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孟羽的惊慌失措, 那老和尚却是处变不惊, 还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你是说无论易水月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我都不应杀她?”萧函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那我告诉你, 大概她最致命的错误, 就是找人来杀我。”
孟羽顿时惊疑不定,“你说水月仙子曾找人杀你。”
瞬间和之前发现的许多线索串连了起来。
“你为何不解释, 还将欧阳少庄主他们打伤。”
虽然也被萧函伤过,但孟羽浑然忘记了这件事,他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朋友。
“只要实力够, 我又何须向人解释。”萧函冷冷道。
“凡是想杀我的, 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他是何身份, 是善是恶。”
萧函从来不是什么正义使者, 又岂是一个手环可以操控的。
孟羽被这森寒的杀气震住了, 他很清楚, 萧函说的并不是假话。从她第一天进江湖, 仿佛就是这么践行的,剑下亡魂无数,哪怕保住性命的也是非残即重伤。
“就像你带来的这位和尚一样, 你若不想更多的江湖人撞到我的手上遭殃,你最好早点把真相查出来。”
既然执着追求真相,那就查到底吧, 只要别到她面前来晃就好。
萧函也算看出来了, 孟羽属于那类好管闲事的, 没看像上官离那样聪明的都是明哲保身么,也不会为什么惩奸除恶的美名贸然出手。
在这江湖上,有人为求名,有人为求利,但也有人求公道,求个真相明白。
孟羽许是这后者,也没有随波逐流。
不算太让人讨厌,但前提是烦的不是她。
这是在威胁他吧,孟羽苦笑道,“好。”
萧函收回了剑,幽幽道,“大师,你劝人向善的本事不高,我劝你以后还是修闭口禅吧。”
那老和尚叹了口气,不言不语。
孟羽拍了拍胸脯,仿佛是自己刚从生死边缘走过,“心昙大师。”
看着方才威逼他的萧函,孟羽苦笑道,“你难道就不愿多说一些?”
萧函冷冷道,“我已说了,查明真相是你们的事,如果希望我剑下少造杀戮的话。”
“而且我都能查到的事,为何你们查不出来?”
萧函说完便赶客了,至于孟羽能不能做到,她并不在意。
她原是以为可借易水月的死,将她背后的人引出来的,这也是她毫不在意地将易水月杀掉的原因之一,萧函何尝不是将她当作了一个饵,奈何背后的人太警觉。
先是利用江湖威势,甚至将朝廷的六扇门给卷进来了,后也派出了一些人来除掉她,但还不够,仅仅出了两次手,便缩回去了。
一个显然在江湖上根深蒂固如同隐形的组织,不可能会倾巢而出,因为会忍耐,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在意识到对手的危险之后,会迅速潜伏起来,再伺机而动。
然而萧函没那么多耐心,陪他们玩阴谋诡计,慢慢花几年时间去查出他们的痕迹。
息事宁人,就此善了?错的是他们,萧函可一点也没想过息事宁人,闹得越大越好,比起一味地被动,她更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易水月背后的组织可以利用江湖和朝廷对付她,她又何尝不可。
孟羽只是第一个。
只要她有足够的实力,并且不惧名声好恶,自然多的是人会去替她查,替她找。
他们如果是活在阴影下,萧函就逼他们曝露在阳光下。
与此相比起来,和欧阳复一战影响不了什么。
哦,对于易水月背后的组织而言,应该比较重要,因为他们会很希望萧函死在欧阳复剑下。
