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伊迪丝, 你这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费尔南多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我让你别再跟‘路易’接触，你就给我弄成这个样子？”

郁源非常敷衍地笑笑, “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

路易在偌大的王宫里来去自如, 他想去哪里或不去与否确实是谁也拦不住，而现在因为他顶替费尔南多的身份做出来的事情，王城内传闻满天飞, 正如林凌之前所说，这帮西方贵族确实没什么节操可谈，眼下就有不少传言说费尔南多将迎娶前王后——这在他们看来似乎不是什么极为不可理喻的事情, 反而都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林凌：“你前夫的棺材板确实要按不住了。”

郁源恨不得把林凌揪出来暴打一顿, “没有这种东西！”

“也是哦, 毕竟你前夫都被小费给弄没了。”

不过传闻都归传闻, 对郁源来说, 他能意识到现在还有更紧要的一点——路易的出现，代表着他是其他人共同的敌人。

想到这里, 王后的脸色就稍难看了一些，试探着说道：“陛下, 关于魔物的事情......”

“王后。”费尔南多径自打断了他。

“嗯？”郁源歪了歪头。

“我是说, 你想不想在王后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去, ”讲到这里, 费尔南多稍稍咳嗽了一声, 眼神里的光晦暗不明, “不是威尔斯的王后......是我的王后。”

郁源傻眼了。

王后是什么可以继承的工作岗位吗上个老板死了换下个老板上来我还能继续当？！靠啊你脑子有问题最好早点看看！

“呃, 陛下今天是身体不适？”郁源换了一种自认委婉的说法来取代“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我可以为您请医师来。”

鬼知道费尔南多是因为这次的意外传闻又动了什么心思还是以前就对这个王后有什么不轨之心，我必定代表你哥威尔斯把你教育一顿。

林凌：“乖，宝，我就说你一定能当上三朝王后的。”

郁源非常儒雅随和，“当他妈个大西瓜。”

路易虽然提到过原本的“他”曾经为费尔南多做过一些事，但既然现在他是扮演角色的玩家，最终选择如何还是要看他自己。

费尔南多眼神幽暗，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又没说出话来，郁源顺势接过话题，“我想跟您讨论的只是路易的事情。”

听到这话，费尔南多向后一靠靠在沙发背上，似乎显出了一点疲态，“算了，你说吧。”

“是这样，陛下您应该也知道路易可以随意变化他的外形，就目前看来应该不局限于人类，而他也说过在不久之后就会再次出现......”郁源一脸认真地开始讲述接下来的计划。

虽然王城间曾一度疯传王后和新国王是同谋，两人合谋杀害了前国王威尔斯以谋取王位这件事不知真假，但某种意义上，他和费尔南多只见现在确实有了同谋的身份——唯一知道路易这个魔物存在的两个人，将这个魔物消灭也是必须的。

“陛下，作为交换，您必须得告诉我更多有关‘路易’的信息。”郁源的神色越发认真，“只有知道更多，我才能确保下次见到他可以有更多准备。”

在郁源说话的时候，费尔南多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他想确保王后的安全，想杜绝所有潜在可能的危险，但如果是路易......

“路易说他与您有过交易，现在出现在王宫也是因为您违背了某些交易的约定。”郁源终于是点出最后的导火索，只是省略了三人有旧的部分。

“他自称为‘路易’，这是他对外使用的唯一名字。”费尔南多经过一番犹豫，终究还是选择了告知王后一部分真相——当然，经过剪切和省略的东西，怎么理解就要看另一个人的想法。

某种意义上，两个表面上相互“交心”的人都不约而同藏了一些东西，也算是凑巧。

“他背后真实的名号应该是‘深渊魔王’，至于我跟他怎么认识......伊迪丝，你看我这只眼睛。”在郁源的注视下，费尔南多把手放在眼罩的位置，“有些关于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曾在魔物巢穴失去一只眼睛，甚至一度要死在那里。”

这都是之前已经获得的信息，到这里，郁源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费尔南多往下叙述的内容和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我差一点死在那里，而把我救出来的就是‘深渊魔王’，或者说，我跟他之间达成了一个交易。”说这话时，费尔南多坦诚地与王后的双眼对视，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心虚，字字笃定。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藏在内心最深处，在他濒临死亡之际、游走在生与死交界的地带时，到底是谁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谎话，就像一叶绿色的薄荷叶点缀在酒液上，只会让这一切如他所愿，更加完美。

见他半晌都没往下说，郁源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威尔斯那伪善的面孔，你应当知晓，我和他共同的母亲的身体里有魔物的血，我们一模一样，但威尔斯却在走上国王位置后大力围剿魔物，他发自内心地憎恨着自己身上肮脏的血。”

郁源一下子就想到了，据记载威尔斯在对于魔物问题的态度上很严厉，而费尔南多继位后则正相反。

刹那间，他灵光一闪，“所以你得救......”

