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宋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椅子划过地面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紧接着房间门被打开，他弟弟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江郁抬着眉眼，手里还握着一支笔，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要进来吗，哥。”

这还是江郁住进来之后宋洛第一次进他的房间，之前不管什么东西都是陈姨弄的。

江郁的房间本来就是次卧，房间大小和宋洛那间是差不多的，衣帽间等也齐全，房间是陈姨改造的，摆设什么的都和宋洛那间大同小异，就连床单都是一样的深蓝色。

原身比较喜欢这种深色，宋洛穿过来后总共没住过几次卧室，自然也就懒得去换了。

但江郁房间也基本上没动过，除了房间里的书桌上都是他的书，刚刚送给他的平安果就放在书桌上，还没被拆开。

半点没有个人气息。

“我弟弟真勤奋。”宋洛把视线最后落下了摊开的作业本上，“不过今天过生日，就先不写了吧？”

他说着没等江郁回答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话虽这么说了，自个儿却开始翻看起江郁的卷子来。

江郁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有点想问不是有生日会么，为什么还非得现在送礼物……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进去。

他其实有些高兴。

唇角往上扬了扬，就听见宋洛一声气急败坏的：“你是高一吧？”

江郁愣了下点头，眼尾下垂。

宋洛边回头看他边咬牙切齿：“现在高一的数学都这么难了吗？我怎么不会做？”

江郁：“……”

宋洛还在继续嘀咕：“这不科学啊，这题目我怎么看不懂？我还怎么辅导你功课？不对说出来有点丢人，你当没听见。”

说完就看见江郁笑了笑，说：“我会做，你哪个看不懂？你要听吗？”

宋洛：“听。”

江郁长这么大第一次给别人讲题。

他以前成绩算不上好，平时忙着思考怎么活下去，能分给学习的时间并不多，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他几乎所有时间都给了学习，成绩进步不少。

宋洛还是坐在江郁的位置上，江郁就站在他边上半弯着腰，右手握着笔在纸上给他写解题步骤。

宋洛哇了声。

江郁写字的动作一顿。

宋洛：“我弟的字真好看。”

这还是宋洛第一次见江郁写的字，字迹工整，和他高中那会儿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现在也一样。

江郁偏头，宋洛正双手托着下巴看他。

压根没在看题目，就是在看着他，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但眼睛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宋洛这几天没休息好，每天就睡了几个小时，其实这会儿也很困了，但还是强撑着。

毕竟是江郁回家后的第一个生日啊。

见江郁看自己，他又眨了眨眼，“你继续。”

“我就夸夸我弟弟，没别的问题。”

“你不要在意。”

江郁嗯了声，继续解题。

等他写完，宋洛看得也快睡着了，脑袋点在掌心眼睛半眯着。

看数学题比看文件更催困，尤其是房间里开了暖气，这种难得安静的时刻。

一直到一声很轻的“哥”把他从周公那儿拉了回来。

江郁就站在他面前喊他：“哥？”

宋洛半睁着眼，“写完了？”

江郁应了声，刚想说你困的话就先回去睡吧，宋洛却又拿起他那张纸仔仔细细看了会儿，又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江郁愣了下。

宋洛的手还停在江郁脑袋上，江郁头发不软，但是也不硬，摸起来手感不错，宋洛掌心压了压，笑着说：“把我看会了，给你点奖励。”

虽然他本来就会。

江郁愣神的功夫，宋洛已经收回了放在他发顶的那只手，转而去摸自己的口袋。

片刻后，江郁面前递上来一只紧握着的手。

宋洛慢慢摊开掌心。

掌心里躺着一个比宋洛掌心大一点的布娃娃挂件。

是缩小版的江郁，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黑色的书包，表情看起来有点臭，右手拿着拿着一把比他手还大的刀片，左手捏着自己的书包肩带。

头顶上还挂了条银色的钥匙链。

宋洛晃了晃手：“生日快乐，江郁。”

江郁抬起眼，接过挂件。

见他把缩小版的江郁翻来覆去，最后停在了小江郁的后背，小江郁的后背缝了两个字：“江郁”，宋洛轻咳了声：“字是我缝的。”

“字是天生的。”

“我上学时候练过字了。”

江郁还是不说话。

宋洛干脆自暴自弃：“好吧我练字的时候偷懒了……”

“谢谢哥。”江郁的话打断了宋洛的狡辩，“我很喜欢。”

