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功》

沾了几滴水珠的镜子映出他的模样, 宋沅越看越觉得陌生，洗掉嘴角的泡沫，擦干净镜子, 洗漱完成后换了衣服去做早餐。

鸡翅汪汪叫了几声，宋沅才发现盆没水了，重新添了水。

吃完早餐洗干净碗, 宋沅戴上帽子和围巾, 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出了门。

最近温度开始步入零下，一出门就是凛冽的风迎面而来, 吹的人几乎站不稳。

宋沅将手塞进口袋里，隔绝了风带来的冰冷感，走去公交车站等车。

三分钟后, 公交车停下，宋沅上车投币。

车内开了空调，气味有些难闻，周围人多又挤, 宋沅戴上耳机, 抓着吊环，站姿笔直，无论公交车有多颠簸，都没有动一下。

“是不是宋沅？”旁边坐着的女生看他一眼，认出来他是谁, 紧接着低声议论起来，“长得好好看啊, 谁去问他要个联系方式？”

“人太多了，这样不太好吧。”

“等他下车的时候, 我们再一起去要。”

几个人的议论声周围的人能听见，宋沅戴着耳机并没有听见，下车快走到校门时才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宋沅，你等等。”

扎着马尾的女生追上来，因为小跑过来的原因有些气喘吁吁的，脸颊微红，眼里闪烁着羞赧，“可以，给我个你的微信号吗？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学习。”

她紧张的抓着衣服，脸上害羞的神色让人一眼便能知道她嘴中所说的学习只不过是个幌子。

“我有喜欢的人了。”宋沅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

女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回答，愣在原地，咬咬唇，“啊，这样呀，是我唐突打扰你了，抱歉，你别介意。”

她往后退了一步，失落地低下脑袋。

宋沅从她身边路过。

女生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侧脸干净无暇，心动万分。

没穿校服的男生追上来，见她那样子，小心翼翼道：“萧潇，你别难过，那种人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他还没我看着帅气呢。”

说着，他一捋自己的头发，做了个自认为帅气的甩头。

萧潇没理他，往学校里走去。

男生继续说：“萧潇你要是不开心，我去揍那个人一顿！让他把联系方式乖乖给你，好不好？”

“你别添乱了。”萧潇不胜其烦地道。

其他女同学已经追上来了，拉住萧潇，各种询问。

“萧潇，你要到了吗？”

“没有，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啊……没有听说哎。论坛上也没见有人说他和谁在一起了，和谁走得近。哦，有个安心，难道是她？不会吧，他俩看着一点都不配。”

“安心啊？倒是有点可能，他俩可亲密的。还有顾玉河，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吃饭。”

萧潇闻言一愣，“哦”了一声，“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我也就是……想试一下，其实我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男生注意到她微微握紧成拳头的手，咬牙切齿道：“萧潇，你别不开心了，是那个宋沅不知好歹，我替你去教训他。”

“行了，你别再说话了，什么教训不教训的，你是土匪吗？”萧潇特别不高兴。

胡兴围闭上嘴，有些小委屈，但是没有说出来。

他能感觉出来萧潇对那个宋沅挺感兴趣。

既然感兴趣……他一定要让萧潇开心。

胡兴围暗自下定决心。

＊

一二节课数学考试，位置没有变换，老吴直接发试卷让他们开写。

教室里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都在认真做试卷。

老吴拿出杂志看，时不时抬头，看到有人因为写不出皱眉，笑了笑，“大家别紧张，放轻松，碰到不会的先写后面的。加油！”

被他鼓舞，教室里的学生干劲儿更大了。

宋尧写了半个小时就交卷了。

老吴劝他要不要再检查检查时，他拒绝了。

一路看下来，老吴频频点头，赞叹了句。

宋尧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开始写习题。

“宋尧，最后一题你的答案是什么？”身后坐着的人喊了一句。

宋尧回头，说出自己的答案。

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的那人听到答案愣了一下，发现和自己的一样后松了口气，和宋尧说了声谢谢。

第二节 课快下课时所有人都交了卷，宋沅交完卷子回来时，宋尧叫住他，想和他对一下选择题答案，“我的是ABBDCDABA，你的是什么？”

他这么一问，旁边听到答案的人都看了过来，期待宋沅的答案。

宋沅淡淡地睨着宋尧，“除了最后一题我选择的是C，其他和你一样。”

