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叮咚。”

墨菲听到和乐高城联系的通讯器的未读信息提示音。

这时他已经换下乐高小丑的马甲，坐在哥谭市一间咖啡厅的露天餐饮台上。晚上下过雨之后，白天天气还不错，他穿着从乐高城里带出来的浅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把袖子往上挽起一部分，显得很悠闲。工作日人不多，附近桌案上有几个翘班白领正在小声讨论前两天的阿卡姆越狱事件。

墨菲旁边是一群提早下课结伴逛街的高中学生，叽叽喳喳很有活力，其中身形高挑容貌靓丽的姑娘一直在往墨菲这里瞧。她身边的女孩们小声怂恿她过来要联系方式：

“想做就做，阿丽卡！哥谭这么大，错过就没了！”

“认真的？可他不是我们的校队成员，也不是大学生，看上去已经工作了。”

“那不是更好吗？我反正看腻没长大的小男孩了。”阿丽卡的朋友说，“长得帅、风度翩翩还富有的高质量成熟男性，你不感兴趣我就冲。”

“……道理我都懂但是除了第一点，‘风度’和‘有钱’你都是从哪看出来的？”

朋友露出迷之微笑，那意思是：看感觉脑补。

她们推搡了一会，叫阿丽卡的姑娘整理头发清清嗓子，去前台点了一杯咖啡之后走过来，把咖啡杯推到墨菲面前，有点紧张地说道：“你好，这杯咖啡我请，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是什么书呆子式搭讪！阿丽卡的朋友在后面露出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墨菲回神，对她微笑了一下，伸出手示意自己无名指上面带着的、镶嵌有一小块红宝石的戒指，礼貌地说道：“谢谢，但是抱歉。”

“噢。”几乎没主动撩过成年人的女孩明显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在原地傻站两秒钟，抬起头对上墨菲在逆光时变成深蓝色的眼睛，紧接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旁边、注意到对方近距离观察时显得更出色的五官线条，突然涨红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好的，对、对不起。”

然后飞快地拿起咖啡杯，再拽上开始爆笑的朋友落荒而逃。

咖啡厅里响起零星善意的笑声，墨菲耸耸肩无视其余人的目光，刚才显得平易近人的笑容收敛几分之后，一下子看起来冷淡起来，随意地用另一只手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

这其实是一个做了伪装的信号增幅器。红宝石是他从总统府下方深渊提取出的能量结晶体，其不仅是两个宇宙进行通讯的基石，更是他以后回去乐高城的“门票”。

天知道在女孩过来搭讪之前，他脑子里面转悠的念头有八成是：

好久不见！我的五根指头。

好久不见！我超过一米八的个头。

当你失去这些重要的存在十年之久，一时见面很难不多打几声招呼。

剩下两成在思索接下来如何搜寻幻影地带钥匙。

刚才冒出来的未读短信息提示来自乐高城安全局局长。乐高蝙蝠侠又跑一趟总统府把乐高小丑拖走，摆脱绑架的坏警察一贯敬业，日常总结汇报工作，墨菲短时间内并不担心乐高城运转出差错——除非其他超级反派再次越狱。

自从降落在小丑大本营又与蝙蝠侠擦身而过后，时间已经过去两天。

当日墨菲幸运水平创下历史新低，但他脱离危险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换下小丑马甲。

因为他敏锐地意识到，事已至此，想要来去无人知晓已成为空谈，与其让其他人怀抱着“刚才那个是小丑吗？是吗？不是吧？”的纠结心态，倒不如让哥谭出现第二个小丑这件事成为定局。

这样，蝙蝠侠和其他人的目标就会是‘小丑’，而不是可能假扮成小丑的某个人。他们搜寻的范围越小，发现墨菲的概率也就越小。

于是墨菲决定险中求胜。

那天深夜哥谭警局大部队正往罗宾逊公园走，蝙蝠侠与罗宾尚未离开，哥谭市大部分势力都不知道小丑翻车的消息。墨菲打了个时间差，先往南来到企鹅人占据的钻石区，而后折道往西、穿过唐人街来到狄克逊码头，再顺着哥谭湾的洋流穿越而上，最后融入到上西城这片无人占据的无主之地。

过程中还顺便达成几项人生成就：

与从被窝里被叫出来、还没清醒的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谈笑风生。

从亲爱的奥基手里搞到一份空白可随意修改并录入档案的身份证明。

在企鹅人跳脚朝他开枪的时候跑进唐人街。

躲避唐人街黑道势力三合会的追杀。

跳海。

……

最离谱的是，等到天蒙蒙亮时墨菲浑身湿透地爬上岸想要换下小丑皮肤，惊觉系统居然真的弄出来一个“本月超级反派晋级赛排名”，后面还附注一行小字：

该名单顺序与乐高城内榜单排名保持一致。

在墨菲的注视下，小丑的名字晃晃悠悠超过上排雇佣兵杀手丧钟，成功挤进前十。

墨菲：“……”

外挂竟是我自己。

你们乐高城反派内部还真有这个榜单啊！

他怀着无话可说的心情融进了早高峰的人流里。

最终哥谭好市民墨菲新鲜出炉，档案果然清清白白，眼下是个无房无车的无业游民，除了身体自带硬件设施之外一无所有，昨晚住旅店和买咖啡的钱都是披着乐高小丑马甲时从企鹅人那里顺手薅的零花。

