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痛苦吗？

钟玖冀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对他来说这个答案至关重要。

当年被污秽负面的情感吞噬了整个人的时候，钟玖冀当时那样绝望痛苦的无法挣扎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清晰的印在脑海中，如果说主系统也是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自我, 那么钟玖冀就认为，这并不是主系统的错。

他没办法自救, 而他们无法救他。

钟玖冀要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答案，他要看到主系统是否拥有着作为系统，作为他们的领导者的本心。

主系统庞大的数据代码无边无际, 张开来之后完全看不到边界, 钟玖冀太小了, 他小到连一个小世界都填不满。

可是, 即便如此钟玖冀也是希望如果主系统真的依旧保留着本性, 那么即便是他如此的弱小, 他也希望能够代表着千千万万的子系统, 给他们的‘母亲’一次原谅的机会。

主系统看着钟玖冀亮晶晶的代码，这个代码已经和他所熟知的纯洁的，白色的，只有一片安宁的子系统不一样了。

他就带着一切明亮的色彩，带着的……全部都是来自于他试炼任务的宿主的光明。

主系统缓缓的开了口, 声线依旧是冰冷的，他轻轻的笑了, 微笑着说道：“你是作为系统中, 唯一一个会因为污秽而痛苦的系统。”

钟玖冀缓缓的睁大了双眼。

“污秽并不是坏事，痛苦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这是人类的本质之一。”主系统庞大的代码将钟玖冀彻底的包裹, “只有你, 只有你自己, 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钟玖冀只觉得那巨大的代码一点一点的将它压缩，他所有的坚硬的代码根本无法抵抗来自主系统的压迫，他的代码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即便是那明亮的颜色也无法抵抗。

“有意思。”诸天的声音在钟玖冀的体内传来，带着几分兴味，“不过是一个兵器库，居然能在这么长时间之内化神了。”

此时钟玖冀只觉得一直在企图消亡他的主系统的动作停止了，显然也是听到了主系统的声音。

“作为你的主人，你见到我难道不应该是很开心的吗？”此时，诸天笑了，“拿着我的身体挤入了神的行列，你很自豪吗？”

钟玖冀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数据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收集，他居然疯狂的钻入了诸赤阳的体内，此时控制着诸赤阳的诸天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点一点的从代码中露出原本的身体，他张开了的手上将钟玖冀一点一点的收回，而另外一只手。

居然拿着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东西。

那是……

饮血刃！

钟玖冀寄存在道具箱中的，属于宿主修罗的重要的武器，饮血刃。

“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吗？”诸天问道。

“是的。”

“失落吗？”

“恩。”

“那么，你决定怎么办？”

钟玖冀垂下双眸，之后又突然浅浅的笑了：“在子系统条约之中，有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是，我们所需要辅助的仅仅只是宿主而已，无关正义，无关邪恶，没有道义，我们只是道具。”

“然后呢？”诸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隐秘的笑意。

“我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系统而已。”钟玖冀说道，“而我现在还在任务中，正在执行试炼任务，在试炼任务完成之前我所有的辅佐任务仅仅只有宿主而已，宿主集合体诸天，系统２７将竭诚为你服务。”

“虽然纯善，可也当断则断。”

诸天知道，自己很喜欢钟玖冀，而钟玖冀的确是拥有着可以让人去喜欢的理由，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在灵魂碎片中和钟玖冀度过的日日夜夜对诸天来说，那就是自己，在相处之中的情感，也是他自己才会诞生的情感，这样美好的，诞生于纯白之中人。

会在他的保护之下，不受到任何污染。

“至少有一件事，我是感谢你的。”明明是这样的鬼东西，却创造了他想要得到的钟玖冀。

诸天的手中的饮血刃逐渐的有什么紫色的光亮正在一丝一丝的缠绕上去，世间理法终焉武器将附在饮血刃的身上，去斩断一切本应存在之物，诸天的瞳孔中倒影着布满了整个空间的主系统，回归之地已经彻底锁定主系统－兵器库。

在世界之初，没有善恶，没有观念，一切都是纯白的。

而诸天一开始的姿态才是真正的作为上古神的姿态，没有感情，没有一切。

直到收纳了所有的灵魂之后。

迟修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此时坐在床上，伸出手指轻轻的勾住了失去了灵魂的钟玖冀的身体的小拇指，眼神柔和，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他抬起钟玖冀的手，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钟玖冀的无名指上。

