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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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村民所说,平水街866号,在这些天里有一些动静。”

段可嘉的耳目当然也有实时跟进,土豆在电话里的语气难得严肃起来:“那里很有可能就是黄修贤在希阳望县临时搭建的一个秘密据点。只是不知他在那里究竟安置了多少人手,需要我现在安排人员迅速赶到那里吗?”

“不用。”段可嘉朝着目前所站立的这条小路尽头望去,“人手多固然是好事,黄修贤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料到我必定不会独自贸然行动。所以到时候等到你安排人手过来,黄修贤那里应该也已经做好了应对多人的准备。”

“老板,你想凭借你和牛忠宁两个人打他个措手不及?”土豆在电话里犹豫,竟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刘忠霖的名字,“可你就这么确信,黄修贤已经发现你来到了李村?”

“连村长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段可嘉的想法非常简单,“而且我并没有想要让谁措手不及,我只是想把程蔚识救出来,让他和我一起回家。”

在旁边勘察四周的刘忠霖不小心听到了之后:“……”

而那司机很懂礼貌,知道段可嘉在说私事,便退到了一边去。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了。”土豆又说,“刚刚我去了一趟小明星家,没发现什么别的异常,就是在厨房里看见一捆香肠。你猜捆香肠的纸条上写着什么?”

“什么?”

土豆笑笑:“他好像是知道你会亲自或者是派人过来搜查他的家。上面写了一段话,说这捆香肠是你生日那几天他原本腌好想送给你吃,但是你说不想收礼物,他就没送出去,现在他要走了,觉得还是要送给你,算是物归原主。

段可嘉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字眼:“‘走了’?什么意思?”

土豆又是一笑:“不好说,大概是要和你分手吧。”

段可嘉直接把电话挂上了。

刘忠霖见段可嘉挂了电话,才走过来问他:“段先生,接下来如何行动?”

段可嘉拖下外套:“现在夜色已深,如果有人跟踪,他们多半也是凭借身形和服装辨识我们三人。他与我身高体形差别极小,让他和我换一身外套,我们再分头行动。”

段可嘉口中的“他”指的正是那位友人派来的司机。

刘忠霖皱眉,段可嘉这一番话让他不得不做出如下猜测:“先生,这么说,您是准备只身一人潜入黄修贤的秘密据点?”

这显然不太|安全。

一个人太危险了。

段可嘉答:“不是只身一人。刘忠霖,我还有你在外面接应。更何况,我在黄修贤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心怀整个家族、畏手畏脚的人,以家族利益为先。在他眼里,我又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单独行动呢。”

刘忠霖苦笑,像是在感慨段可嘉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他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叫那司机回来。却又停住,转身平视段可嘉的面容:“先生。我妹妹昨天告诉我,她会一直带着您的梦想走下去。”

刘忠霖的眼睛比整个黑夜要明亮许多。

段可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替我转告她,让她继续努力,不要轻易放弃。”

“谢谢先生,那我现在就去叫他过来。”

……

程蔚识坐在黄修贤对面,靠着沙发靠垫,翘起了二郎腿,半合双眼,显示出一副萎靡不振的状态。

黄修宪点了一支雪茄,抽了一口,吐出一片烟圈,慢慢地说:“孟杭把前因后果都和你说过了吧。”

程蔚识闭了一下眼睛,算作点头。

“要喝点酒吗?”黄修贤替他倒了半杯威士忌,“这酒有些烈,正好适合你这样需要派遣孤独和忧愁的人。”

程蔚识没有拒绝,握起了杯壁,昂头一口饮尽。

印象里,他似乎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

味道辛辣,辣得他嗓子疼。

程蔚识喝完,脸颊不一会儿便染上了两道绯红。

但他没有醉。

这时,黄修宪突然朝他丢了一只手机。

这只手机是他作为钟非时联系他人的手机,不过已经没电了,处于关机状态。

程蔚丝摁着开机键许久,都没见手机亮起来,便放弃了。随后将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从衣服下摆处塞了进去。

“真是奇怪。”黄修贤摇着脑袋,故作惊奇地“啧”了一声,“你说你好好的裤兜不放,非要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是为了什么?”

