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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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连忙拽着王晓豪往后退,然而他们本来就是在大街上,周围看热闹的围了一圈,又能躲到哪里去。

“小兔崽子!别让老子逮到你!”

王涛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裸露的上身满是沙土,他却完全不顾,行迹癫狂,顾南心中陡然一惊,即刻反应过来他这是毒瘾犯了。

把王晓豪推到一边的人群中,顾南抓住王涛伸出来的胳膊用力一拽,而后转身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就连王涛也满是不可置信,他在怎么说也有一百多斤,就算是一个成年男子要抱他也要费些力气,可顾南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甚至还有些瘦弱,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抬头看见王晓豪正被一个中年妇女护在怀里用*巾擦脸上的污秽,王涛立马朝那边嚎起来,“小兔崽子,还不过来帮老子!”

顾南捡起地上的转头,抬脚踩在他腿上,冷笑道:“你叫他做什么,我不就在你旁边吗?”

犯了毒瘾的人一向胆子比天大,王涛用胳膊撑着半坐起来,骂骂咧咧道:“臭婊子,老子要你好看!啊!”

他话音刚落,顾南就扬起手中的转头砸了下去,正好砸在他的脚踝上,王涛疼的浑身抽搐,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凄厉的惨叫声让围观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脚踝痛了一下。

警笛声由远及近,想来是有人报了警,还在地上打滚的王涛因为毒瘾发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顾南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往一旁退了几步。

然而王涛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抱住了顾南的左腿,嘴里含糊不清道:“臭婊子,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大约是绝境爆发潜力,王涛的力气突然间大得惊人,顾南抽了几下没抽出来,警笛声愈来愈近,王涛嘿嘿怪笑了几声,张嘴就要朝顾南腿上咬。

顾南心里大惊,王涛是个瘾君子,要是真被他咬一口,指不定沾上什么东西,顾南躲闪不及,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大力,把她从王涛手里拽出来,又一脚把王涛踹出去好远。

顾南踉跄了几步被人扶住胳膊,她抬起头,才发现拽自己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连忙对人道谢,“谢谢你啊大哥。”

那人愣了一下,松开扶着她胳膊的手,道:“没关系,你没事吧?”

顾南转了转脚腕,发现上面只有被王涛抓出来的一个脏手印,便道:“没事,用水洗一下就行了。”

王晓豪从一旁跑过来,扑到顾南身边,泪眼婆娑道:“老师,老师我错了对不起呜呜呜……”

顾南无奈,眼看他好不容易被擦干净的脸又要糊一脸,只好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安慰道:“老师怎么会怪你呢?快别哭了。”

王晓豪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看几步外倒在地上打滚的王涛。王涛此时毒瘾发作,癫狂的样子令人避之不及。

“先用这个擦一下吧。”

从一旁递过来一包*巾,顾南转头,发现正是方才在人群中护住王晓豪帮他擦脸的中年妇女。

“谢谢。”顾南接过*巾,腿上的手印擦掉之后只是有些许红痕,并未大碍。

顾南松了口气,正好警车这时候到达,从车上下来的警察一下来看到倒在地上的王涛就皱紧了眉头。

王涛是这里的困难户,三天两头的进局子,然而又找不出什么大错,每次关个一天两天的就得放出来,过几天又抓进去,到后来发展到没有饭吃就往局子里钻,连警察都因为他头疼不已。

一个民警看了下周围,朝顾南几人走过来,道:“是谁报的警?”

顾南正打算说话,中年男人却早一步走上去,对民警道:“是我,警察,那个人似乎有吸毒史,”

“毒瘾?”民警正在记录的手一顿,顺着中年男子的目光看向那边已经被控制起来的王涛。

王涛还没从毒瘾的癫狂中清醒过来,即使是被拷住了双手也在挣扎不已,民警朝几人点了点头,走过去对摁住王涛的民警说了些什么,那些警察把王涛带上警车,一溜烟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那个民警又回过头来,对几人道:“我们还需要做个调查,几位不麻烦的话跟我们走一趟?”

顾南几人自然是同意,一行人上了警车跟着民警往派出所去。

王晓豪年纪还小,以为被警察抓走就是做了错事,一直哭个不停,因为有民警在,也不敢大声哭,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的民警哭笑不得。

派出所距离较远,在车上民警就先问了一些问题,顾南才知道中年男子和中年妇女是一对夫妻,男的姓周,女的姓宋,因为周先生母亲的娘家曾在此地,所以周先生此次前来,是为了拜访母亲故里。

“不过很可惜,我母亲一家在五十多年前搬离此地,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以前的房子了。”周先生无不遗憾的说。

办理案件的民警很是热心,闻言道:“如果是五十多年前的话,派出所应该会有记载,我看能不能帮你找一下。”

周先生自然是连声道谢。顾南低着头,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朝两人看过去,这个周先生谈吐有礼,身上的衣服看似朴实无华,但顾南是做过主编的人,杂志社的时尚版块也经常看,一眼就瞧出这个衣服的牌子是国际著名品牌,周先生的一件衣服就够她吃两个月。

虽然不知道这位周先生是何许人也,但毕竟是帮了自己,顾南按下心里的好奇,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

等到了派出所,宋夫人扶着哭的抽抽搭搭的王晓豪下了警车,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安慰道:“孩子乖,有姐姐和阿姨在,不会有事的。”