被赶出来之后,孟羽向心昙和尚道歉,“是在下连累大师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完全相信江湖上恶名的净光寺高僧,既是想着帮萧函去去杀气,也是为了能稍稍证明她的清白。
谁知她对江湖公敌的名声,哪怕是被传成大魔头也毫不在意,
孟羽非但没有挽回一个朋友,还接下这样一个重任。
孟羽完全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出。
难道他去告诉全江湖的人,不要去自寻死路,这比劝萧函弃剑还不可能。
心昙大师却笑道,“贫僧却觉得萧施主很适合佛门。”
孟羽嘴角微抽了抽,大师确定你说的可是刚才拿剑架在你脖子上的人。
心昙大师微微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魔,佛魔只在一念之间。”
孟羽细细咀嚼了一下,感觉似乎也颇有道理
“贫僧该回寺了,就此与孟少侠。”心昙和尚自始至终表现得沉稳的一批,离去得轻功也异常之快。
醒过神来的孟羽:“……”
***
名剑欧阳向她提出的比剑,萧函并不在意,但全江湖似乎都非常关注这件事,甚至都传出了欧阳大宗师为武林除害的口号,几乎所有人都偏向了欧阳复。
拜剑帖也是由天水居的人送到萧函住处的,并未免失误,亲自交到她手上。
那探子都忍不住多看了萧函一眼。
大宗师欧阳复自剑术大成以来何曾亲自向人下过剑帖,多年来只有前往欧阳山庄希望挑战名剑前辈,或者求能得一指点。
哪怕她的名声如今恶劣至极,但能有这样的殊荣,注定名扬江湖。
而在比剑当日,欧阳复到来之前,已有三名宗师级的高手出现在萧函所居的小院,其中一位还是出身六扇门。
能让这些重名声地位重过性命的江湖人,忍受日后可能背负恶名,来提前消耗她的功力,保证她活不过今天,可见某些人真的费了很大的心血。
可惜,“他们重视得还不够。”萧函对9526淡淡道了一句。
当她拔剑之时,此处已成了神魔难逃的禁区。
三位宗师级的高手,两位重伤,一位甚至四肢筋脉尽断。
当欧阳复来之时,萧函的剑上还淌着血,不过不是她的,江湖人在一次次评判她的剑术武功高低,但到头来却还是低估了。
“你方才与人决战过?”
欧阳复是位面容儒雅气度翩翩的中年人,虽然对她重伤欧阳寄英之时怀有愤怒怨恨,但仍慎重地对待这次决战,也不曾因萧函是个小辈而有所轻视懈怠。
他听说过萧函多次,尤其是在侄子重伤被接回来后,欧阳山庄上下几乎都恨透了她,但欧阳复仍然对她如此年轻,而感到惊讶,尤其她身上还未散去的剑气,昭示着在剑道上的境界并不低于他。
这世上,果真有天生妖孽么。
欧阳复虽心生疑惑,但他所持剑道,也令他无法趁人之危,于是他提出可以等萧函休息恢复功力,或者改日再比。
“不用了,反正……”萧函提着剑,微微笑了笑,“很快的。”
修炼到忘情诀第八层是什么概念,大概也就勉勉强强能当个天下第一吧。
借用一位名诗人的佳句,那就是‘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不要说萧函欺负他们,真说起来,她成为天下第一的时候,可比他们年轻多了,否则当年那个师父不会作死也要把她拐回去。
萧函毫不留情地挂着满级号虐打仅仅是大神的武林高手。
仅仅是半息之后,连欧阳复都想不到自己会败得如此之快,萧函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会很乐意告诉他,前面那三位败得比他更快。
隐隐有天下第一剑术宗师之名的欧阳复到底不是浪得虚名。
然而,他还是输了,欧阳复沉默片刻,自断一根筋脉,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滴下血来了。
