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年代文里的老实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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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再下来时客厅里只剩下了陈政和大白。

时玉擦着头发,一脸恹恹。

他还是有些怕,光看到堂屋里那副黝黑精壮的身子就觉得身体条件反射的发抖。

大白正亲昵的蹭着陈政的腿。

这对主宠互相陪伴了多年,感情自然也是不一般的深厚。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黑皮男人顿了下,转过身。

时玉的心随之一提,有些事情有一有二不能有三,如果这次再发生那种莫名其妙的反应,那眼前这个男人绝对就有问题。

他缓缓眯起眼,预想中的奇怪反应这次却没发生。

站在堂屋中央的男人穿着简陋的黑褂,看起来不善与人交际,只看了时玉一眼便低下头,像个再淳朴正经不过的庄稼汉,指着身边的八仙桌,低声道:“小少爷,这个饭……”

时玉冷笑一声,还是怎么看他怎么不爽。

他单手拿着毛巾,踩着拖鞋走下楼梯:“说吧,多少钱。”

又招呼了一声大白,在大白围着自己舔来舔去时淡道:“还有你这条狗,我全买了,你出个价吧。”

堂屋顿时陷入死寂。

时玉好整以暇的看着桌边的男人,眼神细致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出些这男人装傻的破绽来。

却发现陈政居然毫无反应,闻言也只是沉默的摇摇头,老实道:“不用钱。”

“?”他挑眉:“什么不用钱?”

“都不用钱,”陈政低着头,看不见神情,语气却是低沉木讷,“你要是喜欢,那大白就给你玩几天。”

“村子里没人喜欢大白,”他说:“我也没见过大白喜欢别人。”

不是,我这欺男霸狗的活计怎么硬生生让你给演成了苦情剧?

时玉眼神一凝,半晌才坐到八仙桌旁的椅子上,睨了眼不让坐就一直老实站着的男人。

鸡汤炖的鲜香浓郁,鸡腿肉入口即化。

……手艺还不错。

漫不经心的想着,他尝了口汤,说道:“不用说这些虚的,大白我要买。”

“你当初多少钱买的大白?”

一阵沉默,良久,陈政才出声道:“一块。”

这年头去大城市里吃碗面也才一毛钱,陈政当年能拿一块买只狗崽子,难怪会被村里人骂是个怪人。

时玉静了下,放下汤碗,从口袋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五十元大钞。

他把钱推给桌子对面沉沉站着的男人,撩起眼皮,语气中满是不屑:“五十块,够你一年的花销了,大白我要了。”

不明所以的大白似是感受到了空气中风雨欲来的低气压,“呜呜”叫着,在两个主人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时玉,弓着身环着时玉的腿,它眯着眼盯着对面神色僵冷的陈政。

陈政垂眼看着桌子上的五十块钱,又看了眼对面紧紧黏在时玉腿上的狼犬。

没有说话,他转身便要离开。

离开前的眼神微沉,不论是看着时玉的,还是看着那五十块钱的。

虽然还是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但紧锁的眉眼却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压抑的冷意。

看着男人即将走出堂屋的背影,时玉单手敲了下桌面,出声唤道:“站住。”

又下了记猛药,他吹着汤,边喝边道:“我再给你二十块,你帮我做半个月的饭,剩下的当作给你的辛苦费。”

放下碗,雪肤黑发的青年似笑非笑,漂亮妖冶的凤眸之内是一片清凌凌的凉意:“七十块,比你每天上山打猎挣得多吧。”

背光而站的阴影下,回头看他的高壮男人低着头,垂在身旁的两只大手紧握成拳,绷得青筋泛起。

良久,他一言不发的推门而去。

堂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系统懵了一瞬,看着嘴角依旧噙着冷笑的时玉。

“怎么回事?你好像很讨厌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没有,”时玉眼也不抬,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我的人设不就是这样吗?”

