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阪陷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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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瓦里诺”是最新式的巡洋舰,装备有联合舰队所有舰只都不具备的测距仪,可以在一万两千米外开火,日本联合舰队,即使是那几艘当做心肝宝贝的战列舰,也只能在八千米距离上开火。

今天是个大晴天,海上的视野非常好,俄国炮手在甘军士兵的枪口指挥下,缓缓的将炮口指向了远处像野狗一般迂回曲折的准备近身肉搏的日本驱逐舰。

铃木贯太郎是个疯子,但是智商没有任何问题,他非常的清楚,要想击沉,甚至只是简单骚扰一下这艘山一般的装甲巡洋舰,靠驱逐舰上的一百二十毫米火炮简直没有任何可能性。这种炮弹打在俄国巡洋舰上的镍合金装甲,和挠痒痒差不多,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唯一的办法是靠近了,用鱼雷袭击。

日本驱逐舰吨位小,炮火也弱,但是胜在度快,而且转向也灵活,所以不再编队,战斗队形以横队是最有优势的,可以集中炮火,同时打击,问题是驱逐舰上的火炮对重型巡洋舰没有丝毫的杀伤力,所以日本驱逐舰放弃了正规作战模式,而是四散开来,期望能贴身近战。

罗格在英国的时候,就当过驱逐舰的舰长,后来又调任做了巡洋舰的舰长,对这两种舰型都很了解,他第一眼就识破了铃木贯太郎的意图,前主炮和尾炮分别对准两艘准备迂回包抄的日本驱逐舰,而侧舷炮瞄准了正面佯攻的两艘驱逐舰。

一万米外,“纳瓦里诺”号上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就给了铃木贯太郎一个下马威,巨大的炮弹落入海水中,激起滔天地白浪。第一轮的齐射全部打的过远了。而第二轮的则打近了。但是铃木贯太郎明白,对方的舰长是个有经验的家伙,他是在矫炮。

海面上腾起冲天的烈焰,似乎这不是海水,而是被热锅里地油被点燃了一般,火焰像幽魂一般被凛冽的海风吹的四处游荡,空气里是一股刺鼻的呛人味道。海水也被染成艳丽的黄色。

铃木贯太郎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眼眶子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海面上的火焰,磨着牙齿恶狠狠的道:“八嘎!俄国人什么时候使用了我们的炮弹?”

“一定是国内的露探把帝国的机密泄露给了俄国人!那些该死的商人,肯定是那些关西的商人出卖了帝国!”一个参谋恨的握紧双拳,浑身颤抖。^^^^

俄舰打过来地炮弹。尽管弹着点偏出了很远,但是那种遇见水都能爆炸,而且爆炸后产生冲天的大火,在海上也能燃烧,再加上被染成黄色的海水,铃木贯太郎马上就明白了,这种炮弹是日本海军一直隐藏的最高机密,填充了下濑火药和使用最敏感的伊集院信管的新式炮弹。下濑火药是一一年日本从英国偷来地技术,因为日本海军没有穿甲弹技术,无法对付北洋水师的巨舰。英国当时又有意无意的偏袒中国,日本根本就不可能从英国获得穿甲弹技术。

日本人就打算用这种能把大炮都烧化的火药对付中国,而苦味酸是一种普通的染料,想获得比较容易,但是这种燃烧力惊人的火药非常的不稳定,自燃地现象太普遍。直到甲午战争即将开始的时候,日本人才研究出了将苦味酸加上钝化剂降低敏感度的办法,日本将这种火药称为“下濑火药”,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甲午战争的时候,日本海军使用的和北洋水师一样的黑色火药。

而俄国海军一直使用的是黑火药,在旅顺的时候。俄国舰队地炮弹用地就是黑色火药。日本人把这种“下濑火药”当个宝,当做了最高的机密,实际上,西方国家早就试验过了,即使是加上了钝化剂,苦味酸还是相当地不稳定,尽管威力不小,但是击中敌舰以后。一般不能深入舰体内部爆炸。只是在军舰上造成火灾罢了,所以各国都放弃了这种弹药。现在全世界只有日本和甘肃的庄虎臣在生产这种东西。

“全前进,哪怕我们全部牺牲,也要缠住俄舰!”

