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别》

顾玉河下午才回来, 换了身衣服，把那些买来的螺蛳粉搬回了自己家，又带了行李过来。

“宋沅, 从今天开始我也住这里了，你每天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校，咱俩没事还能聊聊天。呼！我一个人住快无聊死了, 和叔叔在一起他也不和我聊天, 好在现在有了你。”

然后他发现他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宋沅也和顾应迟一样，没多少话。

顾玉河觉得自己就像个麻雀, 一直不停地叽叽喳喳。宋沅一直在听着，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时不时回复顾玉河几句, 不说话的时候，侧脸看着有些温润。

顾玉河见他神色还不太好的样子，终于想起来他还是个病号，不再拉着他讲话了, 自己一个人坐沙发上无聊地刷着手机, 突然看到微博热搜挂着最近追的动漫，点进去一看。

是一个同人图比赛，人气还挺高。

热爱画画的顾玉河来了兴趣，下载好APP后折腾了一下午，把折腾出来的画投稿。

也在投稿完后的瞬间, 顾玉河看到了点赞人气最高的那一个。

署名2Y，后面还跟着微博@TWOY。

点进去一看, 好家伙，十三万粉, 一条微博，热度太高了。

不过画得确实超级好看。

顾玉河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在对比自己画的，瞬间萎靡了。

点赞之后，顾玉河把自己画的图发了小群里，“看得出来这是谁吗？”

消息飞快刷过，顾玉河觉得有些不对，定睛一看，发错到A班班群里去了，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顾玉河：“手抖，发错了。”

然后把群退了。

点进去看到这条消息的宋尧翻到之前他发的图，看到那四不像的画冷笑了声。

这么丑是怎么好意思发出来的。

群里一堆人在讨论这个比赛，各种夸。

宋尧点开微博看了一下比赛，这个动漫他看过，只不过没看完，同人图他觉得大多画得都不怎么样，只有一个人画得勉强还算可以。

而且这个勉强还算可以竟然排到了第一，人气最高。

宋尧嗤笑了一声，花三个小时画完后投了稿，退了微博。

他画画挺好，小时候学习过，后来因为学钢琴就放弃了画画，曾经还想过当漫画家，不过这个想法是不可能的了。

他现在只想毕业后，接手宋氏，将宋氏发扬光大，而且是把宋沅死死踩在脚下后的发扬光大。

床上躺着的宋夫人睡醒了，宋尧正想着自己以后的辉煌笑出了声，陡然抬头对上她像是打量陌生人一样的目光，心里一凛，起身凑过去，笑道：“妈？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宋夫人摇摇头，神色看起来还算平静。她看了眼宋尧手里拿着的平板一眼，又看了看宋尧，听不出喜怒地问了句，“你刚刚在干什么呢？”

宋尧温柔道：“刚刚画了副同人图。”

他以为宋夫人会像平时一样，随口问一句，他在画什么同人图。

没想到宋夫人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那像是审视般的严厉目光太奇怪了，宋尧脸上的笑都快僵住了，察觉出宋夫人的不对劲，又凑上前几分，满眼疑惑道：“妈，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宋夫人闻言，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瞪着他，骂骂咧咧起来，“你咒谁不舒服呢？我生病了在这里躺着，你不照顾我也就算了，还在那里画画。你还笑得出来？生病的不是你你就笑得出来是吗？你这个没良心的，白养你了，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她后面还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宋尧都没听清楚，他被那巴掌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捂着自己的脸，目光有一刹那变得阴狠起来。

偏偏这份阴狠被宋夫人看到了，她当下冷笑一声，尖锐地骂着，“怎么？我打你你还不服气是吗？小兔崽子，你再盯着我看试试。”

随后她坐起来，拿起来旁边装热水的壶，就要往宋尧身上砸，关键时刻被宋尧接下来了，尽管如此，还是被里面溅出来的热水给烫的尖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吵死人了，闭嘴！”宋夫人更加烦了，龇牙咧嘴的，十分暴躁狰狞。

宋尧忍住怒火，去给手臂冲了冷水，回来时见宋夫人下床站在床边，一愣，“妈，你干什么？你别激动，你先回到床上……”

“我激动你个头。”宋夫人扭头，上前几步，站在宋尧面前，伸手狠狠指着宋尧的脑袋，想吃人的模样跟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她眼里再也没有平时的温柔，只有一片怒火，光指着宋尧脑袋还不爽，甚至还想抬手去打宋尧，嘴里一直在叫嚷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跟疯子完全没任何区别。

