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真假杀人犯

十愿想，她今天一整天似乎都变着法儿想偷袭人。

刚才，是想躲在芬里尔背后打闷棍，现在，是想如何趁着杜兰德不注意捅他一刀。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没有先被杜兰德杀死的话。

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弄错人——杜兰德才是第二个杀人犯。

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涂上一层辣椒油般，火烧火燎得难受。

她刚才的行为简直就像一个大写的二逼，不会比一只主动往黄鼠狼的怀里跳的鸡仔更傻了！

不行，她必须弥补这个错误。

十愿脑中一闪，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而杜兰德此时没有留神看她，他的注意力全在二楼的奥斯汀身上。

“他有木仓，”他沉声对十愿道，“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久久没有回音，杜兰德不禁疑惑，向她分去一眼，却发现十愿居然低着头在用手机发短信，两眼专注，手指翻飞好似舞者跃动的舞步。

杜兰德：“十……十愿？？？”

十愿手按在“发送”上，总算松了口气，抬头：“恩？”

“……他有木仓，”杜兰德第二遍的台词听起来没有那么流利，有点像块失去水分的海绵，“你千万要小心。”

“呵。”

伴随一声轻笑，奥斯汀从上面一跃而下，轻盈落在他们对面，脸上是一贯的温润有礼，如同一个高洁的神父，怜爱看向他的信|徒。

——如果忽略他手中那把木仓的话。

“别再做挣扎了，”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反正也只有死路一条。”

杜兰德冷冷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靠，听了他们的话，十愿差点没忍住呼之欲出的白眼，这两个家伙难道还演上瘾了？！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视线中有什么一闪，她陡然住了嘴，谨慎瞥了眼杜兰德，忽然道：“……赫莱尔！”

杜兰德一愣：“什么？”

趁他愣神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从二楼忽然跃下一人，飘扬的银发，充满张力的四肢，翠绿的眼眸几乎在空中划出两道璀璨的火花——正是芬里尔！

“十愿！”杜兰德如临大敌，对十愿道，“小心……”

他的话消失在震愕的表情中。

只见十愿一把推开他，竟是没有丝毫犹豫奔向芬里尔，由于那愣神的一秒，杜兰德再回过神来已经迟了，伸出的手距离十愿的衣角差了几公分，被芬里尔抢先一步，单手抱起十愿，一个滕身，瞬间跃出数米。

“十愿，你这是做什么？”杜兰德满脸焦急，“他很危险！”

十愿直直盯着他。

“危险的人……是你吧，”她顿了下，轻声道，“赫莱尔。”

杜兰德有一瞬的怔神，却很快恢复寻常面色，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赫莱尔？”

十愿没有说话，扔给他一样东西。

那四四方方的小东西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杜兰德单手接过，一个手机躺在他的手里，屏幕没有上锁，停留在短信页面。

上面有两条短信——

十愿：“露世，我看到杜兰德了。”

而仅隔了十几秒，露世的回信就来了，好似他一直巴巴守着十愿的来信似的。

他只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你说，露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十愿注视着杜兰德，后者慢慢放下手机，脸上表情晦暗难辨。

不等他做出反应，十愿自己先回答道：“因为……露世杀死了杜兰德，所以他才很清楚，我绝不可能有见到杜兰德的可能性。”

“你在说什么呢？”杜兰德微微一笑，像是怕惊吓到她，双手抬起，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十愿，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了，才……”

他居然还想粉饰太平，十愿心头涌上一股怒气，蓦然打断他：“芬里尔！”她转向沉默的狼人，“告诉我，你从他身上闻到了什么？！”

芬里尔看了她一眼，才道：“血，”他淡淡道，“我能闻到地狱的味道，他不是那个吸血鬼。”

“哈，”杜兰德不怒反笑，“十愿，你居然打算听信这头小畜生的话？”

“小畜生？”芬里尔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十愿拉了他一把，像是勒住一匹发怒的马嘴上的缰绳：“当然不仅是这条理由。”

她转向奥斯汀：“话说起来，您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迟到葬礼吗？”

奥斯汀配合地露出询问的表情，彬彬有礼道：“恩？”

“因为您说，根据规矩，赫莱尔的火化仪式由他居住街道内的殡仪馆举行，”十愿道，“所以我按照赫莱尔家的地址跑过去，却扑了个空，是因为……那具尸体根本不是赫莱尔！”

“死的是杜兰德，所以火化仪式举行的地方才那么靠近杜兰德的家，”她说着，还紧紧盯着杜兰德，后者的脸上像是套了一个厚厚的面具，毫无表情波澜，“同时，露世如愿杀死杜兰德，在小区里传播我与他分手的谣言，又删去我的通讯录，嫁祸给杜兰德，好让他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抹去痕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既然杜兰德已经死了，那么”目光直直射向那站在阳光下的金发男人，“你又是谁？！”

随着她一声掷地有声的质问落下，所有人都寂静无声，狼人沉默地抱着她，奥斯汀带着柔和的笑意，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均与自己无关，唯有杜兰德——那双洒满黄金的眼眨了眨，叹出一口气。

