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 家的温暖

今夜聊了很久，雨也下了很久，直到很晚了，大家都有了困意，我才说要送我妈回卫家。

将怀里安睡的小晴天交给段青狐，我跟我妈起身朝外走去。

因为我妈和卫家在表面上依然扮演着‘不和’的角色，所以说我把自己伪装成了我妈的司机，开车带她回去。

也许因为提到了我爸，我妈的情绪并不高，和我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看着她眉间的忧愁，我很心疼，也很痛恨自己没有让她喜笑颜开的能力。

当车子开到卫家大门口的时候，巨大的铁门缓缓打开，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进去。整个卫家看上去非常的富丽堂皇，里面也打造的非常奢华，我有些意外，说道：“妈，这房子是谁设计的啊？怎么这么浮夸？”

若这房子是别人家的房子，我倒是不会觉得奇怪，但我妈是个极其低调的人，我外公大概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对他们这种设计感到很奇怪。

我妈的眼神里透过一丝内疚，说道：“其实你外公极其不喜欢这种设计，但是当初为了让大家以为咱们卫家是个将名利看得很重的人，所以把家里打造的金碧辉煌的，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你外公为了能守住家族的地位和钱财，选择和我一刀两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原来如此。

我心里微微叹息，外公这些年心里一定也很苦吧，他明明疼爱女儿，却为了麻痹大家，而对女儿的处境冷眼旁观，这一定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虽然我还不能正大光明的来到卫家，但是，至少我外公和我妈父女相聚了。

将车开到车库，我和我妈一起下了车，刚走到别墅大厅门口，一辆红旗就开了过来，我妈笑着说道：“是你外公的车。”

我立刻停下脚步，挺直腰杆站好。

车子在我们面前停下来，车窗摇下，一张苍老而透着倦色的脸映入我的眼帘，是我外公！我笑了起来，略有些激动的喊了声“外公”。

我妈走上前去，给我外公开了车门，我外公缓缓走出来，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心疼和慈爱，他说：“孩子，这么些年，辛苦你了。”

我不由鼻子一酸，说道：“不辛苦，外孙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在外公您面前尽孝，是外孙不孝。”

我说着就要下跪，我外公想扶着我，我妈却拦着他说：“爸，你就让小名给您磕几个头吧，不然他心里怕是如何都不安宁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跪了下来，说道：“外孙不孝，让外公日夜为我担心，操劳，我在这里给外公您磕头赔不是。”

“你这孩子，你妈说你跟你那父亲一样，我看啊是真一样，起来吧，起来吧，外公怎么会怪你呢？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你妈，你不怪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啦。”

听到这话，我摇摇头，被我外公扶起来，他说：“孩子，再委屈你一段时间。”

我忙摇头说：“不委屈，外公，我的事儿您不用操心，您放心吧，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任尔东西南北风，我都不会被打倒的。”

“好小子，有魄力，和你爹啊，真是一模一样。”外公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拉着我进了大厅。

从外公的话里话外，我看得出他是很喜欢我爸的，这让我对他多了一分感激，我想如果宋江山能像他欣赏我爸那样欣赏我，也就不至于会逼着宋佳音嫁给别的男人了。

来到大厅，我外公让我妈给我们沏茶，然后就拉着我关切的问了许多问题，我一一回答了，一直聊到夜里一点多，我怕外公会累，就让他休息，但他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说：“再聊一会儿，外公知道你明早就要走了，能陪我的时间实在不多，今晚我要霸着你，叫那个陈老头没机会见你。”

我妈在一旁无奈的笑了起来，说：“爸，您该睡了，而且，以小名的性子，就是陪您陪到明早，他也会见了我公公再走的，您忍心让他那么累吗？”

我忙说：“我不累，外公想让我多陪陪他，我就多陪陪他。”

外公得意的冲我妈瞟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到没？这是我孝顺外孙。”

我妈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外公还是听了我妈的话，说：“小名，外公哪里舍得累着你啊？外公就是开个玩笑，其实我也累了，也该睡了。好孩子，你也早点去见完那个臭老头，然后休息吧。”

我心里特别的窝心，我知道，我外公还是心疼我的，而我也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就说：“那我就先离开了，对了，外公，我这次来，给您准备了个小礼物。”

我外公有些惊喜，满眼里都是笑意，胡子也一翘一翘的，嘴上却说道：“什么礼物啊，你人能来，外公就已经高兴的不得了了，还要什么礼物，这孩子……”

我给王卫国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王卫国就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我外公好奇的问道：“这盒子里装了啥宝贝啊？”

“外公，这东西并不如我爷爷手上的那枚玉扳指值钱，但是呢，比那东西要难得到好几倍，这本来是一个收藏家的拍品，他一直留在身边，爱不释手，不肯卖给我，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买下来呢。”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装盒里将两瓶茅台酒给拿了出来。

一看到茅台酒，我外公的眼睛都亮了，我知道，他这人什么都不好，就好一口酒，他抱着酒瓶子端详一阵，说道：“这……这茅台价值不菲啊，那么多钱买这么两台茅台，就为了哄外公开心？”

他说到这里，故作生气的说：“小子，你赚钱不易，不要这么浪费，你就是拿两瓶普通茅台，外公也一样开心。”

说完，他还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我才不跟那陈老头一样呢，爱慕虚荣，个死老头，得了枚戒指就跑我面前炫耀，呵呵，那种花钱就能买来的东西，哪里是我外孙花心思从人家那得到的东西有心意啊。”