他喉间干涩，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江郁从小到大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这是第一份。

宋洛眨了眨眼哦了声。

不枉费他日思夜想，甚至都已经找好了买手办的代购，最后还是放弃了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妈的，万一送这玩意，江郁想要早恋了怎么办？

杜绝主角早恋，从一切源头开始。

最后还是变成了找人给江郁缝了个娃娃。

甚至还特意叮嘱人把江郁表情搞得臭一点。

叛逆期小孩儿。

必须生动形象。

宋洛想了想，刚要抬起手继续拍了拍江郁的脑袋，然后任务完成回去睡觉。

江郁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会儿，微微弯下了脊背。

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了宋洛手下。

早上宋洛起得很早。

负责布置生日会的人早早就来了，楼下很吵，根本没法继续睡。

宋洛打着哈欠出房门，就看见了同样出来的江郁。

江郁很明显也是被吵醒的，哑着声音喊了他一声：“哥。”

宋洛半睁着眼和寿星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人就被上来的陈姨拉去做造型了。

两人不在一起，宋洛的造型简单，就是搞个头发的事情，但他还得监工，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再加上睡眠不足，一上午的时间基本都在板着脸。

江郁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宋洛正在训人。

他穿了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和之前参加家长会那次一样绑了个小马尾，不过没戴眼镜，敛着表情的时候看起来让人难以接近。

和平时不一样。

江郁在楼梯口站了会儿，刚想下去，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一回头，游闻正笑着看着他：“小寿星，别管你哥了，来陪哥哥们打会儿牌啊？”

江郁蹙了下眉，刚想躲开游闻的手，游闻就接着说：“哎，别拒绝，你哥要求的，说你今天是寿星，只配玩。”

确实是宋洛要求的。

不过理由可不是这个。

宋洛只是想让江郁认识一下那个圈子的人。

为以后铺路嘛。

免不了打交道的。

片刻后，游闻带着江郁去了他们家别墅的顶楼。

江郁住进来这么久还没来过。

见他像是第一次来，游闻笑着：“不是，你住这儿你没来过？顶楼有个专门玩乐的地方……不过你哥平时应该也不来，他那么忙。”

但今天不一样。

顶楼已经聚了不少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宋洛那个年纪的，有的是宋洛大学同学，有的是富二代圈子里的。

本来这群人各自分成小队各玩各的，见游闻领了个陌生的男生上来，大家都齐齐看了过去。

男生穿了身合身的西装，发型精心打理过，额前有些许碎发，轮廓还有些嫩，看得出来年纪不大，但长相却挺吸引人。

但在看见他们的时候表情依然十分冷漠，没有什么变化。

江郁早就被人看习惯了，根本不在意这些打量的眼神。

游闻也没有要向他们介绍的意思，江郁这么一出现，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他是谁了，宋洛的目的就达成了。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游闻和宋洛关系好，江郁由游闻带着进他们那个朋友圈，看得出来宋洛对这个弟弟挺好的，可能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打算把人圈起来。

“艹，这宋叔儿子啊？”

“上次你不让我们看的那个？”

“弟弟，生日快乐啊！”

不过游闻那群朋友就没别人那么安静了，江郁一过去他们就七嘴八舌，然后挨个儿把礼物塞进了江郁怀里。

江郁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他还是一个个礼貌性地应了。

这群人送的东西，从前能抵得上他几年所有的生活花费。

江郁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变了。

但游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一群人礼物送完了，他又对大家道：“行了吧别在这儿假客气了，你们刚谁嚷嚷着让小寿星过来陪你们打牌的？这可是未成年，下手稍微轻点啊。”

“江郁，会打牌吗？”

江郁诚实地说：“不会。”

游闻笑了，“没事儿，输了找你哥要。”

江郁掀了下眼皮。

两个多小时后，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的宋洛手机响了几下。

游闻：【艹，你弟弟牛逼】

一头悲伤蛙：【？】

游闻：【[照片]看见他桌上那一叠票子了吗？都是从强子他们手里赢来的】

游闻：【一个多小时前你弟说他不会，我天真地信了】

一头悲伤蛙：【骄傲叉腰.jpg】

一头悲伤蛙：【告诉他继续努力，赢多少都没事，如果他们不给钱我就提着刀问他们要】

游闻：“……”

