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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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爸爸!
言采这时没有别的想法,只有满心的坑爹之感。养儿防不防老他不知道,坑爹是一定的。
这么说来……
言采直勾勾盯着江满月,试图将江满月和那晚的人对上。
这完全对不上啊!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共同点。凶起来是蛮像的,那个人就蛮凶,但是江满月很少对他凶,也无从对比。
言采对声音也不敏感,最重要是他也根本没有想起过那晚的事。
三个月过去,言采几乎完全遗忘。本来,就像他之前说的,就当被蚊子咬了别放在心头。言采可是自始至终保持着这种想法的。
现在,那只本以为飞走再也不会相遇的蚊子出现在眼前,告诉他,我就是当年咬过你的那只大蚊子。
老天一定是在玩弄他。但他一直没有太多学习过文明社会的礼教,天性占上风,于是很快就没什么压力地接受了这件事。
他按住江满月,贴在江满月的面前,距离江满月的鼻尖只一厘米的距离,轻轻的眨眼,睫毛就能扫到对方。
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没有。那天房间很暗,言采根本没看清江满月的长相。他跳起来,把门窗窗帘全部拉下来,房间一下子变得昏暗。
江满月坐在轮椅上,孤零零的,似乎很寂寞。又好像是坐在那里等着言采。
言采走上前,在昏暗中凝望着江满月,漆亮的双眸也一眼不错地回望着他。
哎,这双眼睛,真的很像。
言采扒掉江满月的衣服
肌肤裸露在冰凉的空气里,言采上手摸了一把。
手感也很像。
江满月差不多明白这一番举动的原因。迟钝的言采终于发现了。
真是够迟钝的。
“你……”
“是我。”江满月回答得感觉,即便看不清也能够猜到言采大概的表情,有点惊讶有点跳脚有些懊恼。
“你早就知道了?”那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啊。
儿子爹都是一样的,怪不得他老觉得这俩思维方式谜之相似。
“你过来点。”江满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让言采靠他近些。
近的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木的气味,和自己的一样,用龙脑香熏过,又晒过热融融的太阳。
因为靠的太近,嘴唇几乎一下子便接触到——一样的——真的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触感!
“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江满月说。
言采腾一下红了脸,比亲一下更要见效。
“好、好的嘛。这是一定的啊。我们是一家人,当然是要在一起的。”
言采结结巴巴说着,忽而又想到一件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江满月既然早就知道他是那晚的人。
他听说某些人是很重一些贞节观念的,尤其是古人,什么第一个看过脸的男人要嫁,第一次摸过脚的要嫁,万一江满月也是有这种观念的人,那岂不是因为和他有过关系才要在一起?
想想当初江满月一副贞男烈男死不从命的样子,好像也有点像。如果那次不是他,江满月也会这么对那个人好吗?
“不会。”
江满月突然冒出的两个字把言采吓了一跳,他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就全知道了。
言采摸着脸,觉得连脸上的热度就没消下去过,还好室内昏暗,也看不见。
“与其他无关,只是因为你。”
言采便觉得像酿了一罐蜂蜜,从嘴里甜进了心口。
甜滋滋的,就像他第一次吃过的蜜。
那是在一个丧尸没有荼毒太多的深山当中,嗡嗡嗡的蜜蜂个头有拳头那么大,好大一群堵在他们的要经过的小路。言采用异能感觉到他们的蜂后出现病症,顺手帮忙。
蜜蜂们答谢他,送了他很多好吃的蜂蜜。那些变异蜜蜂非常凶悍,身上进化出了十分厉害的毒素,大多数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变异过的蜂蜜香甜带着一点点微酸,口感更加细腻,花香的气味也更加浓郁。
有人出高价买,言采都没有卖。他爱吃甜的。
言采每天限定自己只吃一勺,但偶尔也忍不住会多挖一勺,眯着眼睛,像偷腥的猫咪一样,一口一口舔掉。
此时他心里的感觉就好像当时第一次吃蜂蜜一样。
“我、我……”言采想说点什么,但我了很久,只我出一句话。
“我想吃蜂蜜!”
