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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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冉还没去过首都, 眼含期盼的看她的万岁。

颜冬青叹叹气,应下来:“行, 我和小冉过去趟。”

傅冉也瞧出他不情愿, 当着老两口的面没好问,私底下才道:“三哥, 您也不喜欢您那大伯啊。”

万岁何止不喜欢, 堪称厌恶。

“一个小小的衙役,倒会摆谱。”颜冬青淡声道:“咱们去归去, 不在他家落脚。”

傅冉不迭点头:“您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咱们都不去, 爹为难。”

甭管颜立仁咋样, 颜立本还是拿他当兄弟。

两人商量好,颜冬青去街道开介绍信,她在家收拾行囊。

蛋蛋人小鬼大, 知道他爹娘打算丢下他出门,等颜冬青出去办事了, 才摸进屋,啥也不说,抱着傅冉小腿, 泪眼汪汪的看她。

傅冉被他看得心虚,轻声哄道:“蛋蛋乖,娘出门几天就回来。”

蛋蛋瘪瘪嘴,低头扣手指头, 不说话。

“真是几天......”

“骗人!”*声*气的声音。

傅冉心软了,想松口说带他去,她还没开口,万岁去而复返,靠在门框上凉飕飕道:“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娇气!”

大老爷们.

蛋蛋抽抽鼻子,抬手抹抹眼,垂头丧脑的出去。

“三哥,他还小......”

颜冬青两手背在后,低哼道:“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熟读四书了。”

傅冉没话说了,估计是小太子随了她,不学无术.

“您又回来做什么?”傅冉问他。

颜冬青唔了声:“没事,朕就是回来看看小混蛋有没有缠你。”

傅冉:“...........”

还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开完介绍信,颜冬青顺道去了趟火车站打探火车班次。

“去首都?”售票员大姐好心劝道:“大兄弟,甭去了,前些时候唐山地震,那段铁路严重损毁,火车都停运啦!”

颜冬青道:“有没有别的路?”

售票员大姐道:“有,去长途汽车站问问,估摸着得坐一天一夜!”

时下人出远门,大多选择坐火车,长途汽车车票太贵,普通人坐不起。

相较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就清冷了,售票员坐售票棚里直打哈欠。

颜冬青跟她打探汽车班次。

“明早七点有一趟,车票二十块,当天买当天坐,过时作废。”

颜冬青道了谢,转头往回走,才到矿区,迎面碰上刘二柱。

“大兄弟,俺正要找你,忙不?不忙跟俺去趟乡下,俺带你去看看地,具体咋盖窑厂,咱得商量着来。”

颜冬青没别的事,点头应好,坐上马车跟他一块去刘沟子乡。

城郊大道上,马车悠悠跑着,刘二柱叹气道:“大兄弟,俺担心干赔本,赔了你的钱。”

颜冬青笃定道:“不会,你敢干就能挣到钱。”

放眼望去,整个刘沟子乡还是泥坯房居多,一片草房中间夹着几间红砖瓦房已经是凤毛麟角,往后去农村光景一日好过一日,红砖瓦房替代泥坯房是早晚的事。

刘二柱选了大河湾下的两亩地拿来做窑厂基地。

“俺跟大丫分到三亩多地,山上那两块地是红土,太散,没法拿来烧砖,这两块地都是黄土,粘性大,烧出来的砖结实!”

颜冬青受教了,点头道:“你懂得挺多。”

刘二柱挠头,嘿嘿笑:“俺去了趟县城,跟烧砖师傅学了好些天。”

烧砖听起来简单,其实是个精细活儿,和泥、制坯、打坯、进窑、火候.甭管哪步出差错,都得赔本!

刘二柱话匣子打开,说得头头是道,颜冬青仔细听着,末了道:“我这两天要去趟首都,等回来跟你一块盖砖窑。”

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刘二柱哎一声:“也不是急事儿,等这季旱稻收了,俺们就动工!”

眼见到傍晚,刘二柱说啥不让颜冬青回去:“在俺家吃了饭再走!俺让大丫炒个菜,咱两喝碗酒,回头我赶马车送你回城!”