“没想到，你还挺敏锐的，”他说着，对十愿投去赞许一眼，“不愧是我挑中的人。”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杜兰德的脸上开始泛起细密的小泡，如同翻滚的岩浆，紧接着，一层粘稠肉色的液体从他的脸上分离，慢慢露出底下光滑苍白的皮肤，从下至上，殷红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深邃分明的五官……十愿的目光落在最后一点，一对拥有竖状瞳孔的金色眼眸。

“赫莱尔……”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人形的恶魔花札。

一句轻吟从她嘴中飘出，相比十愿的怔忡，赫莱尔却眯起眼，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上露出些许矜持的，但冷漠的疑惑。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偏着头看向十愿，“明明直到刚才为止你一直对‘杜兰德’深信不疑，又是什么改变了，或者说，提示了你，让你改变想法？”

十愿的眼闪了闪，才道：“……因为阳光。”

赫莱尔一愣：“阳光？”

“芬里尔，露世，或许还有修和奥斯汀，他们都保有了原来的身份特征，”十愿不知道她这么说npc赫莱尔能不能听懂，“那么按照规律，杜兰德应该是吸血鬼，事实上，他办公室里的窗帘一直处于拉上的状态，说明他畏惧阳光，”她看向赫莱尔，“可是刚刚我从车库跳下来，却看到你直接站在阳光里，”她顿了一下，“当注意到这点，我就明白了，我之前的推论是错误的。”

这六个人的真实身份应该是：露世-第一个杀人犯，赫莱尔-第二个杀人犯，奥斯汀-捂住眼睛的帮凶，修-捂住嘴巴的帮凶，芬里尔-盟友，杜兰德-受害者。

因为出于对姐姐扭曲的爱意，露世杀死了杜兰德，修是他的帮手，用谎言欺骗十愿，而杜兰德的尸体又反被利用，奥斯汀制作了伪证，蒙蔽她的双眼，把赫莱尔伪装成死者，让他有机可乘，挤掉真正的盟友——芬里尔的位置。

“真是十分出色的推理，”赫莱尔抚着掌，“不错，可是你打算怎么办呢？”他的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缝，“我一定会杀了你，还有奥斯汀帮忙，但你那里只有一只刚成年的狼人，十愿，你已经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十愿重复了一遍，“你确定吗？”

下一秒，她朗声道：“副本，我要指认，想要杀死我的人是赫莱尔！”

几乎在她说完的那一刹那，副本的电子音响起：“玩家十愿指认成功，完成任务：枕边的杀人犯。”

然而，说完这句话后它就消失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始倒计时。

“什么？”

十愿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动静，错愕浮上面孔：“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赫莱尔却好似早有预料，猖狂大笑起来：“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打算怎么办？！”

“喂，奥斯汀，”他冷笑着命令天蝎，“把她给我抓起来。”

可身后却久久没有动静，赫莱尔不禁疑惑回头，却看见奥斯汀单手扶着手机，正在和什么人通话。

“恩对的，”注意到赫莱尔的视线，他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地标’我已经在她身上埋下了，你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快过来吧，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莱尔一声咆哮打断了：“你他妈在搞什么鬼？！”

什么毛病？！怎么一个两个都爱玩手机？！

赫莱尔骂了一句，奥斯汀这个家伙靠不住，看来还要自己出手。

他朝十愿走去，双手垂下，渐渐有黑雾在指尖凝成利剑：“哼……小女巫，你就给我去死吧……”

“十愿，”芬里尔放下她，微微低下头，细若蚊吟的声音飘入她耳中，“等下我上去拦他，你趁机就跑。”

“别！”十愿拽住他的胳膊，“我……我马上就可以走，”她不知道怎么对npc解释，只能尽力找芬里尔可以理解的方式，“总之我会消失，只要撑过这几分钟就可以了！”

谁料芬里尔却摇头：“不，”对上十愿愕然的眼，他说道，“不一样，你走不掉的。”

没等十愿来得及询问意思，芬里尔就如一道风般冲了出去，双爪席卷着劲风袭向赫莱尔，却只听“嘭——”一声，根本没看到赫莱尔的动作，芬里尔却像是撞上一面无形的墙，整个人立刻飞了出去。

“芬里尔！！”

十愿大吼，冲过去想接住他，身形一滞，一回头，右手被赫莱尔牢牢抓住。

“想去哪里？”他阴森的笑容使得脸都变得扭曲起来，“我可没说让你走哦？”

“恩——是先破开你的肚子，掏出心脏好，还是切断你的喉咙，看血能飞到多高？”他说着，带着黑爪的手不停在十愿身上比划，而后者拼命想要挣脱，却根本无法撼动他。

“别挣扎了，”赫莱尔露出一个蔑视的笑容，“逃不掉的，你的下路只有死……”

“哦？谁说她会死？”

众人耳畔忽然落下一道声音。

那是十愿熟悉的一种语调，像是国王面对他的仆人，傲慢而无礼。

传入她耳里，却几乎让人落下泪来。

空气中猛地刮起一阵强烈的黑风，渐渐凝结成一道龙卷，在那猛烈风中，一道人影隐约可见。

“什么？！”赫莱尔不可置信瞪大有，“是你？！……不！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哼。”

那人从鼻中哼了一口气。

一道高挑身影跨出龙卷风，金色瞳孔像是汇聚了千万星光，亮的几乎叫人窒息。

那双竖状瞳孔落到十愿身上。

“为什么只要我的视线一从你身上离开，你就会给我闯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