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刺客联盟也是讲基本法的，西瓦女士既然接下了委托，就要确保自己完成任务。本来她出于责任心和荣誉感打算继续调查确认一番，但既然大审判官亲口说不论如何、后续都不由刺客联盟负责，西瓦女士也就从善如流，登上内部网站勾掉了近期被顶置的委托任务。

她还顺便和雷肖古汇报了一下，刺客联盟首领问：“你觉得自己没得手吗？”

“没有。刀刃划过肉体的触感是正确的，流出的血液也是真实的，但我直觉不对。”

“那就是没有。”雷肖古说，“果然不那么简单，不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把消息稍微放出去一点，省着后面麻烦找上来。”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西瓦女士的黑发被夜风吹起，她站在滴水兽上，宛如一只矫健的亚洲猎豹，“乐高城总统某项计划的名字——他叫它‘拉撒路项目’。”

“……”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雷肖古沉声说：“——知道了。”

刺客联盟在业内饱受关注。就在西瓦女士点下确认键的一瞬间，世界上大大小小、无论正义与否的组织都将注意力投放到刺客联盟对‘外’公布的任务名单上。

最顶端悬挂不满二十四小时的刺杀任务已经消失不见了。它原本的任务目标名字没有公开，只显示出有九个字母，其中每一个都被黑框掩盖住，后面跟着的是委托金，为三百万美元等价物。几秒钟前，该任务的状态从‘进行中’变成了‘待定’，最后定格在‘已完成’。

三百万，只为取一个人的性命。各国政要和企业龙头都没有传出遇害的消息，那么这项委托一下子就变得饱含深意起来。手头没有任务的雇佣兵、远离俗世的偏远小国政府、埋藏在阴影中的反派组织……无数人对着这条消息若有所思，纷纷动用手头的特殊渠道调查该项任务的前因后果。

就连神盾局都不例外。

神盾局特工连夜将报告递交到局长弗瑞的案头，报告上仅有描述性语言，却被标注为红色重点机密文件。

“九个字母？”神盾局局长面对唯一一份线索，同样摸不着头脑，“伊丽莎白？卡特琳娜？亚历山大？这范围太大了。”

刺客联盟打算接过谜语人的衣钵？

“事发地点呢？有推断吗？”

“没有。”特工有点尴尬地低声回答，“今天晚上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华盛顿，CIA大部分火力都被调走了。哥谭市传来针对总统的恐怖袭击行为，虽然不一定为真，然而放出该信息的司机到现在也没被找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弗瑞点头，“就算是调虎离山，也不能冒风险。”

“还有一件事，局长。”特工不知道局长是不是在嘲讽CIA小题大做干了蠢事，只好转移话题说，“今天复仇者联盟大厦停电了。”

弗瑞早已习惯被同行拖后腿的日常，还在心平气和地往心中的名单上勾选名字：“纳撒尼尔、罗宾汉、华兹华斯……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复仇者联盟大厦停电了，局长，停了一个多小时了。工作人员正在抢修，但是还没什么结果。”

局长条件反射地问：“斯塔克呢？他又干什么了？”

“斯塔克先生今晚与佩普女士约会、不在大厦里，他说这完全不关他的事，还嘲笑了纽约的供电设备。”

就离谱！

弗瑞心想这件事要是和钢铁侠没关系，我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表面上他还是一派淡然道：“既然楼里没人，那就慢慢修，什么时候修好了，再调查原委和追究责任。”

简称秋后算账。

与此同时，哥谭本地当事人就要比其他城市满头问号大骂谜语人的圈外人士了解得多得多。

就比方说，达米安完全撞见了西瓦女士收刀入鞘的一幕，结合刺客联盟放出来的消息，他就可以万分肯定地对同伴说：“九个字母，是‘President’。干得好，德雷克，你在论坛里瞎逛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红罗宾翻了个白眼，拿椅背冲着通讯器中罗宾的影像不想回话。

蝙蝠侠没有回到蝙蝠洞，让管家阿尔弗雷德把墨菲停在塔楼下方的老爷车拖走了，达米安跃跃欲试想要自己开回来，被严词拒绝。现在那辆线条流畅、表面油漆黝黑发亮的福特野马Boss429就停在蝙蝠车上层，干净漂亮得活像刚从车展上被带走一样。

阿尔弗雷德去检验车上是否有指纹之类能够验证身份的痕迹、以及哥谭塔楼上西瓦女士刺杀留下的血迹。

提姆则收回放在键盘上的手说道：“我刚才和贴主、或者他背后的什么人休战了。对方技术很高，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拉锯战也没什么必要，幸好还有收手的默契，也可能是对面和我一样有别的事情要做。你们说我要不要再联系下贴主？如果他就是‘President’，那现在不管有没有受伤、伤到什么程度，都能够试探一下。”

