还好，三殿下已经习惯了各种突发情况，只有少将军是有点不适应。

“那个”左青山四下看了看，尴尬的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哈。”

陆星妄淡声说：“少将军不要多想。”

左青山以为他要宽慰自己几句。

谁知道，陆星妄慢悠悠的说：“岂止是时候不对，少将军地方也没来对。”

“……”

你直接说我不该出现得了。

左青山恼羞：“我是来给殿下庆生的！”

“是吗”陆星妄看着他手里的那壶酒，仿佛看穿了所有：“难道不是因为想找个理由喝酒吗。”

左青山被戳中心思，恨不得当场摔了酒扬长而去，但他做不到，因为在军中按照规定是不能喝酒的，回到家的话又有一堆人盯着，更喝不到，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吧，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含恨的看了陆星妄一眼：“殿下喝不喝？”

陆星妄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以前他是滴酒不沾的，今天难得点头：“拿来吧。”

左青山跨步将酒递过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犯嘀咕，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好像是在受陆星妄的指挥一般，但如果不听的话，好像也没办法！

…

在陆星妄的旁边坐下，看着兰贵妃的寝殿，就算是平时粗神经的少将军这会也感受到有些凝重的情绪，他说：“你拜托我的那件事，我有让人去查了。”

陆星妄抿了一口杯中的果酒，冷峻的侧脸凌厉而冰冷。

“他们说，当时的那个还阴倒阳水的确只有一份，但一开始，你的抢救性是低于贵妃的，但贵妃依旧选择了将水给你用。”左青山的声音在院中清晰的响起，他说：“当时，护卫你们的将士基本是全军覆没，但我还是根据定位仪找到了一个当时因为爆炸流落到边际星的将士，他说，兰贵妃当时拒绝了倒阳水，就被神官告知，如果用了倒阳水的话，你的神力可能就会无存，所以，在最后的关头，她用了咒法。”

斯坦星虽然信仰神力，但因为不同的人拥有的神法不同，大陆上渐渐衍生出了一种群体，就是咒术师。

咒法诡异难寻，兰家的本家坐落在斯坦星的边缘海域，是偌大的咒术家族，他们是不愿意女儿和皇族有牵扯的，当年兰贵妃因为爱情一意孤行远嫁到皇族来，这与兰家族长一贯低调的家风完全违背，一怒之下，算是和这个女儿断了联系。

即便如此，作为兰家唯一的嫡女儿，兰贵妃依旧是精通巫术的，在陆星妄的成长途中是没见过母亲使用的，这就导致他对那个只听闻过，但没见过的兰家非常陌生。

陆星妄皱眉说：“母亲用了巫术？”

“对。”左青山回忆起那名将士的话，十分感慨：“他说，这个巫术是兰贵妃用最后的生命完成的，为了不让你的神力消失，她在用倒阳水前，将你的神力用巫术提取出来，封印送到了其他地方去。”

如果不是左青山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出来这话，陆星妄简直要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左青山对陆星妄说：“如果你能找回神力的话，说不定你体内的毒素也就可以解了。”

陆星妄喝下杯中的酒，不知道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什么，他原本毒发的疼痛渐渐得到了缓解，并没有那么痛了。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少将军还会在这里跟我喝酒吗？”陆星妄比左青山想象中的还要淡定：“兰家的巫术诡秘，母亲并没有留下封印的任何线索，要去哪里去寻？”

左青山有些意外：“我以为殿下知道神力可能会回去会很高兴呢。”

陆星妄靠坐在石阶上，勾了勾唇：“少将军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不是自然的事情吗？”左青山性子直，说话自然也是很耿直的：“殿下的五行神力世间少有，旁人哪怕只有其中一向已经是足够幸运和骄傲的了，可是殿下拥有的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力量，这样神都偏爱的力量，没有人会不想要吧。”

这是一般人最朴质的想法。

陆星妄英俊的面容上，另一边是有些可怖的伤痕，换做其他人看起来就会非常的丑陋，但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他那逼人的贵气，凌然的气质，这样的伤疤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在一刻反而是那样的有魅力：“拥有强大的力量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左青山一愣。