于是,好好一个摸黑谈心以言采抱着一碗蜂蜜水咕噜咕噜喝着结束。
江满月坐在一边看着他笑。言采抹掉嘴角沾到的水渍,把碗往江满月那里一送。
像是故意戏弄一样,对江满月说:“笑什么笑,给你喝。”
江满月不吃甜的,但碗口已经怼到他面前了,大有他不喝一口就绝对不放下的意思,只好凑到碗边抿了一口。
只抿了一口,言采就把碗收了回去。
“好东西你不知道享受,平白给你糟蹋,不给你喝了。”说是这么说,却是因为江满月不爱吃甜的,让他喝一口,那是逗他玩。
“我们以前都没得喝。”能喝到纯正蜂蜜的,那都得是末世之后有权有势的人。
有一回他见过某个大型基地的领导人夫人得到过一罐蜂蜜,说是那么一罐就要十枚四级丧尸的晶核,足足可以换一车的玉米面。
四级丧尸可不容易打。用可以修炼的四级丧尸晶石换实物的,绝对是背景深厚的人。像言采这样单打独斗的,绝不会奢侈到用晶石换不能果腹的食物。
幸运的是他得来那一罐味道很好的蜂蜜,不要钱的。
江满月见他眼中露出几分向往,蜂蜜也不算很名贵的东西,看他那馋的。
言采以前的生活应该不是很好。
“你以前家里……”简直就是废话。言采的很多行为都可以看出,他原来家里并不富裕。
言采露出一点笑意说:“也还好啦。能吃饱,从来没饿着。”
他算是好的。要是旁的人,过得可比他还要差。而且他现在可是大大的有钱人,他有两箱发着光的白花花的银子!
言采吃完,让江满月写了份他要买的东西的清单。他的字是不好看的,言采边念边让江满月记下。
那些是他分离宝宝后可能会用到的,比如一个花盆这种很莫名其妙的东西。
将宝宝从体内分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需要花极多的体力和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明宝宝的事,言采很为难,只能支支吾吾地告诉江满月他有点事。
言采神神秘秘的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但江满月不放心,他总觉得言采古里古怪,不知道想做些什么,担心他会搞出危险来。
“我要和你待在一起。”江满月绝不放心。
最后言采妥协,让了一步,江满月可以待在一门之隔,而他保证门绝对不上锁,让江满月随时可以进来。
“绝对绝对不可以进来。”
言采怕场面太美妙,吓到人。
当时机成熟,言采感觉到身上的异能似乎可以开始运转,他试着运转,果然有了。只是高兴不到半分钟,肚子里剧烈疼痛,一株巨大的树枝从腹中长出,撑开墨绿色的宽大的叶子。
该死的,怎么会这么大!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吸取身上的能量。言采脸色惨白,汗如雨滴,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浸湿浸透。
他撑着扶住桌子,刺下指腹取出一滴血,递进装满土壤的花盆里。
在树枝的一个节点,一根细枝摇摆,言采直接认出那就是宝宝了。宝宝挣扎着从树枝分离,将自己拉扯进了花盆之中,刷一下那些树枝又如数收回言采的腹中,言采脱力,一下子倒在地上。
江满月听到砰的一声,脸色一变,立刻推着轮椅进房间。此时他恨起轮椅的速度始终不如人腿。
推开门,又惊又恐,竟顾不得双腿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让立刻赶来的红玉吓了一大跳,忙喊道:“姑爷快坐下!”
