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装》

“不是。”助理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是去找先生的恩人。”

“那你快去。”顾玉河知道最近发生的事，闻言连忙道。

助理离开，顾玉河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上楼。

他推开房门，探进去半个身子。

顾应迟坐在床上，正在喝粥。

因为伤口还没好全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

“叔叔，你感觉如何？”顾玉河走过去，咧嘴一笑，坐在床边。

“今天怎么没去上课？”顾应迟放下空了的碗，看着顾玉河，“逃课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顾玉河脖子一紧，立刻站起身，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我就是想叔叔了，那么久没见叔叔，担心叔叔，所以请假了，没逃课！”

他神色诚恳，最后还摆了个发誓的手势。

顾应迟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深邃暗沉，看着人时压迫感十足。

顾玉河被他这样盯的浑身发寒。他大脑飞快运转着，最后抛出一个新话题，“叔叔，你是要把你的救命恩人接过来吗？”

顾应迟看向窗外，“要经过他同意。”

温和的语气让顾玉河愣住了，随后那张让学校无数女生喜欢的脸有些扭曲。

他的叔叔，刚刚语气那么的……温和？

这绝对有鬼！

他的叔叔平时对他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什么，反应都很冷漠，就连对他这个侄子也是。

小时候顾玉河还为此伤心过，觉得顾应迟讨厌他，后来大了才知道，顾应迟就是这样令人看不透猜不透的性格，他对谁都如此。

“我没事了，你回学校吧。你班主任一个月前还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去学校一趟。玉河，你又惹事了？”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话。

顾玉河最怕的就是顾应迟用一种极为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也让人揣摩不了猜不透的语气问他：玉河，你又惹事了？

顾玉河发誓，自己玩拨浪鼓时的速度也没有现在摇头的速度快，“没有！”

谁能想象到他在学校里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在顾应迟面前，经常怂的腿发软。

顾玉河这人，性格张扬桀骜，平日里谁都不怕，就怕自己的叔叔。

要说顾应迟有多可怕，顾玉河形容不出，但他对顾应迟就是有一种来源于骨子里的害怕。

“回去吧。”顾应迟淡声道：“我这里没事了。”

顾玉河知道他不喜欢一句话重复多遍，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应了一声后扭头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

房间安静下来，顾应迟拿过床头柜上面放着的书打开，看着上面的字，脑海里浮现宋沅瘦弱的模样，以及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

修长的手指微动，翻了一页书。

如果宋沅同意过来，要好好补补。

太瘦了。

＊

顾玉河瘫坐在沙发上，刚松了一口气，陡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道声音，吓了一大跳。

“小少爷，需要吃点什么吗？”

一抬头，才发现是新来的保姆。

他报出几个菜名，笑着到完谢后往沙发上一靠，拿出手机，无聊的刷着动态，突然发现班群里有人艾特他。

点进去一看，是张图片。

有一个人坐在他的位置上。

顾玉河当下就火了，坐直身体，放大照片盯着那人的脸死死地看了很久，记下来后返回。

群里大多数人都在讨论宋沅宋尧两个人，顾玉河看了一会儿，想起来最近的一个八卦。

说是宋家少爷是个假的，真少爷在乡下待了十八年。起因是宋夫人和那些富太太们闲聊时无意间聊起来抱错孩子这件事，太太们其中和宋夫人互相看不顺眼的太太说了一句“宋尧和宋夫人老爷一点都不像，不会也被抱错了吧”。

宋夫人听到后勃然大怒，和那位太太吵了起来，最后其他太太见事情严重劝了很久才让双方平静。

只不过宋夫人回家越想越生气，最后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自己，真去做亲子鉴定了。

结果是否定的，养了十八年的儿子真的不是自己亲生的。着急又去调查，这才知道，当年宋夫人在外地医院生产时，孩子被抱错了。

她的孩子被一个普通人家抱走了，而他们抱的孩子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听闻那普通人家早就已经没了音讯，似乎是死了。被抱错的孩子寄养在邻居家，整天吃不饱饭，还被虐待，瘦的吓人。

宋家人立刻派人去接了回来。

顾玉河当时听到这八卦的时候觉得狗血死了。

坐在他位置上的人就是刚从乡下回来的那个真少爷。

顾玉河又点开图片仔细看了看。

五官挺好看，皮肤也很白净，就是太瘦了。

和他们口中乡下来的没见识又脏又臭的人哪里有半点关系？

又有人艾特他。

顾玉河不耐烦地回了几个句号。

群里安静了一刹那。

顾玉河更加烦了，“不是找老子吗？老子说话了一个个又哑巴了？”

谁也没想到顾玉河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回了消息，多数都有些惊到，都能感觉到顾玉河的暴躁愤怒，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

