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蹭真露馅了！

戚予额头上浮现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抓住顾芊的手腕，正准备不管不顾地掀开压在身上的人，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芊芊啊，你没事……”从门口传来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快点放开我！”发现来人竟然是顾芊的母亲董钰，戚予窘迫地对着顾芊小声道。

顾芊顿了一下，不慌不忙地翻下身来，优雅地侧躺在戚予身边，眼神晦暗不明，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

挣脱了束缚的戚予慌忙跳到地上，红着脸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

“阿，阿姨好。”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董钰虽然年近50，但身材高挑，衣着华贵。可以看出头发在不久前被一丝不苟地梳理过，但似乎是因为奔波，鬓角还是垂落了几缕汗湿的发丝。

她说话的时候，面上不自然地泛红，眼神透着八卦的意味，拼命压下嘴角的笑意。

“没有，我和顾……姐姐闹着玩呢。”戚予定定神，看到了床单上鲜红的血迹，当即按下叫铃。

董钰这才看到了顾芊渗血的手背，笑容瞬间消失，连忙跑到床边，放下拎着的保温桶，去握顾芊的手，“芊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真是胡闹！”

“您怎么来了？”顾芊语气平淡，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董钰表情一僵，目光里闪过一丝失落，强颜欢笑，“我看到新闻上说你落水了，正好我在邻市，所以直接开车过来了。”

“辛苦您了，以后不需要特意跑一趟，我的团队很专业。”顾芊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

“芊芊，我是你妈妈……”董钰皱眉，还想再说什么，看到护士进来了，只好闭上嘴，尴尬地站在一边。

护士看到顾芊手背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忙过来帮她重新扎针，董钰踟蹰着后退几步，给护士让开位置。

“阿姨，喝口水吧。”戚予看出董钰的难堪，端着玻璃杯走过来。

董钰没接，只是看了顾芊一会儿，没得到一个回视，暗自叹口气。

“小予，今天多亏你了。”走廊里，董钰握住戚予的手，语气诚恳。

“阿姨别这么说。”戚予低头笑笑。

病房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顾芊躺在床上，安静地伸出手给护士重新扎针。她的表情温和优雅，时不时冲着小护士笑笑，把小姑娘逗得红了脸。

“芊芊她，最近还好吗？”沉默许久，董钰才开口，语毕，又自嘲般地笑起来，“你看我一个当妈的，女儿出事了，还是从新闻上得到的消息。”

“最近拍戏挺顺利的，今天应该算是意外。”戚予安慰道。

“是我早几年糊涂，对不起芊芊。”

虽然人到中年，但不难看出董钰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此时她的眼神里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疲倦，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眼尾的沧桑。

她笑容苦涩，“芊芊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外热内冷的，这么多年也就比较在乎你。”

在乎她吗？

戚予张张嘴，但看到董钰无奈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自从六岁那年我把她接回来，她就一直对我不冷不热，”董钰眼里隐隐闪着泪光，“看到她小时候亲近你，我才想着撮合你们，没想到你们都是……”

戚予打断董钰，“我知道的，阿姨。”

“小予，喂我喝粥。”顾芊又重复了一遍。

“啊？”她还在回想和董钰的对话，晃神中，身体却习惯了被顾芊使唤，自然地开始盛粥。

顾芊享受着戚予的服务，心里仍暗自思量戚予到底是不是Omega。

当周欣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姊妹情深”的和谐场景。

她深吸一口气，摘下墨镜，中指恶狠狠地按着自己的眉心，甚至戳出了红印。

“你们还挺悠闲的，知道网上都因为你俩闹翻天了吗？”

听到这话，戚予手一抖，勺子撞到顾芊的唇角，换来对方不满的一瞥。

周欣“哒哒”地踩着高跟长靴快步走过来，“你好，我是周欣，顾芊的经纪人。”

尽管对这位雷厉风行、心直口快的经纪人早有耳闻，但初次见面，戚予还是有些紧张，忙伸出手与周欣相握。

“其他话我也不想多说，你们自己看看现在微博热搜。”周欣气不打一处来，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她虽然嘴上讲着“你们”，但凌厉的双眼分明一直瞪着顾芊。

戚予拿过手机，屏幕上正好是微博的热搜界面。

#戚予公主抱顾芊#

#戚予顾芊人工呼吸#

#顾芊落水#

#戚予顾芊oo恋#

#芊予芊寻#

她点进#戚予顾芊人工呼吸#的热搜，登时瞠目结舌。

星八客v：#戚予顾芊人工呼吸#顾芊在拍戏的时候落水了，没想到第一个跳下水的居然是同公司的Omega新人戚予，上岸后，戚予更是使用专业的人工呼吸“吻”醒了顾芊，你们觉得这一幕浪漫吗？