再一细看,却看到地上的言采,更是惊慌失措,连忙就去先扶起言采。
一阵鸡飞狗跳,大夫也立刻去请了。只有地上一个长着一棵植物的花盆完全没人注意。枝条纤细,叶片上带着勾刺,顶上有个刚结出来的花苞。小小的,只鹌鹑蛋大,淡绿色的。
后来赤看见这凌乱的房子,就把地上很碍眼的花盆摆到了院子里。他这些日子种惯了树,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很快,夜里飘起了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雨的秋夜尤其寒冷,小花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惨。
而他的两个爹则待在温暖的房间里,“相互依偎”。
“相互”存疑,言采还在昏迷之中,全身发冷,大夫看过却说没有问题,只开了几副伤寒药。
药煎好,却喂不了。红玉手忙脚乱地擦掉从口角流出来的药汁,心里着急得很。江满月却拿着她手里的碗,自己闷了一口,含着,低头下去,嘴对着嘴将药汁灌进去。
虽然还是有流出来的,但确实好了不好。江满月就这样沉默不言地将药全部灌了干净。
朱华端来干净热水的时候,吃了一惊。从前的少爷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就是碰一下别人的手,都会嫌弃太脏。
朱华彻底感觉到言采少爷对少爷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是可以让他丢掉以往养成的坏习惯的所有原因。
因为朱华走神,慢了一点,冷冷的目光便射了过来,朱华连忙将热水送过来。
江满月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言采擦拭身上的汗,一丝不苟的,像是玉人琢磨他的美玉,那是稀世珍宝,是无可替代。
“撤下去。”
冷硬的声音将朱华的注意力拉回来,果然这样冷冽毫无人情的语调才是江满月本应有的。
那样温柔的不像他。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江满月上了床,拥住言采,将身上的体温全数都送给对方。
言采的脸颊冰冰冷冷的,没有平时的温暖,他便抱得更加紧。
“没有下一次了。”听你一次话,你就晕倒了。下一次不会被你骗到。
他将手掌按在言采的心脏处,感觉到平稳有力的心跳后,那种不知名为何的全身麻痹感才骤然消失。
是夜,他拥着言采睡去,言采却陷在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渐渐沉没。
那是极其久远的,久到言采也未必知道的过往。记忆并非烙刻在言采的脑海中,却是属于母本的储存。
言采并非像别的异能者是末世引起的自然变异。他是博士人工造出来的异能者,所以博士将言采视为他的所有物。
末世曾出现过许多奇特的植物,其中一样叫做魔鬼树,或者叫长命树。
可以无限自体分裂繁殖,寿命极长,且拥有智慧,杀伤力巨大,受过伤后也能自体恢复,且利用伤口,长出新的枝干来。博士派了一队高级异能者才从长命树中的弱枝上取下一枝,还折损了一个火系异能者。
博士出人意料的构想,他要用长命树和人体结合,造出全新的异能者来。直到所有的长命树材料都消耗殆尽,博士才成功完成一例。
那就是言采。
所以他的异能很特别,那不是末世赋予的,而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博士后期所进行的异能者生育实验,其实针对的也是言采身体里属于长命树基因的部分。长命树本来就能够自体繁育,博士只是对该基因进行了改良。
言采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有他身体里长命树母体忠实记录一切。而现在,言采终于感知身体里的另一部分,当长命树重新沉入他的身体,博士当年那一项实验才真正完全。
言采和长命树完全融合了。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子里,落在言采的脸颊,能看的见细小的白色绒毛,他的样子像是有些改变,又像是没有改变。
人还是那个人,却让人感觉更加漂亮,又更加危险了。
长命树是一种美丽的植物,当它开花的时候,满树艳丽的大红色花朵,金黄色的花蕊威风中摇摆,飘散着浓郁的香气。
但如果你稍稍不注意,被那香气迷惑,走进长命树的狩猎范围的话,它看似纤细的枝条就会发挥巨大的力量,将你死死地缠住,直到勒死,拖入地下,成为它生长的肥料。
所以长命树并不是通用叫法,人们更多叫它魔鬼树。
当你被美丽沉溺,便是死期不远,这就是魔鬼树。
言采并没有长得像棵树,却已经渐渐拥有了魔鬼树的特点,
美丽极其充满毒性。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原先怎么留也只到肩头的头发一下到了腰侧,发色变浅了许多,在阳光下能看出淡淡的银绿色。
魔鬼树的气息隐藏起来,变成适合人类不过分瞩目又能够引导人类的程度。当人们看到言采,会比从前更要不由自主相信言采。而且,也可以转化为让对方厌恶敬而远之的气味。
这是属于魔鬼树的本能。
当然前提是言采要能够自如运用这种能力。
言采浑然不知,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被抱得很紧很紧,都不能呼吸了——他的脸通红,好像是、好像是光着的啊!
