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容光表示她并不很想说话。

剧本改了之后, 少了分过分的旖旎，却多了几分双方的针锋相对。

不论是沉默却坚强寡言的段希，还是张扬却永远活的炽热洒脱又浓烈的尹霜寒，她们两个都要把这两个角色给发挥到一个极致。

开拍前, 张南川看着她俩, 说道：“需要过一遍吗？还是直接上？”

“直接上。”褚妃梁仰了仰下巴, 哼笑一声, 说道：“毕竟也等了这么久。”

容光红着脸点点头, 往脸上喷了点补水喷雾，算是清醒了一点。

*

寒风萧索，却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监狱大门向两边分开, 尹霜寒眯着眼睛, 双手揣在兜里, 站没站相的深吸了口气。

“外头空气挺好啊。”她轻笑了一声，往外走了两步，就停住不动了。

不远处, 有一个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长风衣, 里面裙摆坠在脚踝，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正站在车边等。

满脸严肃, 十分正经又沉默寡言的模样。

尹霜寒三两步走过去。

段希抿着唇，走到了她面前, 站定不再动了。

尹霜寒笑了, 比划了一下，说：“这几年没见，还是没怎么长高啊？”

段希一愣，抬头的瞬间, 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喃喃道：“你……”

“你什么。”尹霜寒扒拉了一下她纯黑的头发，弯腰进了车里，姿势十分随意放肆，一点不见外的说，“开车啊。托你的福，我资产可全都被没收了，早就没住的地方了。”

段希脸色一白，跟着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才轻声说，“你可以住在我那。”

尹霜寒哼哼两声，“不住你那，我住谁那？我说小段总，你不会是想让我刚一出狱就露宿街头吧？”

段希赶紧摇头，缓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车辆平稳的开在路上。

尹霜寒的目光不住的往车窗外打量，时不时的指着外面说几句。

“哎这条路也翻修了。”

“高架也都起了啊？”

……

“呦，这家店还没倒闭呢？这门牌都掉了几个角了，好好的洗脚掉成个先去，这是等着投胎呢。”

车停了。

段希解开安全带，抿着唇说：“这家店的门牌这几年已经范新过很多次了，这次是一个月后打算换的。”

尹霜寒收了声，性质缺缺的晃晃脑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说，“是吗。”

段希看着她一点都不见外往小区走去的背影，抿抿唇，还是快速的跟上了。

果不其然，在门口，尹霜寒被门卫拦了下来。

她没有门卡，本来也进不去。

高档小区的门卫不会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必须要登记。

尹霜寒嗤笑一声，往边上退了点，朝着段希说，“开门啊。”

段希沉默的上前两步，将门开了，跟在尹霜寒身边，小声说，“是我疏忽了……家里有备用的钥匙和门卡，我等下就给你一份。”

两人进屋换鞋，一切都顺理成章。

然而换了鞋后，尹霜寒却随便‘嗯’了两声，说：“这家算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段希被刺的捏紧了手，低声说：“房子本来就是你的。”

“别。”尹霜寒靠在墙上，“这不早送给你了。名儿都是你的，说破天了也没人信这是我的房子。”

“你如果想要……”段希急忙说道。

尹霜寒已经熟门熟路的进了浴室，关上门之后，遥遥喊了一声，“我可就不跟你见外了，东西我都能用吧小段总？”

段希轻轻地走到门边，听着里面响起的水流声，低声说：“……可以。”

然而里面的人却一丁点没给她回应。

段希眼眶有些红，使劲按着鼻子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她重新站起来，急匆匆的进了厨房，要去准备饭菜。

厨房朝阳，卫生间大门因为紧紧关着的缘故，唯一的光亮也被遮挡在了门内，整条走廊显得像是一条无尽头的漆黑甬道。

一边光明一边黑暗，好像是一条过不去的鸿沟。

段希愣愣的看着，在意识控制前，手已经先一步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走廊的筒灯大开，驱散了室内所有的黑暗。

“卡！”张南川兴冲冲的喊了停。

容光擦干了手，凑过去看了眼回放。

褚妃梁那边正在擦头发。

她待会有一场浴室的戏要拍，容光下一镜也得跟着一起去……有些场面，《情人》其实还是要表达的。

所以她一直就有点紧张。

也不知道出来的效果好不好。

张南川大致看了一遍，点头说道：“有几个比较明显的地方——待会儿你俩实景再走几遍，拖车等会儿就得下，你要自己开车，提前清场已经结束了，容光这边有问题没？”