“在我提议给少将军通行证时，少将军说对宫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因为这皇宫虽然华丽但却像个牢笼，你不习惯。”陆星妄看着他，声音的淡淡的：“那么少将军只是待那么一段时间就已经觉得烦闷，我呢，已经在这个牢笼里待了很多年，如果继承了皇位，可能会是更多年。”

左青山听的人都傻了，毕竟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不想要皇位吗，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人不羡慕呢。

陆星妄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低声：“设身处地，如果不是因为担负大元帅一职，老元帅又怎么会出事？”

左青山的心一紧，他喉结微动：“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但如果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够保护的住自己想要的东西。”陆星妄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大殿：“也不会因为一瓶药水就失去母亲。”

宫中真的就只剩下那一瓶药水了吗？

当然不是。

但是没有敢说，也没有人敢提，珍贵的倒阳水宫中一般都会常备两瓶，这种药水每30年出一瓶，而另一瓶备用的则是要留给皇帝，没人敢动皇帝的备用药水，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贵妃死去。

陆星妄从没有那么一刻如此的渴望权利和力量，那种憎恶和不甘就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意念：“这种事情无法用高兴或者不高兴来形容，毕竟你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这一刻，左青山看着背影有些单薄的陆星妄，恍惚间，他好像忽然有些懂了。

他自己仅仅是个少将军的职位，背负将军府的重负，军中各方无数的眼睛盯着，他就已经不堪重任，那么陆星妄呢，承担的压力和自己比较起来只多不少，他自幼父母疼爱，现在被迫承担责任就已经觉得疲惫不堪，而陆星妄，他的压力可能自幼便有吧。

忽然的，他看着外界传闻风光无限的三殿下，心中竟是慢慢升腾起一个换做以前绝对不可能有的念头，因为他忽然觉得三殿下真是……有些可怜啊。

————

简家

简昧跑上楼想找母亲确定一些事情，但是到了三楼的门外面，又近乡情怯的不敢了，他悬空着敲门的手迟迟不敢落下，犹豫再三都不敢行动。

“咔哒”

最后门却从里面开了。

简父有些意外的看着外面的儿子，询问：“昧昧？有什么事吗？”

简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朝里面看了看，嘴唇蠕动了一下明显很是迟疑。

然后机灵的简父怎么能看不懂儿子的暗示呢，他心里高兴但没有显露出来，只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哦，爸爸正好要下楼去倒杯水，你先在这等一会吧。”

简昧看爸爸走了，连忙说：“好。”

简父一走，简昧的胆子好像也大了不少，他迈步朝里面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到里面的洗浴室传来母亲的声音：“怎么了，外面有谁吗？”

简昧的步伐一顿。

从洗浴室出来的沈美娜刚好和孩子对上视线。

沈美娜一愣，明明是自家孩子，这会儿见到居然有一瞬间手足无措起来，她的头发还滴着水，这会儿却是傻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你怎么来了？”

简昧站在门口也有点紧张了，他说：“嗯…那我回去了。”

“不是。”沈美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妈妈没有赶你的意思。”

两个人四目相对，局促和紧张写在脸上，但对视片刻，却又都蹦不出的笑了出来。

简昧小跑到柜子里拿吹风机，然后对母亲说：“妈妈先吹头发吧，一会着凉了。”

沈美娜其实这会让根本没心情吹头发，但是僵持了两天，儿子好不容易软化了态度，她想接过吹风机：“好。”

简昧却犹豫了一下，没给她，而是让沈美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打开了吹风机，帮母亲吹头发，其实因为父母工作忙的关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的相处过了，简昧帮忙捋顺头发的时候，居然在母亲的发丝间看到了白发。

这样的发现让他心头一阵，那一瞬间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至极，沈美娜向来都是会保养的，甚至在孩子们的面前也都是精致的，简昧意外的看到白发，有一瞬间，他才恍惚的意识到，随着自己长大，父母也在渐渐老去了，他鼻子忽然有些酸，酝酿在心间的话在犹豫如何开口。

“那个……”

“那个……”

一大一小同时张口，两个人又同时一愣，隔着镜子对望了一下，沈美娜和简昧都轻笑了出来。

简昧垂下眸，他白皙的小脸上挂着些认真，轻声询问说：“妈妈今天回来的早，我在客厅睡着了都没发现。”