江、江满月也是光着的啊!
言采可没有裸睡的习惯,末世里随时可能起来逃生,应该没有几个人会有裸睡的习惯。
好、好难为情。言采动都不敢动,轻轻一动,就会擦到对方某些地方。
江满月其实很快就醒了。他整晚都没有睡得太熟,就是因为担心言采,才刚刚眯了一小会,便立刻醒了,条件反射,立刻就用手背碰了碰言采的额头。
体温正常多了。
接着,江满月才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的样子。他怀里的人身影很僵硬,一点都不敢放松,他支起上半身去看,望见了言采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你醒了。”
“嗯。”言采的脸上还有点红,他别去眼睛,不去看江满月裸露的胸口,哎,真是好白啊。
白得发亮,真漂亮的胸肌——言采失神地想着。
“你没事了。”江满月肯定地说,“真是太好了。”
“我饿了。你让我起来穿衣服。”江满月一直压着他不动,言采只好先提出来。
江满月也立刻想到两人还是赤身裸体,除了那一次,他们从来没有赤裸相对过。
大梦初醒的孩子爹终于想到他昨天种出来的儿子,眼睛扫一圈房间,发现没有那个花盆,更不见什么植物。
“那个花盆呢?”初为人父的言采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花盆?”江满月正伸手去捞衣服,忽然听见言采问的这一句,也登时愣住,昨天着急,他也没有注意什么花盆狗盆的,隐约间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好像被——放在了院子里。”
“什么!”言采大惊,顾不得三七二十七,赤条条地跳下床,什么羞涩都没了。
末世后,才不像古代人那么封建,讲究什么非礼勿视呢,救命关头,丧尸群里裸奔都可以。
言采胡乱套了衣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了出去。院子里扫地的扫地,劈柴的劈柴,洗衣服的洗衣服,红玉煮了甜汤准备给昨晚没吃的言采,正用小火炉慢慢煨着,怕凉掉了。
谁也没想到言采就这么冲了出去,散在脑后的长发随风扬起,脸上因为急促奔跑,泛着红润。
红玉拿着大勺子搅动的手顿住,一晚上不见,怎么觉得少爷变化这么大呢。好像更好看,又好像变得更加可怕了。
说实话,现在红玉有点不敢接近言采,那是女人独有的对危险生物的直觉。
现在的言采,在她眼中就好像带毒的美丽生物。
当言采开口,她才有将眼前的言采与以往纯真天然的少爷联系在一起的实质感。
“那个花盆!那个花盆你们拿哪儿去了!?”宝宝,爸爸对不起你啊!