“没有。”容光点点头。

一个镜头通常需要反反复复的几遍拍摄，这都是她早就已经习惯的事情。

而在这几次的反复当中，也经常能突然出现不一样的火花——就比如刚才褚妃梁说的“洗脚变成了先去”这么句话，也是台词当中没有的。

这就是一个临场发挥的词儿，后期用不用不一定，但状态和情绪来了，就可以用出来。

褚妃梁不同意切近景的时候用替身，吹干了头发之后，又重新做了一遍造型自己上的。

张南川见那样子也没说什么，笑着猫到了镜头后面——就这两个人现在热火朝天这模样，他也实在是不用杞人忧天。

甚至还能多少更期待一点，在情人这片子里面，容光和褚妃梁能不能碰出来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

将近一天下来，也只拍完了片头那不过短暂几个片段的戏。

容光开了一天车，回到酒店之后整个人都蔫的不行。

她和褚妃梁住在一起——张南川倒是留了两间房，但是入住那晚上，俩人谁都没住自己房间，开的都是对方的房间。

也就导致双方都在对方的房间里面空等了几个小时，才在遇到了对方的助理之后恍然大悟。

于是在几乎相同的默契下……两人便住在一起了。

晚上，容光洗完了澡，爬到床上，裹着被子，有点紧张。

和褚妃梁同床共枕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一次她都觉得有点紧张兮兮的。

褚妃梁没多会儿也洗漱完毕出来，看着床上正眨巴着大眼睛，目不转睛望着她的容光，不由眯了眯眼。

她将包着头发的毛巾取下，看着容光说：“头发都吹干了？”

容光点点头。

除了要敷面膜，否则她一般洗完澡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头发吹干。

但是褚妃梁跟她又不太一样。

褚妃梁是喜欢包一会儿，慢悠悠的等着身上刚洗完的那股懒散劲下去了，才会开始吹头发。

容光从床上起来，跪行着蹭到褚妃梁身边，眼馋她那一头已经及肩的头发，说道：“姐姐我帮你吹啊。”

褚妃梁将吹风机递给她，看着衣柜上嵌的落地镜，忽然说：“家里的衣柜是不是该换了？”

容光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先找人修一下……？只坏了一个推拉门。”

“放杂物间。”褚妃梁若有所思，“回头换个带镜子的……家里那个镜子老早就让我拆了，觉得不吉利。现在倒是觉得……”

她目光从镜子里对上了容光的视线，笑着说，“还挺别致。”

容光一愣，瞬间脸就红了红。

她跪坐在褚妃梁边上，身上只穿了个之过了大腿根的长衫，稍微一动，腿就完全露出来了。

尤其是跪在那，肌肉稍微用一点力气，就会有很明显的肌肉线条。

她的肌肉线条也是连连会上热搜的那种。

容光看了看褚妃梁，果然见她托着下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容光脸红了，小声说：“你……”

褚妃梁说，“我什么？”

一边说着，她得手已经很不老实的放到了容光的大腿上，正不停的用柔软的掌心上下轻柔的抚动。

容光捏着吹风机的手艺紧，下意识的缩了缩腿，软软的喊了声，“姐姐……”

褚妃梁笑了。

然而她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从镜子里面看着容光，一边说道：“我记着明天那一景就是咱俩床戏吧？张南川这一次想练运镜，镜头就不是对着床来的，是对着镜子来的。”

容光轻轻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褚妃梁反过身体，坐在床上，改为正面看着容光，两只手抱着她光滑的大腿，仰头看着容光说道：“容老师介意今儿晚上陪我练习练习吗？说来有点惭愧，拍了这么多年戏，我还真是没演过这么占据主动位，强迫着人家做那事儿的角儿……”

容光呼吸一阵急促。

手中的吹风机还在发着轻微的‘嗡嗡’的风声，容光下意识将它关掉，却发现空气已经静谧的有点过分。

她紧张的自己都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

然而看着褚妃梁漂亮又专注的双眼，容光发现她却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迟疑的，容光轻轻点了点头，主动坐了下去，乖顺的看着褚妃梁，柔声说：“好。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褚妃梁还没说话。

容光已经抿了抿唇，主动捏着她自己白色的衣摆，轻声说：“还有就是……今天真的只是排练吗？你真的不想做点别的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