王晓豪点点头,更靠近了她几分。宋夫人似乎非常喜欢小孩子,从一开始紧紧拉着王晓豪的手,见王晓豪害怕,更是把他护到怀里。

因为王涛本来就是派出所的常客,光是备案就有厚厚一沓,民警分别对几人做了笔录,了解现场情况,顾南自然是实话实说,倒是周先生似乎是经常和有关人士打交道,顾南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但他只是寥寥几句就说明了重点,并把顾南择的干干净净。

笔录做到一半,带着王涛先行离开的那几个民警也回来了,其中一个年轻警官走到正在跟他们做笔录的民警身边,低声道:“化验结果出来了,有一年多的的吸毒史。”

顾南想了想,问道:“警官,王涛的这种情况会有什么处罚?”

一般情况下处罚情况很少提前告知当事人,顾南紧接着道:“这孩子还小,如果王涛被关起来,可能就要把他先送到亲戚家,所以想了解一下大概情况。”

顾南这么说,民警也就给了一个大概的范围,“先送去戒毒所是肯定的,至于要在那里呆多久,要看他个人意志,然后就是关于他虐待孩子的处罚。”

等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烈日当头,骄阳似火,顾南中午没吃饭,此时更是饥肠辘辘,被太阳晒得脑袋发懵。

周先生和宋夫人从派出所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打算先回市里,临走时周先生拍了拍顾南的肩膀,赞扬道:“你做的很棒!”

宋夫人确实十分喜欢王晓豪,偷偷往他口袋里塞了三百块钱,摸着他的脸道:“晓豪乖乖的,阿姨明天再来看你。”

等到两人离开,顾南也就牵着王晓豪的手往回走。王涛会被关上一阵是肯定的,但等他出来后,王晓豪的抚养权还在他手里,那么王晓豪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这点是顾南无可奈何的。

王晓豪仰起头,摇了摇她的手道:“老师不开心吗?”

顾南道:“晓豪,老师问你,你还有没有什么叔叔伯伯,或者姑姑舅舅之类的?”

王晓豪脸上的神色暗淡下去,“没有了,只有我和爸爸。”

顾南无奈,只好先带他去吃了顿饭,然后才返回补习班。

这时间补习班下午开课时间已经到了,顾南一回去就被补习班的带头老师叫到了休息室谈话。老师姓李,是本地居民,对于王涛的劣迹斑斑早就有所耳闻,得知顾南和他发生了冲突,自然是担心不已。

李老师倒了杯水给顾南,犹豫道:“小顾啊,你这个,没有什么事吧?”

顾南自然猜得出她找自己原因,当即道:“李老师放心,王涛已经被抓起来了,这个暑假是回不来的。”

李老师“哦”了声,虽然还是害怕王涛会回来找事,但顾南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顾南的英语水平不错,她在这儿的十来天里,家长的反应都很好。

从休息室出来,和顾南教同年级的数学老师于姐走到她身边,关切道:“小顾,没事吧?”

顾南摇摇头,道:“没事。”想了想,她问道:“于姐,你是本地人对吗?”

于姐道:“是啊,怎么了?”

正是上课时间,王晓豪一个人蹲在院子的阴凉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顾南看了他一会儿,转头道:“于姐,王晓豪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他呀?”于姐叹了口气,道:“哪还有什么人啊!他爸是家里的独生子,偏偏不争气,老早就把两个老人气死了,王晓豪他妈去世之后,家里更是一团乱糟,经常看到这个孩子在村子里闲逛,偶尔有谁在饭点看到他了,就给他碗饭。”

“那他姥姥那边呢?”

“哪有什么姥姥啊,他妈是外地人,不知道怎么到的这儿,连个亲人都没有,不然谁家能让闺女受那委屈!”

顾南一时无话,于姐又跟他聊了几句,正好有学生叫她,就离开了。

因为之前王晓豪被王涛*着偷东西,补习班的小朋友都对他不太友好,顾南只好趁着学生还没下课把他送回家。

王晓豪的家离补习班不远,这里虽然是城中村,但发展的很是不错,家家户户都盖了楼房,于是王家的破落瓦房就很是显眼,顾南跟着王晓豪进去,发现里面更是破败,只剩下一张沙发和一张床,另有一台电风扇。

屋子里热的很,顾南摁了下电风扇,没有动静,王晓豪羞怯的站在一旁,道:“风扇坏了,没钱修。”

顾南心头一酸,“你晚上一个人住在这里可以吗?”

王晓豪像是十分习惯自己一个人住,闻言道:“爸爸经常不回家,都是我一个人住。”顿了顿,又道:“我不想爸爸回家,回来的话,会挨打。”

系统提示任务的进度条走了一半,顾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匆匆冲王晓豪家里出来。

补习班放学很早,二狗子被拴了一天,早就气的哼哼唧唧,顾南骑车带它回家,路过书店的时候买了一套小学教辅书,打算明天带给王晓豪,她看的出来,那孩子是十分想要读书的。

然而令顾南更加为难的却是另一件事,顾爸爸和顾妈妈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工人,她去补习班还是顾爸爸找的人,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认命的叹了口气,顾南捏着二狗子的爪子道:“二狗子,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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