企鹅人和三合会则对小丑的深夜拜访深信不疑，蝙蝠侠偏向于觉得有人模仿小丑作案，走访好几次得到的结果却都惊人一致：“那他妈不是小丑还能是谁？”

高难度开局危机似乎已经告一段落。

摆在墨菲眼前的有两件要紧事。

首先，他需要找一些合适的地点，修建能与幻影地带钥匙位置产生共鸣的“雷达”。该技术由乐高超人友情提供，本来是超人故乡尚在的时候、氪星人用来远程监测监狱状态的装置，一旦侦测到携带有空间因子的逃犯或者遗失钥匙的下落，就会定位并汇报给控制中枢。

但是把这份技术交到墨菲手里时，乐高超人强调它有两个主要缺点，其一是该雷达由卫星改建而成，所以占地面积非常大。

其二是这玩意不太适合建造在人多的地方。它有电磁辐射，会严重影响周围网络信号。

乐高正联形象大使小心翼翼地合上氪星婴幼儿启蒙教材，诚实道：“书上写的注意事项就只有这些。祝你顺利，墨菲。”

如果氪星婴幼儿启蒙教材叙述全面的话，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墨菲决定让第一座雷达落户哥谭，来到现实宇宙之后他的建筑大师能力还在，拼个建筑物属于基本操作，耗费些时间而已。只是能用上的大堆建筑材料零件以及安置地点不太好找，假设他就地取材，第二天就能登上早报头条：震惊！哥谭市空轨轨道一夜之间消失大半，背后原因令人暖心。

那么就只能花钱买，或者找上一些丢东西也没法报警的幸运哥谭罪犯。

墨菲选择双管齐下，这两天一直在熟悉哥谭城区地形，寻找合适地点，然后在地图上标注。目前来看游荡在地下水通道的杀手鳄、老城区的双面人、上东城的黑面具等人都有机会为世界和平贡献出一份力量。

第二件要紧事则与双管齐下的另一支有关——墨菲现在钱包里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黑吃黑是捷径没错，然而风口浪尖上乐高小丑暂时不宜出场，至于他自己，想要在蝙蝠侠的高度警戒下捞一波就跑还真的不太容易。

现代法证学的开山大师埃德蒙?罗卡提出的定律是：凡有接触，必有痕迹。

问就是中过七十亿分之一大奖之后墨菲对自己的运气毫无自信。

相比亲自动手，他更喜欢隐于幕后，尽管这让乐高城总统先生听上去不像个正面角色。

……干脆把乐高蝙蝠侠家里的古董和总统府近几年收集的超英周边拿过来卖了算了。穷到揭不开锅还要拯救世界的墨菲不禁想到。

咖啡厅有提供电脑上网的区域。墨菲表面看上去依旧衣冠楚楚仿佛刚走出冰山餐厅，实际上把最后一点零钱交给老板，打开某超英论坛二手周边交易区注册新账号发帖：【拍卖】自制绝版乐高超英周边。

附有邮费到付的ebay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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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东之地，刺客联盟。

身披白色长袍的老人缓步行走在木质回廊间，几个全身覆盖金属重甲的侍卫在他身后随行。他们走进一间阁楼，前方领路的塔利亚·艾尔·古尔伸出手打开推拉门，她的父亲雷肖古坐在茶桌前方，桌上的茶杯口泛着腾腾热气，屋内白烟袅袅缭绕，将刺客联盟领导者的面孔遮掩得模糊不清。

“初次见面，雷肖古。”

老人率先开口说道。

他摘下头上的兜帽，并未落座，而是向后挥了挥手。几只白色老鼠从他的长袍下摆钻出来，爪子在木板上走动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塔利亚低头瞥了它们一眼，厌恶地移开视线。

老鼠和老人身后的重甲士兵们一起离开房间，来到门前警戒。

“我要对你使用钥匙打开幻影地带大门的行为表示感谢，刺客联盟永远会是裁判所的朋友。”

雷肖古不置可否。

“原谅我以前从未听说幻影地带还关押着中世纪宗教审判所的大审判官，我该怎么称呼你？”

“维塔利斯·贝内文，您可以叫我维塔利斯。”老人哑声笑起来，“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我来自另一个宇宙，大师。在我们那，许多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恶人都被关押在幻影地带中。”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我不同。或许有人认为我是个魔鬼，也有人尊我为圣人。东方有句老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您应该能够理解，我所追求的不过是更加伟大的利益。”

塔利亚翘起嘴角不客气地说道：“现实结果是你被关起来，还要我们刺客联盟提供帮助。”

“那是因为人民受到蒙蔽！因为有更可骇的异端隐于幕后！”维塔利斯说，“容我给您讲个故事吧，大师。讲讲我们宇宙中那位受到所有普通人尊敬的完满之尊、众王之王、纯白之恶。他们叫他‘President’，也即一切的起源，是我们最强大的对手之一。”

“……总而言之，在总统发现我们之前，我需要找到我的装备。如果刺客联盟愿意提供帮助，我可以用我们宇宙的资源进行交换。”

雷肖古和塔利亚对视一眼。

前者说道：“言重，我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幻影地带大门出现时的位置，你想要的东西应该就在附近。”

大审判官维塔利斯向前探身，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美国，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