我知道我外公这是在跟我爷爷争风吃醋呢，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这个老顽童，说道：“外公说的是，外公的东西，都是小名花了大心思弄来的，您赶明儿可以再去跟陈江河那老家伙炫耀一下，保准气不死他。”

我外公哈哈大笑起来，说：“这酒肯定是极品，就是太稀有了，喝了就没了，我还是留着看吧。”

“这世上所有生产出来的东西，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为人所用，所以这两瓶茅台的存在意义，就是供人品尝而已，如果没人品尝它们，只是显得它们更加没意义而已。”

我笑着说，看着我外公一脸的跃跃欲试，继续说，“外公，您就当是为了让它们有存在的意义，品一口吧。”

我外公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小子，就会哄我开心，既然如此，咱俩来一杯？”

“嗯，来一杯。”我笑着说道。

我妈在旁边要劝，我外公瞪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你心疼你儿子，放心吧，我啊，喝完这杯酒就放小名离开，绝对不会耽误小名的事儿的。”

我妈被戳中了心事，我奶的摇摇头，说道：“爸，我是在担心你的身体好吧？”

外公哼了一声，撇撇嘴，显然不相信我妈的话。看着他这般孩子气，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妈说：“大晚上的空腹喝酒，我看你们俩的胃是不想要了，等一下，我去给你们烧几个菜。”

一听说我妈要给我们做菜，我心里特别激动，因为我好像还没吃过我妈做的菜，我妈似乎也想起来了，内疚的看了我一眼，外公也许是怕我们伤心，就说道：“你妈做菜特别难吃，要是吃了她做的菜，你保准一口酒都喝不下去。”

我妈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是谁说吃了我的菜之后，就再不想去外面吃的，爸，您可真不实诚。”

外公听了以后，老脸一红，我妈笑着说：“你们等着。”

我外公见她走了，说：“该聊的也都聊的差不多了，小名，咱爷俩下盘棋？你会不会下棋？”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外公，我可不会这样高雅的东西，不过您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和您来两盘五子棋。”

“五子棋？”我外公一脸的轻蔑，我知道他这种身份的人，不会喜欢玩这种幼稚的东西，所以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他下一刻就说道，“我跟你舅下过五子棋，我告诉你，老头子我是一次败绩都没有，大杀四方，把你舅都快给赢哭了。”

我有些惊讶，问道：“真的假的啊？外公，您不会是在吹牛吧？”

外公“嚯”了一声，问：“不相信？”

我摇摇头，说道：“还真不信。”

“臭小子，那我就赢的你信为止，管家，拿五子棋来。”

“嗳。”管家闻言笑呵呵的跑开了。

……

过了约莫十分钟，整个客厅只能听到我外公的抱怨声。

“嚯？你赢了？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就赢了呢？”

我虚心的说：“踩狗屎运了。”

我外公立刻说道：“嗯嗯，我看也是，来，再下一盘。”

一局赢，两局赢……直到我妈把饭菜端上来，我依然战无不胜的赢下了第十局。

我妈说：“菜做好了，爸，别下了，赶紧的喝酒，然后让小名早点走。”

我外公气急败坏的说：“他又赢了，闺女，你看你儿子，他连赢我十局啊！太不懂尊老爱幼了，我这是白疼这外孙了啊。”

听到这话，我妈忍不住笑道：“明明是您技不如人。”

我外公挫败的说：“臭小子，等我找你舅舅练，下次你来，我跟你一定要一决高下，把你打得个落花流水。”

我笑了笑说：“外公，恕我直言，您这么臭的水平都能赢我舅，我估计我舅就是故意输给你的，他啊，一直让您活在虚伪的现实中，耽误了您对五子棋棋艺的追求，您哪，应该狠狠揍他一顿。”

外公一听，摸着下巴说：“好像是这么个理，闺女，明儿你就让那不孝子过来，老子要家法伺候。”

我妈：“……”

她无奈的说：“多大点事儿啊，都要家法伺候上了，赶紧的过来吃吧，不然都冷了。”

我丢了五子棋，洗了手就跑去吃饭，饭桌上，香飘四溢，我和我外公坐下来，拍拍身边的椅子，所：“妈，您也坐。”

我妈笑着挨着我坐下，我给外公夹了个菜，外公美滋滋的吃了起来，我妈又给我夹了个菜，说：“这么些年过去了，你都没尝过妈妈的手艺，快尝尝，好吃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碗里的鸡丁，有种想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我拿起筷子将鸡丁夹起来塞进嘴里，说：“真好吃。”

说完，我就觉得眼睛一热，没想到自己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要紧，我妈也哭了，我忙说：“妈，您别哭啊，我这是高兴的，没憋住，您要哭我就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我妈笑着说：“我也是高兴的，等以后你来了京城，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我笑了起来，外公也给我夹菜，说：“多吃点。”

我“嗯”了一声，没人知道我此刻有多满足，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了，尤其是失去妹妹以后，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家了，可现在我什么都有了，我有爷爷，有妈妈和外公，还有疼我如命的舅舅，我真的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这，就是家的感觉，是我曾苦苦想要得到，却怎么都遥不可及的东西，这一刻，我多希望时光可以慢一点，让这一夜变成这一年，那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和家人享受团聚的温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