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哈迪斯？

黑帝！

他竟然联系自己了？

蓝鲛看着信息框，微微蹙眉。是了，当初他们分别前，做过约定。潘多拉星上还有被困的人鱼，黑帝想办法救出他们，再交给他。

难道……他已经救出人鱼了？

蓝鲛神色一整，暂时不出门，严肃地回复黑帝。

【蓝岚：抱歉，手快回错信息了。好久不见，哈迪斯先生。】

【哈迪斯：岚岚突然唤我哈迪斯先生，还真不习惯呢！】

看到油腔滑调的文字，蓝鲛额崩青筋，换作之前他理不会理，然而想到两人之间的约定，深吸口气，耐着性子与他交流。

【蓝岚：我是一条讲文明有礼貌的人鱼。】

【哈迪斯：不是鲛人吗？^ ^】

蓝鲛抿了下唇。看来这个海盗头子也看了授勋仪式和新闻发布会，对他的身份了如指掌。

【蓝岚：我是一条讲文明有礼貌的鲛人。】

他面无表情地重复。

【哈迪斯：好的，小鲛人。】

【蓝岚：闲话少说，请讲重点。】

【哈迪斯：岚岚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防备？我看你和墨斯·迦尔坐一起时，态度温和多了。】

蓝鲛眯眼。

这能一样吗？

一个是海盗头子，野心满满，随时会给帝国带来威胁。

一个是帝国皇帝，胸襟开阔，为维护星际和平做出过巨大贡献。

何况，墨斯·迦尔是他的男朋友。

【蓝岚：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我们可以结束对话了。我约了人，正要出门。】

【哈迪斯：等等，有重要的事。我已经救出十条人鱼，不日将送到帝国，你想在哪里交接？】

蓝鲛舒展眉头，总算说到正事了。

在哪交接？

这是个问题。

黑帝是海盗，敢来首都星吗？

思索了下，他回复：你想在哪交接？

【哈迪斯：你现在在哪里？】

【蓝岚：我在首都星。你敢在首都星交接吗？】

蓝鲛这话问得有点挑衅，笃定他一个海盗头子不敢进管制严格的首都星。

【哈迪斯：有何不敢？五天后，我们在首都星见面，具体地点到时候联系。】

蓝鲛看着这段嚣张的话，勾了勾嘴角。他倒忘了，黑帝拥有帝国合法身份证，身份证名字正是哈迪斯。

【蓝岚：好，不见不散。】

他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墨斯。

海盗头子大胆包天的来首都星，正是抓他的好时机。

不过，心思一转，又觉得不妥。

困在潘多拉星的人鱼约三十条，黑帝这次只送回十条，如果现在把他抓了，剩下的二十条难以解救，而且，他见识过黑帝的本事，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实力强悍，把那帮毫无道德底线的海盗治得服服帖帖。

有黑帝在，至少可以约束海盗。

抓了黑帝，海盗群龙无首，又将为害星际。

真教人左右为难。

蓝鲛收起对话框，接到网约出租车司机的电话，整了整身上的鲛绡衣，出门了。

这事还得和墨斯商量，做好人鱼的交接工作。

当然，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

中午这顿饭，免不了。

半渔村在法希大陆的东边，从南德市乘悬浮车至少一个小时。路程虽远，但食物新鲜好吃，吸引了许多顾客。

蓝鲛到达时，恰是中午最忙的时候。凭着屈天磊借他的贵宾卡，得到了服务员热情地招待。

这里的设施比不上水月城，不过海边风景独具一格，金色的沙滩、蓝色的海浪、葱郁的椰树、成片的海鸟，看得人心旷神怡。

海景房般的餐厅，面朝大海，用餐的同时欣赏优美的风景，一举双得。

蓝鲛喜欢大海，闻到海风，体内的鲛人血蠢蠢欲动。如果有机会，他想再去一趟首都星海底的鲛人宫。

他订的包厢离大厅远，靠近海边，落地窗一开，是一个敞开式阳台，阳台上有太阳伞和钓鱼工具，顾客吃饭之余，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钓鱼加餐。

服务员带他进入包厢后，神色激动，满眼崇拜。

蓝鲛坐到餐桌前，尾巴随意地搁在软柔的地毯上，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谱。

半渔村的菜谱是纸质的，翻阅简便，一目了然。

“蓝……蓝上尉，您要先点餐吗？”服务员恭敬地询问。

蓝鲛放下菜谱，神色自若地道：“等我朋友来了一起点餐，你先给我上一壶花茶。”

“好哩！”服务员动作麻利，挑了最好的花茶，送到餐桌上。

蓝鲛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心，转头看外面的景色，悠闲地等秦默赴约。

秦默是个守时的人，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包厢。

“秦哥！”

蓝鲛放下茶杯，立了起来，与昨天那副匆忙逃离的狼狈模样截然不同，今天的他神采奕奕，精致的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如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映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整个人光彩夺目。

秦默看到这样的小鲛人，有片刻的失神。

蓝鲛尾巴一摆，滑到他的面前，微微低头，语气亲切地说：“对不起秦哥，昨天我有点失态，把你一个人留在水月城，回家后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所以今天特地请你吃饭，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的尾巴立起来，接近三米，为了照顾秦默一米九的身高，特地盘了盘尾巴，稍稍比男人高出那么一点点。

秦默望着小鲛人近在咫尺的脸，听着令人舒心的声音，金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没有介意，蓝蓝请我吃饭，高兴还来不及。”