宋尧迅速躲过去，赶紧按下了护士铃，揉着红肿的脸看着疯疯癫癫的宋夫人，皱起眉头，有些厌烦。

她该不会真的疯了吧？

＊

宋沅接到官方发来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

“投票已经开始～目前太太的作品人数最高，想咨询一下太太，有把这张同人图出了的打算吗？我们官方想买下这张图的版权，QAQ，太太您觉得怎么样？价格太太您出。”

消息很快被其他咨询接不接稿子的消息顶下去了，宋沅找出来，回复了一句，“无偿赠送。”

然后又发了条微博，表明自己接稿会说明，最近真的不接。

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把他设成了特别关注，一条微博发出去，瞬间有许多评论，都是失望他不接稿的。

《权与欲》动漫官方发来一条私信消息，拒绝了他的无偿赠送，一定要花钱买下。

宋沅想了想，回复道：“价格方面，你们确定，我无异议。”

官方：“那等比赛结束后我们来联系太太(˙▽˙)，太太您画得真的超级好看！爱您。”

输入法是手机自带的，宋沅不知道表情符号在哪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回复过去：“谢谢^_^。”

已经请假很多天了，确定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后，宋沅去了学校，在门口很远的地方就让司机把自己放下了。

“还很远，你走过去吗？和我一起过去吧。”顾玉河纠结道。

“对你影响不好。”宋沅说，穿上校服外套，拿上自己的书包后对司机说了声谢谢，步行五分钟进了学校。

进学校的那一刻，周围人纷纷看来。

宋沅习惯了他们那种带着点好奇的目光，忽略后走进教室，刚进教室就被一堆人围着询问钢琴比赛的事。

“视频我保存了！音乐我也截下来做铃声了，太好听了。”

“宋沅你是神仙吧！我感觉你什么都会，你怎么做到的啊呜呜呜，羡慕死我了。”

“我也在学钢琴，宋沅你什么时候学得钢琴？有啥技巧吗？教教我。”

“我那天也去看了！激动死我了，你太为我们F班争光了，谁能想到我们班竟然有个天才。不过你头上伤口怎么回事？”

“是啊，宋沅怎么受伤了。”

各种问话让宋沅怔住了片刻，笑了笑，耐心解答完才回位置上。

安心凑过来。

“你额头怎么回事？”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担忧道：“怎么会受伤？”

“不小心碰到了。”宋沅轻声道：“你的手呢？怎么样了？”

“已经能动了，这几天快把我乐死了，我在学校碰到宋尧，他脸色那是一个难看。”安心捂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第一节 课是老吴的，询问完宋沅生病和受伤的事，才放心讲课。

“宋沅他身体不好，你们别老围着他东问西问了。有不懂得在群里问我，都有手机吧？别告诉我你们平时玩手机玩的挺高兴，一到学习的时候手机就找不到了。”下课时，老吴把书抵在桌上，手掌放在书上，看着所有人，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高三快结束了，再加把劲啊同学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坚持最后几个月，就解放了。”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先是一个人说“好”，紧接着十几个，二十几个，最后到全班回应了一个极为响亮的“好”字。

老吴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等他离开，教室里反而更静了，没人说话，大部分人都默默地拿出来了作业出来写。

有其他班嬉笑路过F班，没听见任何声音，凑近一看，惊了。

这么安静，这么统一地做作业，第一次见。

F班的人难道都疯了，这么反常？

学校论坛在这几天发了很多帖子，后来有人把那些帖子总结后又发了个总结贴，在里面分析了宋沅为什么会打篮球，弹钢琴，还说这些都是他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就是用来打脸宋尧的，宋尧那个弱鸡样子根本斗不过他。

还有人猜测后续应该就是宋家人看中宋沅，培养宋沅，冷淡宋尧，宋尧成为了弃子。

总结贴很快随着宋沅来了学校更新了宋沅受伤的照片，很多人都好奇宋沅怎么会受伤，几分钟就有了一百楼的猜测。

没多久，有一个回复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SY啊YS：“啊，他头上的伤口好像是和自己妈妈一起出车祸了。我听说的，不知道真假。他妈撞得进了急救室，他自己就脑袋撞到了。啧，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听楼上语气，宋沅只受一点伤还有猫腻？”

“说不定啊，也许是他恼怒自己母亲没一碗水端平故意闹出了什么事，导致出了车祸。”

“别的不说，我看了钢琴视频，真的牛。这踏马要说没学过钢琴我才不信，我说宋沅牛逼你们有谁敢反驳吗？来，和我对喷。”

