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有了鸿钧的良好开头，罗睺入梦后玩得不亦乐乎。他本身就是大魔头, 玩弄人心, 折磨心灵完全是拿手好戏。

在他们两个心有灵犀的“配合”下, 一场惨无人道的讲道持续下去。最痛苦的当属巫族，上到赫赫有名的祖巫, 下到普通的巫族子民，所有人都是神色迷惘，眼神空洞, 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希望。

巫族听不懂道, 也发自内心的不想听道。

他们以自己的力量为傲。

这样的抵触比任何种族都强烈, 导致巫族几乎全军覆没，不周山下经常传出奄奄一息的哀嚎。

唯一感兴趣的只有长琴, 然而长琴看着四周惨淡的叔叔伯伯, 还有姑姑们, 默默的把话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关于“道”的事情了。

想法刚冒出来, 长琴就听见向来温和的后土姑姑大喊一声，“我受不了了, 你们谁来打晕我！”

作为二次听道的受害者, 她的精神状况有些疯癫。

玄冥赶紧拉住她, “姐姐！”

听到后土的话, 祝融崩溃道：“睡觉也没有用啊！”

“梦里都能听道那个话痨的讲道声！我不想活下去了——”共工的头发犹如疯狮, 以头撞墙，墙壁上多出几个深坑。其他祖巫也没有拦他，恍恍惚惚的坐在地上发呆。

十二祖巫全部“阵亡”在听道下。

帝江、共工、祝融、蓐收、句芒、后土、天吴、玄冥、强良、翕兹、奢比尸、烛九阴对鸿钧只有一个想法。

【谁能让那个话痨闭嘴！】

巫族被祸害惨了, 妖族阵营的修士看见那些萎靡的巫族，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虽然自己不好受，但是巫族更可怜啊！

九重天，天庭。

凌霄宝殿上，太一拿着自己的东皇钟敲来敲去，想要靠东皇钟的声音震开那些道音。

空气中的波浪一层赛过一层。

最后帝俊头疼地说道：“停下来，太一。”

太一把东皇钟收入衣袖里，面色纠结地说道：“大哥，我从来没想到听道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和他同样有如此想法的十大妖帅，都在下方心有戚戚。

白泽身处其中，以扇掩面。

他很不想承认……那个一口气讲道几千年的人是他的本体。

鸿钧的境界高是高，但是显然这么多年也没有点亮“为人师表”的技能。经过了罗睺的扭曲，鸿钧对好老师的定义变得简单粗暴——能够让徒弟变得厉害，并且尊敬师傅的才是好老师！

听说鸿钧准备了一大堆的法宝，准备在第三次讲道结束后发给自己未来的徒弟。

白泽已经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画面了。

#这里有一个大土豪啊！#

“白泽。”

“白泽……”

鲲鹏猛然捅了一下白泽的肩膀，白泽惊醒，从自己的思路里抽出，抬头去看被自己无视了的帝俊。

帝俊冷冷地看着这个开小差的家伙。

白泽干咳，“陛下，我刚才沉迷悟道……不小心忽略了外界。”

帝俊呵呵。

与白泽同僚的妖帅窃笑不已，听道都快被听得*疯了，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说悟道啊！

天庭里的怨气泛滥，每隔一段时间阵法就厚一层，希望借此阻绝来自三十三天外的道音。阵法层层叠叠地包裹住天庭，然而处于正中央的凌霄宝殿上依旧是讲道声不断。

好似他们就身处于紫霄宫，聆听长者口中的大道。

帝俊的耳朵嗡嗡作响。

先前听伏羲和鲲鹏诉说紫霄宫的事情，他都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这两人没有定力。

可是事实真实发生时，明悟已晚。

犹如噩梦的道音传递在每个人的耳边，心中，还有……梦里。不管是现实还是虚幻，全部都在鸿钧的讲道声音范围内，充分让洪荒众生感受到讲道支配的恐惧感。

五百年很短……

一千年只是个开头……

三千年是个过渡，后面接着讲准圣之道。

花开花落，潮起潮落，五千年如同岁月的尽头……让那些与日月同寿的修士呆滞的如同一樽樽石像。

度日如年。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时间会拉得如此漫长。

罗睺卧倒在云层深处，黑发如墨，几缕被他压在胳膊下。他饶有兴趣地勾起指尖，触碰着无处不在的业力。为了让这些没耐心的家伙认真听完道，他用了各种丧病的手段来帮忙。

五千年一过，业力喷涌而来。

整个洪荒在他的视线中，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罗睺的嘴唇一张，强大的吸力让扭曲阴暗的业力化作一道黑线飞来，钻入他的口中，成为甘甜可口的食物。