程蔚识注视黄修贤许久,不知怎么突然开了口,只是那声音比正常时要粗哑、干涩许多:“为了更加重要的东西。”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口说话了,便想继续多说几句,然而嗓子忽然又像被什么异物堵塞住了一般,挤不出半点声音。

“是啊,重要的东西。”黄修贤叼着雪茄,忽然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什么是最重要的呢。你看这附近那些村民,尽管贫穷、愚昧,但是很有上进心,觉得自己没什么文化,管不住叛逆期的儿女,就想把他们交给‘有经验’的学校管教。儿女们回来之后,果然老实了许多,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非常听话……”

程蔚识低着头,隔着衣服握住怀里的手机,大拇指已经被他按成了青白色。

“人的眼界决定了他们的上进心是否具有实用性。小程,你告诉我,什么是最重要的?你想继续让你未来的子女生活在这种贫穷与愚昧扎堆儿的地方吗?对,也许你说你并非愚昧,你的眼界比他们的更加宽广。可你的父亲也是这样,比周围人更加开明、眼界高、通情达理,可他的结局——”

程蔚识听不下去,他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朝地上狠命一摔。

“嘭”得一声,玻璃杯四分五裂,碎渣蹦到了角落去。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这声响动,连忙一拥而入。

黄修贤吩咐他们:“没事,只是碰倒了玻璃杯。留一个人打扫,你们其他人都出去吧。”

一个人按着程蔚识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之后立即被黄修贤赶了出去。

黄修贤两手分别放在头的两侧,以表示他并无恶意:“先说明,程空潜之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如果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也不可能让孟杭做钟非一年半的替身。”

程蔚识点头。

这一点他自然清楚。

他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黄修贤继续:“你说,你父亲是杀人犯,母亲是妓|女,你以后的工作又能体面到哪里去呢,就算找到了一份能够维持生存的工作,其他同事朋友如果知道了你的父母,又会如何看你?你真的能忍受那些对你指手画脚的目光吗?”

程蔚识看见桌上放了笔纸,便拿了过来写字问他:“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不要再继续揭我的伤疤了。”

黄修贤知道他是聪明人,便说:“如果你愿意以后一直这么帮我扮演钟非,你就再也不用与这群贫穷愚昧的人为伍,而我也可以省去处理‘钟非消失’这件事的烦恼,这是双赢,对不对?”

段可嘉辗转攀爬至这座房间顶处的通风口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黄修贤对程蔚识提出的要求。

他从这里看不见黄修贤和程蔚识的身影,只能听见两人交谈的声音。

程蔚识没有犹豫,写道:“我已经受够了。”

呼吸加重起来,又写:“柳梁也死了。”

段可嘉听见了一阵写字的响声,接着听黄修贤说:“那么从此以后,你要荒废你的天赋吗,让你的才能从此消沉。而你的父亲……攒钱让你学钢琴,给你起了那么一个带着美好期望的名字,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够逃离那样愚昧的人群,哦对了,还有段可嘉。假如他知晓了你的身份,又会如何看你?”

程蔚识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写:“如果他不愿意,我会离开他的。”

黄修贤倒是没想到程蔚识会看得这么开:“你很有想法。”

段可嘉听到这里,才意识到,可能程蔚识由于某种原因无法说话了,只能用写字来代替交流。

上午刘忠霖还和他说,程蔚识的信息栏里被打上了“天生不能说话”的备注,晚上他过来,程蔚识竟然就已经不能说话了。

段可嘉觉得,这可能就是命运在捉弄他。

黄修贤见此计不成,又心生一计:“那你知不知道,那次fk的新专辑为什么没有通过审核?就是因为他在背后*作。”他将余下的半只雪茄按倒在烟灰缸里,“你看,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让他知道真实的你呢?”

段可嘉听到黄修贤这么说,气得差点一掌拍到通风管壁上。

黄修贤不愧是生意场上的鬼灵精,什么空子他都能钻上一钻。

程蔚识摇头,这次他似乎有些哽咽,笔触比之前更加激动:“不是的,其实我后来已经慢慢猜到了。是段先生在背后帮我。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他的感情当成砝码。既然我当初说过‘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就一定会照做。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会陪在他身边;等他哪天要结婚了,我就离开他。”

写到“离开”的时候,手指已经颤抖到无法握住笔杆了。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你都想得这么远了?他这种人,结婚?”说着黄修贤没忍住笑了出来,“程蔚识,你怕不是被他骗了。”

程蔚识放下水笔。不动了。

“这样吧,你先在这里考虑几天,想通了就告诉我。”

黄修贤站起身来,准备走出门。

程蔚识却拉住他,立即提笔:“不用了。我答应你,成为钟非永远的替身。”

黄修贤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我很高兴你能够想通。你知道吗?之前我就一直不让董呈管你,正是为了让你自然融入钟非的身份,以免有所负担。”