两艘担任佯攻的日本驱逐舰疯狂的扑向远在一万米外的俄国巡洋舰,而海面上俄国的炮弹更加密集,海面上到处都是炮弹爆炸激起了水柱。

“纳瓦里诺”号上,罗格有些郁闷,这么新的俄舰竟然没有传声装置,不知道设计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指挥各个炮位打击日本驱逐舰要靠船上的军乐队演奏不同的乐曲,更要命的是,俄国水兵居然听不懂英文,他的命令要靠翻译传达,而翻译对于军事术语并不熟悉,传出的命令往往被误解,冯京错当了马良的事情比比皆是。\

罗格对这些俄国水兵的素质也是挠头了,这个时代,英语是海军的通用语言,俄国的水兵和军官却基本上没人懂英语,俄国号称有世界第三强大的舰队,却没有和舰队匹配的合格军官和高素质水兵。这样的军事素养,即使罗格有纳尔逊的才华,也要头大如斗。

现在各个炮位几乎是已经失控了,四门主炮、十几门侧舷炮差不多是各自为战,现在炮弹已经打了一百多了,而四艘日本驱逐舰居然完好无损,而那两艘担任佯攻的驱逐舰看来是打算把佯攻变成强攻,已经全向“纳瓦里诺”号冲过来了,距离现在已经缩短到了五千米。

甲板上挤成一疙瘩的甘军士兵和澳大利亚雇佣兵已经尽管还是强作镇定,但是一个个都开始哆嗦了,恐惧和勇气一样,是可以互相感染的,看得出来,这些训练有素的6军已经逐渐失去了那种漠视生死的勇气。

“要不,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陈铁丹说出了一个让罗格鄙夷到了极点的建议。

“我们大英帝国地海军,从来都是遇敌必战的!你们清国人难道就喜欢逃跑吗?巡洋舰被驱逐舰吓跑了。那我们这些人还不如都跳海自杀算了!”罗格斩钉截铁的道。

陈铁丹其实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正准备找个借口这句话收回,结果被这个英国鬼子硬邦邦的噎的脖子直梗,上不去下不了的,脸臊的通红。

“都是站着撒尿地爷们,你呛老子啊?”陈铁丹恼羞成怒,对着翻译叫道:“告诉那些俄国老毛子。集中炮火一个一个的打!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就赚了!”

罗格对他这种算数水平不值一哂,一万多吨的巡洋舰打三、四百吨的驱逐舰,打死十个,自己死了都不够本!但是他说的似乎有道理。如果是高素质地水兵,以巡洋舰的火力,自然可以同时打击四到五艘驱逐舰,可是这些水兵实在是太烂了,目标多了,他们眼睛也就花了,不如一个一个打,用炮火的密度弥补准度的不足。

“全体注意,瞄准正前方最近的那艘敌舰,开火!”罗格也扯着嗓子喊道。*****

翻译把英语翻译成了俄语。而俄国的传令兵也不再指望那支军乐队了,分别通知各个炮位。

铃木贯太郎正在一边惊叹俄国人的炮火威力之巨大,一边嘲笑俄国人的射击技术之低劣,突然,他现,俄舰上所有的火炮都已经把炮口指向了正前方。目标似乎就是自己。

“八嘎,全前进!冲到俄国巡洋舰跟前!用鱼雷攻击!”铃木贯太郎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轰隆”一巨大地三百零五毫米**的炮弹在铃木贯太郎的座舰前方二十米的水面上落下,水花和弹片片同时扫向了这艘小小的驱逐舰,伊集院信管的敏感性在海战中体现出来了优势,这种碰见水面都会爆炸地引信点燃了这巨大的炮弹,一股气浪险些将驱逐舰掀翻,正在全飞奔的军舰立刻就象是被人拉住缰绳的烈马。舰打横,生生的被推向一边,水浪卷起的漩涡让驱逐舰掉了个头,舰尾居然朝前了。

一**的近失弹让这艘驱逐舰失了,而这对铃木贯太郎是致命地,静止的目标比高运动中的目标好打多了。几乎是同时,就有十几炮弹盖在了这艘驱逐舰的四周,海面上腾起了熊熊烈焰。烈火向中心汇集。驱逐舰上的也被点燃了。

“还击,用主炮还击!”铃木贯太郎捂着鼻子指挥道。可是那种呛死人的有毒烟雾,让炮手根本就看不到前方的目标,这艘小小的驱逐舰被四周升腾起地黄色烟雾给包围了。

紧随其后地第二艘驱逐舰“鸟丸”号,苦涩的看着铃木贯太郎所乘坐地“雨雾”号驱逐舰被一一百五十三毫米的炮弹击中,但是“雨雾”后并没有沉没,伊集院信管过于敏感,在炮弹击中军舰的第一时间就爆炸了,并没有深入军舰的内部,“雨雾”号上烈焰冲天,下濑火药那种遇铁也燃烧的特性,让“雨雾”号成了一个浮动的炼铁炉。

舰上的日本水兵在火焰里挣扎,蹦跳,惊呼狂叫,只是火实在太大了,那些人看起来只是些虚幻的影子罢了,这些日本水兵还没等跳入海中,就被活活的烧成了焦炭。

陈铁丹从望远镜里看见“雨雾”号中弹了,乐的直蹦高,连声叫道:“好,再打,打沉它!”

