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屋子里面的光线很暗。

墙壁的高处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投射下一点点浑浊的光，半明半暗地打在屋内的一个货架上。

架子上似乎有一具被铁链挂拴住的尸体，那具尸体的脑袋耷拉在惨不忍睹的身躯上，乱七八糟的头发覆盖着面容，看不出性别模样。

黑暗处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是两只魔物在底下争相啃食。

那里的光线太暗视线不清晰，

只能听见空阔的屋子内回响着一种令人恶心地咀嚼声。

楚千寻皱起眉头，感到有些不协调之处。

一般来说，魔物不会对尸体感兴趣，它们只对新鲜的血肉有着一股强烈的执着。一旦尸体失去了活力，魔物也就瞬间对这块死物失去欲望。

这是一间密闭的仓库，外面的门锁落着灰，显然是从外面锁上很久了。

为什么里面的魔物还对那具应该死去多时的尸体兴致勃勃？

门扇被从里面撞击过，略微有点变形。

楚千寻屏住呼吸小心地靠近豁开的门缝，想要观察一下怪物的种类和等阶。

在她的视线里，那具尸体处处露出嶙峋白骨，应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突然间，那具“尸体”轻轻动了动，发出一点低沉的喉音。

楚千寻给吓了一跳，不小心有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屋内的魔物突然停下了动作，刷地一声转过头来。

两双腥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射楚千寻的位置。

楚千寻在心中靠了一声,

血腥游荡者！

这是二阶魔物。

现在连一阶魔物都十分稀少，这里竟然同时孕育出了两只二阶游荡者。

到底怎么回事？

楚千寻毫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魔物撞上的屋门。

那两扇已经变形门被魔物猛得撞了一下，门外的铁链哗啦作响。

随后又是砰砰数声巨响，

门扇终于轰隆一声被撞倒了。

门外的墙壁爬出了两条没有皮肤，浑身是血的魔物。

魔物长长的舌头吐出来又吸溜一下缩回去，向着楚千寻的方向追来。

它们的速度飞快，甚至可以在墙壁上行走如飞。

楚千寻头也不回，一路狂奔。

此刻的她已经奔出了整栋仓库的大门。

“千寻姐姐出来了！”冯倩倩指着仓库的大门。

虽然年纪小，但如今获得了异能的冯倩倩和江小杰才是这一群人中反应最快的两个。

江小杰也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紧张地看向楚千寻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获得了和别人不一样的能力。

但那位千寻姐姐和这位小妹妹显然也同他一样得到了异能。

特别是千寻姐，一招之间就可以制自己于死地，强大到令他心生畏惧。

他还能清晰回想起那只看似柔弱的手，像铁钳一样掐在自己脖颈后的感觉。

江小杰是一个从小就特别仰慕强者的孩子。

他的父亲虽然是一位令人唾弃的赌徒。

但父亲和别人打起架来从不手软，有父亲在的时候江小杰就没被别人欺负过。

在这样乱七八糟的环境下长大的江小杰，从小就熟知怎么通过讨好他人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想要表现得好一点，让楚千寻能把自己留在身边，不要产生随便把他丢在某个地方念头。

江小杰的身边摆着一桶从货车中抽出的柴油，他按照楚千寻的交代，正在用自己的异能把它们全部冻成一根根的冰锥。

楚千寻越过马路向着蓄水池飞奔，她的速度快得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几乎化成一道黑影。

她身后那道漆黑的仓库大门窜出两道腥红的身影。

两只身形比成年人还小一圈的魔物，四肢扒拉着门框，伸出血红的脑袋来，四处探看了一圈。

咻咻两声，化作两道红线，直接追楚千寻而来。

楚千寻根本不看身后，只顾埋头狂奔。

她越过蓄水池的时候，准确无误的在薄膜覆盖下的那根唯一能够着力的木杆上点了一下，一跃而过。

血腥游荡者紧跟而来，一下踩入了陷阱。

陷阱的薄膜塌陷，深深的蓄水池把两只魔物吞噬了下去。

池底被提前倒满了汽油，即便是行动敏捷的游荡者也没有办法迅速从这样滑溜溜的池底爬上来。

而楚千寻已经刹住了脚步，转过身，一手甩燃了打火机，把它抛进池底。

蓄水池内嘭地燃起了大火，明蓝色的火焰先冒了上来，随后橙红色的火焰冲天直上。

冯俊磊反应过来的时候，打火的工作已经轮不到他做了，

火坑里传来怪物尖锐的叫声。

他急忙压保险片取掉拉环，把两颗炸弹一起丢进火坑中。

火药的巨响在坑内接连响起，炸出漫天带着火焰的土块。

冯俊磊把冯倩倩护在怀里，等到惊天动地的响声过去，陷阱里除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再有其它动静。