段可嘉此时在屋顶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程蔚识究竟答应了他什么。

“进来个人,帮我们的钟非安顿一下,明早我们就出发回程。”

很快,那名一开始伪装成司机的年轻人就进来拉起了程蔚识。

黄修贤对他摆手:“哎,现在开始你和他都是平等的,不要像押送犯人,这样影响不好。”

“是,黄总。”

程蔚识身上的禁锢霎时松开,他被带到了一间房间里,接着那人就从外面关上了门。

段可嘉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来到程蔚识的屋顶,身上沾了一身的灰,正打算在程蔚识面前现身,谁知刚一看到对方,对方竟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程程!”段可嘉险些一个没抓稳,就要从通风管道上掉到房间里。

好在段可嘉又从侧面发现程蔚识还悬挂在窗侧,似乎是打算就这么爬下去。

程蔚识顺着窗台的台阶和燃气管道从五楼爬到了二楼,然后翻进了走廊。

这座大楼基本上空物一物,但二楼的每间房间里都堆放着一些木材。

据孟杭所说,把最东侧房间的木材搬开,水泥地板下面埋的是一堆炸|药。

如果不是孟杭告诉他,他绝对想不到黄修贤会把成箱的炸|药放在这里。

为了防止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印象,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锁门,也只派了一两个不知情的保镖留守。程蔚识猫着腰,非常轻松就绕开了守卫的视线范围,来到最东面的房间里。

他轻轻将木材搬开。

水泥地板上果然有一条缝隙,程蔚识顺着缝隙拿出地砖,发现那里仅仅藏着一只遥控器。

遥控器上有一个红色按钮,程蔚识依照孟杭和他说的,长按数秒后,那遥控器便开始倒数,并发出了“滴滴滴”的手表响声。

“03:00”

“02:59”

……

“02:00”

程蔚识坐在那里,两手握着遥控器,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倒数,明明已经只剩下两分钟,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在这近三分钟里,他回忆起了十年前,父亲与他倒数第二次见面。

他在程空潜的催促下前去洗澡。

有人要带程空潜走,屋外有许多人围观,密密麻麻围了黑黢黢的一片人影。程空潜央求说,给儿子热了三个大肉包子,能不能等蒸锅冒气了,再抓他走。

程蔚识从最里间洗了澡出来,就看见外面乌压压的一群人盯着他。

程空潜已经不见了。

程蔚识看着盘子里盛着三个热气腾腾的肉包,褶子很密,是前天晚上程空潜亲手包的。

程空潜告诉他,清晨起得早,包好了放在冰箱里,每天早上热三个,就不会饿肚子。

程蔚识将那些包子吃完,手上流了一手的油。

吃完后,屋外的人已经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了。

在那之后,程蔚识每天早上都会热三个包子,坐在屋里等着爸爸回来。

然而等到所有包子全都被他扫荡一空,程空潜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后来,与父亲最后一次会面,是在一片全然陌生的田野中。他偷偷摸摸顺着草丛和树干,爬到了树顶,他仰头看见程空潜的眼前正蒙着一块黑布。

程蔚识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就从树顶上跌了下来。

不知道哪来的白大褂罩在了他的头上。

他随之听见了一声并不算响的响声。

他听见有人说:“没死,再补一枪。”

“哒”的一声。

他感觉到旁边那群人一拥而上。

接着,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回忆让他变得无比消沉。

程蔚识在回忆里好像又听见了一句话。

似乎是在夜里,有人走过来,叹了口气,像是在责怪谁,又显得尤其无奈:“所以,做亲子鉴定的时候,为什么要占小便宜呢?”

……

“00:19”

“00:18”

……

程蔚识摸着被他罩在衬衫里的手机,抱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在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是不是仍然健在。

他僵着身体,垂眼望着倒数的屏幕。

“有人需要他,所以他死了。”

“他的命一文不值。”

“那我的呢……?”

程蔚识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还有段先生。”

“假如他得知我死了……”

程蔚识却没有时间来思考这样深刻的问题,因为——

“程蔚识!!”

有人大声叫住了他,他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从屋顶通风口处翻转一圈落地,将他手上的遥控器一脚踢到一边,直接抱起他,在电光石火间,飞奔向一旁的窗户。

“哗啦”一声响,那窗户被段可嘉的手肘撞碎了。

……

“轰隆!”

刘忠霖正隐藏在废弃建筑五十米外的一个小破屋里,透过窗户随时盯着那边的动向,谁知却看见那大楼猛地炸成了一朵向外迅速膨胀的大红花。

“什么情况?”土豆正在和刘忠霖连线,信号突然开始滋啦滋啦作响,变得极不稳定,“是……爆炸了?”

