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男神好帅好白，是雪做的！”

“他头身比太好了，比娱乐圈那些卖身材的还要好！”

“淦，来晚了！我男神衣服都穿上了！Dedi你遗憾错过他巨巨巨巨性感的人鱼线！”

……

Pretty嘀嘀咕老半天，发现童然都没给点儿反应，终于忍不住转头。

“Dedi……”Pretty表情顿时微妙起来，“原来你也喜欢这款啊？”

童然回过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Pretty贱兮兮地笑道：“我这人最讲义气，既然你喜欢，那我让给你好了。”

童然没从乍然再见救命恩人的意外中回神，“啊？”

“他叫陆思闲，”Pretty挤了挤眼，“喜欢就上去要个微信啊，我要长成你这样，我直接悍然勾引！”

“……”童然终于意识到Pretty在说什么，无语道，“我不——”

“走，我带你过去搭讪！”

Pretty拉着童然就跑，可在距离陆思闲三米远时又停下了，扭扭捏捏地说：“要不，你自己去吧……”

童然斜了他一眼，见Pretty从脸到脖子，甚至肩膀都泛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就像只刚下了滚水的虾。

呵，真·口嗨体虚。

那边正和陆思闲说话的青年注意到了他们，“咦，小犹你来啦？”

Pretty真名秦犹，见陆思闲朝他这儿瞥了一眼，顿时浑身紧绷，紧张得牙齿都在打架：“来来来来了，林、林教练好！”

“怎么还结巴上了？”林江好笑地调侃，双臂一撑爬上了泳池，嘴里还和陆思闲唠叨，“这我学生，教了五节课还没学会，你敢信？”

陆思闲敷衍地挑了挑唇，收回目光继续调整泳镜。

“那我先带学生了，你自己玩会儿。”林江说着就绕过了陆思闲，走到Pretty身前，“热身了吗？”

Pretty垂着头，声若蚊蝇：“没有……”

“跟我去那边热身。”

Pretty下意识跟着林江走，没走两步突然想起了童然，忙道：“教练，我朋友想上体验课，你可以一对二教学吗？”

林江回头瞅了一眼，才将童然的长相看清楚，心说娘嘞，哪儿来这么漂亮一小弟弟！换做平时，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想到Pretty令人发指的学习能力，他又实在分不出精力再带一个，便道：“我找别人来教你朋友吧……”

他四处看了看，没找到空闲的同事，便冲陆思闲说：“思闲啊，反正你没事干，帮我带带学生呗？”

陆思闲头也不抬：“不带。”

林江还想再磨两句，就见漂亮弟弟走到了陆思闲身边。

“你好。”童然扬起最友善的笑，克制着情绪和救命恩人说了第一句话。

陆思闲闻声抬眸，微愣了愣。

人都是视觉动物，哪怕没有别的心思，遇见长相好的人总难免多几分耐心。陆思闲也不例外，面前的少年给人感觉很舒服，眼睛清澈犹如山间溪涧，他不由就带了点儿笑：“嗯？”

童然见陆思闲态度还不错，顿时轻松了不少，“我们以前见过。”

千篇一律的搭讪套路让陆思闲笑容淡了下去，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

“就上个月，在医——”

陆思闲转身就走。

童然有些无措，顿时想起了辛雪那句“脾气不好”，这何止是脾气不好，简直就跟川剧变脸似的，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对方了。

怔忪间，他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俩小孩在打闹，其中一人被同伴推了一把，后背重重地撞上童然！

“噗通——”

“哎呀！”

刺鼻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童然，由于小时候曾有过溺水的经历，童然一直比较怕水，这会儿记忆与感知重叠，他心慌意乱，被恐惧驱使着挣扎。

可挣扎了一会儿，他发现……

咦？我怎么好像可以浮起来？

难道死亡危机激发了我的潜力，让我学会游泳了？

童然试着划水，果然感觉身体往前蹿了一截，而且动作丝毫不生疏，仿佛从前就游过千百次似的……

哦，破案了，应该是原主会游泳，他只是传承了一项求生技能。

巨大的惊喜翻着泡自他心底涌出，此时此刻，童然感觉自己就像高度近视的人一觉醒来视力恢复到裸眼5.2；又像英语只能考20分的学渣上了考场发现卷面的字母如同母语般亲切！

他左划右划，自由泳划完换蛙泳，蛙泳划完又试了试蝶泳，居然都尽在掌握中！

想不到，原主还是个游泳高手！

等他一口气实在憋不住了，才从水里钻出来，刚冒头就察觉周围气氛有点不对——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且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其中最无法忽略的视线来自后方，像雪水凝固的箭矢，刺得他背心发寒。

童然僵硬转头，就看见陆思闲半浮在水里，只露出肩膀以上，T恤湿漉漉地粘在肩头，一双眼沉沉地盯着他。

“我说就你这水平还用上体验课？”池岸上的林江满脸透着“你是不是来骗课”的怀疑。

旁边的Pretty也面露茫然，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忽作恍然大悟状，冲童然使了个眼色，还偷偷竖起了拇指。

