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夏油杰跌倒在地,他伸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有些怔楞,一时间思维停摆了。

太宰治走到他面前，神情平淡，他蹲下|身，没什么情绪的问道：“疼吗？”

夏油杰虽然对于太宰治的另一面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真正见到，脑袋还是有些发懵的。

“太宰老师？”夏油杰情绪有些失控，“为什么要拦着我,那些人,不，应该是那些令人作呕的猴子，不应该死吗！”

本来夏油杰不应该这么容易失控的,他会温柔的将村民们请出这里，随后在村子里召集所有人，那些以为平安无事的村民们，会高声赞美夏油杰的功德，然后离开这个世界，他们眼睛中最后的场景,会是夏油杰嘴角那一抹温柔而残酷的笑意。

如果只有夏油杰一个人在这里,这个村子里面所有的人都逃脱不了毁灭。

太宰治在这里，是这个村子的幸运,但也正是因为太宰治在这里,并且阻止了他，夏油杰才会这样失控。

或许连夏油杰自己都不明白，明明这样的情绪发泄并不是他喜欢的，时刻保持理智才是他擅长的东西。

太宰治就像是一把锁,夏油杰愿意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失控一面，就在潜意识里面相信着，他的太宰老师一定会帮他找到正确的方向。

“杰君，你认为他们该死吗？”太宰治的语气平和，半分看不出方才那个暴力的模样。

夏油杰狠狠道：“是。”

“为什么？”

“咒术师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那些愚昧的猴子，我们前赴后继，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是获得这样的对待吗？”夏油杰指着笼子里的两个少女，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决果断。

互相依靠的少女瑟瑟发抖，她们已经面对了太多的恶意，夏油杰不忍心再看下去，转头看着太宰治。

“我不认同。”夏油杰坚定的注视着太宰治的眼睛，“这个世界，是错误的。”

“太宰老师。”夏油杰歪了歪头，像是在课堂上遇到了问题一般，双眼无神的向太宰治问道，“中原中也死得时候，你就没有想要杀了那些人的冲动吗，他本来是能活着出来的，就是因为那些愚昧的猴子，亲手害死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咒灵他们看不见，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他们要赶尽杀绝。”

“老师，你难道不想杀了他们吗？”夏油杰嘴角扬起一个略带疯狂的笑，眼神十分狂热。

“这些该死的猴子，明明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如果不是它们，中原中也就不会死，咒术师也不会遭到迫害……”

“我们……”夏油杰这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他说道，“应该创造一个咒术师的世界。”

啪——

夏油杰突然失去了声音，他怔怔的偏着头，火辣辣的疼痛后知后觉地爬上了他的脸庞。

连续两次被太宰治殴打，夏油杰抬起头小眼神迷茫的看着他。

“夏油杰。”太宰治沉着脸，“如果你想了这么久，只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用等你变成诅咒师被咒术界通缉，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三途川。”

“你的问题我回答你。”太宰治目光冷凝，“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么不光这些人该死，咒术师也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杰君，你既然知道当年中也是怎么死的，你就应该知道当时在场的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

太宰治轻轻地笑了笑：“那些村民一直想要离开那个穷乡僻壤，但是他们挣脱了一辈子，最后仍旧只能埋骨那里。”

“发布死刑的加茂家，他们家族所有的年轻人都想当下一代家主，既然他们的家族想要最强的那个，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斗吧…”太宰治轻轻的一句话，将其中的血雨腥风带了过去，“主要其他继承人都死了，那么剩下的人，自然就是下一任的家主。”

“哦，对了。”太宰治像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在那场大雾里有看到禅院家的那个术师吧。”

夏油杰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太宰治笑得更开心了：“虽然那个人悬赏仍旧挂在诅咒师榜单的前沿，但他其实早就死了。”

“我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掰断。”太宰治神经质的大笑着，“你知道黑手党是怎么审问犯人的。”

“只要你能想到的，我在他身上通通用了个遍。”太宰治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夏油杰，“但我知道，他并不是主谋，所以在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之后，我也十分痛快的送他上路了。”

“啊～”太宰治合上双眸，“我有时候还有点羡慕，他能从这个腐朽的世界中苏醒。”

夏油杰经历的一切令他的三观有些失控，但是他的人并不傻，很快从太宰治这些话中找到了重点。

“太宰老师，你的意思是………”夏油杰不可置信的咽了口口水，心底冒出的猜测令他喉一紧，“中原前辈，是被咒术师害死的。”

“Bingo！”太宰治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赞扬夏油杰，“恭喜杰君，回答正确，加一分。”

“所以我说，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么在我这里，普通人是猴子，咒术师也是猴子。”

“甚至，后者比前者的危害还要大。”太宰治无辜的歪了歪头，“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油杰沉默了，他无助的捂住了面庞，世界观的崩塌令他又笑又哭的：“哈、哈哈哈，那我的坚持，我的信念又是为了什么。”

“正确就像武器，你只能用它去伤害人，却不能靠这些去保护和救赎人。”（1）

“太宰老师，我有些理解你说的这番话了。”夏油杰远远的眺望着笼子，那里面关的并不是两个彷徨的少女，而是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的自己。

