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六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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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声眯起细长的眼眸,漆黑的眸色中带上一丝诧异:“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还是陆想脑子有问题?

陆想竟然问他喜不喜欢林瑟瑟?!

他从未生出过想要娶她的想法,更没有兴趣抢他人之妇,哪怕她在校场外向他表白,他也都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她。

这足以证明他对林瑟瑟没有男女之情了吧?

怎么陆想还会问他这种蠢问题?

当陆想看见司徒声那张写满了‘我已经准备好自欺欺人’的脸庞时,他便忍不住为林瑟瑟叹了一口气。

喜欢这样的木头疙瘩,一定很辛苦吧?

陆想正想用自己老道的经验,戳破他自欺欺人的保护壳,司徒声却先瞥了陆想一眼:“我倒是忘了,除了景宁公主,你还没有过其他女人,问你也是白问。”

陆想:“???”

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用这样大言不惭的口气,说出了这样令人恼火的措辞?

就说的好像他自己除了林瑟瑟,有过其他的女人似的。

陆想撂下苹果,忍无可忍的质问道:“你若是不喜欢她,那她被皇帝宠幸的时候,你回去喝什么酒?抽什么旱烟?”

“还有那老东西给她送毒汤的时候,你倒是别飞奔过去拦住她啊!”

“哦,对了!你说你把她当妹妹看,那你听见她表白心声,就该躲她远远的,而不是跑上去亲醒人家——”

陆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令司徒声忍不住沉默下来。

他垂下眼眸,紧紧抿住薄唇,将唇线压成一条直线。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道:“想做便做了,和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是了,他就是突然想喝酒,想抽旱烟了,和林瑟瑟被皇帝宠幸又有什么关联。

他跑过去阻拦她喝毒汤,那是因为她暂且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要留着她,不能让她被太上皇毒死。

至于为什么亲她,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更简单了。

他一开始就问她了,是想自己醒,还是他帮她醒过来。

她非要跟他拧巴着来,他见不得旁人在他面前嚣张,只不过是想教她做人罢了。

见他死鸭子嘴硬,陆想把脸凑了上去:“既然和喜欢她没关系,那你也亲我一口呗。”

司徒声的脸色黑了黑,一脚踹在了陆想的膝盖上:“滚蛋!”

陆想吃痛的抱着膝盖跳了起来,他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嘟囔着:“你就嘴硬吧,总有你后悔的那天。”

司徒声额间的青筋突突跃动着,他抬起阴恻恻的眼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陆想。

后悔,他有什么可后悔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便是她有了皇帝的子嗣,他的心底也不会有一点波动。

陆想还想说些什么,他正要开口,帐篷外却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不等司徒声皱眉询问刘袤,陆想便挥了挥手:“没事,是我爹。”

他眸色一怔:“你怎么知道是你爹?”

只听说过听声辨位,这听脚步辨人,他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想神秘兮兮道:“耳朵会记住你重要的人,哪怕不用你刻意去记,你也能听出他的脚步声来。”

司徒声挑了挑眉,似乎是对陆想这话有些存疑。

陆想也没有机会再解释什么,因为他爹已经健步如飞的闯进了帐篷里。

陆父的山羊胡上沾满了白色的雪花,瘦长的脸庞拉的像是驴脸似的,眼底溢出愤怒的火焰,仿佛随时都会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来。

他往司徒声身侧移了移脚步,小心翼翼道:“爹,我刚才赢了一场比试……”

话还未说完,便听陆父怒吼一声:“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倒也不怪陆父生气,原本接到陆南风送来的那封信时,陆父便询问过他,有没有报名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

当时他信誓旦旦的告诉陆父,他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参加那种无聊的打擂。

陆父压根就没质疑过他的话,许是怕他心里不舒服,还让他母亲劝慰了他许久。

谁料昨日陆父上朝时,听着皇帝命人将比武招亲的名单一念,排在头一个的便是陆想。

气的陆父下朝之后,连夜将陆想锁进了暗室里头,他母亲知道此事,更是哭着闹着跑进了暗室,祈求他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暗室里,不要去参加打擂。

陆想嘴上答应的好,结果一转头就穿上丫鬟的衣裙,一身女装撒丫子狂奔到皇宫里来。

为了支开陆父,顺利打完第一场擂台,陆想还命人来给陆父送信,说是陆母哭晕了过去,半个时辰都没醒过来。

结果陆父着急忙慌的赶了回去,陆母却正在戏园子里和闺中密友一起看戏,陆母见他找来,一脸心虚的说什么就那一场了,限量版的,以后不看就没有了。

好家伙,又是金蝉脱壳,又是声东击西,连调虎离山都用上了。

陆父现在杀了陆想的心都有了,这小王八蛋竟然用他教的兵法来对付他!