童然：“…………………………………”

偌大的游泳馆此时如同新闻连线时延迟通话的现场，沉默与尴尬并存。

童然很想就此沉入水底，一向擅于言辞的他，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能化解。

但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他竭力稳住心神，语气强行自然地问：“我的泳镜好像掉进池子里了，刚刚眼睛进水了有点儿疼，教练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他问的是林江，没指望陆思闲会回应他，哪知对方只冷飕飕瞥了他一眼，接着一头扎入了水中。

拿回泳镜时，童然还有些不敢相信。

而陆思闲已经上了岸，扯了条毛巾搭在头上就出去了。

童然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半晌叹了口气，再次潜入池中。

他足足游了一个多小时，等Pretty上完课，两人才一块儿去了更衣室。

“唉，我真蠢。”Pretty幽幽开口。

童然只当Pretty是指老学不会游泳这件事，安慰道：“林教练不都说了吗，你要是7节课上完还游不来，他就免费教你，总得把你教会了。”

“你真当我学不会吗？”Pretty似笑非笑，“咱们上课是在A馆，如果你办月卡或者年卡那得去B馆，可就看不见你的思闲哥哥了。”

童然恍然大悟：“你故意——”

“嘘！”Pretty食指竖在唇边，意味深长地笑道，“还是Dedi你聪明啊，直接假装不会游泳，骗取和男神的肢体接触！”

“……”童然面无表情推开更衣室的门，“第一，我不知道你男神会来；第二，你男神并不是这里的教练；第三，我不喜欢他。”

Pretty一怔，“对哦，那你——”

“你可以当我玩魔术太投入，习惯奉献惊喜和意外。”

“……”

进了更衣室，两人各自找了个隔间冲澡。

童然换好衣服出来，就见Pretty撅着屁股凑在更衣室门口，透过一条缝隙朝外探望。

“你在干吗？”童然一边擦头一边问。

Pretty回头冲他摆了摆手，用气声道：“男神在外面……”

童然：“……”

还真是……

有够猥琐的。

童然有心制止，却听见连续的几声微信提示音，忙拿出手机查看，原来是辛雪发来的新合同。

他索性坐在了门边的换鞋凳上，拉大图片仔细看了看，涉及到分成部分和原主当初签的一样，但细则要专业很多。

忽然，门外传来了林江的声音：“陆思闲你又抽烟，小心我告诉老杨！”

“随你。”陆思闲站在窗边，无所谓地说。

林江“啧”了一声，抢过陆思闲指间的香烟给扔了，“你还想不想提升有氧耐力了？抽烟对运动员危害多大你不知道？”

陆思闲没吱声，只望着天际涌聚的一团乌云。

林江觎着他的脸色，忽问：“你该不会真不想练了吧？”

陆思闲：“嗯。”

“为什么啊？上个月我才见过老杨，他说你伤好了啊，难道又又又复发了？！”

“哪儿来那么多又？”陆思闲被林江的语气逗笑，转过眼道，“上回是我训练时不小心撞树，肩伤才复发的，早好了。”

“那到底为什么？先前巡回赛你不是还拿了第六吗？”

林江实在想不明白，他也是运动员出身，因为成绩不理想加上年龄到了才不得不退役，可他始终认为，任何一个职业运动员只要站上过赛场，就很难割舍掉那种感觉，何况陆思闲成绩那么优秀，得到过那么多的荣誉，怎么就舍得放弃？

“第六。”陆思闲瞳眸微动，灰蓝色的眼珠犹如逐渐暗淡的天色，“你知道Slopestyle属于哪种运动吗？”

“极限运动呗。”

“极限运动，追求的当然是极限。”

林江怔了怔，居然听懂了陆思闲的言下之意，对方所追求的就是比赛的极限——冠军、个人记录、世界记录……

但……

“你现在身体状态如何？”林江也知道两年多前那次重伤对陆思闲的影响极大，对方能重回赛场已经不容易，若要重回巅峰……

他轻叹了口气：“医生怎么说？”

“希望渺茫。”

“……”

林江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几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林江忙接起来，说了两句就冲陆思闲道：“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得回趟办公室。”

他匆匆忙忙地离开，陆思闲则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扉。

门内，Pretty正捂着肚子，“Dedi，我得去趟厕所……”

等Pretty跑开，童然独坐在更衣室里发了会儿呆，几分钟后，他拎上装了泳镜和泳裤的塑料袋，推开了门。

“是你啊。”

有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童然愣愣地转头，就看见陆思闲半靠在门边上。

走廊光线很暗，只有对面敞开的窗户泄出一扇光。

陆思闲慢慢直起身，自阴影中走出，英俊的眉眼彻底暴露在光下。他长睫低垂，半掩住了眼睛，下巴却微微抬起，拽得不可一世——

“再敢偷看我，眼珠子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