“篮球也是，一看就练过。你们说是不是来的时候故意让人传出消息他什么也不会啊，然后在这里彰显自己。”

“楼上能有这想法看得出来是傻逼无疑了，别什么脏水都泼宋沅身上行不行，转学到现在被你们拉着踩多少回了，人家不在意你们还更加肆无忌惮了？一群疯狗。”

“激动啥啊你们。我对宋沅会啥不感兴趣，篮球和钢琴又不是多厉害，不是有手就行吗？我更好奇凶手抓住了吗？”

一层楼短短几分钟，就有几十个人回复。

SY啊YS再次发言：“没路灯，没监控，没目击证人，司机还跑了，根本找不到。你们想想，这种情况像不像有计划的车祸？”

“哪里像了？还有楼上说有手就行真搞笑，别忘了宋尧可是输给宋沅了。宋尧参加了几十次比赛，次次第一的，这次估计得气死。我想着就觉得搞笑，哈哈哈哈哈。”

“自己菜，活该。我之前还以为宋沅绝对是被碾压那一个呢，现在看来得重新定义了。”

SY啊YS：“你们这么嘲宋尧做什么？宋沅不更可笑吗？”

小风的猫回复SY啊YS：“再说宋尧可笑我把你脑袋给你踹烂。人家长得好，性格好，会的还多，可笑？我看你更可笑，你会什么？你会用鸡毛掸子戳自己眼珠子？”

SY啊YS：“……”

顾玉河百无聊赖刷到这个帖子时楼里已经各种对骂了起来，他瞬间来了精神。瞥了宋沅一眼，心想宋沅这么好的人，楼里这些傻逼哪里来的脸黑的，以一人之力喷了几百楼，活生生把原来只有532楼的帖子变成了1323楼。

先去PDD拼个D回来再说话：“我他妈用我二百年没刷的臭鞋子塞你嘴里堵住你的嘴，让你胡编乱造，你嘴巴怎么能这么臭，隔着一条网线都把我臭到了。”

“宋沅也是受害者，没受重伤就是有问题？你的脑子和肠子装反了吗？”

“宋沅牛逼是真的！宋沅YYDS。”

“线上嘴巴这么臭，你敢不敢线下约一约？”

爱吃醋怎么办：“请问YYDS什么意思？有没有人回我一下，急啊。”

“那个叫“先去PDD拼个D回来再说话”的疯了？这么嘴臭，这么护着宋沅，是不是宋沅本人啊？”

随着顾玉河的不断与人对骂，有人质疑了起来。

顾玉河一看，乐了。认出这人是在帖子里辱骂宋沅最多的，撸起袖子，重新拿起手机回复：“我是你爹爹(=^▽^=)。”

发送的时候却显示因为骂人被封禁了，气得半死，冷静下来后换个小号又开始了战斗。

两个手机号不够用，顾玉河又向身边人借手机号，最后借了个遍，越怼越上瘾，停不下来了。

结果封了十个号，实在没号用了，顾玉河翻着通讯录，用顾应迟的手机号注册了个账号。

接收到验证码的一瞬间，顾应迟直接当垃圾短信拉黑了，抬眸看着周围的人，神色淡淡，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关于与宋氏的合作是谁先提出的？”

“我。”有人举手，迟疑道：“我觉得宋氏的最新项目很有潜力，可以合作一下。”

“顾氏不与宋氏合作，这件事不必再讨论，下一件。”顾应迟手指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道。

那人在顾氏待了几年，了解这个动作通常代表顾应迟心情不好，不耐烦了，立刻把宋氏划掉，应了一声，不再多说，汇报着其他事。

给顾应迟发了几条短信都没得到回复，顾玉河打来了电话。

会议刚好结束，顾应迟接听电话。

“叔叔，验证码您收到了吗？发我一下，我想借叔叔的手机号注册个账号。”顾玉河可怜兮兮道，“有人骂我，我要骂回去，但是我其他号被封了，只剩下叔叔的手机号没用过了，叔叔帮帮我。”

“不要骂人。”顾应迟淡声教育道。

顾玉河迟疑了一会，把截图发给顾应迟微信。

顾应迟点开图片看了眼。

里面骂的很难听，开始是以宋沅为中心嘲讽宋沅，后来直接成了大型对骂现场，什么难听的话都冒出来了。

他结束与顾玉河的通话，进入论坛后，能发现十个帖子九个都是讨论宋沅的。

还有人看到宋沅就偷拍，然后上传照片到论坛议论起来。

顾应迟换了个姿势，单手撑脸，面目表情地把那些帖子都看完，叫了何成进来。

看到他略显懒散的坐姿和撑着脸的动作，何成一愣，有些疑惑谁惹顾应迟生气了。

顾应迟只有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子，他越表现出慵懒，心情便会越不好。

别人生气心情不好，都能让人感觉到，但顾应迟的心情不好，一般是无法让人感觉到的。

因此，才更加让人觉得害怕，因为根本猜不透顾应迟的想法。

没有等到回复，顾玉河不知道顾应迟是生气了还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发消息问，只能忍着不骂人了。

