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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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洪:北洋军人,武昌起义时任湖北都督,辛亥革命后任北洋政府副总统,地位很高但无实权,政治上偏向于南方党人。

王子骞:同盟会员,熊克武的幕僚及代表。

赵尔丰:四川总督,曾平定西藏叛乱,实行“改土归流”,但因镇压保路运动成为众矢之的。

蒲殿俊:四川名绅,保路运动领袖。

尹昌衡:字硕权,生于四川省彭州市升平镇。初就读四川武备学堂,后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六期。尹昌衡因性格豪放,胆略过人,在川籍军官中拥有较高声望。辛亥革命后,被推为四川都督,系老川军中第一位具有实际意义的军事统帅。

赵尔巽:赵尔丰的哥哥,在赵尔丰之前任四川总督。赵尔巽是老川军前身第十七镇新军的创建者,一手提拔了尹昌衡。

蔡锷:字松坡,湖南人。蔡锷是民国时期著名军事家,“中国士官三杰”之一,在军事理论和实践上均有较高建树。在他担任云南都督期间,滇军威震西南,多次以援川为名入据川境,开滇军“侵川”之先河。

胡景伊:字文澜,生于重庆市巴南区。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三期,是四川留学士官学校的第一批学生,与蔡锷是同学。回国后任教于四川武备学堂,与尹昌衡有师生名分。胡景伊是个老狐狸级别的人物,心机极深,视熊克武和革命党人如寇仇,新老川军之战即由此引发。

袁世凯:创立了北洋新军,是北洋各系的首领,辛亥革命后出任临时大总统,继而正式当选为民国政府首任大总统。

1911年10月,凭借武昌起义的成功,革命党人得以控制武汉三镇。

这只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在此之后,关内十八省中,共有十四省先后响应,这些省大多成立了民军,并以所在省份的简称为号,比如湖北民军就称为鄂军。

鄂军、苏军、浙军等等,一长串名单里,唯独没有四川的影子。真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不过一切还来得及。

首先得找一下熊克武。

这位仁兄正在到处奔忙。武昌起义前,他正在陕西,准备策动当地军队起义,武昌起义后,马上到武昌与黄兴商讨作战方略。及至武昌告急,又急匆匆地赶到上海,催促江浙联军进攻南京,以间接援助武昌。

其时,川籍革命党人已云集上海,大家伙儿把熊克武团团围住:“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攻下,就算攻下了,离北平还远得很。”

那怎么办呢?

“不如我们四川人自己撸起膀子干,组织军队兴师北伐!”

这支军队被称为蜀军,它不代表川军的全部,但却是所有川军里面第一个以省为号的军队。在众人的推举下,熊克武负责牵头组建蜀军。

组建军队,让人最头疼的不是人,而是钱。同盟会总部给了十万元,但远远不够,有人建议向四川铁路公司借款。后者曾是四川保路运动的主角,正是因为政府试图将其收为国有,才直接诱发和助推了武昌起义。

武昌起义之后,四川铁路公司成了配角,再没人关心或在乎它的存在。其实这个民营公司就算不实施国有化,也已经经营不下去了,里面那叫一个烂和乱。

搞到如此地步,真是怪不得政府,都是股东们挪用资金炒股所致。这些股东本想趁股市红火时狠赚一把,没想到突然全线飘绿,结果就亏到了不堪回首的程度。

所有股票里面,只剩下一种英国人发行的“兰格志”股票尚算值钱,可以用它作抵押来买东西。

“兰格志”股票被保存在两名四川商董手里,他们如今都在上海。但要想让他们出借股票并非易事。熊克武多方动员,好说歹说,二位始终不肯松口。原因当然是怕“借”出去后鸡飞蛋打,一去不回。

直捅捅地办事,就像包全肉的饺子,太腻味,所以很难塞进人家嘴里,但如果能加点大葱就不一样了。没多久,“大葱”就不请自来了。

黎元洪在武昌起义中被革命党人推为湖北都督,他的卫队长姓黄,经过“咸与维新”,自然也成了“革命同志”。在武昌之役中,黄同志受了伤,被送到上海就医。这样一来,更了不得,人家现在是老革命了。

老革命碰到的新问题,就是得有枪杆子,所谓盖庙立旗杆,自己做山神。黄某是四川人,同样知道“兰格志”股票的好处,伤一好,他就跑去找二位商董“借”股票。

当然得到的又是一番托辞。黄同志眨巴眨巴眼,也没有再劝,而是掏出一把手枪。

“敢情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吧?看看我姓什么,对了,我就是黄兴大元帅的兄弟!你们长了七个头八个胆,敢跟我作对?”