松了口气的冯俊磊正想从高地的隐蔽处出来。

“都别出来！”

楚千寻呵斥一声，她持着提前准备的长铁杆，紧张地盯着火坑的边缘。

果然片刻之后，一只浑身冒着通红烈焰的魔物从那燃着熊熊烈火的池子边缘爬了上来。

它痛苦地大张着嘴，口中冒出浓浓的黑烟。

楚千寻手持铁杆的一头，准确无误对着魔物的口中一个穿刺，一下将它捅回了火池。

另外一只怪物却在同时爬了出来。

它一爬出那燃烧着的火坑，身上的火焰就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减灭了。它通红的身躯冒着缕缕黑烟，皮肤竟有迅速愈合的趋势。

楚千寻挥杆刺向它，血腥游荡者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铁杆的另一头，和楚千寻僵持了起来。

二阶魔物的力量异常之大。

楚千寻一脚蹬地，咬住牙关，拼尽全力一点点将它向后逼去，

随着那只魔物身上的火焰逐渐熄灭，楚千寻感觉铁棍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

血腥游荡者后退的脚步止在了火坑的边缘，它稳住了身躯。

一根黄色的冰锥从空中射来，击中了魔物，柴油结成的冰锥遇热迅速融化了，溅了魔物一身的柴油，把它的身体重新点燃。

血腥游荡者发出一声刺耳的，非常类似人类女性的尖叫声，

四五根冰锥接二连三的飞了过来。

魔物身上重新燃起大火，它终于松开握住铁杆的手，楚千寻手中发力，把它挑下燃烧的火池。

第一只被挑下去的魔物此刻又从火坑的边缘冒出头来。

这一次没等楚千寻动作，地上的一根细铁链飞了起来，一下缠绕住了魔物全身，重伤中的魔物无处着力，再度掉落进熊熊烈焰之中。

楚千寻紧守在火池的边缘，万幸运的是终于没有魔物再一次爬了上来。

她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此次她错估了形势，没想到仓库内的魔物已经这么快进化到了二阶。

尽管只是二阶初期，但也不是楚千寻单枪匹马吃得消的。

幸好魔物掉落了陷阱，再加上还有同伴的帮忙。

楚千寻回首看了一眼江小杰和冯倩倩。

虽然只是运用了一点点异能，但已经让这两位刚刚激发潜能的新手拼尽了全力。

女孩软软地靠在父亲的怀中，少年瘫坐在了地上，尽管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们的眼里摇映着火光，兴奋地向楚千寻看来，纷纷露出了一脸期待的神情。

期待被表扬，期待被肯定。

他们其实并不想只作为楚千寻保护的对象，而是希望能成为帮得上忙的同伴。

楚千寻那冰冷坚硬的心田里就燃起了一点点的温度来。

相同的道路，相同的人，却走出了完全一不一样的感受。

熊熊的火焰燃烧了一个下午，

直到天色渐晚才慢慢熄灭。

楚千寻一直守在边上，等池内的温度微微降低之后，她就顺着一根绳子爬了下去。

翻找了一通之后，果然找到了两块只和干果仁差不多大小的绿色晶体。

虽然在战斗中经历了风险，但这收获确实令人惊喜万分。

两块二阶魔种！

只要自己再加把劲，提升到一阶的临界状态，就可以依靠这两块稀罕的魔种冲上二阶。

在这大家都才刚刚跨入一阶圣徒的门槛之时，她已经越过了等级，成为一名二阶段强者。

即便她的异能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但光光是大幅度提升的力量和速度，也足以碾压那些刚刚跨入一阶初期异能还十分薄弱无力的人了。

楚千寻心满意足地爬了上来，向众人展示了手中的两颗绿色晶体。

“我从怪物身上找到了这个。之前从特战队的口中听说的，厉害的魔物身上都有这个。”楚千寻看了看冯倩倩和江小杰，“据说服用它们能提高你们身上的那种特殊能力。”

“吃？吃下去？”高燕等人吃惊极了，“这个真的能吃？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吗？”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当然肯定不能乱吃，听说有的人一吃下去，异能没得到却直接变成了魔物。总之你们如果自己得到了这个，就先收起来。将来总会知道具体怎么用。”楚千寻把手掌一收，将晶石收入自己的口袋。

“变成魔物？那打死我也不敢吃。”甘晓丹急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高燕却若有所思，

她的心中很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想冯倩倩那样的特殊能力。

哪怕只有一点，在末日里也是一条保命的手段。

高燕精通人情世故，也就更为清楚的知道，关键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自己可靠。

像是楚千寻之所以能这么厉害，必定也是得到了某种“超能力”所致。

她可以不像自己这样，讨好取悦别人，自由而潇洒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走自己想走的道路。

