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墨菲被烟雾报警器疯狂的、宛如世界末日来临之前丧钟般的巨大声响惊动之前，正在远程不露脸地旁听乐高公司各个部门汇报工作，主要有几件事：

毁掉的地标性建筑在修了，真的在修了，就是工程队一再问能不能给换个外观。

工作人员的想法是，反正外包团队也不负责建筑物的内部结构，那设计师愿意免费给弄好看点不是挺好的？

“您看看别人家的吉祥物周边是什么，比如我们的竞争对手之一迪○尼，他们周边一直卖得非常好。

不管是自家ip里那些毛绒绒的小动物和童话公主、还是之前与神盾局和复仇者联盟合作推出的超级英雄玩具销量都很高。”宣传部新来的员工苦口婆心地对墨菲说，“但是我们呢？我们除了抱住老板您和超级英雄的大腿之外还有什么？”

他在视频会议里掏出一沓照片展示给大家：

“索伦之眼分眼。”

墨菲托着下巴看照片：“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员工对墨菲的审美略有耳闻，快速切到下一张：“坏警察，他到底为什么要叫坏警察？就不能叫好警察吗？”

墨菲：“设定里他是双重人格，把头转回来就是好警察。你知道乐高人仔的头能180度转动吧？”

员工大吃一惊：“还、还有这种事？这个设定电影里面也没有讲啊。”

“确实，如果我们有机会出第二部 倒是可以拓展一下。”

又有人问：“那是不是和双面人撞梗了？但是双面人是脸的左右边不一样，坏警察是脸的前后不一样。

我懂了，这是和伏地魔撞梗，我们玩《哈利?波特》梗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没看过HP系列的人该怎么想？”

墨菲拍桌子：“静一静，和那没关系。坏警察就是坏警察，下一条！”

“下一条是……呃，UU大法师，但这是在捏他布鲁斯?韦恩。难道是因为乐高版韦恩老爷脸比较圆，显得胖一些，就是UU和W的区别？”

“小点声。”墨菲指点自家员工，“《哈利?波特》作者不一定来告你侵权，但你这句话被布鲁斯?韦恩听见，他是真的会拉着你上法庭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韦恩老爷想要告乐高公司，优先度还未必有蝙蝠侠高。

——他们都得排队。

墨菲都怀疑自己乐高城总统的身份一旦暴露，第二天早上就能在床头收到死亡通知书。

听听员工说得都是什么话，正联顾问体重的事情能叫胖吗？

“对不起对不起，下一个是《一天一个生活小技巧》系列丛书。”

“等等，这本书是乐高公司出的？！”有入职很久的高管惊讶道，“和书籍配套的原创视频‘如何做’系列不是早就在油管上连载了吗？我记得那时候乐高公司还没成立呢。”

“咦？”宣传部新员工挠挠头，“是这回事吗？但是我在查阅公司内部资料时，看到上面写着《一天一个生活小技巧》的版权确实在乐高。那个……墨菲先生？”

墨菲深藏功与名，淡定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只不过油管上连载的‘如何做’系列视频按照原始作者的想法，是不以盈利为目的上传的。”

这件事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如何做’系列视频的作者是个乐高城居民，最开始在乐高城内部视频网站上连载了好几百期。

当时墨菲还没有来到现实宇宙，只刚开始研究深渊。为了使得两个世界的信息交流变得更加方便，他提出将火爆全网、连乐高阿尔弗雷德都在看的‘如何做’转载到现实宇宙网站上，本来是打算将收益全部提供给原作者的，结果人家不要。

所以这笔无人认领的财富就常年存放在匿名账户里，不是自己的钱墨菲也不打算动，每次攒够一定金额就捐出去做慈善。

后来他到现实宇宙没多久，系列丛书《一天一个生活小技巧》就出版了。

由于其本身是对视频内容的再整理，书籍作者写得还是乐高城里那位。

这当然是墨菲亲手做的，不过从来没主动对现实宇宙其他人说过。

当初乐高兄弟眼是‘如何做系列视频’的忠实观众，却没有听说过《小技巧》这本书，买书过程中还坑了现实宇宙章鱼博士一把，而路过的墨菲就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脸上写满了无辜。

他甚至还给现实宇宙夜翼推销过。

老演员了，乐高城总统，常年走在坑蒙拐骗和发家致富的第一线。

乐高公司会议室里传来一阵喧哗声，不过这件事目前和乐高公司的企划没什么关系，大家表达惊讶之后就抛到脑后。宣传部员工手里还有一张照片，他往前递了递继续说道：

“最后一个是刺客信……我是说乐高城总统。”

墨菲换了个姿势坐正。

然后他打开摄像头，阴森森地问：“乐高城总统的角色设计有什么问题？”

对面发言员工给吓掉线了。

其他老员工们就都很淡定，纷纷和墨菲打招呼：“哈哈哈老板上午好，没想到您今天是这样的形象呢。袍子和电影里不一样啊，做成科幻风了？”

“您问我们觉得怎么样？特别帅，也不是说比之前好看，两种都各有特色，今天的就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就是职场吗？

墨菲还想说点什么，身后烟雾报警器就像被掐着脖子的鸡一样发出巨大的鸣叫声，他霍然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对视频会议里的其他人说道：“有人在厨房里做饭，可能着火了我去看一眼，今天开会先开到这。”

员工们目露同情和敬畏，哪怕他们以为墨菲只是在cos乐高城总统，作为公司大老板工作之余还要管理这种事实在太不容易了，不仅接地气、还容易接地府。

幸好他们同样不知道厨房里面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好的老板再见！老板注意安全！”