“所以我得救后，路易提出帮助我登上国王的位置，条件就是萨顿王国要尽可能放宽对魔物的态度。”费尔南多平静的叙述与郁源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想到路易声称“你扮成王后就是为了帮助费尔南多”，郁源顺势也向费尔南多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在你和路易的交易里，我是干什么的？”

玩家扮演的角色记忆缺失，是为了方便剧情的进行，但也需要在剧情里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闻言，费尔南多顿了一下，不但没有正面回答，还反问道：“路易跟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我自己好奇。”郁源转了转眼珠，把这部分话咽回肚子里。

“......先这样吧。”费尔南多还是将这个问题终止在了这里。

“从今天开始，你得保证跟守护你的骑士寸步不离。”他正色道：“你去骑士团也好，见王储也好，这些我都可以暂时睁一只眼闭一眼，但晚上要回到我隔壁来，只要发现路易可能出现就立马摇铃叫人......”

郁源心说你少一只眼，还真就是睁一只闭一只。

林凌：“以前怎么没发现小费还有这种絮絮叨叨的属性。”

路易的形态千变万化，除非自己露出马脚，不然谁都忍不出来。临走之前，郁源想到这个问题，于是说道：“如果下次路易再用你的样子，我怎么分辨？”

费尔南多想了想，直接从右耳的红宝石耳钉上摘下来一颗，递到王后的手心，“以后每次我们见面，只要你怀疑出现在你面前的这个‘我’有问题，你就拿出这颗装饰，如果真的是我，我就会这样回应你。”

他用手指在自己耳朵上剩下的那颗耳钉上点了一下，“如果没有反应，那就是路易。”

“到时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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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晚小小的骚动过后，郁源见证着两个主线任务的任务条都在慢慢上涨。[费尔南多的秘密]对应着新国王身上的隐秘，只要有一天还没涨满，郁源就能意识到费尔南多自己仍有秘密。

与此同时，[国王·阶段任务一]完成，他开始进入[国王·阶段任务二]。这也就代表着经过培养杜兰德自身的属性已经达标，可以作为合格的君主预备役，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全看后两阶段的发展。

[国王·阶段任务二]

[你选择的这个人经过重重困苦、跨越一次又一次的历练，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黄金一般，即将展现出他真正的光芒。]

[寒冬将要过去，日出终将到来，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他将经历更为险峻的考验。]

[我将给予祝福，而你将给予他引导于帮助，指引他走完最后一段路。他虽穿行于死荫之幽蔽，但他不惧罹祸，因着他与你同在*。]

[你是他这一生中指明前路的启明灯，是高悬于天际照亮夜空的月与星。]

[在你的指引下，他将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国王，一个合格的君主。]

林凌热心地向他解释道：“一共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只是不停培养小王子，给他提供自身的数据发展方向，第二个阶段开始就代表他自身数据基本定型，你需要做的是在其他决策的事情上做出正确或者说尽可能好的选择，加大他登上王储之位的可能性，第三个阶段就是最终的抢夺王位阶段，后两个的完成值都会涨的比较快，尤其阶段三其实非常短，是决定你能否真正通关的时候。”

差不多就可以代入，第一阶段是养崽，第二阶段是让崽去练手，第三阶段是让崽正式上考场定胜负了。

郁源自己开局自带的天赋中一直没用过的只有“药理精通”，之前还以为是能给费尔南多下毒直接通关，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种超简单模式的速通可能性。

林凌：“我必须得提醒你一点，魔物对毒药是完全抵抗的，尤其只有一点毒性那种压根没任何用。”

“你可放心吧，我就是瞎想想，肯定用符合智力发展的方式把小王子推上王位。”

通过“跳跃到关键剧情任务点”这种方式，在接下来的游戏中，郁源先后遇到过【税务大臣假账之谜】【边境魔物袭击事件】【郊外野兽潜伏】【诺顿公爵之子男扮女装欺骗贵族感情】【王城大盗】【某地疫病爆发】【某地需要赈灾】等等每一局随机分配的任务。在他的点拨和稍稍帮助下，王储杜兰德将交到他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得非常好，一时间在不少大臣和贵族间的风评都有所上涨，[国王·阶段任务二]的完成度也一直往上飞窜，就这个趋势来看，他一命并打出完美结局通关应该没什么难度。

而反观另一边，费尔南多对压制魔物血脉这件事上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异状越来越频繁，将他自己困在西南塔楼的频率也在慢慢上涨。