这样的女孩往往是高燕做不到，又特别羡慕的模样。

此刻的楚千寻已经不打算再完全对大家瞒着魔种的事情。

虽然从自己的安全起见，她也不能一口气全部说出来。

反正再过不久基地内所有人都会逐渐开始了解魔种的作用，只要到了基地，冯倩倩等人也就会慢慢了解魔种的使用方式。

一阶的魔种很快就会对楚千寻失去作用。

到分别的时候，如果她手中有多，也是可以考虑把多出来的分给冯倩倩和江小杰两人提升能力。

楚千寻背起自己的背包，她对那间密封着的房间有疑虑，特别是那个活着的尸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想再去探查一下。

“我再进去一趟，找找看有没有食物。”

“千寻姐姐你还去啊？万一再来两只这样的怪物可怎么办？”冯倩倩不放心地拉住楚千寻。

“刚才闹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有怪物早就出来了，我会小心点的。”楚千寻拍了拍冯倩倩的手，让她放心。

随后她看了江小杰一眼，点他的名字：“小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江小杰一下把手中正在啃着的地瓜片放了下来，高兴地站起身，跟上楚千寻就走。

他觉得自己能够被楚千寻被楚千寻点上名，就算是得到了楚千寻的认可，心里特别开心。

二人打着手电，谨慎地走进漆黑的仓库，黑洞洞的仓库响着二人的轻轻的脚步声，不再有其它动静，也没遇到别的魔物，

楚千寻来到之前的那间屋子，把江小杰拦着身后，先是小心地将手电光探进去照了一圈。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正中的架子上拴着一个人形的身躯。

手电光一照，那个具身躯轻微地动了动。

确实还活着，虽然他看起来离死亡也不远了。

楚千寻慢慢走进屋内，用手电光在那具惨不忍睹的身躯上下照了一遍，确定那是个纯粹的人类，而不是什么魔物。

那人甚至还能在光线照来时眯起眼睛，微微偏过头去。

看起来他伤势至少比楚千寻中午时想象中的稍微轻一点。

江小杰开始在这间仓库内搜索东西。

楚千寻撬开那个被绑在架子上之人身上的铁链。

把他放了下来，让他躺在地上。

“小杰，我去里面再搜一搜。”楚千寻和江小杰说话，

她迈开腿准备向屋子的深处走去，一只手从地上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裤腿。

楚千寻回过头。

黑暗中，那个全身血肉模糊的人趴在了地上，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紧拽住了楚千寻的裤腿。

“你先放手，我们去里面找点东西，一会出去时候再把你一起带出去啊。”楚千寻忽悠他。

此人在她眼中已经基本是不可能活下去的死人了。她出于人道把他放下地来，却也没打算再做多余的事情，也许搜索完仓库，他们要出去的时候，这个人都已经停止了呼吸。

但那苍白的手指却紧紧拽着她的裤腿，固执地不肯松开，甚至还带上了一点颤抖。

让人至少不好意思一脚踹开他。

楚千寻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又给自己招惹了个麻烦。

“千寻姐，我找到一箱饼干。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似乎有人曾经在这间房间内躲避过一阵时间。”江小杰兴奋地扛着一个大纸箱过来，他手上还挂着两个背包，成为圣者之后，他的力气也在无形中增大了，平日抗不动的重量现在对他来说也不算太难的事。

“行，这样就够了。把东西都带出去吧。”楚千寻就着手电光翻了翻那个箱子。

“这个人……怎么办？”

楚千寻扯了扯裤腿，没能够扯出来。

于是她终于还是蹲下身，把那个男人抗上了肩。

算了，这个人也许只是不想死在这个屋子里，不想一个人被留在这片黑暗等死，楚千寻想。

那我就顺手把他捎出去，让他死得安心点。

会被锁在这里，肯定不是怪物能做到的，想必是被人类干得好事。末日里，不少无耻之徒，为了自己脱身，干过把同伴推给怪物的事。

只是把一个人这样绑在架子上，让他同魔物一起关在密闭的空间内，在无边的恐惧中眼睁睁看着魔物吞噬自己的身躯，也未免过于恶劣了些。

这个男人的身量偏瘦，但身高却很高。

楚千寻只能把他整个人横跨在肩上抗起来。

他的一只胳膊从楚千寻肩上搭落下去。

楚千寻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胳膊上有一大块的血肉残缺了，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楚千寻背上扛着一个成年男人，丝毫不觉得吃力，手上还能接过江小杰手里的背包。