他说的也对,系统不再纠结,赞赏道:“按照这个态势下去,咱们这个世界绝对能成功。”

时玉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下,想到日光下越走越远的那道黑色背影,眼眸冷了冷:“是啊。”

别再出什么奇怪的幺蛾子,那就一定能成功。

……

吃完饭后时玉开始操心狼犬的午饭。

像狼犬这样的大狗一般都吃生骨肉,想要成功养成一条健健康康的狼犬,陈政这些年应该也没少下功夫。

他撸着狗头,叹气:“大白,你想吃什么,我去村子里给你换点来。”

他现在什么都不多,就钱多,蒋更离开前给了他一把子零钱,拆开数了数,竟然也有差不多五百来块。

这个年头的五百块,简直是一笔巨款。

对陆逞而言却不过是点随手给小侄子的零花钱。

想到那位现在不知道在哪“疗养”身体的小叔,时玉心情复杂。

难怪原著里陆逞走后,什么也不会的陆时玉还能撑了半个月才去找陈政和莫锦的麻烦,原来是这五百块钱……

陆逞对他也是仁至义尽了。

随手揣了五块零钱在兜里,时玉揉揉大白的脑袋:“走咯大白,我去给你买点生肉回来。”

狼犬蹭蹭他的腿弯,温柔的“汪”了一声。

一人一狗顶着烈日出门觅食,小院外的树林内蝉声聒噪,本就燥热的中午越发难熬。

还没走几步,远远的便从小路尽头看见了一个提着竹筐走来的人影。

刚离开小院没半个小时的黑皮男人沉默的走在凹凸不平的黄泥小道上,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竹筐,又恢复成了平常老实忠厚的模样,看见时玉后他停在原地,有些局促的低着头说:“……大白还没吃饭。”

像是害怕再从这嘴上不饶人的小少爷口中听到些不想听的,他立刻放下竹筐,竹筐咚的一声,震起地上些许尘土。

粗糙的大手掀起竹盖,里面是处理的很干净的生肉,剁成不大不小的几块。

他脾气是真的好,哪怕被时玉在堂屋拿钱刺了一顿,此时依旧耐心地蹲下身,翻着肉对时玉说:“这些是大白的口粮,一次性喂一半就好,他要是饿了会自己上山抓东西吃。”

黑黄狼犬在时玉面前表现出来的不急不躁顿时一变,吐着舌头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它盯着竹筐里的肉,在两个主人没有说可以吃时硬是忍住了冲动。

中午夹杂着热浪的微风吹过。

时玉热的出了汗,乌黑的碎发黏在脸侧,漂亮潋滟的凤眼狭长昳丽,他盯着面前忠厚老实的男人看了眼,又低头看看半框子生肉,一瞬间觉得口袋里的五块钱怎么也拿不出手。

可恶,他就该带五十块出来!

尴尬的沉默仍在继续。

看了眼冷着脸眼神却有些闪避的小少爷,陈政眼里划过一抹笑意,笑意转瞬即逝,他道:“那我就走了,下午还要干农活。”

“大白,”俯身又撸了把狼犬毛茸茸的大脑袋,男人说着:“我走了,你想回来再回来。”

大白“嗷呜”一声,蹭蹭前主人的大掌,转头意气风发的冲到竹筐面前,打算叼起竹筐和时玉一起回家。

它试了下,竹筐纹丝不动。

又试了下,竹筐依旧没动。

时玉看不过去了,急于摆脱尴尬上前两步去提竹筐。

提了一下,没提起来。

他很聪明的没有再试第二下,拎着竹筐高高的编条,陷入了沉默。

……

微风缓缓吹过。

雪白细长的手指边忽然出现了一只黑了不知多少度的粗糙大掌。

黑皮男人轻轻松松拎起竹筐,嗓音中听不出任何嘲笑,站起来时打下的阴影牢牢地将时玉包裹在内。

他又高又壮,身形精悍,常年劳作使得肌肉线条流畅,不过于明显,却又极具有威胁性,似乎是笑了下,木讷低沉的声音也放轻了些:“我来吧。”

