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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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董呈便开完会,从公司里过来了。
董呈刚见到他就亮出了一个看戏的笑容:“我都听小刘说了,你在人家大老板的房间里睡了一夜。”
程蔚识十分懊丧:“那天我喝多了。”
“你喝了多少?”
程蔚识在心里估计了个数:“大概两三杯吧。”
“白的?”
“红的……”
董呈突然拿起桌上的酒店服务手册,对着程蔚识的脑壳扇了一下:“什么出息,喝两杯红的都能脑子混乱到跑人家浴室里脱衣服?”
程蔚识听得目瞪口呆:“脱衣服?啥、啥时候的事儿?”
董呈翻白眼:“看来你果然醉了啊,这种事情都不记得了。”
程蔚识追问:“什么脱衣服,我真不记得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只有小刘和段总在场,你想问就去问小刘,要么,就去问段总吧。”
程蔚识谁都不好意思问,这种事光是听别人说几句就挺丢脸了,更何况询问的对象里,一个是他的贴身助理刘忠霖,还有一个段可嘉,似乎原本就不太看得起他……
程蔚识现在真想找条棉被钻进去就不出来。
真是太丢人了。
董呈正在桌子上整理箱子里的东西,程蔚识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觉得那阵无地自容的劲儿已经过去了,才问:“对了,那我这酒量,在段可嘉面前会不会穿帮啊?钟非以前酒量大吗?”
“他酒量不大,不过没在公共场合里醉过。小刘说你喝完酒后劲比较足,是回来以后才醉的,见到的人寥寥无几,应该没有大碍……至于段可嘉,这一件事虽然不至于让你穿帮,但如果他要是真的怀疑你,找人调查你,我们肯定没办法在他眼皮子下隐瞒太久。如果哪天他真的发现你不是钟非了,我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办法解决。他一向和我们无冤无仇,应该不会把立刻这件事贴在网上通告全国,但是相应的,可能会对我们有所要求。”
“什么要求?”
董呈没有从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让程蔚识一时不太理解的话:“你以为现在这么高的片酬都是给员工和艺人的报酬?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钱要被那群人瓜分。段可嘉也不是吃素的。”
“……哦。”
“你在这里有一整天是没有拍摄工作的对吧?让我看看……十二月三号?”
程蔚识点头:“对,就是那一天。”
“嗯,那一天正好是一个音乐节的开幕式,需要走红毯,可以增加曝光度,我准备带你参加,已经和音乐节的主办方说好了。”
程蔚识看着董呈从包里拿出一张音乐节的宣传册子递给他,他便接过翻了几页。
上面写着的是:华语乐坛歌曲专辑权威鉴赏会——钟鼓音乐节。
钟鼓音乐节是近几年刚流行起来的商业音乐庆典。和以往的传统老牌音乐庆典有专业的评估师不同,钟鼓音乐节的评奖模式比较新颖,四分之三的奖项采取网络投票,只有四分之一会让专业人士来评估。
程蔚识犯嘀咕:“走音乐节的红毯?可是我最近没有新作品啊。”
董呈歪头看了程蔚识一眼,像是完全不理解对方的逻辑:“谁说一定要有作品才能参加?钟非去年上半年发了一首歌,还爬了好几个星期的网络榜单呢。”
程蔚识还是不放心:“可是已经过去快二十个月了……拿着这首歌去参加音乐节,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董呈不禁对程蔚识婆婆妈妈胆小怕事的心理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不合适的,走个红毯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去唱歌。你准备准备,别忘了,是十二月三号,大后天。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一会儿要进片场拍戏了就让小刘带你过去。”
程蔚识很有眼色,他看出来董呈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及时闭上了嘴。
今天的这一场戏没什么台词,他需要做的事就是翻上一睹灰白的砖墙,然后跳下去,扑倒女主角的身前,帅气地打趴两个小混混,但是会被其中一个用板砖偷袭,拍晕在砖墙下。
等到他倒下之后,女主角一边抱着晕厥的林室微一边流泪,这时,男主角秦桓突然从天而降,一把推开了企图对女主角做坏事的混混,将他们全都赶走了。
程蔚识心想:总而言之,他演的就是一个炮灰,还是用来增进男女主角感情的炮灰。