赤花了一会儿才理解言采说的花盆是他昨天随手拿出去的花盆。
一夜寒雨浇灌的小树无力地耷拉着枝条。言采抱起花盆,感觉到小树生命力的旺盛,才放下心来,有一点点蔫的痕迹,但不是因为下了太多雨的原因。
宝宝脱离言采之后,便是独立的生命体,已经不能够和言采在意识中交流,但言采还是能感觉到宝宝大概的情绪。
比如现在,貌似是有些生气了。
还有点饿了。没错,蔫了是因为饿的。
本来,宝宝出生后就需要言采的异能温养,还需要两个父亲的一滴精血,但昨晚他什么都没得到,只淋雨了一晚上的雨,挨了一晚上的冻。
江满月没有那么快,推着轮椅出来的时候,言采正刺破手指喂了一滴血。
江满月充满疑惑。完全不知言采这是什么意思,谁料言采看到他出来,还让他也给一滴指尖血。
若是别人,江满月肯定不依。他听说苗疆有一门巫蛊之术,就是可以利用别人的血液,来下蛊控制。所以血液头发指甲等部位最好不要给别人,以防出现祸端。
但言采对他说,他便什么也没问照做了,就好像完全相信言采绝对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一样。
言采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滴血,滴进花盆,然后肉眼可辨地,小树的叶片变得更加绿意盎然了。
绝对不是江满月的错觉。这是棵什么植物,认不太出来。
或许是接收到江满月观察打量的目光,言采伸出手,将花盆递给江满月。
江满月:????这是什么意思?
“你抱抱。”
“……”江满月无言以对,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让他抱孩子一样,可言采怀里的是棵种了根草的花盆啊。
不想拂了言采的意,江满月伸出双手,然后言采的话差点让他把花盆给摔了出去。
“好好对他——他是我们的……”
“嗯?”
“孩子。”言采吐出两个字。
江满月:总觉得怀里的花盆变得更加诡异了。
他知估计江满月该满脑子问号,稀里糊涂的,但是言采还是继续告诉他:“不管怎样,请把他当成是我们的孩子,好好照顾他。一定要像对我一样,对他好,如果我不在他的身边,你必须要保护好他。”
言采一口气说完,不管江满月能不能理解,总之他说出来了。
可能江满月完全不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吧。谁能认为一颗植物会是自己的孩子,就是他,在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把宝宝当成了寄生植物。
何况什么情况都不明白的江满月,而且孩子的两个爸爸都是男人,这都得逆天了。
可是言采还是认真地告诉了他。
不管江满月能不能信,他都希望江满月可以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哪怕只是一颗草。
如果他自己遇到事情,无法照顾,那么能够依靠地就只有孩子另一位爸爸了。
许是言采太过郑重其事,江满月被他的情绪感染,又或者是冥冥中存在的一种感知,让江满月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叶片,然后便好像有种奇怪的错觉,这棵植物喜欢他,似乎是在向他表达善意。
叶片仿佛都快乐地抖动起来了。
蹭蹭~
言采放下一颗高高悬着的心,江满月不反感就好了。
随即他又说:“嗯……你有没有好名字,我是说总不能天天草啊树的叫他。”
很奇怪的要求,哪有给盆栽取名字的。但江满月回答:“那就叫小树吧。”
小树……和草啊树的区别在哪里啊。言采呕出一口老血来,还是等宝宝真的出生再另取大名吧。
“咦?”江满月疑惑了一下,“这块玉佩怎么回事?”
江满月取下他腰间佩戴的翡翠玉佩,原本是通透的老坑绿翡翠此时变得暗淡无光,普通的就像路边小摊上卖给小孩玩耍几个钱的玩意儿。
言采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玉石是被儿子吸收了吧。他有关于魔鬼树的传承记忆,魔鬼树是一种侵略性极大的物种,在魔鬼树生存的附近,会吸收掉别的植物生长的养分……
他捂住滴血的心,颤颤巍巍问:“这个多少钱?”