游闻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江郁。

差点忘了宋洛这货……是个十足的弟吹。

宋洛笑着收了手机，心情总算是恢复过来了点，刚站起来，门口就来了个熟悉的人。

是宋明元。

宋洛内心哇哦了一声，宋明元这人虽然一直在针对原身，但某些房间还是很听话的。

不过他邀请的是宋明元一家，来的却只有宋明元一个人。

宋洛笑眯眯地站起来迎了上去。

宋明元一看见宋洛就脚步一顿，原本缓和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

“叔叔。”宋洛礼貌地喊了一声，又看向宋明元空荡荡的手，“礼物呢？”

宋明元：“……”

宋明元以前还不知道宋洛居然会这么厚脸皮！又不是他生日！他要什么礼物？

虽然这样想，宋明元还是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问道：“江郁呢？”

宋洛依然笑眯眯的：“哇哦，叔叔连名字都知道了啊。”

宋明元：“……”

外面传得那么厉害！他就算没提前调查过也知道了好吗？

现在基本上整个圈子都知道宋洛认回了宋明国的亲儿子！

宋洛还真会给自己找脸！

见宋明元脸色变了几变，宋洛安抚道：“叔叔别急，一会儿大家都来了就能见到了嘛。”

宋明元气结。

合着他这个大伯见自己侄子还要和其他宾客一样？

宋洛却只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去接待别人去了，宋明元只能干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江郁出现，也同别人寒暄去了。

好在前段时间电话被打爆了，今天也没有多少人在现场问东问西，不然他觉得自己指不定能气死。

来的人越来越多。

宋洛却没看见几个江郁的同学，好不容易扫到几个，宋洛端了杯果汁示意服务生跟在自己身后朝着他们走过去。

许商紧张地抓住身边乔屿的衣服：“过来了过来了！江郁他哥看起来好有气质！”

乔屿也莫名地紧张。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关于江郁的事情，他总是莫名其妙地会参加……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人也在来的路上了。

“你们好。”宋洛示意服务生给这两个同学一人一杯果汁。

许商十分紧张：“你……你好。”

平时打篮球十分凶猛的男生这会儿紧张成不知道什么样了。

毕竟这地方真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待的，周围的人穿的衣服都能抵得上他们一年的生活费。

乔屿要比他好一点，礼貌地回了句：“你好……江郁哥哥。”

宋洛看着两人，笑得十分温和。

他有这么吓人吗？

江郁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明明就不害怕只是害羞啊？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不用太拘束。”

“……许商。”

“乔屿。”

听见这个名字，宋洛愣怔的表情一闪而过。

乔屿这个名字很耳熟，是原文里出现过的一个人物，但宋洛看的那一段也就出现了一部分。

是怎么写来着？

好像是主角某次抢走了原身的生意之后回到家，乔屿就在他家门口等着他，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主角分外冷漠地看着乔屿，问他：“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什么资格教育我？”

然后乔屿就离开了。

再然后……

靠，宋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熟读全文，为什么只看了原身出现的那个篇幅！

宋洛叹了声气。

乔屿会和那个女人有关吗？

可是这小孩儿看起来非常纯良朴素……怎么着好像也和人搭不上边。

算了，虽然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好歹也摸到一个相关人物。

宋洛一叹气，许商立马更紧张地和乔屿对视了一眼。

他们说错话了吗？但是他们什么也没说啊！

“可以给我讲讲江郁在学校的趣事吗？”宋洛没再询问关于他们的个人信息，不然会显得自己像个变态。

许商没好意思说自己和江郁不熟，一边默念着梁书航怎么还不来，一边战战兢兢讲了江郁前段时间和他们一块儿打篮球的事情。

没料到身边的男人眼睛亮了亮，有些遗憾道：“想看现场。”

“有同学拍了视频。”许商说完顿了顿，还没来得及问。

宋洛已经掏出了手机调到微信界面：“麻烦传我一份，谢谢。”

等宋洛离开了，许商才小声说：“江郁他哥对江郁肯定很好吧。”他要是把打篮球的视频给自己爸妈看，指不定会被骂几句，还说浪费时间精力。

乔屿点点头。

他刚说完，姗姗来迟的梁书航冲到他俩身边，问许商：“你怎么在这么偏的角落？我妈非得处理完公务才来……”

许商握着手机一边给宋洛发视频一边回他：“我俩不敢冒头。”

梁书航不认识乔屿，同乔屿打了个招呼便去看许商的手机，“你在给谁发视频？头像怎么这么丑不拉几的，还绿油油的。”