罗格连忙制止道:“现在要打下一艘了!”

“这艘还没沉呢!”陈铁丹有些不放心。

“这种小驱逐舰,一炮就足够了!听我的命令,继续打击下一艘!”罗格也来了精神,挺着胸膛底气十足的叫道。

俄国炮手一见打中了一艘日本驱逐舰,也有了劲头,炮口又转向了“鸟丸”号。

两轮齐射以后,“鸟丸”号被炸碎了,两三百零五毫米的主炮的炮弹直接让这艘小的可怜的驱逐舰解体了,炸碎地木门和内厢的木头隔断飘在水面上被下濑火药点燃,在海面上燃烧。

大白天用驱逐舰去攻击战列舰或重型巡洋舰本来就是种找死的举动,只有铃木贯太郎这种疯子才会下这样的命令,也只有日本水兵才会无条件的执行这种明知是让他们送死的命令。

两点之间的距离永远是直线最近。打沉了正面进攻地“雨雾”号和“鸟丸”号,“纳瓦里诺”号巡洋舰的舰身又转了九十度,现在舰身对着两侧同时包抄过来的日本驱逐舰,而炮兵也学聪明了,无师自通的分别用前主炮和一半的侧舷炮瞄准东面疾驰过来地日本驱逐舰,而另外一半的侧舷炮和尾炮则瞄准了另外一艘。陈铁丹现,不少甘军的炮手已经手痒难熬。自作主张的把俄国炮手给换了下来,他们也要过过打沉日本军舰的瘾了。

“全体准备,集火齐射!”罗格信心满满的下了命令。

“呵呵,行啊,咱们一对四。大获全胜啊!”陈铁丹乐不可支的道。

“巡洋舰打驱逐舰,用了这么多的炮弹,已经是一种失败了!那几艘小破船值这么多的炮弹钱吗?”罗格强压抑着兴奋和喜悦,再次用冷冰冰的话语打击着陈铁丹。

“轰隆”地炮声不绝于耳,陈铁丹现在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东西两个方向,两艘小小的日本驱逐舰已经成了燃烧的火球。

“走!回上海,老罗,你还真行啊!赶明我和大人说说。给你封个将军干干!”陈铁丹替庄虎臣封官许愿。

“将军?”罗格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身穿蓝黑呢子海军将军服,金色的口子熠熠生辉,胸口挂满了勋章,脸上僵硬的死人脸也板不下去了,乐地眉开眼笑。

“陈大人,到了上海。我请你吃牛排!”罗格客气的对陈铁丹道。

“那玩意血呼啦的,有什么好吃的?到了上海,我请你吃上海的本帮菜,那才是好东西,哎,也不知道,顾小五他们怎么样了。那条海路难走的很啊!”陈铁丹高兴之余,又开始担心起了顾小五率领的主力舰队。

“陈大人,放心吧,他们都是最新式地军舰,即使遇见联合舰队的主力,实力也只在他们之上的!何况小日本已经被咱们给骗到对马了,他们一路上不会有敌人的。”翻译陈思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陈铁丹叹了口气道。

罗格这几天一直有个疑问,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顾小五先生带着舰队绕过北海道。难道真的是去海参崴吗?你们清国人真的要给俄国人当雇佣军?”

“哈哈。连你也给骗了!现在不妨实话告诉你,他们去的是大阪!”陈铁丹哈哈大笑道。

“大阪?”罗格恍然大悟。

“前进。回上海去,哈哈,又有一艘军舰要被杨士琦解除武装了,老杨手里都快凑够一支舰队了!”陈铁丹有些得意的道。

“纳瓦里诺”高耸入云地黑色烟囱里,冒着淡淡地白色烟雾,向着西南方向骄傲的驶去,而这片海面上,火焰还在燃烧,湛清碧绿地海水被苦味酸火焰的余烬染成了一片片黄色,从远处看,好像是一张宽大的蓝色地毯上染了一朵朵黄色的小花。