刘忠霖立即蹲了下来,以躲避可能从外面飞来的致命碎片。

屋中的窗户也被这一股强大的爆炸震碎了。

“对。”刘忠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耳机落地,声音颤抖道,“我……我不知道段先生有没有出来。”

爆炸已经停止,刺眼的黄红色逐渐沉寂。废弃建筑尽数崩塌,扬起了数层楼高的灰烬。停在四周的车辆纷纷响起了“呜啦呜啦”的防盗铃声,已然睡下的人们被这一声冲天巨响骤然惊醒。

但有人则以为,这只是梦里的声音。

废弃建筑四周的区域,顶部天空一片灰雾缭绕,刺鼻的颗粒呛得人喘不过气。

在灰沉沉的坍塌建筑屋旁,若隐若现地,有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影从黑雾之中缓缓冒了出来。

程蔚识趴在段可嘉的身上,咳了许多声。他被这些灰尘迷得睁不开眼。

他想在段可嘉背上写:“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在里面。”

但没有力气。

程蔚识跳下来的时候摔伤了两条腿,无法走路,段可嘉就这么背着他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而段可嘉的一条手臂上被崩进了几块玻璃碎片,正汩汩地流着血。

程蔚识卯足了力气,支撑起手指。

段可嘉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直接对他说:“不用写了。”

“我不和别人结婚。”

“也不会因为你的父母和你的身份就抛弃你。”

程蔚识原本就被爆炸波震得神思恍惚,大脑呆呆地转不过圈儿,这下听了段可嘉说的,不禁更加迷惘,撑着身体不知所措。

段可嘉怕对方从他的背上滑下来,便向上掂了程蔚识一下。

“如果你不信,可以看我手机里的草稿箱。”

“我每天都给你写情书。”

段可嘉说完这些话,忽然感觉身上的人抱紧了他的脖子。

脖子上流淌着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接着,那两只手臂便垂了下来,不动弹了。

程蔚识因为伤痛以及连续的*,晕了过去。

“先生!先生!”刘忠霖跑了过来,“您没事吧!这……程先生怎么昏迷了?!”

段可嘉闭了一下眼睛:“刚刚爆炸结束,我现在听不清楚。”

“附近有没有直升机?”段可嘉朝地上吐了一口灰红交加的血沫,仍然背着程蔚识没有松手,“去最近的市级医院。顺便让人封锁现场,不要轻易走漏风声。”

☆、未识蔚识(上)

2015年6月8日晚间八点,一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霎时降落在众人眼前。

“据警方透露,当红明星钟非因一场煤气事故已于昨日意外身亡,详情仍在调查之中。这已经是五月份以来的第二起明星离世事件,上一起是5月25日因服用抑郁药物不幸离世的柳梁。据悉,二人生前是亲密好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接连两起明星死亡的新闻俨然已经成为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热烈讨论的话题。

有人对两人的死亡表示沉痛惋惜,有人认为这是一起针对二人经济公司的谋杀事故,有人推断明星在这个时代遭受的压力是导致年轻生命终结的罪魁祸首。

互传娱乐公司关门停业,接受警方调查。

而公司的一名姓黄的董事,因涉嫌行贿、逃税等行为,被警方带走审问。

黄修贤没有在十天前的那场爆炸中身亡,他在一片废墟之中死里逃生,而他的手下们无一生还。

据传,这位董事还涉嫌其他重大刑事犯罪,但无人知晓具体内容。

(一)

而此时此刻,化学反应最为剧烈的莫过于钟非与柳梁二人的粉丝。

“天哪!钟非竟然也死了!两人死亡时间相隔不过十几天!”

“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止不住地哭,呜呜……我的爱豆怎么都那么命苦。”

“什么辣鸡公司!肯定是他们剥削压榨梁非二人,他们承受不住压力都自杀了。他们死得太蹊跷,我要为他们伸冤。”

“我感觉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不少粉丝都还没能从五月底柳梁身亡的消息中缓过来,就在今天听到了这样一条让人潸然泪下的新闻。

有个别粉丝这十几天来茶饭不思,原本就体力不支,这下得知钟非也死了的消息后当场晕厥,直接进了医院。

当然,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真正的钟非早在两年前身亡,而第二个“钟非”的死亡时间,仅仅与柳梁相隔一天。

(二)

彭春晓有一个每天在小区四周跑步运动的好习惯。他住在郊外的一个富人区,周围环境静谧典雅,树木葱茏,基本上无人打扰。

这天晚上跑步结束后,他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接着打开手机上的计步软件,看到自己的步数后,像往常一样随意向下翻了一翻。

当他看到一个熟悉的“0”时,忽然意识到,钟非已经连续十天不曾计步了。

以往钟非都会给他打上一个赞,然后气呼呼地留言:“明天我一定要超过你!”