武昌起义后,黄兴被南方各省推为副元帅,代行大元帅职权,在当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凭一个同姓,就要跟黄兴攀兄弟,这也够能扯的。

不过这种连骗带吓的手法极有效果,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可怜的商人们吓得脸都白了,只得退一步,同意开会表决。

表决需要时间。开会那天,黄同志带着一班兵来到会场。见表决结果迟迟难以出台,便不由分说,将主持会议的商董给关进了黑房子,然后大踏步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就到沪军府去告状。沪军都督收下状纸,随手塞给来的人一排新兵。

来告状的是个文人,给他兵都不知道怎么带,连齐步走的口令也不会喊。于是又来求告熊克武,请他看在同为川人的面上,无论如何帮帮忙。

熊克武没有兵,但身边有个叫王子骞的能人。

王子骞也是老牌的川籍革命党人,武昌起义后有随沪军作战的经历,且任沪军先锋军总司令部一等参谋,带兵没有问题。

王子骞赶去现场的时候,黄同志留下的那班人正三三两两坐在地上侃大山。王子骞上前大声宣布:“奉都督府命令,将某某交给我,你们各自回营。”

这一班人被王子骞的气势给镇住了,又见对方人比他们还多,当下连命令都不查看,就将扣押的商董一交了事。

经过几番过山车般的折腾,惜财如命的商人们开始觉悟了。这是乱世啊,饶你十八分精细,大兵们要吓你关你,甚至于杀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股票肯定是保不住了。与那个横蛮的“黄同志”相比,“熊同志”的态度已经算是春风拂面了,加上还有解救之恩,不给他给谁呢?

熊克武如愿拿到了股票。

黄卫队长虽然看着眼热,但他又不是黄兴真的兄弟,就算给人当了回托,做了一次洋葱头,也只能自认晦气了。

钱主要拿来买武器。上海多的是老外军火商,一圈比较下来,决定还是从日商手里购买。这主要是因为日本离得近,运输方便,订好合同可以第一时间拿到货。

熊克武派王子骞作代表去洽谈合同。早在广州起义时,王子骞就曾护送军火到香港,对于军械的品种、质量不算外行,而且他的日语非常纯熟,可与日商直接对话,这样还能绕过买办中间商,节省一点费用和成本。

果然双方谈得不错:用股票作抵押品,一年后以现金收回,连利息都不用付。

黄兴也曾向这家日商订购过军火,但还比不上这次优惠。一切行将谈妥,就在快要签字时,日商忽然改了主意。

这蜀军据说是要北伐的,那当然是居无定所了,将来一年期满,找不到人怎么办?须知借钱容易,讨债可不易,这就叫做“借米下得锅,讨米下不得锅”。

日商提出,光股票还不行,得找一个地方长官作双重担保。

熊克武觉得日本人的额外要求很过分,但既是有求于人,就不能不委曲求全。

江浙官员中,江苏都督是四川人,让他出面担保最为合适。可偏偏这位都督和黎元洪一样,也是转正过来的“同志”,包括熊克武、王子骞在内,一般革命党人跟他都不熟。

在中国社会,说到底,还是传统的乡谊和人情最为管用。王子骞再次出马,七弯八绕,总算跟江苏都督攀上关系,搞定了这件事。

合同一签,日商很快将军火用轮船一次性运到南京,至此,蜀军的组建已是水到渠成。

1912年1月,南京临时政府成立,熊克武被任命为蜀军总司令,军衔为左将军,相当于中将。

蜀军各级军官均为军校的川籍学生,征招的士兵也清一色都是四川人,其中很多还是原川汉铁路上的失业工人。

北伐主力无疑是各省民军,论数量,他们加起来已经不少,但熊克武对此并不看好。

“这些民军主要出自于起义军队,军官大多刚刚转正过来,立场不稳,观望态度也很明显,时时都想着脚踏两只船,打了胜仗还好,若是战事不顺,谁也不能给他们打包票。”

熊克武的设想是,将新成立的蜀军开到四川,将那里打造成战略基地,这样,万一形势不利,革命党也可以有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落脚之处。

此时的四川早已宣布独立,但一省之内却有两个政府,一个是成都的“大汉四川军政府”,另一个是重庆的“蜀军政府”。两个政府一东一西,“反正”的第十七镇新军以及其他军队,也依驻地不同而各为其主,这也是川军始终无法统一编制的重要原因。

成都政府内多的是立宪党人及新军军官,重庆政府则由同盟会会员组成,两个政府暗中互有敌意。但在军事力量的对比上,重庆远远不及成都。蜀军入川,便是要扎根重庆,给党人撑腰。

