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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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姜棠老想着闻钰和邵承曜的事情继而尴尬到不行, 燕时迅速找了些事情让他做。最后姜棠挑挑拣拣半天，又搬着自己的幡和小凳子去了附近的公园。燕时跟在他身边, 姜棠回头看看他，问他：“你不用上班吗？”

“我爸代班。”燕时语气平静的回答。

自从他妈跟姜棠的妈妈认识以后，两人迅速从亲家母上升到好姐妹，恨不得早点认识。

一个说着：早点认识就好了，指不定棠棠还能早点变成我儿子呢。你是不知道我以前看燕时啊真是看不入眼，女朋友男朋友都不找，真是急死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等棠棠。

另外一个连连点头应付, 嘴角扬起笑容：燕时这孩子真的好，我看他跟棠棠两个人就是般配。都是缘分呀。

于是燕母乐颠颠地挽住亲家母的手臂：可不就是缘分，我和你也是缘分。

两人亲如姐妹，姜游就只能在家抠脚。倒是他爸好一些, 起码还能找点事情做。

姜棠听完以后拍拍燕时的肩膀, 主动给燕时加了一个小凳子。两人在公园里待了一个下午，姜棠帮人看相的时候，燕时便时不时出去一趟, 等回来时手里又拿着奶茶炸鸡还有各种小零食。

来看相的顾客：“？”

感觉这好像不是来赚钱的，像是来度假的。

一整个下午可以说是收获满满，姜棠放松地靠在燕时的肩膀上，眯起眼睛吸了一大口奶茶, 富有嚼劲的珍珠装得他的腮帮子都是鼓鼓的。燕时见他不停变换姿势蹭来蹭去，跟只闲不下来又精力无限的小猫咪似的, 便主动伸手揽住他, 防止他摔下来。

两个小姑娘路过公园时见到有人出来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公园里那个看相算命的先生长得也太好看了，登时对视一眼，蠢蠢欲动。

“要不要去看看？”

“刚刚走掉的那个大叔看上去都四十多了, 你确定咱们的审美是一样的吗？”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要是不好看咱们就当赏花呗。听说城北公园的花可好看了，咱们到时候多拍几张照片，放到微博上去！”

“那就走走走。”

公园里有不少的大爷大妈，一听两个小姑娘是来找算命先生的，立刻指了个方向，一边指还一边唠嗑：“别说，我看那先生年纪虽然小，但说得都有模有样的。我们好几个去凑热闹的都被他说准了呢。”

小姑娘只关心一点，其中一个笑眯眯的问：“大爷，那先生帅不帅啊？”

大爷笑了，“先生身边那男娃长得帅，先生长得好看，可好看了。”

两个女生：“！”

呦呵，这么一说，敢情是有两个大帅哥了！

两人一想到有两个帅哥等着，脚下的步子飞快，一路狂奔到大爷说得喷泉边上。这一眼，果然看到了挨在一起低声说话的人。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们觉得对面那两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还不等她们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隐隐传来一道凉气。两个女孩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目光凝在黑衣人的身上，登时懵了。

这男人穿着一身黑，裸露在外的肌肤蜡黄又干瘪如柴，整个人像是一棵已经失去了养分的枯树，树皮艰难地耷拉在树干上。他抬起眼，冷冷地扫了一眼两个女孩子。那双眼睛漆黑，眼底的森冷几乎令两人打颤。

大概是出于第六感，两个女孩子猛地后退一步。其中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胆子小，骤然见到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人，脸都白了。她伸着颤抖的手拽了拽同伴的手臂，示意对方赶紧离开。

这时候谁还记得看大帅比。

眼见着两个女孩子一溜烟跑没影了，黑衣人才缓缓收回目光，重新将视线投到了姜棠和燕时的身上。

就是那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少年——

坏了他不少好事。

有意思。

黑衣男人转身离去时，燕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忽的抬起眼朝着这边看来。隐约之中，他看到一截黑色的影子。燕时心中浮起怪异，微微眯了眯眼睛。下一刻便见有个人蹭着蹭着又蹭上来了，姜棠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软软的头发贴着他的脖子，黏糊糊的问：“怎么啦，你在看什么？”

揉了揉姜棠的脑袋，燕时轻声道：“没有。”

姜棠的目光顿时变得狐疑，他拖长了声音：“燕时先生，你确定没有？你是不是在看哪个小姑娘，被我一问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说没有的？”

燕时被小男朋友的话都逗笑了。再定睛一看，姜棠那双漂亮的杏眼里装着星星点点的打趣。他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对方软乎乎的脸颊，听着姜棠‘哎哎哎’的叫，露出了笑容：“男朋友就在我身边，我看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小姑娘哪有我男朋友好看。”

姜棠拍掉他的手，美滋滋地摸摸自己的脸，虽然知道燕时是在哄他，但是并不妨碍他开心。

一杯奶茶下肚，姜棠打了个嗝，连忙拉着燕时站了起来，“我们走吧，从这边走到餐厅去好不好？不然等会儿吃不下去了。”

燕时定的餐厅距离公园其实也就七八百米的距离，走走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穿过喷泉往公园外走，姜棠捧着一口袋零食，而燕时则是手里拎着幡、折叠小凳子以及各种小东西。路过一群大爷时，大爷喊住了他冲他摆摆手说再见，姜棠乐颠颠地也挥了挥手。

“当心——”