今年初生产队分了地不说,生产队的猪牛马驴,拖拉机,锄头铁犁大铁叉,都分到了社员头上,刘二柱兄弟三合分到一辆马车。

说起来,两人还是连襟,颜冬青倒没跟他客气,一块去他家。

头几年颜冬青来过刘二柱家,那会儿刘家三兄弟连着傻妹子都没结婚,眼下除了嫁不出去的傻妹子,兄弟三都娶了媳妇不说,还各有了娃,一排三间瓦房,十几口人,挤得满满当当,锅碗瓢盆乒乓响。

刘二柱跟大丫住东间,老二家住西间,老三家住中间,老两口带着傻妹子住厨房边的泥坯草房里。

妯娌三挤用一个厨房,难免生摩擦。

大丫招呼过颜冬青就去后园砍菜,老两口热络的招呼颜冬青坐,起先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还挺热情,一问之下,知道颜冬青是刘二柱连襟之后,脸上的笑淡了不少,显然的不待见他。

老大搞砖窑,不跟他们合伙,反跟个连襟勾扯到一块,上哪儿能待见?

刘二柱老实归老实,但不傻,瞧见两个弟媳妇这样,心里不痛快,招呼颜冬青去他屋里坐。

“大兄弟,你别介意,她俩就那样,回头我跟老二老三说说。”

颜冬青没搁心上,反倒问:“你跟老二老三说什么?说他们媳妇坏话?”

刘二柱一愣,醒味过来挠头直笑。

这边,傅冉听矿上工友带话说颜冬青跟他连襟去了乡下,知道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晚上剩的馒头盖在刚精锅里煨着,带蛋蛋去高矿长家玩了会儿才回来睡觉。

夜里十点多了,颜冬青才回来,身上带着酒味,脸蛋也红扑扑的,进屋就往傅冉身上扑,显然是喝多了。

高粱酒冲头,他们大魏酿的酒跟这里的酒度数没法比,颜冬青本来就不是能喝的人,强撑着酒劲回来,这会儿趴在傅冉身上一动不动。

傅冉被压得喘不过气,拍拍他背,轻声道:“三哥,快起了,去洗洗。”

颜冬青咕哝一声,往她脖子里蹭了蹭:“不去,你给朕洗。”

知道他老毛病犯了,傅冉轻手轻脚下床,点上煤油灯,端盆去堂屋倒水。

好说歹说劝着洗了手脸,傅冉刚上床,就被颜冬青从后抱住了,小皇帝精神昂扬,直蹭她。

“冉儿,朕想......”颜冬青伏在她耳旁,一阵低语。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岁长年跟一帮糙老爷们混一块,难免会说几句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露.骨话。

不过傅冉还是头次听,涨红着脸,小声道:“三哥,您怎么这样下.流呐,羞死人了......”

颜冬青闷声笑,又伏在她耳边低声说几句。

傅冉捂脸直摇头:“不行,蛋蛋会听到......”

“简单。”

话音才落,颜冬青直接抱她下床,把人按在椅子里,疾风骤雨打娇花。

怕吵到蛋蛋,傅冉咬着手呜呜咽咽不敢出声。

“爹,你打娘干啥?”

蛋蛋不知道啥时候醒了,屋里虽然黑,可他还是瞧见他爹把他娘按在椅子里,把他娘打的呜呜想哭,蛋蛋有些生气,发脾气的直捶床板。

“不许打娘!”

颜冬青:“...........”

傅冉:“...........”

这会儿要是地上有洞,傅冉直想拱进去再不出来,羞恼直捶颜冬青背,颤着声道:“快起开了......”

这个节骨眼上起开,不是要了万岁的命么,万岁非但没起开,还带领小皇帝继续冲锋陷阵,差不点没把傅冉弄哭。

见两人还在打架,蛋蛋气呼呼的抡起枕头砸了过去。

啪。不偏不倚,正砸到龙*上。

颜冬青低哼一声,头埋在傅冉脖子里,喘着气,半响没说话。

再上床,蛋蛋手脚直扑腾,立马滚进傅冉怀里,手脚紧攀住。

颜冬青嗤一声,长胳膊一伸,把娘俩个都抱住。

蛋蛋跟蛆似的直蠕动,无声抗议,他这会儿生着气呢,并不想他爹抱。

颜冬青烦他,凉飕飕道:“再乱动,就出去睡。”

蛋蛋瘪瘪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架势,小模样像极了小皇后刚嫁他那会儿。

到底是自己的种,颜冬青缓和语气,解释道:“我没打你娘。”

“那你在干啥?”蛋蛋显然不能信。

颜冬青呛咳一声,淡定道:“我是在给你娘捏肩。”

傅冉听不下去了,羞恼道:“都闭嘴,睡觉!”