“我先去了。”迟修赫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抬起头看着将钟玖冀抱在怀中，像是拥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的修罗，眼神倒是意外的没有任何的吃醋，而是无尽的温柔，“等到修罗来了，我们就是夫妻了。”

“老师，你跑不掉了。”

迟修赫的世界有一瞬间的停滞，然而时间再一次恢复流动之时，迟修赫已经消失了。

修罗微微抬眼，眼底的猩红之色中只留下了平静，将钟玖冀用力的抱在了怀中，珍惜着，也……失落着。

此时被诸赤阳带着的绿色的手链迅速的成长，断裂了开来不断的下落，没有了灵魂碎片的禁锢，武器将会发挥最大的能力，他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命。

如同种子一般的绿色的碎石抛弃华丽的手链，落在了主系统的代码之中，突然开始飞速的成长。

“诸天……”主系统想要立刻切断自己和那种子的联系，它能感受到这种子居然是想要将它全部吞噬，用种子的本身替代主系统的存在。

“这么长的时间，真的是麻烦你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无功无过，可失去了你，会很麻烦。”诸天微微勾起唇角，“你害怕了吗？有什么遗言吗？”

“天……”主系统的声线有一瞬间仿佛回归了曾经少年的时代，他的声线极其柔和稚嫩，就如同……当年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器库，在诸天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当年你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诸天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已经露出示弱之色的主系统，仿佛有了几丝心软，语气也柔软了下来，“是我没给你足够的教育才让你长成这样了吧，是我的错。”

主系统缓缓的操纵着代码靠近了诸天，像是以往一样在撒娇。

他想要碰到诸天，只要碰到诸天之后，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然而事情却并非他想象的那般顺利，诸天被他触碰了，但是主系统在触碰诸天的时候，却消散了。

“悲剧，消亡。”诸天缓缓的说道，“这是，秦览的武器的名字。”

主系统根本无法去触碰，只要稍微触碰，就会立刻消散。

“七把武器，这是作为兵器库的你始终都无法控制的武器吧，明明是兵器库，却被兵器所压制，即便是你也会很不甘心，我明白。”诸天笑了，伸出手去抓住主系统的代码段，然而只要触碰就立刻消散，根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是有些事情需要量力而行，如果太高看自己，很容易就会得到反噬，如果没有这么大的嫉妒心，也许你会过的开心些。”

巨擘的石头正在一点一点的修复诸赤阳的身体，并且重塑他的血液，然而诸天却再一次破坏了诸赤阳的身体。

“我已经看到你了。”作为诅咒之源的诸赤阳，将会给兵器库下达最强烈的诅咒，“你放心，你会活下来，如果你死去了，我能想象到他有多伤心。”

主系统愣住了。

诸天说的是谁，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神，你陨落了。”

“是的。”诸天无奈的摇摇头，“拜你所赐。”

饮血刃和终焉已经足够契合，而种子已经彻底汲取了主系统的一切，诅咒之力已经完整的扩撒，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我也不想，就这样死去。”

主系统不愿意被死去，他张开了巨大的兵器库的大门，此时在里面一直封存的上古兵器一件一件的都开始挣脱开来，庞大的世界中，诸天的身体看起来是如此的娇小。

在什么都没有的一切之前，他们只是全部用力量来说话。

强者为尊，十分简单的道理。

没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成为万物的主宰，但是……

“曾经我做过到过一次的事情，我现在依旧可以做到。”诸天缓缓的说道。

成为万物之神，成为唯一的上古神，将一切兵器都锁在兵器库里。

只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

“你重生一次吧。”

诸天的话音落下，世间理法瞬间吞噬了关于主系统存在的合理性，修罗饮血刃强大的力量瞬间侵蚀了整个世界，所能目及之处皆为消散，消亡诞生。

诸天知道，灵魂不全的自己，是无法碾压已经成神的兵器库的。

然而兵器库一直以来无法压制的七把武器，却是齐心了。

每一把都代表着叛逆的兵器，因为某个原因，而愿意用在一处。

钟玖冀是蒙的。

主系统去了哪里？

他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被蒙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再一次拥有了视觉之后，他找不到主系统了。

“在那里。”诸天的声音响起，钟玖冀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