沈美娜说：“下次睡觉记得盖点东西，你自己的身体你要多注意。”

简昧应着：“知道了。”

沈美娜还在犹豫的时候，简昧又开口说：“厨房的蛋糕是妈妈做的吗？”

明显的，简昧感觉的母亲的身子僵了一下。

沈美娜有些迟疑：“蛋糕……”

“阿姨说是她忙帮忙了，但是阿姨不会特地不收拾厨房，就像是怕我发现一样。”简昧动作轻柔的帮她吹头发：“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妈妈会这样做了。”

沈美娜抿了抿唇，陷入沉默。

简昧撩起眼皮看她，轻声说：“妈妈为什么这样做呢？”

“是……”简昧顿了顿，吐露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是不希望我做那份蛋糕吗。”

毕竟母亲一直都反对，也不希望自己和网上的朋友联系，如果不希望他做那份蛋糕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沈美娜看着镜子里孩子有些沉重的脸，回答说：“如果说实话的话，妈妈当然是不希望的。”

简昧的动作微顿。

来的时候心里是一片欢喜，这会又被打入低谷去了。

然而还不待他消化这样的情绪，就听到沈美娜说：“因为妈妈不希望你受到一点伤害，哪怕这个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但是……”

简昧抬头，对上沈美娜的目光，那眼睛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又夹杂着无奈：“但是妈妈更希望你能开心。”

简昧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的，他的脸上渐渐扬起笑容，轻声说：“妈妈你的意思是？”

沈美娜无奈道：“这个事，妈妈就不反对了，你不想删就不删吧。”

大喜大悲来的太快，简昧的笑容挂在脸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开心才好了，最后将吹风机拿的远了一些，给了母亲一个脸颊的亲吻：“谢谢妈妈，最爱你了。”

沈美娜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脸变的真快啊，也不离家出走了，也不跟妈妈吵了，小没良心的。”

简昧连忙说：“哪有哪有。”

“不过妈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简昧很疑惑的看着她：“还让阿姨来背锅。”

沈美娜的笑容渐渐凝在脸上，她看着孩子干净的眼睛，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那不是怕你还在怄气，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不用蛋糕，再自己去做吗，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看你累的……”

简昧安静的听着，他从后面靠在母亲肩上，低头说：“对不起，妈妈。”

沈美娜一愣。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简昧轻声：“我以后不会再那么任性了。”

沈美娜心口一酸，她自从和丈夫聊过后，这些天也有深刻的反思自己：“妈妈也有不好的地方，没有在意你的感受，是妈妈不好让你伤心了，你放心，以后爸爸妈妈肯定会好好改过，抽出时间来多陪陪你和哥哥。”

简昧露出笑容来：“好！”

事情原本就没有那么难，说开了后大的小的都开心，倒水回来的简父在门口看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走进来将水杯和拿的水果递给孩子，让简昧在旁边吃东西，自己接过吹风机来给妻子吹头发，一边问：“怎么当时没发现蛋糕的事情，现在反应过来啦？”

小口咬着苹果的简昧说：“是大壮哥提醒我的。”

之前他没机会，现在终于有几乎在父母面前吹嘘自己的朋友了，简昧开开心心的说：“大壮哥可聪明了，他跟我一样大但是比我会好多题目，而且他经常会帮我分析问题，超级准的那种，我不知道的都可以问他，我挑的熊他也特别喜欢，而且他还会……”

他越说，沈美娜就放心很多。

但与妻子不同的时候，原本并不担心的简父看着儿子这灿烂的微笑，作为一个追求过妻子的过来人，他对大壮哥渐渐升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说孩子俩个人可能并没有什么过于成熟的想法吧，但是……但是看儿子这傻样，明显就是拿捏了呀。

这……

简父忽然有些苦恼，他在想，要不要找个时机给简昧上一上关于如何预防早恋的话题课？

不过，如果那位大壮哥真的像是自家儿子说的这么优秀的话，他能看上简昧吗，这似乎也是未知数，但转换个思路的话，说不定他要防备的不是简昧被诱拐，而是自家这憨憨儿子会不会去拱别人家的优质白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