毕竟是陆想欺骗在先,他自然也没什么底气说话,他神色卑微道:“爹,你听我解释……”

陆父暴跳如雷,再一次打断他:“狗屁!我才不是你爹!你是我爷爷——”

陆想勉为其难道:“那行吧,孙子你听我解释……”

陆父彻底炸了,他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陆想的脑瓜子上,打的陆想嗷嗷乱窜。

司徒声见两人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一个追一个躲,心中却是忍不住生出了些羡慕之情。

几曾何时,他也和父亲这样吵闹追逐过。

兄长和母亲便坐在一旁,手里捧着瓜子和热茶,看热闹似的说着笑着。

不过短短四年时间,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陪他出生入死的父亲,被火焰吞噬的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最疼爱他的哥哥,在那场熊熊烈火之后,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过分毫的踪迹。

还有他那个性子温婉又爱美的母亲,为了躲避太上皇的追踪,瞒着他剪去了一头长发,提心吊胆的苟活在晋国的某个角落。

他们一家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和别离?

司徒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陆父也追的有些累了,他额间布满汗水,指着陆想道:“你别忘了,你是陆家的独子!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九泉之下如何向你祖父交代?如何对陆家的列祖列宗们交代?”

陆想终于收起了面上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沉默许久,对着陆父屈膝下跪:“爹,您曾教导过我,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我一时混账,夺走了公主的清白,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为她负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陆父面色一白,脚下颤了颤,险些没有栽倒过去。

他终于明白过来,陆想为什么非要不顾劝阻,一定要来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了。

若是方才,他还觉得自己有可能劝动陆想改变心思,如今他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的面容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几岁,鬓间的白发横生,干裂的唇瓣蠕动了半晌,才像是认命似的,缓缓阖上了眼眸。

陆想看着陆父那苍老悲伤的模样,心中也是不怎么好受,他对着陆父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

陆父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帐篷外慢慢走去。

“我会尽我所能,护陆想周全。”

这话是司徒声对着陆父说的。

也是他对陆父许下的承诺。

陆父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叹了一口长气,也没有回应什么,迈步便离开了帐篷。

许是陆父走后没多久,刘袤就进来提醒道:“即将开宴,皇上请千岁爷前去大殿用膳。”

这大殿建在校场外,原本是供皇室举办家宴所用,但到了太上皇那一辈,每月一次的家宴就被取消了,这大殿也理所当然的被闲置了下来。

正好今日比武招亲,这大殿便又派上了用场,成了皇室以及今日参赛的贵族子弟用膳的地方。

因为中午用膳的时间比较紧,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皇帝便提前让宫女们摆好了午膳,只等着众人到场就可以用午膳了。

司徒声微微颔首,拽起面色沉重的陆想:“你就不要去了,我给你准备了单独的午膳。”

皇帝自以为旁人瞧不出,其实早在南山校场的那次,司徒声便看出了皇帝的小心思。

不过就是想利用嬴非非的婚事做文章,与平阳侯府牵桥搭线,也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直到足够与他抗衡。

原本皇帝直接赐婚就是了,偏偏皇帝自作聪明,非要多此一举,用比武招亲的方式将嬴非非嫁给高畅。

如今陆想横插一脚,皇帝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让陆想输掉。

按照司徒声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来明的行不通,必定会对陆想耍些见不光的阴暗手段。

他又叮嘱一句:“你自己也注意点,不要乱吃东西。”

见陆想点头,司徒声才放心离去。

虽然陆想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下午的擂台,还是简单的吃了两口。

待他用完午膳,便回了陆家的帐篷。

帐篷里溢着淡淡的茶香,陆父手捧一杯热茶,正端坐在软塌上,一旁则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陆凯。

