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暗堕本丸.105

有了三日月的陪同, 除了仍旧心绪不宁的一期一振之外，剩下的暗堕刀还算是松下一口气，觉得安心了许多。

毕竟他始终是作为本丸内的主心骨存在，向来足智多谋, 又于审神者间的风评和人气都极高, 能够游刃有余地化解大部分的矛盾, 以及处理各种突发事端, 完全可以称得上王牌。

若是出现了连他也无法摆平的场合，那更不用提其他刃，所以有他跟着澪, 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了。

而身为真正的近侍, 山姥切虽然很想跟那振冒名顶替的五花太刀交换位置, 可事实上, 他只能默默注视着逐渐消失的空间隧道, 直至它彻底闭合, 才终于眨了眨酸痛的眼睛。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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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时之政府科研楼。

如上次一样, 澪的本丸直接链接了专属通通路，等特派员带着他和三日月宗近缓步而出, 便看见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熟悉环境, 简直像是从平安京嗖地穿越到几百年之后似的。

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倒是负责领路的男人好像没料到会来到这里, 一时间忍不住愣怔在原地。不过, 这人明显比上一次的小毛头要圆滑太多, 哪怕已经隐隐猜出澪的身份不简单，却没什么打听的心思，继续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将他们顺利交给来接应的人群。

像时之政府一类的复杂机构，最不缺少的就是秘密，而最忌讳的，便是随意去探查高层们想法的蠢蛋。毕竟——连神明都敢随意操纵的家伙，又怎么会在意区区同类的性命呢？

“辛苦了。”

大约是被他的谨慎态度取悦，难得屈尊降贵走出研究室的御台竟笑了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甚至没有询问关于三日月为何会跟来的原因，只是向随行的下属吩咐道：“准备茶点招呼一下客人，澪由我带着去顶楼就好。”

“哈哈哈哈，总麻烦大家照顾，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呀。”未等得到指示的工作人员们回应，倒是存在感极高的太刀付丧神笑吟吟地出了声。

就算知道他的暗堕程度非常浅，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貌似与普通的三日月宗近毫无区别，但大约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他一开口，便令人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摆弄的类型。

良知尚存的科研人员们不禁暗自祈祷：拜托拜托，千万别要求跟着一起去看看啊，不然，估计被扣押洗脑的受害者就要增加至两位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容貌秀美的五花太刀歪歪头，相当无害且厚脸皮的坦言道：“但老人家受到特殊关照，好像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呢。那我便与这位大人同行，静候主殿的归来吧。”

“好。”

同样提心吊胆的人造人不由松了口气，又碍于御台在场，不敢多说什么，以免露出自己依旧保留着情感的迹象。

于是吐出一个短音节之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跟着制造者上了电梯，面无表情地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将冰冷的机械感发挥了个十成十。

先不提他的演技究竟如何，当两个人步入独处空间的那一刻起，他身边的男人便仿佛是兀自陷入了美妙的臆想之中，嘴里偶尔还蹦出几个意义不明的单词，几乎没功夫去关注他的表现。

但御台堪称疯狂的计划，的的确确是以零号机为核心展开的，所以必须有他在场“协助”，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你知道吗，澪……”

随着“叮”地一声轻响，电梯的大门快速向两侧滑开，将仅有少数人可以踏足的领域暴露于来者的眼前。对此场景早该习以为常的男人，这会儿却无法按耐住心底的亢奋似的，有些焦急地扯住了人造人的手臂，一边大步流星的朝前方走，一边洋洋自得的低语着：

“这项试验会产生多么巨大和深远的影响，早已超越那帮自作聪明的高层们的狭隘眼界，即将化作无比绚烂的未来啊……”

“以后，所有人都要向我俯首称臣！啊、包括曾经下达过驱逐令的黄金之王，只要有时空转换器和强大的兵力在手，我就可以轻轻松松撕碎他，一次又一次，直到郁结胸口多年的怒火消散为止。”

“多么、多么、多么美好的新世界！我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它的到来！”