时玉没再说话,率先一步走在前面,单手插着兜,谱倒是摆的挺全,忽略掉白玉般的耳垂上染上的几缕红,一切都显得格外自然。

骄矜贵气的小少爷先一步走在前面。

紧随其后的男人寡言沉默,单手拎着厚重的竹筐,和黑黄狼犬并排而行。

仿佛另一条毛发乌黑、忠心耿耿的黑犬。

……

陈政是个不擅交际的性子,把东西放到堂屋后便走了。

时玉不过上楼拿个钱的功夫,再下来时堂屋里就只剩下了嗷呜嗷呜吃着生肉的大白。

男人走的干脆,临走前居然还有功夫把堂屋中央有些挡路的八仙桌往里推了推。

仿佛一点也不计较时玉先前对他说过的话,老实热心的可以。

口袋里的钱没了用武之地,时玉也不想抓着钱千里迢迢越过一整个村子去找男人。

他蹲在大白身前,见它熟练的吃了一半肉,剩下的推给他,意思很明显,随他处置。

没有冰箱的时节生肉保存不了多久。

时玉笑着摸摸狼犬的脑袋,把生肉连筐一块放到厨房的背阴处储存。

厨房里有个大水缸,气温稍凉,能保存到下午吃晚饭的时候。

做完这一切他又困又热,招呼着系统给自己弄了些热水,洗完澡便爬上床睡觉。

卧室内电风扇吹着徐徐凉风,大白蜷在床前时玉特意给他铺的毯子上,一人一狗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

……

一觉睡醒,便到了太阳快下山的下午。

乡村的傍晚格外热闹,炊烟袅袅升起,到处都是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田埂边的树下,几个劳作了一天的汉子一边抽旱烟一边聊着今天的收成,聊聊国家大事。

各色声音顺着晚风远远吹来。

时玉困倦的在床上缓了会儿,穿着拖鞋下楼,准备去厨房给大白取晚饭,结果刚出堂屋,便发现铁栅栏门外放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竹筐。

这一天之内他已经见了好几个竹筐,村子里有编竹筐卖钱的活计,近些年竹筐也买不了多少钱了,干的人就越来越少。

也就一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老实人还在勤勤恳恳的搞这些副业。

他推开铁栅栏门,谨慎的先掀开竹盖看了看里面是什么,防止自己提不动。

饭菜的清香顺着空隙幽幽传来,和中午一样,一碗鸡汤,一碗素菜,一大碗米饭。

嗯?

时玉缓缓挑眉,想到中午闷不做声便离开了小院的陈政。

又看看竹筐里热腾腾的一菜一汤。

……这是几个意思?

不要钱,但得免费给。

这就是老实人的脑回路吗?

-

事情的发展变得诡异起来。

接下来半个月,时玉就像被定时定点投喂了一样一日三餐都会收到一个竹筐。

很快家里的竹筐便快堆成小山。

他看着头疼,连竹筐带钱一次性堆到栅栏门外,等着男人回收。

睡完午觉起来一看,竹筐消失的干干净净,唯一剩下的一个竹筐内是一张崭新的五十块钱。

时玉:“……”

系统都傻了:“……他这样我好愧疚。”

时玉:“你愧疚什么?”

“宝,”系统沉重道:“时间节点到了。”

“——你该横插一脚了。”

*

京城,午夜。

灯火通明的三层洋楼外,一辆桑塔纳崭新低调,后座车窗半开着一条小缝,月光被凌厉的切割成片,划过男人半明半暗中的脸,仿若一层幽暗的薄纱。

“先生,”司机坐在前座,恭敬道:“消息已经套出来了,车祸那件事确实是本家搞的鬼。”

“咱们是现在去本家,还是……”

昏暗无光的车厢内,男人的声音淡淡响起,“蒋更呢?”

何新答:“我提前让他混进陆家查探情况了。我现在再把他叫回来?”

“不用,”冷淡的回了一句,陆逞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看了眼窗外明明灯火通明、此刻却一片死寂的洋楼:“本家根基深,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就行。”

陆逞的性格一向如此,滴水不漏、老谋深算,哪怕是在军队,豺狼虎豹的环伺之下依旧能闯出一条血路,硬生生建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何新眼中满是敬畏,低声道:“那咱们现在去哪?您的腿伤要复查了。”

“先去医院,”轻阖着眼,后座上的男人靠着车背,坐姿笔挺,犹如长刀出鞘,一身深沉淡漠的气势:“再去河……”

脑海中不经意的想起半个月前的一抹身影。

站在阳台二楼的青年眉眼恹恹,夜色如水,他穿着单薄的睡衣,身形纤细,黑发白肤,一身未愈的病气,偏偏又漫不经心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顿了下,陆逞缓缓睁开眼,漆黑幽邃的凤眸暗的见不到底,淡道:“再去趟清水村。”

正在开车的何新一惊,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清水村?不回河北吗?”

“先不回。”

他道:“我在清水村落了个东西。”

落了什么东西居然值得他们先生亲自回去一趟?

……难不成是什么机要文件?

何新面色凝重,立刻踩下油门,朝医院驶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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