陆凯不敢顶着这张肿成猪头的脸庞,到擂台上去丢人,索性就直接选择了弃权,没有参加上午的打擂。

而陆父没有心情去用膳,再加上陆凯一个劲的哀求他,请他帮忙在中间说说好话,他就留在了帐篷里。

陆父还是一副对陆想爱答不理的模样,陆凯见陆想走进来,连忙走上前去:“堂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凯面上挂着殷勤的笑,他的鼻息间仍残留着血痕,右眼的眼角并着颧骨肿的老高,一道道青紫的淤痕令他的面容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陆想一向不怎么喜欢陆凯,若不是他母亲非要让他将陆凯弄进军营里,他约莫这辈子都不会和陆凯有什么交集。

他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嗓音略显散漫:“嗯。”

这毫不遮掩的敷衍,令陆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的后槽牙紧紧相扣,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

明明见死不救的人是陆想,他不但没有责怪陆想,和陆父告状,还拉下脸皮主动与陆想求和。

陆想却摆出这样一副大爷的模样,不就是个从一品的大将军吗?

也至于拽成这样二八五万的样子?

他如今也是从三品的副将,况且他的年龄要比陆想小上许多,连皇帝都夸过他前途不可限量,待他到了陆想的年纪,必定要比陆想的官职还要高。

陆凯垂下的手臂轻颤了两下,手中紧攥着那只玉色葫芦瓶,耳边又响起纯嫔来找他时,对他说过的话。

——倘若陆想娶了公主,往后必定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到了那时,你若是再想超越他,那就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今日能怂恿九千岁对你下手,待他手握重权之时,便敢在军营中直接处置了你。难道你要等到那时候才追悔莫及吗?

不,不。

他娶不到公主,陆想也休想抱得美人归。

陆凯发颤的手臂,终于停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矮几前,抬手倒了两杯酒,端到陆想眼前:“今日之事,都怪我不好,还请堂哥原谅我的唐突,帮我在九千岁面前美言两句。”

陆凯重新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但陆想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陆凯挡在他身前的手臂,绕道朝着帐篷里的坐席间走去。

许是顾及到陆父也在场,陆想坐下后,又解释了一句:“我下午还要打擂,不能喝酒。”

陆凯还想再劝,沉默许久的陆父,却突然出声:“都是陆家人,有这心意便是了。”

这就是在帮陆想拒绝陆凯了。

陆父在军营待过几十年,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陆凯敢再劝酒,必定会惹恼了陆父。

陆凯并未再继续执拗下去。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自己的狐皮大氅,披在了陆想的身后:“这天气寒冷,堂哥穿的又少,还是披着些好。若是染上风寒,这种气候却是不容易好的。”

方才陆想已经拒绝了喝他送来的酒水,如今他主动嘘寒问暖,将狐裘大氅披在陆想身上,陆想自然也不好再推辞什么。

许是不想让陆凯再烦他,他索性就披上了狐裘,也算是示意陆凯,自己接受了这好意。

而陆凯像是真的很关心他的身体似的,不知让人从哪里搞来了厚重的门帘,临时装在了无帘的帐篷门口,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风雪。

不光如此,陆凯还在帐篷里,一连放了两个炭火盆,将银丝炭放足,燃的整个帐篷内都暖洋洋的。

待陆凯忙活完,便一脸虚心的坐在了陆想的对面:“许久未与堂哥一同对弈,不知堂哥可否赐教一番?”

见陆想似乎想要拒绝,他连忙又道:“若是堂哥不愿下棋,那我们两兄弟叙叙旧也是好的。”

陆想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起陆凯遗传了三伯母的絮叨,他就脑仁子生疼。

他神色勉强道:“还是下棋吧。”

最起码下棋的时候,能让陆凯闭上那张惹人厌烦的嘴。

陆凯像是没看到他面上的嫌弃之色,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后,便将矮几上残棋清理了干净。

都说人如棋子,从一盘棋局,便可以看清楚下棋的人是什么性格。

陆父许久未曾见过陆想下棋,他面上虽然依旧一脸冷漠,但还是忍不住凑到他们之前,观察起两人的棋盘来。

陆凯的棋子步步紧逼,只攻不守,陆父一眼便瞧出他心态浮躁,急于追求表面上的胜利,却忽略掉自己漏洞百出的阵营。

而陆想的棋子则显得十分闲适,对方急于进攻,他便暂且防守,待到对方心生躁意,他再故意给出一个破绽,等对方迫不及待的步入圈套,他便将其一网打尽。

看着陆想缜密的部署,不急不躁的心性,以及收网时的果决,陆父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虽然经常会被陆想气得要死,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十分优秀,乃是陆家宗族的骄傲。