分歧来了，周围人都在讨论答案到底是C还是A。

大部分人都觉得正确答案是宋沅所说的，一些选了A的人不肯相信自己选的是错误的，坚持宋尧的是对的。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老吴低咳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答案到底是什么，下午就知道了。”

“老师你说一下呗，到底是什么？”

“就是啊！是A还是C，我快急死了。”

“老师，答案是C对吗？”

一堆人起哄，老吴打开试卷看了眼最后一题，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就不墨迹了，正确答案是C。”

教室里一静，紧接着，选择C的同学欢呼起来。

“我刚看了一下，这次试卷大部分人都写完了，答案也对了很多。”下课铃声响起，老吴起身竖起大拇指，给所有人点了个赞，“大家进步了很多。”

老吴走了，教室变得吵闹起来，大部分人扭头和人讨论着试卷。

宋沅拿出画本，刚开始画，一边准备睡觉的顾玉河发现了他正在画画，凑过来看了一眼。

画本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微微侧了下脸，只露出了下巴，手腕上戴着一块表。

即使看不清脸，给人的感觉也十分好看。

顾玉河：“这是我叔叔吗？”

手中的笔一顿，宋沅问：“像吗？”

顾玉河点点头，“给我的那种感觉很像，不过这块表我没见我叔叔戴过。”

宋沅“嗯”了一声，画完最后一笔翻页继续画，想起自己买的那块表还没有送给顾应迟。

顾玉河睡了一觉，醒来时看见宋沅新翻的那一页已经画出来一个男人的模样。

是顾应迟，坐在车上，坐姿慵懒，神色略显散漫。

顾玉河：“我能拍个照吗？”

他又补上一句，“给我叔叔看看。”

宋沅顿了顿，“可以。”

得到同意，顾玉河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发给顾应迟。

“看！婶婶画得叔叔，我觉得超级像，而且好好看。QWQ叔叔，婶婶好厉害哦。点赞.jpg。”

不出所料，顾应迟又给他发了个红包。

顾玉河差点笑得从教室奔出去跳个广场舞。

上课前，宋沅收到了顾应迟发来的消息。

“周六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吗？”他把已经买了的票拍给宋沅看。

宋沅盯着图片里的手，回复：“好。”

＊

周六是个晴天，温度回升到十几度。

宋沅辞掉了早餐店的兼职，和老板道谢后回了家。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拿起之前买的手表出了门。

两个人约定在商场见面。

宋沅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顾应迟还没来。

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忽地听见旁边传来了钢琴声。

商场一层中间摆放着一架钢琴，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坐在椅子上，按下琴键。

他动作不太连贯，按了上个音，隔几秒钟才按下下个音，几次过后，男孩有些难过，收回了手。

宋沅见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什么，没多久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再次去尝试弹琴。

只是这次还没弹两下，人群里挤出来一个女人，拉着他指责了起来，“谁让你乱碰钢琴的？这钢琴一看就很贵，你这死孩子，碰坏了我们配得起吗？”

“我没有碰坏。”男孩有些委屈巴巴道，“我很小心的。”

“那谁让你碰的？你都不会弹上来献什么丑，回家我在收拾你。”女人伸手戳了戳男孩的脑袋，没好气道。

“妈妈，我喜欢钢琴，所以我想弹钢琴，妈妈为什么要阻止我。”男孩听了后甩开女人的手，不愿意走，“我要继续弹，周围的叔叔阿姨都觉得我弹得挺好。”

旁边围观的人附和，“对啊，小朋友弹得挺好的，是不是没学过啊？没学过还能弹得这么好，这方面有天赋啊，又有兴趣，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女人气极反笑，“什么天赋不天赋的，就会弹那么一首《小星星》，还那么不连贯。你们别胡说八道迷惑我儿子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纷纷震惊，几秒钟后议论声响起。

这让坐在钢琴前还想继续弹奏的男孩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喜欢弹钢琴又没有错，妈妈为什么总是否定我。”

“钢琴有什么用。”女人冷冷道：“他能让你有钱吗？除了浪费钱还能做什么？”

男孩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恋恋不舍地放在钢琴上。一分钟后，他起身，失落难过地瞥了钢琴一眼，吸吸鼻子，准备离开。

“行，我让你弹，我看你能弹出来个什么名堂。”女人这个时候却因为旁边人的指责恼火了起来，也不打算叫男孩走了，而是站在一边，双手环胸讥讽道：“既然这么多人想看你弹，你就弹好了。”