这条微博的配图正是她给顾芊人工呼吸时的照片，色彩鲜艳、高清无|码。

没想到管理严苛如王督的剧组，也会混入这种为了钱，偷拍照片卖给八卦媒体的工作人员。

她正感叹世风日下，一抬头看到周欣的黑脸，后颈汗毛直竖，立刻低头继续往下看去。

顾芊全国后援会v：安全第一！希望姐姐平安无事！[祈祷]

顾芊圈外女友：人命攸关的大事，你们还好意思用“吻”这种字眼来带节奏？家里户口本就剩一页了？

在顾芊的睫毛上滑滑梯：感谢戚予又救了姐姐一次，但是请无良媒体不要乱带节奏，两人都是很好的演员。

这条热搜倒还好，基本上就算粉丝有意见，也都是在骂故意用“吻”这个字的大V。

戚予点进了#戚予顾芊OO恋#，这个话题就热闹了。

又跳票了：#戚予顾芊OO恋#Alpha就应该和Omega在一起，两个O在一起不是违背自然规律吗？

看到我让我去学习：#戚予顾芊OO恋#只有我一个人很讨厌拿OO恋炒作吗？

江川河海：#戚予顾芊OO恋#我就是挺好奇戚予到底是谁……是不是很有背景？怎么一天到晚上热搜？

看到这些微博，戚予也不用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可以想象，她的私信和评论肯定已经爆炸了，估计会被数不清的人追着骂。

见戚予脸色不太好，周欣叹了口气，“主要是这次的事情闹得比较大，顾芊的不少唯粉都有意见了。”

“顾芊在事业上升期，哪怕是爆出AO恋情都很麻烦，更何况OO。”怕戚予不明白，周欣又补充了一句。

戚予内心腹诽，最大的受害者明明是她这个没什么粉丝基础的演艺界小新人。

周欣也感觉出自己似乎偏心得太光明正大了，轻咳了一声，“当然，OO恋的绯闻，对新人造成的伤害更大。”

周欣和戚予正一脸烦闷，顾芊倒是神态自若，仿佛网上的舆论和她无关。

“一会儿公关会上你的微博发一条声明。回头你记得接收一下我微信传给你的文件，要是有媒体来采访，你就按照台本说，别给我自由发挥。”周欣恨铁不成钢地叮嘱道。

“为什么这么麻烦？”顾芊从容不迫地拿出手机，“我自己发一条微博解释下不就好了吗？”

“你想怎么发？”周欣露出不信任的神色。

“就转发这一条吧——”顾芊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字一句地读道，“顾芊戚予绝对是真爱，世俗的偏见不应该成为她们追寻爱情的阻碍。”

顾芊抬起头，饶有兴趣地问道：“可以转发这一条吗？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她思考了一会儿，迟疑着开口，“是叫官宣？”

“我的姑奶奶！你别闹了！”周欣吓得一把夺过顾芊的手机，“从现在开始，你不许上微博，不，你连网都别给我上！”

顾芊盯着周欣看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肩膀直颤。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短暂的调笑后，顾芊眼里的笑意褪去，她慵懒地靠着枕头，百无聊赖道，“交给你们处理了，别让戚予被连累。”

周欣和戚予顿时都一副无语凝噎的表情。

不愧是影后，说要“官宣”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演戏的痕迹。

输液之后，顾芊有些困倦，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戚予正收拾着碗筷和保温桶，准备动身回酒店。

“戚予，我问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我。”周欣突然道。

在今天之前，周欣和她明明毫无交集，现在居然用严肃的口吻主动与她攀谈，戚予疑惑地看了周欣一眼。

“你喜欢顾芊吗？”

手一松，不锈钢勺子掉在了桌子上，尽管她立刻去接，还是砸出了清脆的声响。

“为什么这么问？”

“我并不是反对手下的艺人谈恋爱，但我不希望事业因此受到影响。”周欣正色庄容，“如果不能断掉，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有没有双赢的解决方案。”

戚予没有立刻回答，她仿佛没听见周欣的话一样，自顾自地重新收拾起碗筷，许久，才开口道：“顾芊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但我现在并不想和她在一起。”

“我应该相信你的话吗？”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我还配不上她。”戚予坦然一笑。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一直追在顾芊的屁|股后面学演戏，这段时间在剧组里，她又一遍遍地ng，多少次在酒店里偷偷练习，只为了能和顾芊配合好。

顾芊因为童年经历，对她有占有欲，但那是“喜欢”吗？

如果她是徐曼，也许她就有资格和顾芊站在一起，可她既不是风华的掌舵人，也不是事业有成的影后，她们就算在一起了，顾芊会发自内心地快乐与满足吗？

“就算我和顾芊在一起，我也是没办法真正满足她的。”戚予淡淡道。

无人注意到，此时顾芊双目紧闭，精致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内心震动。

戚予居然觉得她不能满足自己？

难道徐曼和自己的判断确实出错了，戚予真是Omega？而这么多年不接受她，也是因为性别原因而自卑，怕不能满足她？

顾芊简直想笑。

她看上去欲望就这么强？把戚予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