萧函没有说一句话,这与手环无关。
这是关乎生死的决战,不是什么可笑的点到即止。
今日若不是他,换做其他人,哪怕乞求饶性命,欧阳复也不会仁慈,这才是江湖。
哪怕欧阳复战前表现得再谦和友善,坚守江湖道义,也改变不了是他先提出的决战,为了欧阳寄英,他也不会放萧函生路,他会不知道是欧阳寄英先对萧函出的手吗?不,他知道,但他更关注萧函废了欧阳寄英,欧阳山庄未来的继承人。
相比起来,“忽然觉得我善良多了。”萧函对9526温柔微笑道。
然而得知欧阳复战败消息的江湖人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有人直呼江湖危矣,萧函‘剑魔’之名更加地闻风丧胆,但这个魔字更多了别的意味,甚至多了崇拜者,江湖分是非善恶,包容万千,唯一容不下的,只有弱者。
对于强者,有畏惧,也有敬畏和狂热。
否则魔教怎会长久不灭。
继名剑欧阳复败了之后,也传出了那三位宗师高手败于萧函剑下的消息,这无论胜败本都不是件传出去的好事,但两位重伤,其中那位六扇门的宗师级高手更是筋脉尽断,又怎么瞒得住消息。
那些躲在黑暗中的人会意识到,名剑欧阳复败了之后,才是他们真正见识萧函可怕的时候。
……
这是个无名组织,首领的武功早在数年前就已达到了武林的巅峰。
但他却是位枭雄,所要得绝不仅仅是江湖第一的虚名,而是统治整个江湖,乃至朝廷。
水月仙子的事已经引得他震怒,虽然易水月在组织中的地位只是中上,但首领却很看重她,她的美貌,她的聪明才智和身份背景。
这个计划本已策划了多年,甚至在那批镖还未出现时,就已经有了雏形,只是最后才选择用那批镖和护镖的八十多人的死作为引子,揭开序幕,将江湖和朝廷全部卷入进来。水月仙子是其中关键的一环,首领很放心她,无论是她的美貌还是毒辣,都能将那些蠢笨的江湖高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谁知道她居然被直接杀死了。
一个初入江湖才两年的人,萧函,很快因此成为了组织要铲除的目标。她破坏了几乎一半的计划,而且还很有可能毁掉另外一半。
原以为武林和朝廷的势力一起,以及背后的推波助澜,将她推向满目皆敌的位置。
还有名剑欧阳。
这几乎是个必死的境地。
但结果失控了,因为萧函的实力,这是连首领也没想到的,她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种地步,而且……她还是组织的敌人。
戴着黑金面具的首领的声音令人震撼,“萧函必须死。”
之后的事,江湖皆知,
没人想到竟然能出动朝廷精兵军队镇压,萧函只好独自一人入大内,直接挟持皇帝,友好商谈了一下,顺便解决了几个皇帝的心腹大患,与那组织有牵扯的叛臣逆贼。
事后,年轻的皇帝还久久挽留,并提出邀请坐镇执掌六扇门。
一方丝毫不依仗皇帝之尊谦谦有礼,一方淡泊名利心怀慈悲,但实则是什么心思,还是不要知道那么清楚比较好。
离开皇宫后,萧函对9526吐槽道,“我傻了还讲究什么为人臣民,奴颜卑微给皇帝打工几十年,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策划干掉我。”
忠君爱国也是分情况的,这皇帝太嫩了,连维持一个六扇门已经是勉强,没有半点能令萧函为他效忠称臣的吸引力,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识时务吧。
萧函不在乎别人是何心情,事情做都做了。说是权倾朝野心怀不轨的臣子所为,但皇帝无所作为,还要别人给什么面子。
在朝廷经营多年的势力,几日就被萧函杀了个干净,无名组织的首领可以说是心疼不已。
还有哪个势力想对萧函动手,萧函立刻就去找他们‘谈谈心’,面对一个世间无敌的人,他们能怎么办?