导演前两天就问过他,需不需要使用武替,因为为了观众观看时的感受,三米高的砖墙必须真爬真跳,此外,这场戏还有打斗场面,怕他的小身板承受不了。
程蔚识回答的是:他想亲自试一试。所以这两天除了拍戏的时间里,他都点头哈腰地跟在动作指导老师后面学习。程蔚识能感觉的到,武指凌老师一开始的态度非常敷衍,连一个眼神一根手指头的动作都在传达着对他这个当红小生的不屑。凌老师恐怕是在心里认定他不可能坚持到最后,想着他没学两下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身体上的痛苦拍拍*股走人。
前天晚上,程蔚识和其他替身一起在凌老师那里练打戏,结果不小心被搬器材的人砸伤了脚。凌丛赶紧让人拿来冰块和医务箱,钟非从头至尾都没因为疼而说一句埋怨的话。凌老师拿冰块帮他敷脚,说器材没伤到他的筋骨,过几天就会消肿。
程蔚识便大方地跟老师说:“我知道剧组里搬重物是份苦工,这小伙工资不高,每天还担负着摔坏剧组昂贵设施的风险,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导演和负责人了,反正等过两天我的脚一好,谁也发现不了。”
凌丛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看着程蔚识若有所思,过了好半天才说:“一年前我跟过一部电视剧的拍摄,你是男二号,当时我十分不理解你拍戏一直用替身,认为你这样做是不敬业,你总是为了别的事请假,导演经常找不到你,剧组为了等你一人,断断续续拖了半个月的工期。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觉得,也许你当时的确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因为我发现,你不但敬业,为人也善良正直。”
“哈哈。”程蔚识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听见凌丛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语句,说:“多谢凌老师的夸奖。我是影视圈子里的晚辈,以前不太懂事,若是之前有什么做的不足的地方,还需凌老师这样的前辈多多提点。以后要是看到我哪里做的不好,请老师一定要指出来啊。”
凌丛点头,笑着答应了他。可能是一直在日光下指导动作的缘故,凌丛脸上的皮肤黝黑,长着几颗不大的黑斑,脸部一看便是久经风霜,像沙漠里那些整日被风吹日晒的石子一般棱角分明。这样的长相笑起来几乎很难用和蔼或是慈祥来形容,可程蔚识真的在凌丛微笑的眼神里看见了长辈认可小辈的那种和蔼、喜悦的态度。
之后两天,凌丛把剧本里的要求都陆陆续续告诉了程蔚识。尽管这场打戏仅仅只有几个镜头,但是对演员的身体姿势、表情眼神、各个部位的动作幅度等方面都有要求。再加之程蔚识以没有进行过相关项目的训练,这些动作便更添一分难度。
当程蔚识在镜头前利落地爬上砖墙一跃而下的时候,他曾一度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导演喊停,因为程蔚识突然感觉自己崴伤了右脚——他前两天都是带着右脚上的肿伤训练的,其实伤得不重,本来以为今天就能康复,谁知这么一崴又加重了伤情。
导演对着镜头笑得满意。程蔚识继续做着接下来的动作:把江溪安护在身后,接着握住最前面那只拿着水果刀的手,往下一折,水果刀便“怦”得落地。这时他需要对着另一个镜头做一个后退避开攻击的动作,由此以退为进,绕到左边,向前一个弓步,捏住混混的肩膀将他甩到地上。最后,他便要被另一个偷袭的混混拿板砖拍“晕”了。江溪安趁镜头交换的间隔给他头上糊了一巴掌的假血,最后他按照剧本的要求倒在了女主角的怀里。
如此,这一段戏结束了。
陈导一边鼓掌一边说:“你的眼神很到位,里面有种凌厉的杀气,可是最初看见江溪安的时候,就不是杀气了,而是非常纯情温柔的神色。嘿,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装作歪了一下脚?我觉得你这个细节加的很好,受了伤也保护女主角,而且毫不声张,可见林室微对她的感情多么真挚,这种表达也非常含蓄,符合林室微性格的定位……诶你怎么了?”
程蔚识没走两步路便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刚刚是忍着疼痛拍完的,虽说这种伤并不严重,但若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还要在同时做高强度高力度的动作,肯定会给腿部带来很重的负担。
陈欣迟这一席话让程蔚识听得欲哭无泪:“导演,我不是装的……我是真的崴着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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