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不用在驾驶舱？”

蓝鲛上下打量黑帝，总觉得今天他穿着特别讲究，风衣款式时尚，裤子紧身，腿显得特别修长，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马丁皮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帅气。

哪里有一点海盗的邋遢？说他是明星都不为过。

“有飞船智能操控，暂时用不到我。”黑帝离开墙壁，跟随蓝鲛的人鱼车。

人鱼宝宝看到他，有些怕生地往蓝鲛怀里钻，蓝鲛护好他们，以防滑落。

“有事？”他侧首瞅着男人。

黑帝刚拿下潘多拉星，不忙着处理事务，反而热心地护送他们回帝国，让蓝鲛觉得他胆量过人。

难道他不怕去了帝国回不来了？

他可是让帝国军人忌惮的星际海盗首领。

“没有事不能找你聊吗？”黑帝微笑，“我们是搭档。”

蓝鲛皱眉。“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他和他的目的都已达成，可以完美结束合作关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再则，他如今是帝国军人，与星际海盗处于对立立场，将来或许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所以，事情结束后，最好不再往来。

黑帝轻叹，伸手按住蓝鲛的人鱼车扶手，阻止他前进。

蓝鲛刹时警戒，犀利地瞪着他。

黑帝微微弯腰，幽深的眼眸深深地凝视人鱼。“我以为通过这次合作，已经和岚岚成为朋友了。”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岚岚”二字咬得异常清晰，蓝鲛听得涨红了脸。

“不许叫我岚岚！”他忍不住露出尖牙。

他和他的关系还没好到唤昵称。短信打字就算了，面对面喊就太让人臊得慌了。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黑帝一脸无辜，“我不介意你唤我墨尔，墨尔是我的小名。”

蓝鲛额冒青筋，伸指用力一戳黑帝的手背，迫使他松开人鱼车。

人鱼宝宝们揪紧他的衣服，表现出紧张的情绪。

蓝鲛轻拍他们的背，绷着脸对黑帝道：“有事一会儿说，我先送他们回房。”

黑帝往后退了一步，慢吞吞地揉着自己被戳的手背。

蓝鲛加快人鱼车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把人鱼宝宝放到床上，再去浴室里给浴缸放水，倒进海盐，搅拌均匀后，让人鱼宝宝们泡进去。

“你们先在这里玩，我出去一会就回来。”他从储物金镯里拿出几只从潘多拉星买的小黄鸭。

“好~~”人鱼宝宝乖乖地应着，欢快地拿着小黄鸭玩。

蓝鲛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出了房门，毫不意外地看到等在门口的男人。

“去哪谈？”他淡然地问。

“去我房间？”黑帝指了指隔了三间的门。

蓝鲛的尾巴蠢蠢欲动，很想把这个男人拍飞嵌入墙内。

“换个地方。”他表情严肃地道，晃动的尾鳍出卖了他不悦的心情。

黑帝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率先向前走。“去观赏台，那里清静。”

这次蓝鲛没有反对，操控人鱼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整艘船总共没几个人，观赏台自然清静，非常适合他们谈事情，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座位，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蓝鲛双手搁在小圆桌上，腰背挺直，公事公办地等着男人开口。

黑帝问：“要喝饮料吗？我让手下送上来。”

蓝鲛拒绝：“不用。”

黑帝笑道：“我们不是敌人，你可以放轻松点。”

蓝鲛一本正经地指出：“你是星际海盗，我是帝国公民。”

他的意思很明白，身份不同，立场不同，不可能做朋友。

黑帝修长的手指一点识别器，拖出一个虚拟框，上面显示详细的身份信息。“我也是帝国公民，你看。”

蓝鲛瞅着姓名为“哈迪斯”的身份证，一脸无语。知道他伪装帝国公民是一回事，看到身份证又是另一回事。这个狡猾的星际海盗，早早地就混入帝国，不知干过多少违法的事。

黑帝收起身份证，解释：“我并非生来就是海盗。事实上，我先是帝国公民，然后才是星际海盗。”

蓝鲛一怔。

男人的意思是……他不是海盗的后代，而是帝国公民沦落到海盗星，被迫成为海盗？

也就是说，他的帝国身份并非伪造，是真实的。

蓝鲛弄清楚前因后果后，对他的敌意降了几分，蹙眉问：“你……为什么当海盗？”

黑帝道：“大概是觉得做个普通人太无聊了，不如找点刺激的事玩玩。”

蓝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玩玩？”

当海盗是为了玩，这是正常人会说的话吗？

黑帝垂眼，手指有一下没有一下地点着桌面，低沉地道：“七百多年前，星际海盗非常猖獗，经常打劫宇宙飞船，杀了不少平民，给帝国造成很大的损失。帝国多次派兵DR1星域，都无功而返。”