他就像笼子里的小鸟，永远逃不出这片污浊的天地。

失魂落魄的夏油杰屈着腿坐在地上，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现在的他，仿佛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欲望。

太宰治驻步他的面前：“你还想改变吗？”

“哈——”夏油杰心如死灰，“改变什么，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

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太宰老师。”夏油杰瞳孔逐渐失去了光芒，“以你的经验来看，上吊自杀还是入水自杀死的更快。”

“或者我直接召唤出一只咒灵，让它杀了我。”

木里：啊这，好像矫正过度了=_=

看着生无可恋的夏油杰，太宰治咳嗽两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确实，人类不仅罪孽深重，还愚蠢至极。”太宰治眉眼微微低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就是这样才好啊。”（2）

夏油杰眨了眨眼，迷茫的看着太宰治：“太宰老师，我该怎么办。”

“咒术界上层都是些腐烂的臭橘子。”太宰治伸手将夏油杰从地上拉了起来，“而改革并非一蹴而成的，如果杰现在不知道应该走哪条路，就带着我的信念走下去吧。”

太宰治轻轻的笑了出来，这个温柔的笑容伴随着他的话语镌刻在夏油杰的灵魂里。

“至少，你不会再迷茫了。”

夏油杰从来没有抓住过光，但这一次，他发现，原来光早就走到了他的怀中。

整理好情绪的夏油杰跟着太宰治去把笼子打开，准备将两个小姑娘抱出来。

夏油杰木木的看着太宰治熟练的用铁丝打开了锁。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几年前，我闹过一番，上层被我搅和了个遍。”太宰治一边开锁，一边说道，“御三家中，五条家我并不担心，毕竟有悟在。”

“目前的当权者已经是无可救药的烂橘子。”太宰治慢条斯理道，“既然他们已经无可救药了，那就换一批就好了。”

“我有想过去京都高专，但是很可惜，他们的高层并不喜欢我。”太宰治摊了摊手。

“太宰老师是想从下一代开始改变吗？”夏油杰好像懂了一点，“所以才会来高专教书。”

“一方面是因为夜蛾老师邀请我，另一方面也确实有这个原因。”太宰治笑了笑，“东京高专的学生，有很多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并不是什么咒术世家，他们成长起来，会变成一股改革的中坚力量的。”

“但远远不够。”太宰治和夏油杰一个人抱着一个女孩，走了出去，“我想要的是内外夹击。”

“京都高专，是我的下一个目标。”太宰治眼露精光，“试想，未来有一天，那些咒术高层的烂橘子发现，他们看好的所有咒术师，所有的下一代，都是反对他们，憎恶他们的敌人。”

“他们亲手把权力交给了他们的敌人手上。”太宰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会是怎样一副有趣的场景啊。”

夏油杰被太宰治描述的一切惊住了，良久，他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很有趣。”

夏油杰也很期待。

“哦，对了，杰，回去以后记得带着这两个孩子去警方那里报个案。”

“？”

“这可是虐待儿童，虐待儿童啊！难道不应该进去蹲几年吗！”

“……好像，确实是。”

“杰，你迟疑了对吧，就算是咒术师也不能脱离普通人的生活啊。”

“但是，并不可能所有人都进监狱吧。”夏油杰停下脚步，回望着规模不算小的村庄，隐藏的杀意再次涌上心头。

法不责众，在夏油杰心中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共犯，就算是进监狱，应该所有人都进去。

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救之手。

猴子。

“啧啧啧。”太宰治一副‘你还是太嫩了’的样子，“杰，你要知道，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来！”太宰治将美美子和菜菜子都放在了夏油杰的怀里，一左一右刚刚好。

怀里突然多了俩娃的夏油杰小眼神十分迷茫：？？？

太宰治拿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他们三个：“别那么僵硬嘛，来笑一个。”

更加迷惑的夏油杰：？？？

拍了好几张照片，太宰治才勉强满意：“啧，明明长得那么帅，怎么拍照就那么僵硬啊，行吧，勉勉强强。”

夏油杰：……僵硬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太宰治心满意足地将图片发送出去：“完事儿，很快，这个村子就要出名了。”

夏油杰怀里揣俩娃，好奇的凑到太宰治身旁，问道：“老师，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太宰治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只是将这里的情况还有照片一五一十发给了日本境内最大的媒体，还有一些八卦报纸，他们最喜欢这样的新闻了。”

“说不定明天你就能看到头版头条呢。”太宰治笑得意味深长，“文字是能杀死人的。”

“语言同样可以。”太宰治笑着将夏油杰三人送上了辅助监督的车，“麻烦啦，把他们三个人先送回高专。”

夏油杰疑惑的看着太宰治：“老师，你不回去吗？”

太宰治摇了摇头，转身又向村子里走去：“老师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太宰治又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手机的对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这里是牛郎店，有什么需要吗？”

“……”太宰治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号码，顿时无语，“我把位置发给你，你马上过来。”

“嗯？”对面的男人明显听出了太宰治的声音，“怎么，需要上｜门｜服｜务？”

太宰治无视男人的话：“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束缚吗，伏黑甚尔。”

“现在是你完成委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