连续十多天没有收到对方的挑衅,彭春晓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时,他的手机新闻上突然跳出一条娱乐新闻,他正准备当成垃圾消息按掉,却在扫了一眼后,如遭雷劈一般石化在当场。

“钟非因为煤气泄漏事故已于昨日意外身亡》》详情点击”

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彭春晓的指间颤颤发抖,第一下竟然点歪了。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之后,才点开新闻首页。

是S台官媒报道的新闻,不会出错。

S台对此进行了长达三页的报道。

不是“被死亡”——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以及家属围拥哭泣的照片,全都有所涉及。

他无法相信,钟非竟真的死了……

“明天我一定要超过你!”

明天。

彭春晓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兀自笑了一声。

笑声里夹杂着悲伤独有的酸涩感。

明天。明天又是什么时候?

说起来,他当初对钟非充满好感,主要是因为钟非千年火遍大江南北的一首歌,极有他好友孟杭的作曲风格。

为此,他一直打算和钟非经济公司里的作曲人格格合作。

格格便是《秘密旅人》的作者。

彭春晓维持着大脑空白的状态尚未清新,突然接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孟杭发来的。

这两年一直与他的少时伙伴孟杭在网上交流。他曾提出见面的要求,全都被对方拒绝。

孟杭发来的消息让他感到意外。

因为他根本看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来自孟杭

——我的任务到此结束,有缘再会。

彭春晓再发消息过去,却都显示被对方拒收。

他竟然被拉黑了。

(三)

S市高考最后一门是英语。

六月八日下午八点,正好是薇儿高考结束的第三个小时。

她和同班同学在KTV包房里唱得风生水起,为着终于可以解放的高中生涯欢呼庆祝。

“下一首没歌了!快快,还有几分钟就要到时间了,点首什么曲子?”

薇儿举着啤酒,两只脸颊通红:“来来!再唱一遍钟小哥哥的秘密旅人!你们都会唱吧!”

余下的同学们纷纷异口同声:“当然!”

不一会儿,一阵熟悉的旋律便从立体环绕音响中翩翩而起。

薇儿扯着嗓子,丝毫不注意形象:“我不孤独,我不孤独,所有人都心怀秘密,而你只是个过客……”

十数人一起齐声合唱,《秘密旅人》这样的口水歌不知怎地竟被唱出了一种另类的庄严感。

唱着唱着,薇儿忽然从一开始的满面笑容变成了号啕大哭。

她蹲在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手上握着一只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钟非死亡的消息。

(四)

陈辛此时在食堂打算买份夜宵,刚准备拿校园卡付钱,忽然瞄见食堂墙壁的电视上难得播出了一则娱乐新闻。

陈辛皱眉,难以置信地打开手机,翻到了钟非的微博。

钟非竟然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发过微博了。

而前几天的微博,全是广告和本人通告的预告。

显然不是钟非本人发的。

这不像他。

这几个月以来,陈辛总是定期写一份邮件发给对方,里面大多是他当期关注的社会事件以及急需帮助的特殊民众。

原本他并不奢求一名当红小生能够帮助他吸引公众眼球。

这样的任务没有报酬,吃力不讨好,甚至还可能得罪某些达官贵人。

明星么,好好赚钱就行了。

但钟非不同,每次他写的邮件对方都会认真回应,若是在S市市内及附近的地方,钟非便会专程赶过去,然后以自拍为由,拍下那些需要被社会关注的人,作为他的自拍背景。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真的有粉丝因此而开始关注这些人群,并自发成立起公益组织,常常定期举办捐助活动,为他们贡献爱心。

陈辛点开钟非上个月拍的一部短视频。

视频中,钟非扬起脸,略显腼腆地笑了一笑。

大概只有陈辛能认出来,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群因虚假药品遭受伤痛却求诉无门的儿童。

他一直维持着自拍的姿势,头发被微风缓缓吹起,眼角的弧度向上挑着,声音迷人而又动听:“我希望世上每个人都能够幸福快乐。”

陈辛摇头,真不知道,钟非是从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

他低着头叹息。

愿钟非在天堂也能过得幸福快乐。

(五)