这些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是他最好的营养。

他的手按在腹部上，“也不知道你出生后，是会随了我，还是随了鸿钧……虽然道魔本质上一样，但是选择我的道，总会艰难一些，谁让这个世界主张的还是邪不胜正。”

“不过，不论你选择哪条道路，我都会注视到最后，紫霄宫和须弥山都是你的退路。”

他说着这些放肆的话，眼神温柔下来。

似水似梦。

拥有烈焰一样脾气的罗睺，同样可以绕指缠柔，让世上最冷情的人都为他动了情，有了心。

他起身，走向紫霄宫。

还未到道场，罗睺就听见了鸿钧一个小时都没完结的结束语。

“准圣达至巅峰只是一个开始，境界差别看似细微，实则悬殊，若是走斩三尸之道，那么斩一尸，斩二尸，还有斩三尸便是三种境界，分别代表着斩去善恶、执念……”

路过那些宛若行尸走肉的人面前，罗睺莞尔一笑。

越往前，修士的实力就更强。

在最前面的紫霄宫大殿内，他看见了一群色调黯淡，仿佛褪了色的几个人。莲生双眼茫茫然，三清以虚弱的呼吸声闭目养神，杨眉维持着假到不行的笑容，眼神望着虚空走神。

接引和准提的脑袋快要低到胸口，衣服破破烂烂，五千年都没有保护衣服的布料。

他再看那些没有蒲团，坐在墙角的修士。

与他结怨过的冥河老祖已经进入痴呆状态，抱着自己的两柄不沾因果的剑，似乎在思考是否要上去捅死鸿钧。

这个思考会维持到死为止——

因为他不敢动手。

镇元子那边，看见红云再次犯困，他偷偷递给对方一枚人参果。

红云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袖子里的人参果，人参果的味道*味蕾，滋润元神和**，这股灵根带来的清凉之意大概能维持几年清醒。

希望能熬到鸿钧前辈的结束语——彻底结束！

站在殿外观看片刻，罗睺召回那些踉踉跄跄飞过来的纸鹤，他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确定就连纸鹤都受到了鸿钧的精神攻击。

可怜啊。

罗睺对鸿钧传音道：“长话短说，早点结束。”

云床上仿佛还有一堆话要说的鸿钧微妙一顿，把那些话强行终止，对所有人说道：“准圣之后乃圣人之道，真正博大精深的乃圣人之道，这些将在下次讲道……”话说到这里，他奇怪的发现下方的人都脸色白了一刹那，好似自己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

孔宣哆嗦着记住鸿钧前辈的话。

下次还要讲道！

他痛苦地看向自己敬佩的兄长，发现兄长没有说话，已经热泪盈眶，双手握紧。

鸿钧也发现了莲生的反应，不咸不淡道。

“莲生，你为何落泪？”

唰的一下，全场注意力都集中在坐在第一个蒲团的少年身上，只见少年紫衣素净，黑发束冠，宛若水中之莲的化身。

他们明白莲生与鸿钧前辈的关系，纷纷投以期盼的目光。

莲生，请你一定阻止下一次的讲道！

两次讲道已经够了！

等了半晌，莲生恍惚道：“……回答师尊，我是感动的，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下一次讲道。”

鸿钧满意地笑道：“众生应该以你为表率。”

众生：“……”

哪怕是通天，都是震惊地望着莲生，不明白盘古的真灵为何会和鸿钧前辈同流合污！再一仔细看，他们发现莲生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鸿钧，而是苍凉地盯着前方的殿门。

在那里，罗睺倚门而立。

男子红衣如血，长发披散在削瘦的肩头上，慵懒自得。除了莲生，没有一个修士注意到了融入无声无息到来的罗睺！

仿佛紫霄宫就是他的一部分，他就是紫霄宫的主人！

这样的错觉停留没几秒，修士们就从陡然看见的美色下清醒过来，绝望地发现明白事情尘埃落定，第三次讲道势在必行。

苍天啊！

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鸿钧前辈！

无视他们内心的抗议，鸿钧宣布第二次讲道到此结束，随后他与罗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紫霄宫的道场上，紧绷神经的修士放松下来。

他们集体瘫倒在地面。

眼泪从眼角流出，滑入地面，成为了悲伤气氛的一部分。

下次听道……

又要是……多少个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