蛋蛋又委屈上了,翻个身,*股一撅,没一会儿,就自己把自己拍睡着了。

他哪知道,这对不负责的老子娘转天天不亮就把他丢下去了首都。

等他起床闹脾气时,长途汽车已经开出了南州城。

车行一天多,才抵达首都汽车站,这年月,没有太多密集的高楼,出汽车站,一栋十几层的高楼映入眼帘。

傅冉低呼一声:“三哥,那是什么地方?好高的楼!”

南州城最高的建筑就是五层的友谊楼,跟这十几层的高楼一比,突然就失了色彩。

颜冬青道:“听说是百货楼。”

到底是首都,来往行人匆匆而过,傅冉注意到了,首都居民的穿着跟南州城还是有区别,虽然同样是灰黑蓝三色,但他们的衣裳样式比南州城要多得多。

中山装,列宁装,仿军帽,这些都是全国上下常见的样式,像西装,羊绒裙,毛呢大衣,首都居民也有人穿,还有用丝绸改做的罩衫!

傅冉看得目不暇接,任由颜冬青牵着她手往公交站走。

一毛钱一站路,上了车,傅冉趴在窗户上兴味盎然的看着倒退的建筑物。

相较傅冉,颜冬青多少显得淡漠,见傅冉一双眼不够使似的一直看,低哼了声:“很好看?”

傅冉明白他不快,毕竟他是大魏的帝王,看到繁盛的地方,难免有几分意不平。

傅冉低声道:“三哥,您没听过吗?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下颜冬青无话可说了。

自打来这里,傅冉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客什,稍近点的是陕中,这两个地方跟南州城都差不多,没什么看头,像首都这样的大城市,还是头回见到,心底里隐隐生出一种怅然。

她是井底之蛙呐!

走走停停,最终在老胡同站下车,老胡同站附近大多是民居,成片的四合院,数家人共用一个院,倒跟南州城的大杂院差不多。

颜冬青来过,按着地址找到颜立仁家,不大的四合院扫洒的干净,灰墙红瓦,青石砖铺地,石榴树下摆了张圆石桌,廊檐下坐个梳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戴着老花镜在做针线活。

瞧见两人进来,中年妇女一时没认出人,打量着他俩:“找谁呐?”

话音才落,约莫是认出颜冬青了,迟疑道:“是冬青不?”

颜冬青适时喊:“大娘。”

中年妇女是颜立仁的爱人,忙搁下针线箩,过来仔细瞧:“都这么高了!大娘差点没认出来!”

又看看傅冉:“这是你媳妇儿?”

傅冉也跟着喊人:“大娘。”

“哎哎!”中年妇女招呼他俩进去坐,倒也客气。

里外三间屋,正屋里摆着一组棕色沙发,镂空纱布罩着,橱柜上放一台黑白电视机,茶几上摆着一盆水仙花,让傅冉生出一种走错地儿的错觉。

其实傅冉不知道的是,首都光景稍好点的干部家庭,都是这个样。

家里只有颜立仁他爱人在,招呼他两喝糖水。

颜冬青把十块钱礼钱给了:“大娘,我爹娘过不来,您收着。”

颜立仁他爱人客气两声,把钱收下,东扯西扯的唠了会儿,试探问:“你俩搁哪儿住?有住的地方不?”

这话说的,傅冉莫名觉得不舒服,要是换做廖娟,会直留人住下。

颜冬青淡淡道:“我们住招待所。”

闻言,颜立仁他爱人松口气,这两天来她家的人多,不三不四的亲戚也不少,她男人嫌烦。

“晌午在这吃?”嘴上这么说,颜立仁他爱人就是没挪*股烧饭。

傅冉也瞧出来了,直接道:“不麻烦,我们在外吃。”

正说着,颜立仁回来了,有些生疏的跟他俩打了招呼,直接进里屋,也没留吃饭。

傅冉心里腾腾冒火,坐不住了,直接提告辞。

等出了他家门,傅冉才嘀咕道:“您这算哪门子的亲戚啊......”

王桂香都没他们会摆谱。

颜冬青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色,旁的也没多说:“走,带你去吃饭。”

听到吃饭,傅冉才来了点精神,舔舔嘴道:“我想吃全聚德的烤鸭。”

颜冬青哂笑:“冉儿也知道?”

公私合营的饭店,全国仅此一家,门铺瞧着极不起眼,跟四合院差不多,掉灰的墙面上白油漆刷着公私合营四个大字,老式泥砌锅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肉香不惧巷子深,大抵如此。

两人都没跟人打探,闻着香味一路进去,不大的门铺前乌泱乌泱挤得全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在家吃土,你两在外吃鸭,梦到本宫流哈喇子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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