陆凯本以为自己会赢,谁知道最后却输的稀里哗啦,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只是忍不住在心中阵阵懊恼。

他正在心底郁闷,却见陆想朝着那茶壶摸去,似乎是想要倒水喝茶。

陆凯的眼睛亮了亮,刚要忍不住开口说话,耳边又浮现出纯嫔临走时的叮嘱——什么都不要说,把嘴闭上。

是了,他为陆想做了那么多事,又是给陆想披狐裘,又是加门帘和烧炭火,还张罗着和陆想对弈,为的便是这一刻。

纯嫔说了,他主动为陆想斟酒倒水,陆想肯定是不会喝的。

所以他就借着关心陆想的名义,做了那些让帐篷里升温的事情,不管是对弈还是叙旧聊家常,在空气干燥的地方待久了,自然就会感觉到口渴。

他悻悻然的闭上了嘴,只见陆想掂起只剩半壶的茶壶,对着帐篷里的小厮吩咐道:“把这壶里的茶水倒掉,再煮一壶茶水来。”

这小厮是陆父身边的人,陆想倒也不怕小厮在水里动什么手脚。

小厮手脚麻利,很快便将新的茶水煎煮好,替换上了壶里的旧茶。

陆想仔细把杯子擦拭干净,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喝了两口。

陆凯见他喝下那茶水,垂下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亏得陆想这样小心翼翼,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并没有在酒水里下药,更没有在茶壶和茶杯上做什么手脚。

他听了纯嫔的话,将药水倒在了茶饼上,而后均匀烘烤制干。

那药水无色无味,烘干茶饼后,让人根本察觉不出异样。

有了这药水加持,陆想必定会输。

陆凯抬起肿胀的脸颊,笑眯眯道:“若是堂哥有空,不如再来一盘棋?”

就在他们两人继续对弈的时候,司徒声早已坐在了大殿之中。

擂台现在还未打完,听闻是出了点什么岔子,还要再延迟一会儿才能开宴。

司徒声来的早,这大殿上倒是还没有什么人。

他望着空荡荡的殿内,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陆想说过的那句话。

——阿声,你是不是喜欢林瑟瑟?

喜欢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他并不讨厌她。

他从小在军营长大,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亲近女子,入宫之后,他更是对女子彻底失去了兴趣。

被太上皇安插在他身边的玉姬,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接近他,但每每玉姬一靠近他身边,他便会心中生出抵触之情,甚至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想要呕吐。

他一度怀疑自己得了厌女症,直到那日,林瑟瑟进了温室之中。

其实,若林瑟瑟没有进宫,若她不喜欢孩子,又或者她不曾是皇帝的女人……也许,他会愿意娶她吧?

司徒声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他倒也是脸皮厚,一个阉人还想着过正常人的生活。

别说是他没想着娶她了,就算他真的愿意,指不定林瑟瑟还不同意呢。

就他如今这个模样,又怎么配与她成婚?

哪怕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生出一两个子嗣,一个身体正常的夫君,以及后半生的稳定。

而他能给她什么?

胆战心惊的生活?无处不在的危机?还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险境?

算了吧,他没事祸害人家做什么。

司徒声扯了扯唇角,缓缓摘下覆在脸上的面具,失神的用指尖描绘着铜虎面具的纹理。

有时候,这脸上的面具带的时间久了,他甚至已经忘掉了自己原来的样貌。

笑是假的,哭也是假的,仿佛他人生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活着好难,可他又不敢死。

他肩上还有他未完成的责任,背后还有一百多条枉死的冤魂,他得活着,哪怕只剩下这残破的躯壳,也必须要活着。

大殿上响起一道脚步声,令怔愣的司徒声缓缓回过神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陆想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他支棱起耳朵,第一次耐下心性来,专注的聆听着那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些轻浅,脚底踩在鞋子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司徒声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兄长。

他兄长一年四季都不爱穿罗袜,偏偏又喜欢穿大一码的黑皂靴,每次走路时,因为鞋不合脚,脚底与鞋垫一摩擦,便会发出嗒嗒的声音。

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忍不住回过头去,下意识的出声唤道:“司徒岚——”

只见那正要落座的燕王,怔愣的顿住动作,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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