墨菲合上笔记本电脑，匆匆打开房间门，门一开外面动静更大了——

没听过这种动静的人类简直没法描述内心的震撼感，他仿佛来到乐高蝙蝠侠演唱会现场还紧挨着音响、又或者国家安全局宣布核弹还有三十秒抵达这座小岛，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警报为什么带着要把人震到入土的凶狠气势。

客厅里一阵兵荒马乱，所有人都没见过这防火架势，跟着从沙发上跳起来四处乱窜试图找到报警器所在的位置把它关掉。

现实宇宙罗宾已经跳上了天花板，因为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提姆检查厨房柜台寻找电闸在哪。红头罩在翻酒店客服电话。

只有乐高杰森和乐高达米安蓄势待发准备冲进墨菲的房间里求援。

墨菲开门的瞬间和他们俩撞了个正着。

他放眼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觉得那里既是战场中心、也是该房间里唯一的净土——

蝙蝠侠前面冒烟的烤箱是罪魁祸首，但他又出奇的冷静，显得烟雾报警器仿佛没那么令人心惊肉跳了。

但墨菲紧接着看到韦恩老爷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蝙蝠镖。

不至于！不至于！要赔钱的！

这场合说话明显没用，大家根本听不清除了警报以外的声音。

墨菲身边什么趁手的东西也没有，他低头看看乐高达米安，薅住他的后衣领就把小孩当铁饼似的扔出去了。

乐高达米安配合默契、在空中调整重心，一把扑到韦恩老爷身上阻止蝙蝠镖投射。

他身后传来现实宇宙罗宾愤怒的喊声：“你们在干什么！放开我父亲！”

不过这下大家倒是都回过神来，提姆终于找到房间里其实位置很明显的电闸，‘啪’地一声按了下去。

烟雾报警器又垂死挣扎地叫了两声，终于漏气似的没动静了。

蝙蝠侠把乐高达米安从身上扯下来，踩着灶台把最顶层吊柜里的报警器彻底关掉。

他刚才明显已经发现声音的来源了，就是紧急时刻下意识反应不那么普通。

然后他若无其事对着墨菲耸肩：“酒店防火做得不错。厨房工作你朋友指挥的，我只是按照他说的做。”

乐高蝙蝠侠声音立刻响起：“我问了阿尔弗雷德，每一步都没有出差错……但是有些材料……替代品……等等等信信信号不——”

说话声戛然而止，手机屏幕黯淡下去。

墨菲拿回手机回拨。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现实宇宙蝙蝠侠抱起手臂挑眉：“他是故意的？”

“不要怀疑你自己。”墨菲和他想法一致，但是选择维护自己人，轻描淡写地收回手机，“正义联盟在出差，信号不好是正常的。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乐高蝙蝠侠询问了他的阿尔弗雷德，从管家手里要到一份菜谱。不过有些材料冰箱里没有，附近也没有商店，所以我们选择了一些替代品。”

亿些替代品。

墨菲尝试让自己说得委婉点：“有时候翻车只在灵机一动和举一反三之间。”

特别是厨房新手，时常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奇思妙想和大胆实践。

布鲁斯和他对视。

——但是名字差不多的材料、还都可以食用，厨房里怎么就不能互相替换，这合理吗？

墨菲：人类活到今天没把自己饿死总结出来的食谱通常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他还是试图为现实宇宙蝙蝠侠挽尊，后面那么多孩子看着。

然而他想了半天只能想到一条可以推锅的角度：“这家酒店的烟雾报警器声音实在太大。”

红头罩问：“我们要叫外卖吗？”

诚如他所说，少吃一顿确实饿不死，大家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对此深有体会。

墨菲站直身体回头简短地问：“你们想吃什么？”

现实宇宙达米安露出隐隐震惊的表情：“为什么这么问，你要做？”

“差不多。”墨菲找到熟悉的收拾烂摊子的手感，颔首道，“我知道乐高蝙蝠侠喜欢吃芝士焗龙虾。”

他停顿了一下，看周围人都露出惊讶和期待的表情，才无情地说，“但是我不会。”

朋友们，你们到底在对一个常年加班、两辈子单身、把工作当老婆、什么东西有用才会学习什么的功利主义者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啊？

又不是汉尼拔那种美食爱好者。

墨菲打开冰箱飞快看了一眼：“蔬菜沙拉三明治加上烤吐司夹培根鸡蛋芝士，可惜烤箱用不了，不然还能烤点薯条。速冻只有一份豌豆牛排。”

怪不得蝙蝠侠x2放弃微波炉跑去研究烤箱了，众所周知阿尔弗雷德是英国人而英国传统食物一半以上都能用烤箱完成，“你们谁要？”

乐高杰森在他背后举起手：“烤箱坏了大部分西餐没法做，但是我们不能开火做点东方炒菜吗？比如西红柿炒鸡蛋？”

现实宇宙人们隐晦地投来视线，乐高杰森向他们解释：“总统做家常菜挺不错的，不过他通常不愿意做。”

这是有些许厨艺基础的单身人士的第二个通病，除非热爱做饭，不然懒得下厨。

“你怎么知道？”

“咦，我没和你们说过吗？我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就住在总统家里，但是他只给我做了三天饭，就不耐烦地开始点外卖了。”

“……”不知道离家出走、住在总统家、和乐高城统治者亲自下厨哪个更惊悚一点。

乐高蝙蝠侠，你真的不怕这家伙第二天拿着汽油桶来韦恩庄园暗鲨你么？

乐高杰森的话起了反效果，乐高城总统关掉冰箱门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们，迤地的长袍尾端无风自动，时不时就像信号接触不良的虚拟人物那样、身体边缘色块扭曲，微微泛着红色与蓝色相交杂的光芒，让那张兜帽底下的面孔都显得阴沉晦暗、杀意凛然。

肯定会提汽油桶去定点爆破的。

说不定还会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往庄园废墟旁画个烧焦的蝙蝠形状标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