男孩一愣，有些开心的重新坐回钢琴前，弹了一首《小星星》。

最后一个音落下，周围人都鼓掌起来，男孩咧嘴，露出了一抹略微害羞的笑。

女人却讽刺道：“弹来弹去就会这么一首，你学什么钢琴？”

“我还会其他的。”男孩连忙说，手放在琴键上，努力回忆之前看的另一首歌教程，但是只记得开头，弹了十几秒就弹不下去了。

对上女人的目光，男孩低下头，“我喜欢钢琴……妈妈为什么会觉得钢琴没有用……”

这句话问的女人勃然大怒，觉得他就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想让自己在外面丢人，瞬间上前抓着男孩就要离开。

“我不走，我不走。”男孩挣扎起来，稚嫩的嗓音变得有些尖锐起来，“妈妈你放开我！”

周围人指着女人，啧啧出声，女人脸被说得脸一红，只得放下男孩的手，“你不走？”

“不走，我还想在弹……一会。”男孩艰难道。

女人直接离开了。

男孩想跟上，但女人故意走的很快，根本跟不上。

男孩愣在原地，呆了许久。

周围人逐渐散开，男孩等了一会儿，不见自己母亲回来，只好坐在钢琴前，抚摸着琴键，失落道“妈妈说钢琴没有用，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碰到钢琴了。”

“有用。”温和的声音从上方响起，男孩仰头一看，对上了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

他眨眨眼，往旁边坐了一点，让出位置，“哥哥，你觉得钢琴有用吗？”

“如果你喜欢，就坚持下去，无论别人说什么也别在乎，不要被定义。”宋沅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确定好不会后悔，就和妈妈聊聊，告诉她你的决心。”

“我说了，妈妈不同意。”男孩说，“可能是我弹得太差了，所以妈妈不同意。但我会继续和妈妈说得，告诉她我的决心。”

说到最后，之前的难过一扫而尽，他开心地笑了起来，盯着宋沅满脸期待地问，“哥哥，你也会弹钢琴吗？”

“会。”宋沅点点头，笑道：“想听什么？”

男孩晃悠着脚，思考了会儿，沉吟道：“我想听哥哥给我弹得，什么都可以。”

他那模样太过于可爱，让宋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哥哥给你弹一首自创的好不好？”

男孩“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哥哥你还会自创吗！哥哥你好厉害啊！”

宋沅扯唇笑了笑，手指放在琴键上按下。

干净舒缓的琴声响起，似乎带着洗去所有疲惫的魔力，让周围路过的人步伐一顿，纷纷停下侧目看来。

坐在钢琴前的少年身影笔直，侧脸清冷，他半垂着眸，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按动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周遭的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

琴声回荡在四周，将四周的喧闹彻底打破。一层静的只剩下琴声，路过的人听得头皮发麻，渐渐的在钢琴周围聚集成一个圆圈。

有人举起手机，录起视频来；有人闭上眼，静静地沉醉在琴声中。

前半部分琴声种带着一种分离的忧伤，听的人难过略微压抑，后半部分只剩下一种重逢后的激动感，随着琴声越来越高昂，大家似乎看见了相隔两地的一对恋人再次相见的场景，也随着激动起来。

缓慢的三个音落下，将近三分钟的音乐彻底结束。

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结束了？这也太快了！”

“我去，我觉得我毛孔都被打开了，鸡皮疙瘩起一身。”

“啊……弹得什么音乐？挺好听的。”

“前面有点悲，听的正难过呢，到后面又缓过来了。妈的太没出息了，我情绪就这么一直被琴声带动。”

“正常正常。弹钢琴的谁啊？商场请来的人？这个效果出场费不得上千。”

男孩率先鼓掌，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鼓掌。

“哥哥你好厉害！我以后长大了也要成为像哥哥这么厉害的人！”男孩高兴到略微口齿不清，“哥哥，这个，叫，什么名字啊。”

“叫《再见》。”宋沅抱起来他，神色温润：“只要你想，会比我还厉害的。”

“我没想那么厉害，我想跟哥哥差不多就好了。”男孩搂住宋沅，“哥哥，你叫什么呀？”

“宋沅。”

“圆溜溜的圆吗？”男孩盯着宋沅，蹭了蹭他的脸，“哥哥我叫李浩铭，哥哥你要记住我的名字，等我以后长这么大，变得像哥哥这么厉害，哥哥就会认出我来了。”