赵源妈妈正从洗手间里小步走出来,端着一盆热水,准备给她的植物人儿子擦洗身体。

开着的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

是一则娱乐圈新闻。

“据悉,当红小生钟非已于昨日身亡,初步调查表明与一起煤气泄漏事故有关……”

她将毛巾飘在热水盆中,两眼略显呆滞,听着这则消息,不知怎的竟感同身受,开始扑簌簌地流眼泪。

如果……如果赵源再不醒的话,她就……

眼泪越来越汹涌,她丢了毛巾,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过了一会儿,她告诉自己要强打起精神来,刚一抬头打算寻找她扔掉的毛巾,便看见儿子从床头坐了起来。

“妈妈。”

赵源含糊地喊了一声。霎时苏醒的他语言功能尚未完全恢复。

赵源两只眼睛朝四处瞟了一瞟,僵着舌头问:“我刚刚、听见,谁……谁死了?”

赵源母亲望着儿子许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儿子方才问了什么问题。

她噙着眼泪,一把扑上去抱住了儿子的头:“没人死、没人死,只是个明星……刚刚那是广播。”

“你根本不认识他。”

(六)

这时,陈欣迟和章枫维正各自靠在一只沙发上看电影。

作为陈导欣赏的实力派男演员,章枫维经常被陈导喊到他家一起观摩全球新上映的影片,进而对电影交流、批判一番。

很难出现一部能让二人同时欣赏的电影。

陈欣迟的家庭影院设在地下室,放映时关了灯,没有半分阳光能透进来。

眼下这部电影实在是枯燥乏味,陈欣迟无法欣赏,便问章枫维:“你和江溪安怎么样了?”

章枫维将头枕在交叉的手臂上,瞥了陈欣迟一眼:“还能怎么样。复合了。”

帅气的脸庞几乎都溺在了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明丽。

“终于要安定下来了?”

“嗯。”

“可嘉前几天告诉我,钟非死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陈欣迟握起桌边的酒杯,晃了一晃杯中液体,扬眉说,“很可惜。我原本以为他至少能凭借这部电影拿几个最佳男配角。”

章枫维闭上眼睛:“很可惜。奖项不会颁发给死人。”

陈欣迟靠在沙发椅背上,叹了口气,用手揉揉眼眶:“这下又要搜寻其他潜力股了。”

章枫维笑笑:“我以前真不明白为什么黄修贤会害怕段可嘉。现在终于明白了。”

听见对方将他的外甥与黄修贤作比,陈欣迟疑惑:“怎么?”

章枫维躺在沙发上,向天花板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在空中够着什么东西。他摇着头,感慨道:“段可嘉动一动手指就能粉饰太平,而对于黄修贤来说,这却是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能力。”

(七)

破败的出租屋里,有一个女人正在桌前写信。

她已经整理好了衣物与行囊,准备永远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无人寻到她的地方。

作为一个肮脏的性服务从业者,她已经许多年不曾动过笔。

她写道:“蔚识,等你回来,会发现我已经走了。”

字迹倒是别样的清秀。

“不用寻我,我不想再拖累你。”

“从此,你再也没有我这样不堪的母亲了。”

“2015年6月8日留。”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默默求个评论

(说好的前天完结一直拖到现在

☆、未识蔚识(下)

多年以后,已经接管段家的段丘应他同族堂兄邀约,前往新西兰作客。

段可嘉开着一辆土豆送的二手黄色蝙蝠,亲自为段丘接机。段丘刚一看到这辆跑车,就像乡巴佬进城一样围着他堂哥转,眼睛都瞪直溜了,张大嘴巴叫嚷:“哥,这车……!”

段可嘉训他:“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大惊小怪,这车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没见过?”

“不、不是。”段丘连忙摆手,“我惊讶的是,哥你怎么会开这种车,你难道不应该像爷爷一样开那种——”

段丘没敢说完,因为段可嘉面色不耐地偏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东西都放好了吗?”段可嘉一手握上变速杆。

“嗯,我本来就没带什么,准备呆两天就走。”

出了机场后,段可嘉开上高速公路。

段丘正斜着眼睛,偷偷观察着他的这位不同凡响的堂哥。

此时段可嘉身穿一件胸前写着数字的运动衫,面容在灼目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着光晕的粉色,深灰墨镜将他的皮肤衬得尤为白净。

段丘有些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指,戳了一记段可嘉的脸颊。

面对这样因“恢复年轻”而焕然一新的段可嘉,段丘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原本绝不能应用在对方身上的名词——

小白脸……?