许商啊了声：“江郁他哥。”

“这头像真可爱。”梁书航掏出手机：“快让我扫一扫二维码。”

许商和乔屿：“？”

宋洛又满场转了一圈，江郁没下来他就是全场焦点了，必须得应付着。

虽然他也挺想让江郁去应付，但江郁毕竟才十六岁。

唉。

等转了一圈下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宋洛给游闻发了条消息让他们都下来，自己把酒杯给了身边的白开，“我要上去表演了。”

白开：“？”

白开还没理解什么意思，就见宋洛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镜子，对着小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发型。

这会儿，楼上正好陆陆续续下来一群年轻人。

宋洛抬头看了眼，见江郁正跟在游闻身后，几个跨步上了早就搭好的主持人台。

“能听见吗？”宋洛试了下麦，本来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嗯可以……首先谢谢大家能够来到我弟弟的生日会。”

“站在这里我只有两件事要讲，第一件事情。”宋洛看向人群里的宋明元，眯了眯眼唇角勾了勾：“江郁确实是宋家的人，是我弟弟，而我现在是他的合法监护人，至于其他的事情属于私事，如果有疑问，可以联系我们家律师团。”

宋洛这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不让大家私下再议论了吗？都扯上律师团了。

宋明元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但宋洛依然笑着，“第二件事。”

他抬起头看向走下楼梯的江郁。

所有人都跟着看向他看着的地方。

江郁愣了下，站在楼梯上，和宋洛对上了视线。

宋洛弯着眉眼：“祝江郁十六岁生日快乐。”

虽然现在在作秀，宋洛说得依然非常真心。

宋明元愕然地看着楼梯上的男生。

他和宋明国从小一起长大，对宋明国实在是太熟悉了，就算是闭上眼，再隔个几十年，他都能准确地描绘出宋明国每个年龄段的模样。

江郁本人和宋明国的眉眼更为相似。

宋明元的手渐渐发抖。

可他又想，宋洛到底想做什么？

宋洛到底想做什么？

梁媛也不明白。

她想错了吗？

做错了吗？

她站在人群里，看着宋洛歪着脑袋朝江郁挥了挥手，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金色的盒子。

江郁这会儿注意不到别人的视线，他就看着宋洛，然后一步步走上台。

宋洛笑眯眯地把盒子交给他，“生日快乐，好好长大。”

路铺好了。

等你长大了，这条路就会为你打开。

江郁垂着眼，嗯了声。

宋洛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开看看？”

江郁是没想到还有礼物的。

他今天收到了很多礼物，那些人可能只是看在宋洛、宋家的面子上，江郁内心也没有什么感觉。

但宋洛送他的，他却很期待。

盒子被缓缓打开。

里面放着一把匕首的鞘。

只有鞘。

黑金色的鞘，看起来价值不菲，在灯光的照映下泛着光。

与此同时，整个别墅响起了生日快乐歌。

有服务生推着巨大的蛋糕走到了中央，“16”岁的蜡烛燃烧着。

原本寂静到仿佛被按下开关的人如梦初醒，跟着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宋洛静静地和江郁平视着，片刻后笑了。

江郁好像明白了这份礼物的含义。

你要当一个锋利的人，即使人生改变了，也要当一个锋利的人。

把锋利掩藏在表皮之下。

宋洛不愿改变一个人本该有的性格，也不想掩去他本身的光芒。

江郁应该活成他该有的模样，那才是他被创造出来的含义。

而且他相信，江郁会学会用鞘包裹住利刃。

江郁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喊了他一声：“哥。”

宋洛笑嘻嘻应了声，偏过头，远离了话筒，小声嘟囔：“帅吗？哎我今天好帅，每天帅出一个新高度。”

江郁：“……”

宋洛：“饿了，切蛋糕吗？”

江郁：“好。”

他们下台去切蛋糕，陈姨和白开就站在台下，一人喊了一句：“小少爷生日快乐。”

江郁站在宋洛身侧，踩着一节台阶比宋洛高了半个脑袋，破天荒地回了一句：“谢谢。”

这是宋洛给他的家。

给他的新身份。

和宋明国无关。

和他想要忘记又不能忘记的过去无关。

宋洛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嘻嘻朝陈姨和白开伸出手：“陈姨，白叔，我弟的生日礼物。”

“我弟害羞，我可一点也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