“叫那个人离我位置远点@班长，明天我不想看见他坐在我身边。”

高中刚开学的时候，顾玉河是有过同桌的。当时那个同桌太过啰嗦，经常在顾玉河身边说一堆八卦，顾玉河忍受不了后调换了位置。没想到第二个的同桌更离谱，因为暗恋顾玉河，天天和顾玉河说情话。

最后顾玉河选择自己一个人坐。

肖柳看到消息的时候是不愿意去说的，但没办法，顾玉河艾特了她，她不想得罪顾玉河，只能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宋沅身边，敲了敲桌子。

“宋沅，顾玉河让你离他位置远点。”

正在写笔记的宋沅一顿，知道她说的顾玉河是自己还没出现的同桌，点点头：“知道了。”

然后低头继续写笔记。

肖柳撇撇嘴，随便瞥了一眼他的笔记，有些愣住。

她还以为这个人在乱写呢，结果笔记上都是重点，总结的十分好，她有的不会的题目看了一眼就会了。

肖柳刚想说什么，身后的同学又起哄了起来，“班长，你为什么老盯着人家看呢？真喜欢他啊？”

“都给我闭嘴！”宋尧也正在看这边，肖柳生怕宋尧听信周围人的起哄，误会什么，怒气冲冲道：“我才不会喜欢宋沅这种乡下来的。”

教室里瞬间因为她这句话变得安静无比。

肖柳愣住了，有些尴尬，想和宋沅道歉，又觉得没必要。

她说的是实话。

诡异的安静很快被偷笑声打破。

宋尧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肖柳不知道其中含义，只觉得宋尧可能因为他说了宋沅生气了，顿时跺跺脚，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沅依旧写笔记，似乎根本没听见肖柳那句话。

“宋沅，你在写什么？哟，记笔记啊。”讨论人群中说话最刺人难听的陈胜晗凑过来看了一眼，噗嗤笑了起来，“记得还像那么回事儿，我还以为你听得懂呢。”

他直接认为宋沅听不懂，在死记笔记，根本没有看到宋沅总结的重点。

宋沅写完，合上本子，把桌子往后挪去，坐在了原本位置的后面，错开了与顾玉河并排，没有回答陈胜晗的话。

“跟你说个话，你怎么还这样子呢？”陈胜晗并没看群里消息，以为是宋沅故意远离自己，当下有些火了，冷声道：“对了，还没有采访你呢。作为宋家真正的少爷，小时候被抱错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现在回来了，你有何感想？”

“没有感想。”宋沅垂眸，整理着其他笔记。

陈胜晗才不相信他的话，继续问着自己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挺记恨宋尧的？”

一边偷听的宋尧听到这句话瞬间看向陈胜晗。

陈胜晗冲他扬眉一笑，满眼挑衅。

他和宋尧不对付，没分班之前和宋尧碰面都会极为不爽，分班两个人分在一起，陈胜晗天天能看见宋尧。又没办法忽略，所以逮到机会就讥讽宋尧。

原因无他，他就是觉得宋尧装。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放下自己手头的事儿，竖起耳朵，在等待着宋沅的回答。

“没有。”一片寂静之中，宋沅给出了冷淡的两个字。

“你是不是害怕宋尧啊。”陈胜晗啧啧一声，挤眉弄眼，“你怕啥，我给你撑腰，你把该说的都说了。”

这句话说的并不是真心话，语气中充满了恶劣，宋沅盯着陈胜晗，语气毫无起伏，“不用了，谢谢。”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陈胜晗对他抱有什么想法。

“不用谢，你说说真话，是不是宋尧欺负你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宋尧看着像是会欺负人的吗？我看是他欺负宋尧还差不多。早上宋尧不就因为他的原因才迟到了吗？”肖柳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拍拍桌子道。

“班长怎么知道是因为宋沅？我听宋尧也没指着宋沅说就是他啊。”陈胜晗呵呵一笑，阴阳怪气地说：“班长，你怎么能给人泼脏水呢？”

肖柳一顿，气得半死，“陈胜晗你要是实在吃饱了没事做就去操场扫地去，一天天的怎么就看宋尧不顺眼。”

“那关你啥事儿？。”

“我是班长。”

“哟，那刚刚周围这么多人嘲讽宋沅你咋不说你是班长呢。不带这么双标的啊。”

肖柳沉默了，然后忽略这句话，继续和陈胜晗吵了起来。

“总之，你不许说宋尧。”

“我就不，我就要宋尧，你奈我何。”陈胜晗一听更加来劲了，满脸挑衅一笑，语气贱兮兮的。

看着他们两个人围绕着他越吵越严重，宋沅起身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