铃木贯太郎苦苦期盼的联合舰队第三舰队的司令出羽重远,正带着三艘排水量三、四千吨的轻型巡洋舰向东海方向赶来,这三艘舰都是老式的军舰,基本上都是甲午战争前添置的,度不过二十节,现在已经跑到了极限度。

出羽重远四十多岁的年龄,看面相却至少过了五十,三角眼、扫帚眉,额头上深如沟壑的皱纹。自打日本和俄国开战以来,他是最卖力的,先是带着南下舰队在新加坡现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然后在台湾故布疑阵,接着马不停蹄的赶赴镇海湾。海军的高级军官一般都是出身萨摩藩,而他则是出身在支持幕府的“贼藩”。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日本海军中出力最大,可是和他同期的将领都已经是大将了,他才刚刚晋升了中将。东乡平八郎和日高壮之丞争联合舰队司令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元老大臣想起过,让他出羽重远担任联合舰队总司令的职务。而他的资历和能力都不在这两个候选人之下地,受到排挤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出身于“贼藩”的,不是海相山本权兵卫的人。

“将军,东乡司令官的电报!”一个参谋恭敬的立正,双手递过一份电报译稿。

“不看!我是第三舰队的司令,现在是追击敌人地紧要关头!铃木贯太郎中佐已经了电报了,说现了俄国人的旗舰。上门升着将旗,如果我放跑了俄国海军司令,我会后悔一生的!”出羽重远摆着手道。

“司令官阁下,您还是看一下吧。”参谋坚决的请求道。

“八嘎!你忘记了你是和谁说话了吧?你在海军大学没学过礼貌吗?你的教官没告诉过你,对上司应该怎么说话?滚出去!”出羽重远勃然大怒。多年被蔑视地经历养成了他暴躁易怒的性格,他的神经过于敏感了。

参谋尽管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也不敢走,还是拿着电报在一边等候。这已经是出羽重远接到的第十三封电报了,每封的内容都是让他立刻返航,回镇海湾。本来出羽重远也有些犹豫,违抗军令毕竟不是好玩的。

可是铃木贯太郎的电报,让他动了心,如果能够击毙或活捉俄国海军司令,估计那个让他望眼欲穿的大将头衔恐怕就到手了。而且那个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海相山本权兵卫也应该对自己刮目相看了吧。

以后日本海军省里,谁还敢再提自己是“贼藩”出身这么一回事情了?

想的出神地出羽重远,猛然回头现那个参谋还象个树桩子一般站在身后,这下,他那根脆弱的神经彻底被触动了,他一下子蹦到参谋跟前。左右开弓就是一串响亮的耳光:“八嘎,你个混蛋!你敢蔑视我的命令!如果一分钟之内,不给我滚,我就枪毙了!”

参谋被打的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响,脸也肿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坚持着不走。这下出羽重远爆了,他打开抽屉,掏出一把手枪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枪毙了你!”

“将军,您可以枪毙我,但是请你看完电报再枪毙我!”参谋依然语气强硬。

“八嘎!”羽出重远的眼睛冒出了火,手都气地抖,他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羽出将军,不要这样!”第三舰队的参谋长从外面冲了进来。用手托住了羽出重远的手臂。

羽出重远这才现。门口已经挤满了第三舰队的军官。

“八嘎,你们不在自己的岗位。想造反吗?”羽出重远怒意更盛。

“羽出将军,请你看看这份电报。”参谋长苦着脸哀求道。

“我不看,一定又是让我们放弃为帝国立功的机会!”

“将军如果执意不看的话,那我就和您说说电报地内容!”参谋长也有些动怒了,说话的声音硬邦邦的。

“我不想听这些懦弱的言论,为了抓获俄国海军司令,我宁可上军事法庭!”羽出重远梗着脖子道,他脆弱的心灵已经受了极大的伤害,他不能容忍这些下属对他的轻蔑。

“将军!如果我们再不遵命返航,帝国将把我们第三舰队当做叛逆处理,我们会被当做谋反被剿灭!您不能为了您个人的荣誉,而让第三舰队几千地士兵和军官都成为叛逆吧?”一个年轻地参谋压不住脾气,从外面冲了进来。

出羽重远一楞,从那个脸肿的猪头一般地参谋手里接过了电报,看完以后,半晌无语,最后只是一声长叹:“命令,舰队返航,回镇海湾!哎,多好的机会啊!”

第三舰队参谋长和其他的军官如释重负的走了出去,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讥诮的味道。

出羽重远一脚将舰长室的门踹的关上,然后被抽了脊梁骨般,颓然坐在椅子上,嘴巴一张一闭的喘着粗气,像是条上了岸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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