而那个组织动得越多,暴露的也越多。别说萧函,就是孟羽和姜少棠也查到了不少,无名组织的人虽有意除掉他们,但一个是天山老人弟子,一个是姜家公子,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运气还不错,有萧函在前面狂拉仇恨值,令无名组织的人根本分不出多少精力来对付他们
甚至包括六扇门的人也发现了一些苗头,这还得从那位宗师级高手重伤说起,按理讲,萧函出手如此之重,甚至断了他的四肢筋脉,六扇门应该十分恨她才对。
但那位宗师被接回来后,六扇门甚至动用了珍奇如雪莲等药材,而请来的名医看过,却道“伤势虽重,但四肢筋脉并未全断,修养一两年便可恢复筋脉。”
那位宗师高手闻此言,心中羞愧,知道萧函已经是对他留了手。
他本是受人所托,不得不行此非君子所为,又是技不如人,败于她手,哪怕被取了性命也是应该的。
六扇门的人经案无数,萧函又已名扬江湖,他们也就怀疑上了来请求宗师高手出战的人,沿着这条线索也查到了痕迹,主办此案的人正是戚迟,他伤未痊愈,但却十分上心此事。
当察觉到水月仙子的问题,还有江湖朝廷处处都有这组织的痕迹之后,不禁惊骇不已。
一方可怕,但当另一方——剑魔萧函更为可怕,世人都知道柿子捡软的捏,何况这个无名组织已经浮现出了冰山一角。
……
无名组织之所以生活在阴影之下,暗处操控风云,就是因为尚没有足够的实力曝露在日光之下,而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上的四大世家名门大派,都不会容忍这样的存在。
有些枝节是两边势力出手的,也有些是萧函亲自出手的,比如天水居出的一部分叛徒,比如无名组织首领。
哪怕猜测纷纷,但在发现无名组织首领是魔教尊者风天行时,还是震惊了江湖。
当代的圣元教教主也早已沦为他的傀儡,魔教在他掌控中,但他所图谋的却不止江湖,萧函与风天行那一战在后来茶馆酒肆说书人的口中不知变成了多少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样子。
而剑魔萧函成就了武林的又一个神话,在后世武林中人口耳相传,无人不敬畏。
番外:一曲悲歌
陶仲方初入江湖时,也曾是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但很快江湖的残酷教育了他,武功一般的人不会被人所记住,而他想要扬名立万。
他开始谋划一些门派的武功秘籍,其中最为觊觎的当然是好友桑归秋的辟易剑法。
就在他外出与欧阳家的人比剑时,陶仲方偷偷潜入欲偷取好友的秘籍,结果不慎被怀抱稚子的桑夫人发现,陶仲方当场一刀杀死了桑夫人,布置出葬身火海的假象,并抱走了好友刚出生半月的儿子。
他将这孩子先是放在一处农家,待到风头过去后,才接回玉门山庄,假说是在河边捡到的孤儿,取名江潮认为三弟子,并且视如己出,疼爱不已。
一开始江潮只是作为他的筹码后路,但在陶仲方发现江潮越长大与他生母越发相似后,他立刻酝酿出了一个更狡诈阴毒的计策。
他召告江湖,要定下未来庄主人选。
然后让人悄悄在江潮的酒里下蛊。
在所有宾客弟子宣布,收江潮为入室弟子,并将独生女盈盈许配给他。
那一场宴会,有人欢喜,有人落寞,有人疑惑,而陶仲方始终包藏祸心。
陶仲方知道,只要桑归秋见到江潮,就定会有所怀疑,当宴会之后桑归秋找到陶仲方,有意询问江潮的身世时,陶仲方就拿出了那襁褓和玉佩,承认了江潮是桑归秋之子。
桑归秋大惊,愤怒之下欲要杀仇人,却被陶仲方告知他已在酒中下蛊,每月都需要服下解药,才能性命无忧。
说完陶仲方便毁去了襁褓和玉佩,他只需要桑归秋知道江潮的身世就够了。
其他人,包括江潮都不能知道。
为了儿子,桑归秋只能受陶仲方控制,做出违心之举,但他也在私下到处访医,寻找蛊毒的救治之方,只为了能带江潮离开玉门山庄。