据他所知，帝国军队强悍，连奥菲斯兽都能驱赶，怎么会收拾不了星际海盗？

黑帝道：“DR1星域是星际海盗的老巢，帝国军队弄不到航海图，冒然进去，毫无优势。”

蓝鲛沉默，想到自己之前差点命丧宇宙，深有体会。

没有星际网，没有航海图，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路过的宇宙飞船，运气不好，救生舱能量耗尽，便成了宇宙的尘埃。

不过，以墨斯·迦尔的性格，竟然放任星际海盗危害帝国，而不另辟蹊径，派间谍潜伏海盗内部，来个里应外合，一举迁灭。

抿了下唇，蓝鲛望着男人问：“所以……你认为自己比帝国军队还厉害？”

黑帝嘴角一扬，自负地道：“不是吗？”

蓝鲛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虽然男人很欠扁，但不得不承认，星际海盗在他的管理下，确实收敛了一些，星际航行相对安全，极少有民航被打劫。

以前不知道海盗的内部结构，把之前遇到的海盗恶行都算在了黑帝身上，如今经历了潘多拉星事件后，他知道星际海盗不是一言堂，黑帝当了七百多年的首领，仍在和七舵博弈。

只能说，海盗势力错综复杂，自成一国，想从内部瓦解，非一朝一夕。

蓝鲛吐了口气，放松身体往后一靠，搁地上的尾鳍轻轻地拍打地面。“等你完全掌握了权力，想做什么？让海盗归顺帝国？”

黑帝缓缓地摇头。“海盗不可能归顺帝国，帝国也不会放过每一个犯罪分子。”

蓝鲛试探问：“那么……你要自己建国？”

整个DR1星域都在星际海盗的掌控中，自己建国也不是不可能。

黑帝笑得意味深长，反问：“有何不可？”

蓝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嚣张。他想起星际网上有人对黑帝的评价——一个偏执地战争疯子。

单看猎鹰队的战斗力，便可知道黑帝的管理能力，如果海盗自成一国，对帝国是一个可怕的威胁。

“你……”蓝鲛严肃地问，“如果你建国了，会向帝国发起战争吗？”

黑帝慢条斯理地摸着光滑的下巴。“你认为全星际只有一个国家，是好事还是坏事？”

蓝鲛沉默。

他是鲛人，对人类的政治不感兴趣，只要世界和平，对他来说一个国家还是多个国家大同小异。

黑帝不等他回答，又道：“有光明的地方必有黑暗，亚特兰斯帝国看似繁荣富强，实则暗藏危机，总有一些人被内心的欲望和贪婪侵蚀，成为社会的蛀虫。古人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帝国的某些统治者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千方百计地为自己谋利，欺上瞒下，毫无危机意识，迟早有一天自食恶果。而我和星际海盗的存在，犹如悬在帝国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统治者们，帝国腐朽的那一天，便是达摩克利斯剑落下之日。”

空旷的观赏台，回荡着男人的声音，越到后面，他的声音越低，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跳跃着疯狂嗜血的因子。

蓝鲛望着这样的男人，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既觉得男人的话有道理，又觉得像疯言疯语，只是为自己的好战找理由。

“你真是个……”蓝鲛皱了皱眉头。

“疯子？”黑帝笑得没心没肺，“怎么不说我为了帝国用心良苦，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蓝鲛：……

一个海盗头子，竟然说自己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帝国？

好大的面子！

他冷哼一声。“墨斯·迦尔不会允许帝国陷入危机，很可惜，你没有机会成为达摩克利斯之剑。”

黑帝敛眉，打趣地问：“你对亚特兰斯的皇帝这么有信心？”

蓝鲛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

和墨斯·迦尔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深深地被他卓越的能力和独特的个人魅力折服，他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亲兵，共赴战场。而且，这次自己能活下来，多亏了皇帝陛下慷慨大方，送了他一堆极品装备，幸免于难。

再说了，他可是继承了碧绡的血脉，岂是等闲之辈？

只要他不作死，还能活几千年，寿命长着呢！

小人鱼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灿烂的星光，满心满意都是对亚特兰斯帝王的信任，看得黑帝心里五味杂陈。

“你……喜欢他？”他问。

蓝鲛一脸坦然：“喜欢啊！”

要是陛下能帮小貔貅升升级，他会更喜欢。

黑帝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小人鱼，见他愉悦地连耳鳍都晃动了，嗓音低柔地问：“我呢？你喜欢我吗？”

蓝鲛：？？？？

要不是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他真想一尾巴子甩过去。

醒醒！

他们之间除了合作关系，没有一点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