蓝鲛一把握住他的手，带他到餐桌。“那秦哥快坐，我们一起点餐。”

秦默剑眉轻颤，随他坐到椅子上。

然而，平时蓝鲛都会和他面对面坐，今天不知怎么的，把椅子挪到他身边，挨着他坐，动作自然地拿过菜谱，摆在两人面前。

“秦哥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不用给我省钱。”蓝鲛说得大方，脑袋往前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体朝秦默这边移了几寸。

秦默不动声色，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菜谱。“很早就听说半渔村的海鲜赫赫有名，今天沾蓝蓝的光，能一饱口福了。”

蓝鲛指着一盘海鲜问：“这个怎么样？”

秦默道：“这是熟食。”

蓝鲛侧首：“我请你吃饭，当然要先照顾你的口味。”

秦默面露笑容，柔声道：“谢谢蓝蓝。”

蓝鲛道：“我都说了，秦哥不用跟我客气。”

秦默点头：“好，听蓝蓝的。”

蓝鲛按下桌子上的按钮，唤来服务员，一口气点了七八盘熟食，有鱼有虾有蟹还有贝壳，十分丰富。

秦默也点了几盘，服务员眉开眼笑地一一记下。

点完菜，蓝鲛道：“来瓶酒吧！”

秦默眉头一蹙，望着兴致勃勃的小鲛人。“你确定？”

“确定！”蓝鲛点头。平时他们一起吃饭不常喝酒，要喝也喝低度数的酒，今天不同，他点了一瓶烈酒。“我诚心向你道歉，怎么能没有酒呢？”

秦默道：“昨天我也有错，不该那样问你。”

蓝鲛倏地一巴掌拍在男人宽厚的背上，拍得秦默身体一震。

“秦哥别自责，我懂。”他舔了舔唇角，耳鳍微拢，脸颊泛红，有点羞涩地说，“我昨天没回答秦哥的问题，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嗯？”秦默敛眉，凝视小鲛人。

蓝鲛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磕磕巴巴地道：“我和陛下的事……网上夸大其词了……其实我对秦哥……也很有好感……”

说完，他快速低头，双手紧张地交握着，桌子下面的尾鳍却慢悠悠地晃动。

秦默盯着小鲛人可爱的发旋，眼神复杂。

好一会儿，他嘴角上扬，贴近蓝鲛，低沉地问：“那我还有机会吗？”

蓝鲛感到男人靠近，敏感的鼻子毫无意外地闻到了淡淡的紫檀香味。

即使男人此刻的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但长年带着紫檀木牌，身体早就沾了气味，挨得极近，就闻到了。

同时，处于发情期的蓝鲛，受不住伴侣的诱惑，逐渐散发求偶信息素。

他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与男人的距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凉掉的花茶。

“秦哥知道我是鲛人，应该也知道鲛人族目前的状况。以前我为了寻找鲛人蛋，只能忽略个人感情，如今为了鲛人族的未来，仍要付出许多。如果……秦哥愿意等……等我孵出所有鲛人蛋，或许……有机会。”

他低头盯着杯子，耳鳍耷拉，忧心忡忡，看得旁人心软。

秦默的喉结上下滑动，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半晌，他伸手覆在蓝鲛的手上，柔情似水地道：“蓝蓝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愿意等。”

蓝鲛抬头，一脸感动，目光清澈。“谢谢秦哥。”

秦默慢慢地握紧他的手，微笑：“我喜欢你，首先要尊重你。”

蓝鲛怔怔地望着他，两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透着一丝暧昧的气息，直到服务员上菜，匆匆移开。

等菜上完，蓝鲛端起高脚杯。“秦哥，这一杯我敬你。”

不等对方回应，先干为净，一口气喝完，烧得他喉咙都要着火了，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烈酒……好难喝！

但是，为了效果，不得不喝。

秦默轻叹：“这酒很烈，你喝这么猛，小心醉了。”

蓝鲛放下酒杯，不在意地道：“没关系，鲛人没有鱼那么脆弱，这点酒醉不了鲛。”

嘴里这样说，脸颊却像涂了一层胭脂般，通红。

秦默为他夹了片生鱼片。“先吃点东西。”

蓝鲛乖乖地应着：“好。”

他夹起生鱼片，塞进嘴巴里，吃得津津有味。“秦哥也吃。”

秦默看着放进小碟子里的熟鱼肉，没有犹豫地吃了。

这顿饭，在蓝鲛主动地招待下，吃得十分温馨。

等两人都吃饱了，桌上还有大半的菜，而那瓶烈酒早就空了。

“服务员……”蓝鲛叫唤，“再来一瓶酒——”

秦默见他醉眼朦胧，及时阻止。“不能再喝了。”

虽然他喝了三分之二的酒，但他的酒量显然比蓝鲛好太多。

“还没尽兴啊！”蓝鲛嘟嚷，突然伸手揪住秦默的领带。

秦默脖子被勒，不得不往前凑，蓝鲛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审视他，鼻子一耸，像小狗般嗅了嗅。

“秦哥……你身上好香……”

秦默轻轻地扣住他的手腕，无奈地道：“我身上喷了香水。”

“真的吗？”蓝鲛的手指勾着他的领带，“可是……昨天不是这个味。”

“是一个味。”秦默想从小鲛人的手里抢回领带，偏偏小鲛人的手指有利甲，忽地弹出，差点顶到他的脖子，他顿时不动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小鲛人用利甲轻而易举地割断了他的领带。

秦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