说话的当口，他终于来到放置着关键性舱体的内部房间，一把将少年身形的人造人推入其中，然后手法娴熟地链接起各种导线。

光看那副场景，不了解情况的路人恐怕会误认为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正专心抢救着濒临死亡的患者。可实际上，他远比恶魔更加可怕，不仅在私欲的驱使下残忍无道的改造人体，还将对方做为小白鼠扔进暗堕本丸，再提取数据，为下一代的人造审神者留下了足够的参考资料。

快要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咧开嘴角，如同盯紧猎物的毒蛇般亮出尖牙，愉快无比的诉说着近日的成果，“原本，我以为还得等待好一阵子，谁知德累斯顿石盘所在的某一空间，竟然首次由'变革'属性的王摘取了胜利……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被逐渐上升的湛蓝营养液覆盖住大半身体的人造人仅仅缄默着，用一双拥有相同色调的空洞眼眸望着面前的男人。

而对方显然也没想从他的口中得到回应，便勾起夸张的笑容，自问自答地道：“解放石盘的力量，让大部分的人得到它的眷顾，成为王权的追随者……新的秩序尚未确立，旧的体系快速崩塌，如此混沌又美丽的新纪元，自然会涌现数不清的纷乱和战争，导致伤亡惨重。”

“在那些承载着微弱火种的□□消亡之前，由我来接手处理，抹掉他们的记忆打造成与你相同的人造人……虽然没有你这样完美，可作为消耗品来讲，已经足够规格了哦。”

“此刻，就让我们共同来期待一下，你究竟能创造多少奇迹吧——”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已经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启动键，开始抽取零号机体内的记忆文件。

屋内的光源一瞬间汇聚起来，如同朝着同一目标飞舞的萤火虫，有序的围绕着位于房间中心的透明舱体旋转着，将其中关押着的少年衬托得格外苍白且脆弱。

那不禁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是用来召唤神明降临的祭品，连沉浸于水液中闭眼的姿态都安详到圣洁的程度——可事实与之相反，他只是恶魔用来实现自己欲望和野心的悲剧产物而已。

不过，在屏蔽了外界侵扰的、不为人知的内部世界当中，他却没有表面上那般安分，此时已经利用数据库的链接反向探入御台的私人终端，靠着变革之力一层层破解阻碍，再将自己与比水流共同制作的毁灭程序安装进去。

【提示：入侵成功，正在释放新的软体，请勿脱离，以免安装失败。】

【提示：软体释放进度为1%、2%、3%……10%、11%……】

澪万分焦虑的注视着进度条，简直度秒如年，恨不得用双手推着它快点走完全程。按照数据库分析的结果，大概需要五分钟才能彻底释放完毕，可他的对手无比狡猾难缠，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浪费。

——看来，必须再冒点风险……

他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打定主意的同时，便操控着自己体内储存的能量快速注入其中。

【提示：检测到大量动能，预计全部开启将对机体内部造成损伤，是否选择替换供给源？】

【提示：您已选择「是」，请做好冲击准备，三秒内将为您切换原有能量路径。三、二、一……】

【提示：更改项受理完毕，讯号良好，软体释放进度为20%、22%、24%……】

由于骤然接纳了太多的力量，导致他的脑内响起乱糟糟的杂音，眼前也跟着闪现出白色的光斑，晃得他头痛欲裂。幸好，这样的状况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眼帘，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不经意间，他的眼尾泄露出一丝嫣红，若仔细留意，就会发现他的眸色不复之前的澄澈浅蓝，慢慢地转化为代表战斗模式的猩红。

与时之政府赋予他的灵力不同，这份能量来源于他的自身，是尚未接受手术之前通过努力修行获得的事物，本该与他万分契合。但御台强行改造来他的身体，想当然地，就算后期得到了尤可的帮助，得以了解真相和解除封锁，也没办法如过去一般随心所欲地操纵它。

——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情，是只有现在的我可以完成的……必须坚持下去啊。

（说起来，这次来到实验室，居然没见到身为顶级科研人员的尤可，是去忙其它的工作了吗？还是……！）

“你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搞的小动作，真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不知何时靠近的男人猛地凑到他的眼前，如同鉴赏着什么珍宝一般，深深地望进他受惊之后睁大的血色眼眸，而后阴测测的笑了笑，又道：“多亏有她的'帮忙'，你潜意识中不肯献出来的、属于昔日的你的那份力量，才终于展露出了全貌啊。”

“——那么，现在就将它全部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