随着燕时的声音落下，姜棠‘哐当’一下和迎面走来男生撞了个正着。

戴方一路走得浑浑噩噩，此刻的他迷茫得很。听了一个人的意见一路到公园，说城北公园里有一个湖连接着外面的河，跳下去了别人也救不上来。既然想死，那就一了百了。

他的心中慌乱异常，最近的情况逼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长时间的失眠，只要处于陌生的环境便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惊慌失措，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个蘑菇藏起来。回到家面对父母失望的眼神和责怪，他觉得窒息。

他在某个论坛上发了帖子想要求助，有一个人知道了他的情况以后和他加了微信，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对方也和他一样，正在经历着他所经历的一切。对方懂得他的难受，懂得他此刻的心情，要说有什么办法——那就去死吧。

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但实际上戴方是怕的，眼见着离公园的湖泊也来越近，他脚下的步子也变得逐渐缓慢起来。他低垂着脑袋，猝不及防间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戴方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头时整个人还有懵。

姜棠也是懵的。零食散了一地，燕时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扔掉将姜棠拉了起来，拧着眉低声问：“没事吧？”

“没有没有。”姜棠摸了摸鼻子，赶紧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其实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姜棠主动伸出手，放在男生的面前。戴方被撞得晕晕乎乎，刚反应过来便看到面前伸了只手过来，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去。姜棠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的笑，见他看过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呀，我刚刚走路没看路把你撞到了。你没事吧？”

戴方动了动嘴没说话，他重新低头看那只放到自己面前的手，和自己的差不多大，五指细长，很好看。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对方的手干干净净，而自己的手上带着许多的划痕。

他默默握紧了手指，轻声道：“没事，我没事。”

“那我拉你起来。”姜棠的声音很温和，让身旁的燕时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劲。男人的眸光落在的姜棠身上，紧接着又低头看向地上的男孩。

男孩似乎没想到自己已经无声地拒绝了姜棠，对方还坚持要拉他起来。他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将颤抖着的手放到了姜棠的手中。燕时的手搭在姜棠的肩膀上，生怕姜棠这小身板拉人先把自己给拉倒了。好在姜棠争气，加上男孩本人身体瘦弱，一拉便拉起来了。

燕时这才看清楚男孩的样子，长得很清秀，五官不算精致但看着非常舒服。只不过，他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血丝，眼皮下沾着青黑，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毫无精神。

照理说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刻，然而戴方却全然不同。

姜棠的手悄悄探到燕时的身后，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背。男人微微偏头，对上自家小男朋友一双漂亮的杏眼。姜棠冲他眨了眨眼，紧接着便笑眯眯和男孩对话：“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他摇摇头，连忙小声回答。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稍微有些痛楚，缓了几分钟如今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戴方想，眼前这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似乎太紧张了……也或许，他只是心地太善良。

戴方的眼眶有些热，他努力瞪着眼睛，希望将那一点泪意憋回去。

姜棠于是又问他：“正巧我和我男朋友要去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就当是给你赔罪了，今天是我不小心。”

“不，真的不用。”

“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如果你有什么没法解决的事情说给我们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忙呢。”姜棠说着，歪了歪脑袋，眼里带着笑，“我是个算命先生哦，看你面相，你在学校的成绩一定很好。”

他说着又道：“我男朋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成绩超级好的，是不是？”

姜棠用胳膊肘碰了碰燕时的腰，男人听着他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眼底笑意愈深，“我以前是年级第一。”

戴方愣了愣，一直郁郁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带着些许的羞涩，轻声道：“我以前也是。”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上周的月考退步了将近一百名。眼见着老师的目光愈发无奈，他的一颗心也逐渐落入了谷底。

没办法再改变，没办法再挽回了。

戴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天才听到燕时问他：“你是哪个学校的？”

戴方抬起头，呐呐道：“京市一中的。”

“好巧，我也是。”燕时笑了笑，“你说不定还能在京市一中的布告栏上看到我的照片。”

“真的？”姜棠扒拉着燕时的手臂，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他对于年少的燕时可感兴趣了。

姜棠一直都知道自家男朋友很优秀，不过高中时候的燕时……一定也很帅。

燕时揉乱了他的短发，笑道：“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去一中看看，要不就让小朋友当向导怎么样？”

戴方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小朋友’和‘向导’指的就是自己。他动作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注意到燕时和姜棠都用带笑的眼眸看着自己。他愣了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两人。

他张了张嘴，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听到了自己说的一声‘好’。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姜棠，他叫燕时。”姜棠指了指自己又指指燕时。

“戴方，我叫戴方。”他回答着，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燕时。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问，“是燕子的燕，时间的时吗？”

“是我。”

戴方这才确定刚才燕时的一番话没有开玩笑，燕时这位学长的证件照一直以来都贴在他们的布告栏上，经久不褪色。据说他们学校的实验室都是燕时捐赠的。很多女孩子在路过布告栏或者提起燕时时，都是一脸憧憬和欢喜的表情。

“走吧，咱们一起去吃饭吧？一边吃饭一边确定一下时间，看看挑个什么时间去一中，怎么样？”

不等戴方回答，姜棠便很自来熟并且哥俩好地将手臂搭在了戴方的肩膀上，催促道：“走吧走吧。你放心，我和燕时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而且这边好多大爷大妈当目击者，我肯定不会把你拐走的。对吧燕时？”

燕时笑了笑，点头，“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先打个电话给父母。”

父母啊——

戴方摇了摇头，“不用。”

被拐走也无所谓，反正他来这儿就是打算寻死的。

他颇为腼腆地冲姜棠和燕时笑了笑，轻声道：“谢谢你们。”

“谢什么，饭还没吃呢。这是赔罪。”戴方身材瘦弱，比姜棠还矮了点，姜棠就跟个大哥哥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边揉还一边感叹——

有内味儿了。

“走，有什么事情先吃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