二人一起带着物资从仓库里出来。

甘晓丹高燕等人围了上来，帮忙接过物资。

“这人怎么了？”

“他伤得好重。”

“这……还活着的吧？”

把肩上的人放在了户外的草地上的一瞬间，楚千寻突然发现那人胳膊上的那道伤口似乎比刚刚愈合了许多。

出来之前明明还露出白骨的地方，此刻却已经被血肉覆盖了，尽管依旧还是一个严重的伤口，但明显在以异于常人的速度恢复中。

楚千寻皱起了眉头。

在仓库外面，天色还不曾全黑，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的模样。

虽然一身残破满布血污，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还十分年轻的男人。他的身量略有些单薄，四肢修长而笔直，凌乱的头发微微卷曲，和污血混杂在一起糊住了面孔，看不清容貌。

他一身的伤看起来很重，但楚千寻可以感觉到那些伤口正在迅速地恢复中。

即便没有到达末日后期，某些治愈者施展能力时候达到的那种能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的效果。但也算是十分惊人了。

至少楚千寻第一次进入仓库时，在门外匆匆忙一撇，此人的身体绝对不止是眼下这副样子，否则楚千寻也不会理所当然地把他视为一具尸体。

这个人想必是一位圣徒。

可是现在还是末日初期，不管他进阶得再快，也不能有这么强的愈合能力。

永生者？

楚千寻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字眼。

具有不死系异能的圣徒十分罕见，他们被称呼为永生者。

这些人有极为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据闻这些人即便被砍下手足，都可以重新再生。生机断绝之后，假以时间，又能重新复活。

但他们一般没有什么攻击力，也不像治愈者那样对别人能有所帮助。

所以是一个除了保命以外十分无用的异能。

而且所谓的永生者，也不是真正意义的不死不灭，特别严重的伤势还是会让他们死亡。

到了末日的后期，这种稀少的圣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除了一个人。

那位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人魔叶裴天就是变态的具备了不死和控沙双系异能。

传闻后期的叶裴天即便是被人割下脑袋，大卸八块，分别丢到天涯海角，最终也都能复活。所以不管有再多的敌人，都不能真正的杀死他。

楚千寻想起那位人魔叶裴天的面孔，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甘晓丹等人在整理仓库里带出来的物资，

她们惊喜地发现除了那一整箱的饼干外，两个背包里还塞着两块毯子，四五件衣物，半包盐巴，以及水壶等一些杂物。

所有人都高兴了起来，有了这些，在短期内，他们的生存问题将不再显得那么窘迫。

大家分担着拿了东西，准备开车离开这里。

离开之前，楚千寻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那个人动弹不得，但却始终微微睁着眼，将目光一直落在楚千寻的身上。

楚千寻就犹豫了一下，把本来打算带出仓库就置之不理的那个永生者又背上了车，

在她把人抗上肩膀的时候，

她听见那个低垂的脑袋发出了一声低沉不清的喉音。

仿佛是一句谢谢。

——

车行了一路，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野外停了下来。

在这个时期，没有人烟的地方，魔物也相对少，反而安全些。

商务车停在一个天然的池塘的边上。

女孩们睡在车内。

三个男人在车厢前的草地上用从厂区收集来的泡沫垫打地铺。

除了冯倩倩，余下的人都必须轮班守夜。

甘晓丹和高燕一班，冯俊磊和江小杰一班，楚千寻单独一组。

郊外的夜里显得格外寂静，啾啾虫鸣，风吹叶动都异常清晰。

楚千寻独自坐在车顶上，

她凝神倾听着黑暗处的每一个动静，并不因为远离的人群就疏忽大意。

夜色里皓月临空，撒下满地银霜，映得水面上波光粼粼。

车厢前的草地上传来一些响动声。

那个傍晚时候还一副濒死状态的男人，竟然已经可以在月色中慢慢撑起身体来。

楚千寻坐在车顶，看着那个男人默默地在那里坐了一会，伸出手扶着车厢缓缓站了起来。

他似乎体力不支，有些佝偻着背，动作迟缓，赤裸的后背覆盖着全是新生的肌肤，那还带着些透明的肌肤在月光下苍白得刺眼。

他用那粘满血污的胳膊撑着车厢，微微昂起头凝望夜空中的明月，苍白的身躯似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楚千寻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个人是一位永生者。

他也许是在好多天前就被和那两只魔物一起锁在了那个密闭的空间内。

经历了反复被魔物咬死后又复活，复活苏醒之后又再度体验被魔物活生生吞噬的过程。

如此在地狱一般的环境中死去活来了不知道多少次。

难怪他能够恢复得这么快，那是因为他在反复的死亡和重生中被动提升了自己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