段可嘉被段丘突然用指尖袭击,倒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兄弟之间的玩闹罢了。全然不知这缺了根筋的堂弟已经把自己纳入了“小白脸”的研究范畴。

段丘晃晃额头,想把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出去。他转而望向段可嘉的额发,这才发现对方的头发似乎有一小片涂了发胶,比之前的模样看着更加清爽利落。

真是稀奇。

段丘问:“哥,这发型是你自己设计的吗,挺适合你。”

段可嘉听了之后弯起嘴角,笑容在脸颊处漾了开来:“是你嫂子帮我打理的。”

“哦对!嫂子。”段丘一听见“嫂子“这两个字心里就忍不住开始好奇,“这么多年过去,哥你终于要把嫂子介绍给我了。之前一直藏着掖着……什么时候结的婚我都不知道。嫂子平常也一直呆在新西兰帮伯伯经营农场吗?”

段可嘉转了方向盘,蝙蝠便下了高速公路,不一会儿,驶入了一条狭窄的田间小路:“不是,他现在在北美修人类学,放假了才会过来。”

“和哥你在一个学校?”

“嗯。”

段丘听着不禁羡慕起来:“哎呀,真是神仙眷侣。听伯母说,你马上要升副教授了吧?在M大的物理系?”

“对。今年下半年。”

“你们可真是有上进心,这么老了还在读书。”段丘感慨完毕,突然瞟见车窗外的风景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视野所到之处是一大片宽阔无边的金黄色麦海,麦穗迎着午后的和风,正朝同一方向微微摇曳。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几只移动的白点,段丘眯起眼睛,才发现那是几只正在田野中游荡的小羊羔。

斜右方是一座坡度平缓的小山包,上面的花草一看便是经过了精心修剪,浅蓝色的小花与青草依偎在一起,齐整而又繁茂。

段可嘉的车速已然放缓。段丘朝那泛着柔和阳光的麦穗丛多看了几眼,就在这时,整个车身突然“砰”得一声,传来一阵短暂的撞击感。

段丘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撞上了这辆蝙蝠,接着摔倒在地,不动了。

自行车的轮子还躺在一边“呜噜噜”地转动,段可嘉“蹭”得一声从驾驶座窜了出去。

段可嘉将那人从地上抱起。

段丘从车里看见,那人的双脚动弹了两下,却依然闭着眼睛装作没醒,微蹙眉头,咬着嘴唇,似乎身体极其不适。

段可嘉半跪在地,不知低着头在与那人说些什么。

段丘想到他二人乘坐的蝙蝠跑车,将眼前的情景与近期网上疯狂讨论的社会热点事件一联系,立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男的绝对是在碰瓷!”

他故作神气地下了车,大摇大摆地拍了拍车顶,眼神矍铄且犀利:“唉!那边的小兄弟,你看到没!这辆高级跑车的车门都被你的小破自行车给撞瘪了!躺在地上装死没用,你是要赔钱的!”

被段可嘉抱在怀里的男人一听说要“赔钱”,当即睁开了眼睛,朝段丘的方向望去。

目光还迷迷糊糊的,像是真的摔晕了一般。

段丘打量着这位碰瓷小兄弟的脸,心道现在怎么连诈骗的长相都这么帅气了。

他看见他堂哥将那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就这么直接朝前方走了过去,连带着他和车竟然都不管了。

只听段可嘉回头喊他:“阿丘,去帮我把车停好,一会儿直接去那幢房子里找我。我现在带他去休息。”

在偌大的农场里,只有正前方那一幢能住人的房子,白砖蓝瓦,足足盖了五层。

那男人靠在段可嘉怀里,竟也不觉得脸红。不脸红也就罢了,还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段丘,一句话也不说。

段丘在商场打拼多年,人情世故早已摸得通透,自然不是傻子。

看到这一幕景象,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段可嘉抱着程蔚识走到离家门口还有五十米距离的时候,突然听见怀里的人开口:“我的头已经不晕了,快放我下来吧。”

说着便从段可嘉怀里跳到了地上。

“没关系。”段可嘉扶着他,“也不差这几十米。”

“一会儿要是被爸爸看到就不好了。”程蔚识拉着段可嘉的手臂,问,“诶?段丘人呢?就这么不管他了?”