远程联络里蝙蝠侠没有制止，红罗宾就打开私信窗口，又给贴主发了条消息：“你好，在吗？您在论坛里挂卖的那辆蝙蝠车还留着吗？”

发完之后他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时间，下意识灌了口咖啡掩饰自己刚才的疏忽：“呃，他不回话也许是在睡觉……等等，他回复了！”

贴主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抱歉，我记得你说过要预约。刚才看到你在线，我发消息你没有回复，结果乐高蝙蝠车被设置为竞拍模式，在一分钟三十秒之前以七百美元的价格成交了。”

提姆瞳孔地震。

贴主见他不回答，又多加两句：“我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在论坛买东西，只是想试用一下竞拍功能。这是我的失误，目前代号76139的蝙蝠车我只做了这一台，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手里还有一台76023，有一千八百多块零件，比上台被买走的少一些，作为弥补，我可以为你打八折。”

对方好有礼貌。

提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翻了下聊天记录，就在他和不明人士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贴主看到他在线，确实有问过他要不要现在购买，还提出以不到七百美金一半的价格成交。

“打折就不需要了，我能看下成品照片吗？”

很快就有几张图片被传过来，背景黑漆漆的，上方打光偏红，看不出来是哪。

这一台小两号的蝙蝠车也和上个版本一样，与现实中布鲁斯开过的那几台整体相似但细节略有不同。以前提姆觉得这是受限于贴主对蝙蝠侠的了解程度、无法更加还原，可是既然乐高小丑说乐高城是平行宇宙，他还认识另一个蝙蝠侠，红罗宾忽然就不确定起来了。

有没有可能对方是故意为遮掩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才对乐高蝙蝠车进行了改装呢？

信息不足敌友难辨，这虚假的网络世界唯有蝙蝠车是真实的。提姆不缺这点钱，拍板定了下来：“我要这一台。顺便代号76139您原本打算定价多少，方便讲讲吗？”

贴主耐心极好，有问必答，看上去这会并不忙，一点也不着急，基本排除一边做手术一边打字的可能性了：“实不相瞒，我本来打算定在三百左右。七百的价格成交以后我本来想退回多余的四百，然而买家说这台车具有一定收藏价值。他和另外一位竞价对手争论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接受我的退款。”

好家伙，原来买家还不止一个。

“其他乐高人仔呢？也都卖出去了？”

“正义联盟的几个超级英雄和蝙蝠车绑定，被一起买走了。剩下的角色你有兴趣吗？”

这年头超英粉丝手速也太快了吧！而且都这么有钱吗？前几天你们怎么都不冒头！提姆稍稍有些惋惜。排除掉对贴主身份的怀疑，他本人确实很想拥有最开始那辆乐高蝙蝠车。

最后他只好打字：“暂时就这样吧，您以后还有继续制作和出售周边的打算吗？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

贴主：“会继续的，有需要可以关注论坛。”

那就是不打算放出私人联络方式的意思了。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走过来说：“检验完毕，各位，车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令我感到点奇怪的是，市面上确实有人收藏有该型号的车辆，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有名的富豪，而且有过登记。只有我们面前这一辆，是未被登记的福特车，甚至找不到生产编号。我在它的材料中检测到了哥谭地下水中残留的一些放射性元素。”

“至于血液，很遗憾，我认为它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蝙蝠洞里，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件事蹊跷得有些诡异。

**

很有耐心的贴主墨菲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现在它的上半截和下半截接触良好，丝毫没有藕断丝连的迹象，之前刀口和流出的血迹宛若幻觉，只是原本纯白色的斗篷现在半红半白，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把自己的脑袋安回去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不过若有人旁观，也许需要半生时间去治愈这几秒钟。

与友善的买家R先生的交流告一段落。

墨菲又收到拍下第一台蝙蝠车的买家私信：“你搞定上一位买家了吗？需要我帮忙沟通吗？”

“不用。谢谢你，格雷森警官，这本来就是我的疏忽。”

他和乐高蝙蝠侠是多年好友，当然知道罗宾他们和夜翼的身份，至于论坛买家的真实姓名，是格雷森警官提出把邮寄地址定在布鲁海文警局办公室之后自己主动告诉他的。

自此，今晚虽然掉了一次头，但没有掉马，还挣到开业以来的第一桶金，也算收获颇丰。

不如趁着月色正好，送大审判官回老家。

墨菲确实不擅长体术战斗，更遑论与西瓦女士这样能战胜蝙蝠侠的大师级对手对决了。

他看看时间和手头剩下的材料，觉得既然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目标和踪迹，与其以己之短消彼之长，不如远程火力覆盖打击。

——那么就先造一台W90式203毫米榴弹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