江满月看他心痛的样子,说低了翡翠玉佩的价格。
“一百两吧。”
一百两!言采愤怒,一百两啊,坑爹崽崽一口气就给吸收干净了。好嘛,可是不给崽崽吸收又未免苛待。
唯一能稍微安慰言采受伤内心的大概只有一点,崽对玉石品质并不算挑,没有说一定要很昂贵的玉石。
关键是这块玉里面有没有含有灵气。名贵的玉石并不是一定就一定具有灵气,当然越是名贵的,蕴含灵气的机会就越大。
言采轻轻抽了崽崽两下,不许他以后再胡乱吸收了。
言采又一次感受到养家的艰辛。崽崽要长大,估计得填不少玉石进去。养家压力好大。就是他自己的异能增长,恐怕也需要拥有灵气的玉石辅助。
这种带灵气的玉石,和末世的丧尸晶石很类似。
魔鬼树冠以魔鬼之名,不是盖的。
言采拍拍江满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江满月说:“我们家经济压力会很大,希望你能好好承担一个一家之主的责任。”
江满月眼皮子抽抽,就想把言采那根细细白白勾在自己肩膀的爪子按住。
“我会的。很高兴,你将一家之主的身份颁发给我。”
言采点点头,这没什么,他只不过指望着一家之主能够多赚点钱养好这个家庭罢了。
除了金钱压力有点以外,言采觉得一切都好极了,乖崽→宝宝、“娇妻”→江满月都有了,有房有地,实在可以说人生大赢家。
言采试着使用他的异能,虽然暂时只有一级,但是也足够他现在使用了。言采的目光落在院子里有一棵快死的桃树。
移栽的时候伤了根,已经奄奄一息了。
家奴们准备补种,言采运转异能,抚上棕黑的树干。奄奄一息的桃树忽然焕发生机,先是盛开了桃红色的花蕾,长出了嫩绿色的片片叶子。
天降异象。院子里大家都看呆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江满月眼睛是望着言采的。
接着桃花谢,树越来越茂盛,结出了青色的豆子大的桃子,桃子长大,一个个白胖的白里透红的桃子便挂在树梢。
忽的,院中的众人都跪在树底:“天显瑞祥,老天爷显灵了。”
言采:“……”你们想太多了。没有老天爷没有上帝,有的只有能量守恒。
言采吩咐他们:“摘桃子吧。老天赐的桃子应该很好吃的。记得给这块土地都施肥。”
异能也不是凭空就能变出东西,仍然要遵守能量守恒规则。异能的催生实际上是将空气、土壤、水中等等所有能获取到的能量进行一种转化,所以不能长时间在同一块土地进行无休止的催生,不然这块土地迟早会废掉。
言采是很明白这件事的,所以一开始就让他们好好给这块地多施肥。
异能种出来的桃子就是好吃哈。言采喜欢吃软桃,咬一口汁水四溢,手掌上也沾满汁水。
“吃桃。”热衷给江满月喂食的言采很自觉。江满月照旧只是随便吃一两口,他的口腹之欲非常浅,几乎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
江满月只吃了几口,言采就着他咬过的地方继续啃。其他人也得以在不是吃桃季的深秋里吃到了甜滋滋的桃子。
这是上天的赏赐——不,这是跟着少爷的福利。红玉心想,就是皇宫的皇后公主也不可能在这种季节吃到新鲜多汁的鲜桃吧。
突兀的茂盛的桃树长在一片光秃秃种下去不久的果树间,显得尤为古怪。但大家不约而同地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天有异象而已。
传说太祖出生时,天有五色祥云,金龙腾飞,当时虽然寒冬腊月,却鲜花满地绿草如因,想必一棵桃树开花结果也不是什么大难事。
兴许是这里的土地神赏赐呢。
只有江满月没有那么想。读尽万卷书,识得人间事。当然不会是什么老天爷给的,那些都是用来哄骗老百姓美化自己身份的套话。
言采才是桃树不在时令内的开花结果的缔造者吧。但是这种事江满月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江满月低下头,感觉被他一直抱在手里的小树叶子都在轻轻抖动。没得吃,只能抖几下彰显一下存在感。
言采走过来,端走花盆。还挺沉甸甸的,放在了窗台能晒到阳刚的地方。
等没有别人,江满月才对言采说:“以后不要在人前做那些事。”
言采脸上忽红忽白,便知道一时高兴太得意忘形了。
“我错了。”
江满月拍拍他的手背,难得对言采严厉起来。
“谨言慎行。切勿多言。”
江满月还没有苛责过他,即便是严厉的语气也没有对他用很过激的词语,但即便这样,言采也知道江满月其实是在生气。
“以后不会了。”