黄兴对熊克武的意见表示赞同。

与熊克武一道回川的,还有先期开驻南京的一个营的蜀军。熊克武派王子骞去包一艘客轮,这回找的还是日本轮船公司。

说好运费一万,先交一半,签合同时,日商神神秘秘地告诉王子骞:“一万那是实价。你是经手人,需要多少回扣,尽可以加进去,然后写在合同里。”

末了,他还添了一句:“贵国人向来如此,已成行规。”

运费还有回扣,日商不说,王子骞都不知道。他很严肃地告诉对方:“这些都是满清官场上下舞弊的恶习,你把我们革命党人看成和他们一样,实在是太轻视中国党人的人格了。对我来说,乃无理之至。”

日商愣了下,赶紧赔笑道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这小日本脸上笑,心里其实也在笑,想想可以省下回扣,能不开心吗?

所有细节都谈完了,即将签字,王子骞突然对日商说:“好,你现在可以拿回扣出来了。”

喜滋滋的日本人像是被扔进了冷水盆里:“我刚才不是问过你了吗?是你自己不要回扣,怎么现在又要起来了?”

王子骞回复得很巧妙:“刚才你说的是陋规外快,所以我不要。我要的是生意场上的优惠,我想你既然预留了给经手人的回扣,自然还有还价的余地,这些钱必须给我。”

碰到如此精明的中国小伙子,日商无言以对,只好掏了五百出来。

王子骞并没有将这五百元收入个人腰包,而是回去后即登记入账,并将开好的收据返还日商。

因为这件事,王子骞在蜀军中被笑称为“五百元股东”。

熊克武、王子骞这些革命党人,当初的奋斗目标都是要推翻“腐败清廷”,所以他们才会对陋规恨之入骨。但现实生活的难题,往往并不像“五百元”这么简单。

1912年2月23日,熊克武率蜀军乘船返川。到达宜昌后,必须更换四川的自营客轮,但因为江水还没涨上来,客轮暂时无法东驶,大家只好在宜昌坐等。

除了每天出操训练外,也没别的事可做,一个外号“毛牛”的营长闲得发慌,便找到熊克武,说他要去川汉铁路公司驻宜昌办事处去查账。

没有川汉铁路公司,就没有四川的“保路运动”,湖北的武昌起义也就无法成功,说得再穿一点,就是缺了公司的那些值钱股票,连蜀军都无法开张。

可要查它的账,却不是件简单的事,那就是一团乱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乱麻,即便集合会计专家,穷数年之力,都不一定理得清楚。

触发“保路运动”的前邮传部大臣盛宣怀,是清末国内经济领域的教父级人物,连他都被川汉铁路公司所绊倒,可想而知这座池子里的水有多深了。

毛牛营长毕业于保定军校,军事知识没得说,但经济学方面则完全是个门外汉,且不论查账必备的会计统计常识,他就连普通的算盘珠子都不会拨。

可是熊克武却没法拒绝,因为对方说得慷慨激昂:“我们此次回川,附带有查办贪污责任。川汉铁路公司内部腐败混乱,乃人所共知的事。若不查一下,并将结果公布于众,难对川人及保路运动中的牺牲者有个交代。”

熊克武点点头:“那你就去查吧。”

毛牛营长兴奋得一跃而起,马上以蜀军司令部的名义联系办事处负责人李某。

查账这一天,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一个人踱进了办事处的办公室。出乎他的意料,亲自出来接待的李某毫无慌张之色,举手投足皆彬彬有礼、从容不迫。

一番寒暄之后,李某便把营长带进了一个大房间。

不进去尚可,一进去吓一大跳,营长先前的各种美好想法全都随之烟消云散。

房间里的卷宗账簿堆积如山,简直比废品收购站还热闹。在室内正中央,放着一张大餐桌,上面铺有白布单,周围则摆列着好些座位,每张座位前从算盘到毛笔、铅笔、钢笔,应有尽有。

显然人家早有准备,而且不是为一个人备的,是为许多人备的。

李某仍然那么客气,一面递烟泡茶,一面上前账簿:“所有账目都在这里,你尽管查。有疑问随时提出,我立刻可以解答。”

营长的一个脑袋顿时变成了两个大,但既然来了,总得装模作样查一下啊。

保定军校毕业的,那也是有文化的军官,总不会让这点尿给憋死吧。抱着一丝侥幸,他随手从账簿里抽了两本,信手翻了翻,这一下却把汗都翻了出来。

别说核对数字,里面的许多名词术语,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真是隔行如隔山,别说查,连个装点门面的问题都提不出来。

再翻下去,今天恐怕是走不出这个盘丝洞了。毛牛营长情急生智,对李某说:“今天不是正式查,只是见个面、接个头而已。我还有事,改天再来。”