段丘好歹也是客人,怎么能晾着客人不闻不问,还让客人帮忙停车。实在是说不过去。

程蔚识挠挠头:“刚刚实在是意外,我在山坡上看见那辆蝙蝠,就知道是你带着段丘回来了。然后又见你开的那么慢,心想我骑车也能追上你们,结果下来的时候骑得快了一些,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没刹住……”

“没事。反正是土豆送的二手车,不碍事的。”段可嘉*了*对方后脑处的头发,“晾着段丘,是想给他充足的时间消化‘嫂子是男人’的事实,不然一会儿如果在饭桌上胡闹,我就得把他从家里赶出去。”

“你真会和我说笑。”程蔚识用手肘顶了一记对方的胳膊,“到时候如果真让让段家现任掌权人这么受委屈,传出去肯定要笑掉大牙。”

二人已经走到别墅门前,段可嘉忽然抓住了程蔚识的手,凑到他耳边问:“爸爸在家吗?”

程蔚识摇头:“不在。有片庄稼被不知道哪来的野兽踩坏了,爸爸邀请了专家一起在那边讨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段可嘉的手掌收了力,一把将对方从外面拉进了屋里:“哦,那刚刚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还说怕被爸爸看到?”

程蔚识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是因为——”

段可嘉不想听他解释,直接打断:“趁着爸爸和小丘还没回来,我们抓紧时间。”

说完就俯下身来,*住了程蔚识的唇。

缠绵悱恻的气息在空气之中缱绻环绕。

正在二楼楼梯口的彭阿豆现在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望着下面正相拥接*、意乱情迷的两人,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什么叫做“趁着爸爸和小丘还没回来”?

他难道不算是人吗?

已经长得快和程蔚识一般高的彭阿豆气呼呼地转身上了楼梯。

但是,心里气归气,到底还是不忍心发出声音,没有打扰那两位眼中只看得进彼此的男人。

晚上,程蔚识趴在床上玩手机,段可嘉洗澡出来,就看见他在床上打滚儿,一边滚一边说:“土豆天天都偷我能量!他每个月都能种成一棵树!我玩了这么久一棵都没种到……”

段可嘉知道程蔚识说的是一个公益事业的小游戏,在游戏里收集到一定数目的能量,就能种成一棵树,而游戏运营方也真的会在现实的沙漠里种植一棵树,以应对土地荒漠化问题,非常有意义。

程蔚识本来是用自己的账号玩,但他常年住在国外,能量产生得太少,恰好刘忠霖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就死皮赖脸地把刘忠霖的账号抢了过来,用刘忠霖产生的绿色能量种树。

“反正偷的也不是你的。”段可嘉到衣柜前拿出一件浴袍穿上,“土豆的父母准备在大陆开一家分公司,所以今年他一直在S市考察应酬。如果你是想种树,过几天我带你去撒哈拉,你想种几棵就能种几棵。”

“不行,那样就没意思了。”程蔚识看着在排行榜上遥遥领先的土豆,不甘心地说,“我明天早上要定闹钟早起,杀土豆一个措手不及。”

段可嘉被程蔚识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他在程蔚识身边躺下,关了床头的灯,将程蔚识抱在怀里,说:“快睡吧,明天早上带小丘去爬山。”

程蔚识把手机放下,蹭了蹭段可嘉温暖的颈窝,闭上眼:“嗯……彭春晓催我交曲子……明天我修改一下,发过去……”

程蔚识说得支支吾吾断断续续,一听便知道是困倦了。

段可嘉躺在床上,轻轻抚着程蔚识的后背,凝视对方熟睡的脸。

彭阿豆现在已经长大了,说是要回国照顾蔡家二老。他想着,等程蔚识明年毕了业,两人是不是应该领养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不远处的山坡上,那一片蓝色小花儿在月光下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风一吹,就随着萤虫的光芒飘到了半空中,黯蓝与微弱的光线交叠,静谧欢畅地飞舞;还有那淅沥淅沥的虫鸣声,在广袤的麦田四周里叫得快意。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生活更加美好了。

“我爱你。”

段可嘉轻轻*了*对方的额头,盖好软被,然后跟着身边的爱人,一同进入了梦乡。

愿世上每个人,都能够幸福快乐。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结啦qwq

如果喜欢我的文,可以加作者收藏!谢谢大家!

1、之后还会有后续番外篇,主要讲的是完结章前后发生的事情,但是因为本人最近三次元实在忙不过来了,大概要元旦前后才能抽空写。

2、本文有一条暗线最后没有点明,鉴于可能会被和谐,所以写的比较隐晦。

不过,没看出来也不要紧,并不影响感情戏的阅读。

3、本文中标圆圈数字的注释会在番外篇全部写完后一起放上来。

4、可以关注本人的微博“小火熬制大骨汤”。

谢谢阅读!!

2017年11月12日下午六点之前在九十二章发评论都会有小额红包掉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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