若是有心人,多留一个心眼,对言采来说都是一次极大的危害。言采是在末世使用异能习惯了。
那时候,很多人都是异能者,他这样的小举动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这里不一样。
得意忘形,忘了遮掩了。
他转念又立刻想到江满月,他定然一直都很难过吧。
“我现在就可以为你治腿。”
江满月不赞同。
“再过几天。先不要急。”
“这怎么可以不急呢!”言采辩解。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也是刚才江满月盯着言采看后才发觉的。昨天才刚分离出小树,今天又催生植物,言采其实有点异能使用过渡,但是因为他的精神很亢奋,所以不觉得什么。
“而且,时间太紧凑,容易引人遐想。”
江满月考虑事情比言采全面很多,如果会带来危险,他宁愿多等一等也无妨。
言采被江满月说服。他坐到小凳子上,靠到江满月的腿上,折腾那么久,确实累了。
于是没坐一会儿,人便睡了过去。
几缕头发落在脸颊,大概蹭的他痒痒的,言采皱着眉,江满月轻轻拿开头发,才好多了。
由于桃子太多了,又是容易坏的水果,一下子吃不完,连狐狸殴斗啃了好几个吃到撑不下了。红玉就提议着做点别的好吃的。
红玉听别人说起桃肉焖饭很好吃,便很有兴趣地上手尝试。红玉一边弄一边说着话。
“咱现在把桃子卖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咱们这个桃,是真的好吃,我吃着觉得皮肤都水嫩了。”
言采心道,那是。
“前几天去上街买菜,听外面人说,某某家员外地老母亲很想吃鲜桃,可是这时节又变不出桃子来,我前儿也这么以为,哪知道这就吃上了九月的秋桃。那员外可是高价收——”
红玉比了比一个数儿,把言采看的一愣一愣,着实动心了。好多钱啊。
江满月拍他脑门,冷冷地对红玉说:“若在别人面前胡说……”
红玉说闲话地心情立刻就没了,连忙打嘴:“是我的不是,我……我没有在外面说过。”
这景象太令人吃惊了,她胆子小,而且一向很懂规矩,知道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家中的事,若是给外面知道,谁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言采被钱迷了心眼子,想得不得了,心里像有小虫子在爬,心痒地不行。
“真不能?”
“也不是不能。”
“那……”
江满月问红玉:“桃子放在冰窖里还放的了几天?”
“两三天没问题的。”
“那就留到有点蔫的时候。”江满月心中有了谋划,言采也全由他做主。
“这家中发生的任何事——出了这个门子就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江满月重重的一句话像扔了一把金石一样,震得人惶恐不安,不敢多言。虽然不知道言采是用什么方法治疗,但是想必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江满月会提前给他们打预警了。
比起后来的事情,一棵桃树开花结果算什么呀。满月少爷的腿都好了,可以站起来了。
这事情是在那之后大概过两天的样子。江满月和言采两人都不在家,连他们房间的花盆都带走了。
言采咬着牙怎么都没有下手。要打断江满月的腿,说起来容易,没想到最难过的不是疼的江满月,而是言采。
言采以前也不是给人做过这种事,那时候他还能冷静地劝说病人和病人家属不要害怕,腿断了不要紧,很快就能接上去的。
但病人和病人家属往往被他的安慰反而安慰到更加害怕,有些胆小的,甚至情绪失控,哭了出去。
言采一直认为他们的心理太脆弱,但直到现在才明白,人其实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刀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所以不疼,当被打断腿的人是他所爱的人,一切都变了样子。
言采不忍。
他高高举起手臂,却轻轻放下,额头满是大汗,全身冰冷。
“我、我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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