郁源总觉得这样有一点点胜之不武，毕竟下毒只是口嗨，而费尔南多现在真病了，就有点变成王储趁虚而入的意思，然而，林凌火速就开始给他解释外加洗脑。

“你要这样想，这可是残酷的血脉斗争，而且这是他自带的魔物血脉偶尔发作一两天，他正常的时候还不是在阻拦你和王储干的事。”

这倒是实话，毕竟费尔南多这个现国王不是摆设，虽然对“王后和王储见面”睁只眼闭只眼，但对王储私底下的行为可就没有这么宽容。

“你现在看的还是太乐观了，小王子的路没你想的那么好走。”林凌善意提醒道：“小费到底是国王不是摆设，真把他逼认真了让他下手，估计你的小王子都见不到明天太阳。”

“说得好。”郁源敷衍地鼓掌，“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靠，我认真的，其实有个属性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林凌激动地一排桌，“有个隐藏的熟悉叫‘黑化值’，虽然玩家看不到但其实很能反映NPC自身的心理状态。”

“嗯？”郁源来了点兴趣，这个数值从字面意义上就能听出大概的意思，“小费的黑化值高吗？对我或者对小王子有危险？”

“不算高，有别的NPC比他高。”林凌抹了把汗。

“啊哈，我知道了，是路易还是过激推？”郁源早都被林凌带偏了，自从知道过激推的含义后也跟着把霍华德喊成过激推，“一定是小推吧，我早看这朋友有问题了，居然还私藏王后东西，呕，以后去骑士团我得注意点。”

“......谁是小推啊你怎么比我都会起外号。”

“小推这孩子原本是个好苗啊，怎么就这么长歪了。”郁源还在感慨当初第一眼见到的这个骑士团长，活力又健气的样子像个发光的小太阳，贵族夫人间对这个团长也是诸多好评，“可惜了，还想等小王子上位给小推整个好职位，现在看来他还有点欠教育。”

“嗯嗯，黑化值最高的就是过激推呢。”林凌微笑。

与此同时，郁源又遇到了最新一个任务点。

【王城连环杀人案】

正如先前出现过的【王城大盗】任务，只要这种影响范围很大的案件在王储的带领下能够迅速告破，一来能增加大臣和贵族对他的认可，二来民众的支持度也在上升，但最大的前提还是在这种任务上不能出差错。

很多时候，当你做一件好事会被当做理所当然，反而是出一点怀疑就会传千里。郁源深谙这个道理，也从之前的试水中明白过，一个案子如果不到特别能确定的程度，绝对不能冒着风险让王储在最后确定凶手，不然反倒会起反效果。

这场连环杀人案指的是城内最近有数个女性被杀害的案子，目前已经出现三个受害人，因为都发生在夜间且案发地点相聚范围很广，几乎已经囊括小半个王城，加之王城一贯有精锐骑士团保护，国王脚下，极少出现这种恶性伤人的事情，所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惠勒·霍华德作为骑士团长近来难免有些焦头烂额，骑士团在这件事里也陷得很深。有大臣指责骑士团行动不利，尤其在第二个受害人出现后这件事就已经被定性为连环杀人，骑士团加大在夜间的巡逻力度，饶是这样，在案发当晚也连一点动静都没注意到，发现尸体时已临近第二日天亮。

“您要调查这件事？”面对王后向他询问是否能够调阅资料，霍华德的的脸色不大好看。

“我是帮王储殿下来的，殿下很快会参与调查。”郁源拿出准备好的说辞，事实上在他的一小点帮助下，杜兰德在之前几个重要案子里都表现的很优异，也跟在第一阶段培养出来的属性脱不开干系。

霍华德只好让人把一份手抄的副本拿来，一一摆在桌子上展开。

“您应该已经知道一部分情况，已经有四个受害人，还有这些......”

郁源顺着他的指引浏览着文字信息，游戏内会提示哪些是关键，但往往给的提示不少，真正特别有用的还需要自己判断。

翻到下一页，霍华德的手指滑到一排文字上，而郁源也看到了这排文字被加红加重，是提醒的意思。

他微微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霍华德的声音响起，“外界流传三个被害人都是女性，其实不是......王后殿下，您应该从没见过，外城有些‘特殊的地方’，那里的街角在夜深时会存在一种‘流莺’，呃，我不太好跟您解释，但事实上，现如今那些‘流莺’有些不是女性，而是身材瘦小的男性化妆后假扮成的，有些依靠这个赚钱，有些则是为了敲诈勒索，为了生存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讲到这里，霍华德的神色骤然凝重了起来。

“而这次遇害的三个人，他们都是这种情况的‘假流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