就在他找到可以代替问心草的丹芝,并为此付出重伤才回来时,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尽毁,人人喊打喊杀,视为恶人魔头。
陶仲方大义灭亲,又以念旧情为由不忍亲自动手。
于是以担负未来庄主职责的名义命令着江潮为武林出力,杀了桑归秋。
正是因为桑归秋知道江潮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没有任何反抗,不愿临死前还伤了江潮,口中喃喃道,“丹芝……离开……”
陶仲方出现在一旁,还伪善地流了几滴泪。
但也幸是桑归秋没有说太多,否则候在一边的陶仲方会杀了江潮,只有江潮什么都不知道,陶仲方才会留着他继续利用他。桑归秋从没有一刻这么聪明清醒过,即便他知道。他应该带儿子走,哪怕是死,也好过受人蒙昧利用。
但他如何舍得,这是他的儿子,他曾经那般满怀期待他的降生,得知他还在世的由衷欢喜,他是多么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
连一声爹都没有听到,不及相认,便永远错失。
这也是身为人父的悲哀。
因为杀了桑归秋,江潮在武林中一战成名,连带着玉门山庄也名声大振,威名远传四方。
江潮却莫名有些失魂落魄,他忆起很多桑归秋的事,他对他的态度很温和,很亲切。
他曾在玉门山庄问他过的好不好,受了伤疼不疼。
他也不明白桑归秋临死前说的丹芝,还有离开是什么意思。
……
许是上天怜悯,
让江潮最后还是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丹芝,知道了他与已故的桑夫人容貌相似,与桑归秋早夭的幼子乃是同一人。
原来自己认贼作父,一刀杀害了亲生父亲,还和杀母仇人的女儿成了亲,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恨又可笑的人。
江潮听着别人夸赞他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为武林除去了桑归秋这个恶人。
他独自一人时,却疯狂得几欲呕吐。
杀了一个人不是最可怕的,毁了一个人的所有才是,
永远沉沦在这无间地狱。
曾经是桑归秋,现在是江潮。
江潮第二天仍能平和地面对师父以及岳父陶仲方。
他想要复仇。
他没有出色的武功,没有可以依仗的势力,甚至不会有人信他,包括陶仲方,也不曾将信任托付与他。
他要复仇,就只能比陶仲方更狠。
陶仲方没有杀江潮,丹芝已毁,江潮身中蛊毒,还不是受他控制。他一直嫉妒桑归秋,就算桑归秋武功比他又如何,但还不是被他利用十多年,最后还被他设计死在亲生儿子刀下,陶仲方想想恨不得畅快大笑。
他和他的儿子一生被他玩弄利用,毁得彻底。
陶仲方仁义满天下,为世人所称赞,
大师兄顾英因为发现了师父的一丝秘密,而陶仲方为了试探江潮,以顾英叛出师门为名将他重伤,仅剩一口气,任由着他向江潮求救,江潮心中凄潢悲痛中仍镇定自若。
之后又眼睁睁地看着盈盈在他怀里断气,江潮没有想过利用盈盈,但陶仲方却为了权势江湖地位,连唯一的女儿也能牺牲。
那时的眼泪是真的,为盈盈流泪,为大师兄,更为他惨死的爹娘。
整整三年与仇人朝夕相对。
江潮放弃人生最后一丝温暖,仇恨和痛苦让他几度跌倒,面不改色又再次爬起来,终于夺回了辟易剑法。
父亲拼着重伤得来的丹芝已被陶仲方毁去,江潮忍受着剜骨换血之痛,才换回了三个月的寿命,重练剑法,杀死了陶仲方,用父亲的辟易剑法杀了陶仲方可能是他这可怜可悲的短暂一世中,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
***
江潮,不,应该说是桑晖从噩梦中惊醒来,仿佛看完梦中的那个江潮悲哀的一生,梦中的江潮很像他,但又像是另一个人。
当走出竹屋寻到正在山间垂钓的父亲桑归秋时,桑晖才松了一口气,幸好,那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