等到他再点进去那帖子的时候，发现那帖子被删除了，发帖人以及那些骂人的都被封禁了。不仅如此，关于宋沅的帖子都没了，只剩下的一个标题名为——“我觉得宋沅是K高最好看的”帖子还在。

里面一堆宋沅好看的照片，有几十个人附和。

而学校论坛显示正在更新中，禁止任何人发帖。

顾玉河笑得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猜到是顾应迟做的。

可惜了，他还没骂够。

周围同学听见他的笑声，纷纷扭头看来。

顾玉河坐回位置，看见宋沅也侧头看来，对他咧嘴一笑。

宋沅一怔，也对他笑了笑。

顾玉河对他晃了下手机询问，宋沅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顾玉河转身背对着他，用手机拍了一张合照。

宋沅很少拍照，拍照的时候也不会摆动作，唯一会摆出来的动作就是剪刀手，因此每次照片里的他都会显得僵硬不自在。

顾玉河拍下的那一刹那，他正犹豫要不要摆剪刀手，等到抬手摆的时候，顾玉河已经拍完了照。

几秒钟之后，手机震动了下，是顾玉河把照片发给了他看。

宋沅点开，照片中的他看着镜头，唇角带着一点笑意，手刚抬起，定格在了半空中，没有僵硬，也没不自在。

顾玉河：“宋沅宋沅！我发给我叔叔看了(=^▽^=)怕他担心你。”

宋沅：“别发。”

顾玉河：“Σ( ° △°|||)︴怎么办我已经发了。”

宋沅：“……”

顾玉河：“啊啊啊，OTZ我错了，撤回不了了。宋沅我给你磕头赔罪，跪下磕头.jpg。”

宋沅：“没事，发就发吧。”

一张照片，也没什么。

但不知道为何，想到顾应迟会点开照片，看到他这个样子，宋沅心里就有一丝很奇怪，形容不出的感觉。

似乎是……不好意思。

宋沅摇摇头，甩开那些奇怪的想法，把手机放入口袋，继续写题。

＊

顾应迟收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正在心理医生办公室里。

照片里因为一前一后的原因，顾玉河的脑袋显得十分大。

坐在后面的宋沅身影笔直，穿着的校服很不合身，大了一码，脖颈白皙纤长，刘海因为太长的原因，被弄到额头两边，将清冷精致的脸露出，看起来十分乖巧。

顾应迟：“好看。”

顾玉河：“谢谢叔叔，呜呜呜，你好久没夸我了，我太感动了。流泪.jpg，这是真的吧。”

顾应迟：“没说你。”

顾玉河：“……”

顾玉河：“撞墙.jpg，跪地痛哭.jpg。”

顾应迟已经能看到他抓耳挠腮的疯狂场景了，手指敲打屏幕几下，“你也拍得挺好。”

顾玉河：“谢谢叔叔敷衍我。磕头.jpg。”

心理医生一直在等他，见他收起手机，脸上神色明显比之前好很多时，有些疑惑，“能问顾先生一个问题吗？”

顾应迟：“可以。”

“顾先生最近是不是碰到了比较让你觉得放松，开心的人？”

心理医生这个问题刚问完，顾应迟脑海里就浮现了宋沅那张清冷疏离的面容。

他点点头，没有否认。

“最近还会做那种奇怪的梦吗？”心理医生又问。

“很少。”顾应迟换了个坐姿，神色显得有些懒散，“从他出现后，就做过一次。”

梦中的少年轮廓清晰了些，转身的时候微微抬起手，似在做着告别。

顾应迟还记得醒来时，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像是失去了生命里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心理医生没有问那个“他”是谁，只是笑道：“顾先生可以与他多接触接触。”

顾应迟闭上眼，没有回应心理医生这句话。

他像是睡着了，几分钟之后，问了心理医生一个问题，“你相信命中注定这种事吗？”

心理医生有些诧异，不太相信这个问题是顾应迟问出来的。

紧接着，她想到什么，了然一笑，“信的。顾先生这么问是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吗？”

“是。”片刻沉默后，顾应迟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睁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随后起身，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