说完之后,他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一场保路运动,让原四川总督赵尔丰身败名裂,被迫将权力交到了立宪党人手中,保路运动领袖蒲殿俊出任成都军政府都督。

论从政经验,“书生政客”蒲殿俊远不如下台的“旧官僚”赵尔丰。他就好像那个愣头愣脑的毛牛营长,站在账房门前可以说东道西,等自己走进去,就马上晕了菜。

别的不提,光聚集成都的军队就摆不平。从保路同志军、新军,到由绿营改编而成的巡防军,大家如今都是“白盔白甲的革命党”,手上也都有“板刀、钢鞭、炸弹、洋炮、三尖两刃刀、钩镰枪”,自然是谁都不服谁。

蒲殿俊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于是决定把军队召集到一起,进行点名发饷,以便稳定军心。

有人劝他,这种时候,就算把军队互相隔离起来,都尚恐不及,你还要来个集中,倘若“一夫发难”,势必波及全部,到时将不可收拾。

蒲殿俊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上,每种事情都有类型,感情也是如此。我给军队发饷,对他们好,难道他们还会恩将仇报?

当天,蒲殿俊宣布要给每个士兵发三个月的恩饷,台下果然是欢呼声一片。

可在欢呼之后,紧随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原因是副都督又补充了一句实话:“现在财政吃紧,这笔恩饷要等以后补发。”

格龟儿子的,原来是诳我们玩呢。

有人高喊一声:“打起发!”

打起发,就是兵变的意思。这一喊不要紧,众人全都回过味来,等什么恩饷,还不如我们自己出去抢一把来得快来得爽。

书生意气的蒲都督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感情也是要分类型的,而跟金钱利益紧紧挂钩的感情,本身就一钱不值。

蒲殿俊当即易服逃离,满打满算,都督一共才做了十二天,川人因此戏称其为“十日都督”。

其实他走还是不走,对局势而言,都毫无意义。各支军队犹如蝗虫一般涌上街头,见门就闯,见人就抢,他们在抢掠时还很有默契,碰到跟自己不是一个系统的军队时,都会打招呼:“不照不照。”意为各干各的,互不妨碍。

成都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大火连烧三日不熄,藩库、盐库、银行都被洗劫一空,白花花的银子整箱整箱地被搬走,民间财产损失更是难以计数,史称“成都兵变”。

很多叛兵大发横财,不少人因而娶了老婆,民间称之为“起发太太”。一首新出笼的民谣紧跟其后:“不照不照两不照,明年生过大老少。”

当欲望失去羁绊,带来的只有混乱和灾难,幸好就在这时,英雄出现了。

英雄的名字叫尹昌衡,因为他个头高,人称“尹长子”。尹昌衡的智商跟身高相仿,小时候就被人称为神童,一张嘴能言善辩。据说他父亲曾因事被衙役拘走,他就一个人跑进衙门,替父申辩,升堂的县太爷被这小子当场问到哑口无言,结果不得不将其父亲放回。

那一年,他才十一岁。

如此聪明绝顶,读书当然没有问题。十七岁,尹昌衡考入了成都的四川武备学堂,那是四川本地创办的第一所军事学校。学校采用的是日本士官学校(简称“陆士”)体制,并聘用日本人担任教习。

在武备学堂,尹昌衡也是绝对的尖子。他与熊克武同一年赴日本求学,但熊克武是自费生,他是公费保送生,而且是武备学堂的首期保送生。

尹昌衡在日本振武学校学习了两年,即升入陆士步兵科第六期。毕业回国后,他被分配到广西。当时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像他这样的“洋秀才”和“洋举人”,那真是金光熠熠、炙手可热,到哪都惯着宠着,视为天之骄子。

在广西,尹昌衡的职务是督练公所编译科长,督练公所又称督练处,乃训练新军的机构,待遇非常不错。除此之外,当地达官显贵也都争相与之结交,或收为学生,或结为亲家。

民国女作家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否则快乐也来得不那么痛快了。这句话完全可以引用到“尹长子”身上,一时之间,他已经不知道究竟该如何伺候自个儿了。

某天,尹昌衡喝到酩酊大醉,一个人骑着马就冲进了巡抚衙门。门卫上前拦阻,他还举起鞭子抽人家。

其时的广西巡抚就是张鸣岐,他出来后,不免要对尹昌衡斥责两句,不料对方连巡抚大人的面子都不给,反而出言不逊。

张鸣岐虽因镇压广州起义而名声不佳,但实际上他是个很有政绩的官员,尤其是在执政广西时多有建树,颇受清末名吏岑春煊的器重和赏识。

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竟敢如此猖狂无礼,张鸣岐不由大动肝火。若不是旁人说情劝阻,当即就要以“面辱大吏”予以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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