“好，我记住了。”宋沅起身牵着他的手，“不过不是圆溜溜的圆，是三点水的沅。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三点水的沅。”男孩念叨了一句，在手上写了写，想起是哪个沅，点点头，笑道：“好！”

“别走啊，再来一首。”

“弹得叫啥啊？听歌识曲找不出。求名字啊。”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周围观众一看他要走立刻叫了起来。

宋沅摇摇头，表明自己有事儿，不弹了，被问及叫什么时，笑了笑，“自创的，没发布出去，名字叫《再见》。”

等着名字的人闻言有些失落，问宋沅会不会传到网络上，宋沅表示自己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宋沅牵着李浩铭走出人群才看到顾应迟在一边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看见宋沅出来笑了笑，朝他缓缓走来。

“我听见了。”停在宋沅面前，顾应迟低声道，随后揉了揉宋沅的头发，“很好听。”

“哥哥，这个是谁。”李浩铭摇晃了下宋沅的手臂，指着顾应迟，一脸戒备，“哥哥现在要陪我找妈妈，不能跟你走，你也不能把哥哥带走。”

顾应迟闻言忍俊不禁，微微俯下身盯着李浩铭问，“如果我就要把他带走呢？你打得过我吗？”

李浩铭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闷闷不乐道：“打不过我也要打，只要哥哥不想和你走。哥哥，这个人是不是想拐骗你。”

看着他小脸上满是担忧，宋沅捏捏他的脸，摇头道：“不是。他是哥哥……喜欢的人。”

最后几个字，他凑近李浩铭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着。

顾应迟没听清他后面的话，见他说着悄悄话的模样，唇角的笑容有些慵懒，眼底满是宠溺，“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李浩铭恍然大悟，听到顾应迟的话哼了一声，“秘密，不告诉你。”

宋沅说：“我先带他去找他妈妈。”

“知道你妈妈的手机号吗？”顾应迟低声问。

李浩铭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但是妈妈不会接的，也不会过来找我。”

他报了号码，顾应迟打电话过去果然没人接，第二次接通后听到孩子两个字就直接挂断了，明显不想来领李浩铭。

电影已经快开场，宋沅给李浩铭买了一张票，带着他进了影院。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宋沅还牵着一个小男孩，走哪都是目光聚集点。

宋沅甚至还听到几个人在哪里荒谬的议论李浩铭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电影是3D灾难片，一开场就是令人震撼无比的废墟场面，李浩铭几次被吓到缩在宋沅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静又昏暗的原因，到了后半段，宋沅有些困，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李浩铭。”顾应迟压低了嗓音，“来我这里。”

“为什么？”李浩铭不动，“我不想去你那里！”

“他睡着了。”顾应迟说。

李浩铭抬头看了宋沅一眼，见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脸，果然睡着了，不再说什么，乖乖地下去，坐在顾应迟身边，继续看电影。

宋沅手麻了，无意识的往后仰去，但姿势不舒服，他很快又换了一个。

顾应迟伸手，将他的脑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他抿着的唇，以及白皙的下巴无声的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

“叔叔！”李浩铭扯了扯顾应迟的手，小声地说：“我有个问题问你。”

“为什么叫他哥哥，叫我叔叔？”顾应迟盯着李浩铭，也并未在意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只道：“你问。”

“因为叔叔你看着比哥哥大！”李浩铭噘着嘴，又凑近他问了一句，“你会和哥哥结婚吗？”

顾应迟看着他，但笑不语。

“会不会啊。”李浩铭急了，不知道顾应迟怎么不回答自己，“叔叔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会。”顾应迟笑着回答，“会的。”

“那就好。”李浩铭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嘀咕着，“妈妈说喜欢的人才能结婚原来是真的，哥哥喜欢叔叔，叔叔会和哥哥结婚，太好了。”

周围太安静，顾应迟又离他近，那声嘀咕听得清清楚楚。听见哥哥喜欢叔叔那句话，微微一怔，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宋沅陷入熟睡，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手放在扶手处，近的只要顾应迟将手掌摊开就能碰到。

顾应迟盯着那只手，片刻后伸出手握住。

冰冷的手接触到温热的手掌下意识缩了缩，被顾应迟紧握住后并没有在缩，而是反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宋沅长睫轻颤，缓缓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